“至少,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好啊, 那你来追我吧。”
等……等一下,这个对话内容好像有些不对?!
大受震撼的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迷茫。
追什么?
为什么要追?
怎么个追法儿?
不想弄出动静打扰屋里的人,站在门外的邵冬冬俩人互相打着彼此完全无法破译的手语,做着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夸张口型。
不是为了交流, 而是在抒发内心各种澎湃的情绪。
这样张牙舞爪三分钟后,邵冬冬拉着花龙到了走廊的另一头, 压低声音问:“你听懂他俩说的意思了吗?”
花龙“嘶”了一声,提出了大胆假设:“没准儿他们是在商量着等会儿要去操场比个赛跑什么的。”
邵冬冬含泪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我觉得你的猜测很有道理!”
话音落下,两人齐齐陷入了沉默。
什么追不追的,没准儿就真的是字面意思呢,毕竟他们的这两位同学看上去很直……才怪啊!
直至此刻,邵冬冬和花龙才明白屋里的那俩人为啥这么像是小情侣闹别扭。
这都要追上了啊!
但是再等一下,现在下定义为时尚早,还不能排除是自己理解错了话中含义的可能。两人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可邵冬冬和花龙又不敢直接去问,只好寄希望于屋里那俩是真的相约操场比赛跑步。
两人掐着点儿打开了阶梯教室的门,把饭盒给里头的人送了过去,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室内的状况。
很好,桌椅板凳都还在原位,窗户也好好关着,屋里的两人心平气和,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冲突的模样。
“心谈得怎么样了?”邵冬冬小心翼翼地问。
“挺不错的。”燕晗实话实说。
顾以青面无表情:“效果斐然。”
表情自然,态度寻常,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不急不缓,也完全不像是刚刚发生了什么改变两人关系的沟通交流。
花龙与邵冬冬对视一眼,感觉自己之前是想太多了,没准儿这俩人真的是在相约操场比赛跑步。
然而,这天晚上,他们的小燕儿同学和他们班学神并没有相约操场。
第二天也没有相约操场。
三天过去,还是没有相约操场。
一周后,花龙找到邵冬冬,并抛出了困扰他好几天的问题:“他俩真的是约好要赛跑吗?”
这些天,顾以青和燕晗又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
燕晗还是没回到他原先的座位上,但顾以青撬走了花龙的位置,继续和燕晗同桌。
花龙从紧挨着班级后门常年不见阳光,变成了天天晒太阳,肤色都深了一个色号。再加上失去了视线死角的有利位置,他最近都不敢上课搞小动作了。
今天上午,花龙同学忽然醒悟,为什么这次劝和行动到头来付出了最多的人成了自己?!
而八班众人也总算是松了口气,总觉得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班级里和谐友爱的氛围都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班考而转变。
一切如常,就跟上学期一模一样。
只是,由于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花龙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距离某个惊天秘密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纱,不留神就能给人捅破。
邵冬冬心里也犯嘀咕,但还是安慰同学道:“没准儿他们俩已经相约在别的地方跑完了,只不过咱们没看到而已。”
他逃,他追,他们在夕阳下成双成对什么的。
邵冬冬搓了把脸,挥散了刚才脑海里的沙滩、海浪和追赶着夕阳的两位同学的身影。
“你们聊什么呢?”顾以青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
心里有鬼的两个人被吓了一跳,转头瞧见顾以青就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再进一步就能来个贴脸杀了。
还差十分钟上晚自习,教室里就他们仨,人少,后排的灯就没开,乍一看还真有些阴森的感觉。
很有即将被杀人灭口的氛围了。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学神面无表情的时候威压太过吓人,邵冬冬不打自招。
顾以青声音淡淡:“就知道是你们。”
门外有人一走一过,从门缝透进来的光线改变就能看出来,因为察觉到可能有人听到了屋里的对话,当天燕晗与顾以青就没再说别的了。
加之自那天后,邵冬冬二人有事儿没事儿就会向他和燕晗投来探究的视线,顾以青也就对此上了心,所以才会来问上一嘴。
邵冬冬左看右看,没瞧见本来该跟顾以青形影不离的人:“燕儿呢?”
