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对了。”戴着眼镜的男生忽然想到一件事儿,“你知道吗,还有人下注说常枫不会退队的,这简直不