“还在食堂。”
今天食堂的小超市有个活动,能领取免费的七夕节巧克力,每人限量一个,燕晗被白琥她们拉过去充人头,就让顾以青先回班了。
顾以青也不给两人转移话题的机会:“听到多少?”
邵冬冬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伸出一根手指:“就一点点,一点点。”
花龙实话实说:“就只听到了什么你来追我啊之类的,就再没听到别的了,真的!”
顾以青心里有了数,也就点了点头:“还有什么想问的?”
邵冬冬与花龙对视一眼,最后鼓起了勇气,小心开口:“这个追……是什么意思?”不会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顾以青不给他们自欺欺人的机会,直接承认:“我在追求他,追到了就能谈恋爱那种。”
邵冬冬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在经过了一周的沉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刻的好奇已经压过了震惊,脱口而出:“那你追到了吗?”
毕竟在八班众人看来,燕晗两人只是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好得跟亲哥俩似的,完全不像是小情侣该有的那种氛围。
顾以青也承认:“任重道远。”
追到了就能谈恋爱,然而他这一周什么成果都没有,着实令人沮丧。
“没事儿!”花龙也已经缓过了神,看着顾以青叹气的样子,还安慰道,“这都什么时代了,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
若是当时就确定了这件事儿,花龙两人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淡定,但在这连惊带怕的一周过去后,再从当事人口中得到了准信,他俩甚至有一种本该如此的释然。
怕兄弟担心自己的看法,花龙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后,还予以了鼓励:“喜欢就追,你看那个平德帝,要是早知道追人,也不至于到死都单着啊。”
顾以青:“……”咱就不能换个人举例吗?
顾以青收下了同学的好意,并假装自己的膝盖并没有中箭,面色如常。
听同学亲口承认了“追”的含义,本来忐忑多日的两人居然平静了下来。
对嘛,这俩人何止好到能穿一条裤子了,简直好到能睡一个被窝了。
想追就追,有什么大不了的!
邵冬冬还是有些好奇:“能透露一下进度到哪儿了吗?”
顾以青没了声音,邵同学敏锐捕捉到了对方的情绪,并且得出了结论:“所以你是一点儿进展没有是吗?”
“没事儿。”邵同学在脑内检索了一下自己知道的那些人,进行了一波对比“你这个进度比那个平德帝快多了,他暗恋了一辈子都没敢说,你这都已经开始追了。”
顾以青:“……”
看着班里学神越发难堪的脸色,邵同学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声音放得更轻了:“你需不需要我们帮点忙?”
顾以青抬眸:“例如?”
“你们就是做兄弟做得太自然,没机会推进感情,他都让你追了,你不进反退是怎么回事儿啊!”
邵同学立马化身情感大师,从各种理性与感性地角度为他分析问题。
“兵来将挡,敌退我进,你现在就要往前推进,打他个措手不及!”邵冬冬问,“你有没有给他准备个什么惊喜?”
好不容易将两人的关系从低谷拉到平地,顾以青难免畏首畏尾,还真没想到要做出什么与以往不同的事情。
邵冬冬两人从他这副后悔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花龙一拍大腿:“你这样不行啊!”
说完,他自己都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教育自个儿班学神,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与使命感油然而生。
邵冬冬提醒:“先不说准备什么惊喜了,就先说说你俩以前要是闹别扭,一般是怎么和好的?”
从这些相处细节,往往可以推出最适合的推拉过程,不会显得太急切,也不会让进度缓慢停滞不前。
顾以青道:“被你们锁在阶梯教室。”
邵冬冬嘴角抽了抽:“那次不算。”
顾以青又回忆了一下,想起了被教导主任当成小情侣被抓去办公室训话的那次:“我走在路上,他给我套了麻袋。”
两位同学陷入了对人生的迷茫之中,学神的世界,果然让人很难理解啊。
花龙“啧”了一声,分析道:“这件事儿是你们俩之间的……嘶,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邵冬冬想了想:“情趣?”
“对!就是情趣!”花龙道,“他套你麻袋,你也套他麻袋,这样一来一往,拉拉扯扯,总比现在停留在原地要强啊!”
思索片刻,顾以青得出结论:“这有些难度。”
花龙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你担心打不过燕儿是吧,没关系,大不了你先准备好惊喜,然后我俩跟你一块儿去套他麻袋,再把人带过去。”
顾以青摇了摇头:“这个计划行不通。”
花龙问:“都还没试,你怎么就知道行不通。”
顾以青看了看两位热心同学,评估了一下战斗力,做出了最终判断:“咱们仨加一块儿都不够他一只手的。”
邵冬冬:“……”
花龙:“……”
所以你就非得稀罕上这么一个能打的吗?!
第039章 宿舍
但凡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高中生就不能被人说不行, 而且还是连人家一只手都比不过的那种不行。
不信邪的花龙和邵冬冬决定先去试探一下,第二天下午一放学, 两人就埋伏在了燕晗回家的路上, 想通过伏击达到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半分钟后,被按趴在地的两人连连求饶。
此时此刻,花龙二人终于明白了顾以青提起他们那个计划时, 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究竟有何深意。
原来,那带有浓浓自嘲之意的话语里, 竟然饱含了不想让他们身心受创的同学情与同学爱啊。
燕晗也看清了偷袭自己的是两位同学,所以根本没下重手,但看着两人躺倒在地后就一动不动了, 还十分纳闷儿。
花龙还是第一次体验被人秒杀,干脆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着了,他一个人躺平不算, 还不让邵冬冬起来, 于是就有了两人双双挺尸的场面。
燕晗盯了两分钟还不见躺倒在地的人有起来的意思,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了听英语用的MP4,点开了一首歌,放在了两人旁边。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躺得十分安详的邵冬冬抬起了头:“这是什么?”
燕晗:“《大悲咒》。”
花龙:“……”
邵冬冬:“……”
所以你管杀管埋还管超度是吗?!
为免彻底被这梵音超度, 躺平的两人迅速站了起来。
看着燕晗拿起MP4就要走,花龙赶忙叫住了他:“去我家吃个饭吧,我请客。”
“今天我还有点事儿。”燕晗摇了摇头,还不忘跟同学交代一声,“我就不去晚自习了, 已经跟超姐请完假了。”
说罢,他没往回家的那条道上拐, 而是走去了地铁站的方向。
从学生街这一站坐地铁再过两站地,就是雪城第二医院,燕晗在出站口买了一束向日葵,就往二院的住院部去了。
马上就要过家属探望时间了,住院部的医护人员看他还穿着校服,也就没拦着人,而是叮嘱他探完病早点回家。
燕晗从楼梯上了二楼,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自家姨姥姥正和隔壁床的老人相谈甚欢。
姨姥姥的病床挨着窗台,窗台上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支已经有些打蔫儿了的向日葵,是姨姥姥开始住院的那天孟奶奶带来的。
上了年纪,姨姥姥每年都要住院一段时间,对此她已经很是习惯,病房里还有孟奶奶陪着,到也不怎么用人担心。
只是这次和往常住院有些不同,医生安排了许多检查,没有一个月可能都出不了院了。
燕晗笑着陪姨姥姥说了一会儿话,姨姥姥有些为自家小孩儿担心:“这几天家里就你一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不用担心。”燕晗道,“我申请住宿舍了,今天晚上就能搬过去。”
姨姥姥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心里有数,明白自己这次不知道要在医院住多久,听燕晗这么说,也暂时放下了心。
燕晗留到了探病时间的最后一秒,之后就回了一趟家,把自己的东西装进行李箱里打包带走,又去了学校。
他的东西不多,行李箱很轻,好像随时都做好了拎包就走的准备。
过了八月初,雪城的夏天就基本上算是过去了,拎着行李箱,燕晗穿过夏末的白桦林,来到了学校的宿舍楼。
燕晗路上折腾这么久,等把寝室收拾好,下了晚自习的大部队也已经回寝了。
一般高三下学期才是宿舍满员的时候,顾以青住的这一层只有他所在的409的四张床铺全都住满。
409对面的410就是空着的,平时都锁着门。可今天顾以青上楼的时候却发现对面寝室的门开着,穿着拖鞋的燕晗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双眼带笑、已经穿上了睡衣和拖鞋,一个面无表情、还整整齐齐穿着校服,似是相逢在不同的时空,也都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409是个四人寝,寝室里只有徐缪和顾以青在同一个班。
徐缪就是花龙的那个同桌,在跟顾以青短暂地当了几天同桌后,没想到还能在宿舍里碰上他们班学神,作为成绩全班垫底的那个压力有些大。
但好歹是一个班的,徐同学跟他们学神关系还算处得不错。今天放了学,他就跟在顾以青身后上的楼,见顾以青忽然一动不动站在自家寝室门口,还特地过去看了眼。
一瞧见燕晗,徐缪也乐了:“燕儿啊,你咋也来住寝了?”
徐同学被燕晗用一板儿出口转内销的巧克力撬走了在巡逻老师视线死角的座位,非但没有感觉吃亏,还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跟燕晗也熟络了起来。
燕晗跟同学打完招呼,简单说了下情况:“最近家里就我一个,干脆搬过来大家一块儿热热闹闹的多好。”
等徐缪走后,他就朝着依旧呆愣在原地的顾以青眨了眨眼:“不欢迎我?”
姨姥姥住院这件事儿顾以青也是知道的,顾家的爷爷奶奶每年也会一块儿去医院住上一段时间,尤其是在换季的时候。
只是他没想到燕晗也住到了寝室里来,两人一下子又回到了朝夕相处的模式。
但说是朝夕相处也不太对,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并不是住在同一个屋。
顾以青只是指了指410的门:“这间就你一个人?”
燕晗点点头:“对啊,我来的时候四张床都空着。”
顾以青想起邵冬冬提出的乘胜追击,于是抓紧了机会提议:“要不我搬过去跟你一起。”
这么说着,顾以青已经上前一步,一只脚都要迈进410的大门了。
燕晗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顾以青的胸口。
他那根手指都没有用力,却让顾以青止住了步伐,燕晗往前一步,顾以青就十分配合地向后退了一步。
“人还没追到呢。”燕晗小声提醒,“你这就惦记上同居了?”
顾以青:“……”
顾以青只觉得被对方手指轻轻触碰的地方升起了热意,刚反应过来燕晗说的话是什么意思,410的大门已经对他关上了。
晚自习放学后没多久就要查寝,住宿生们通常会在查寝之前洗漱完毕,查寝的时候最热闹,可等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整个宿舍楼都陷入了安静。
燕晗之前也住过寝室,但还是第一次碰到寝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情况,整个屋子都安安静静的,还能听到楼下树林里的虫鸣。
从他住的这一侧窗户向外望去,能看到那片郁郁葱葱的白桦树林,还能勉强看到小树林里那些小情侣们的轮廓。
偶尔会有巡逻的保安和教导主任拎着手电筒路过,警觉些的总能赶在被抓到前跑路。
很快,小树林里也没人了,燕晗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这样的陌生与冷清,他一直熬到半夜熄了灯,总算是有了些睡意。
但还没睡踏实,他就被“哐哐哐”的敲门声惊醒了,敲的不是他这间宿舍的门,听动静应该是在敲对门的409。
想起来对面就是顾以青的寝室,燕晗还是下地开门去看了一眼,正好就瞧见了自个儿班上的徐缪在敲门。
409的门也开了,两位不知是哪个班的男同学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看到一脸焦急的徐缪就问:“今天晚上也不消停吗?”
409的门开着,燕晗能看到里头没有顾以青,再加上几人的对话和徐缪皱着眉的模样,燕晗赶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路上说。”徐缪已经拉上了燕晗,“来来来,去把隔壁几个也叫上,咱们去给顾哥撑场子。”
综合楼的自习室原先是可以开到后半夜的,后来学校为了学生身体健康,规定住宿生晚上十一点前必须回宿舍。
宿舍楼十一点查寝,十二点准时断电,但走廊的声控灯和厕所的灯是整宿亮着的,因为电闸开关安在了同一侧,热水间也不会断电。
声控灯半分钟一熄,就算一直有声音也会熄灭,得重新跺脚才能亮个,这么晃来晃去眼睛受不了。
于是,每天晚上常亮的热水间里都很热闹。玩游戏的要给手机充电,学习的要借着这点儿光刷题,可谓是住宿生夜间生活的必争之地。
但是玩手机的很难不打扰学习的,有矛盾就会有冲突,双方就会对热水间的使用权进行争夺,输的一方只能搬凳子转移阵地去厕所。
徐缪三言两语讲完了前情提要,开始说起这次的事件原委:“往常抢热水间也就比个打游戏,用消消乐决胜负,可这学期转来个不讲理的,能动手就绝不动口。”
热水间争夺战持续已久,已经成了江北一中住宿生们的传统夜间项目,不管用什么办法争夺热水间使用权,往常也都十分和谐。
然而这学期却出了个变数,从江南区那边转来个不太好惹的学生,立马就成了不良少年团体的老大,说什么要用铁血手腕整顿校风校纪的中二话,堪比不学习版本的吉娃娃。
不学习的那帮有了带头搞事情的人,学习的这帮住宿生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每天晚上想抢到热水间的使用权也就变得十分麻烦。
燕晗在顾以青的监督下从年级倒数学到了年级前十,自然知道对方的学习习惯。
刚开始顾以青担心他的伤没好全,都不让燕晗学习学到太晚,后来燕晗表示自己已经好全了,也就跟着顾以青一块儿刷题刷到后半夜。
顾以青是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的,燕晗想都不想就知道抢热水间的那波人里肯定有他们四哥哥了。
燕晗和徐缪叫来撑场子的帮手们赶到的时候,热水间里已经暂时消停了。
动手倒是真的没动手,就是分成了两拨人,一言不发瞪视彼此,拿着习题的和拿着手机的阵列分明。
顾以青被拿着习题册的学霸们簇拥在最中间,由于他常年霸榜第一,再加上人高马大、气势骇人,已经成了这波人的主心骨。
对面也有个领头的,那人身高放在雪城完全不够看的,戴着个黑框眼镜却看人不拿正眼,但缺了半个耳朵,自带凛冽气场,除了一帮小弟没人敢接近。
燕晗看对方眼熟,检索了一下记忆,瞬间梦回棕毛等人被围追堵截的斗殴现场,也想起了这位来自江南区的小眼镜。
几个月不见,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不仅转校来了江北,还只剩下一只耳朵了。
燕晗走上前,胳膊肘搭在顾以青肩膀上,朝小眼镜打了个招呼:“嗨。”
一只耳小眼镜挑眉:“咱们见过?”
燕晗果断否定:“没有!”
燕晗转头看向顾以青,却没察觉到自己翘起来的发丝扫过他的鼻尖:“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旁边的小高抢先回答:“抢热水间。”
燕晗这才注意到还有这位老熟人在,并有些好奇:“你也刷题到大半夜吗?”
那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最后一个考场啊,这个故事也太悲伤了吧?
“怎么可能?”小高微微弯腰在他耳边小声道,“但也不能让江南来的这么嚣张吧!”
小高是个好同学,他自己不学习,但是从来不打扰别人学习,每天晚上来热水间打游戏都戴着耳机,还尽量不说话,可谓是不上进团体中最为上进的那一个。
燕晗也小声问:“咱们不是有两个热水间吗?”
小高告状:“他们把东边那个热水间锁上了,这几天都是这么干的,要不是咱们今天提前派人守着,西边这个也得被他们占着。”
抢热水间这事儿也不能去找老师或者宿管大爷解决,毕竟学校不让学生熬夜学习,要是被发现了,热水间的门都得上锁,到时候两方人马只能相约厕所了。
“你们商量好了没?”对面小眼镜那帮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派出个个子更小的来问话,“到底谁来跟我们打啊?”
顾以青深吸一口气,刚想上前,就被燕晗拍了拍肩膀,拦在了原地。
燕晗朝着对面回击:“跟一群书呆子比打架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他们比学习啊!”
顾以青:“……”
身后的学霸团:“……”
谢谢,有被伤害到。
第040章 分班
眼瞅着小弟被说得哑口无言了, 小眼镜干脆自己上去放话:“你们那么多人,别告诉我都是孬种, 连个敢动手的都找不出来。”
小眼镜的拱火功夫上佳, 显然比燕晗的魔法伤害更加直观。
本来不想打架的学霸团内部也起了小骚动,甚至有人跃跃欲试要去正面刚,燕晗展臂拦在众人面前, 又向前走了一步。
“谁说我们没人了?”燕晗笑得十分温和无害,“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说完, 他还回头冲顾以青笑了笑。
顾以青深知燕晗的本事,那么多年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早就默契,他还安抚身边几个同学道:“交给他, 不用担心。”
小眼镜面露鄙夷:“就你一个?”
小眼镜身高上真的不占优势,甚至没有比跳级来的吉娃娃秦子安高上几厘米,但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好惹的气息, 残缺的耳朵更是有震慑一帮未成年的作用。
他一眯眼, 身后的小弟们也都准备了起来,随时都能动手。
“当然。”燕晗双手掐腰,笑着冲对面的人挑了挑眉,“有本事就正面上啊!”
小眼镜不知道他是否还有什么后手,也不着急, 还有工夫跟面前的人再三确认:“你确定?”
“先定规矩,一对一,要是我赢了,你们今天晚上要比什么决胜负就得听他们的。”燕晗拿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学霸团。
“就只管今天一晚的?”小眼镜表情兴致盎然, 简直把“有意思”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抢热水间是住宿生的保留项目,一直和平解决, 也算是住宿生们特有的一种感情交流方式。
燕晗不打算让不和谐的音符取代原有的节奏,就算是天天晚上组团打消消乐,那也算是放松精神,怎么都比打架要来得好。
小眼镜虽然不能理解他这样的思路,但也确实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引来宿管老师,毕竟他这个情况还能转学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然,你们也可以一起上,”燕晗笑着道,“我要是赢了,那以后这个热水间归谁就是听我的了。”
小眼镜看着对面人半阖的双眼,总觉得里面有诈,他抬手制止了身后叫嚣着要一起上的小弟们,主动站出来,要从一对一开始。
小眼镜总觉得对面的人似乎是有些眼熟的,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对面那个长得极其好看的男生身形看似单薄,但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在江南区混迹许久的小眼镜下意识有了一种危机感。
果不其然,小眼镜已经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可还是在三招之内被对面的人按在了地面上。
手脚关节也不知道被弯折成了怎么个角度,他居然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
小眼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到自家小弟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虽然在小弟们面前丢了一个大人,但小眼镜非但一点儿没感觉生气,反而对这一场对决更加兴奋起来。
可就在下一刻,即使被割掉半个耳朵时都没有危机感忽然袭来,小眼镜浑身寒毛直竖,但他浑身都是硬骨头,这样了,也不肯说半个服字。
然而,没想到对方下一刻并没有使出什么杀招,而是朝着他那只完好的耳朵里吹了一口热气。
小眼镜浑身一僵,不知怎么就忽然卸了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手腕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
他本以为自己忽然这么一卸力,对方肯定反应不及,会跟着一起倒下。
但自己是遭受压制的一方,那人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这边,两人一块倒下,自己再怎么幸运也得有什么地方挫伤。
可更没想到,对方是个反应灵敏的,在感受到他支撑不住的那一刻就转换了使力的方向。
那纤细到看似能一把握住的腰,也不知道多有韧劲,在自己起身的同时还搀了一把小眼镜,没让他面朝下贴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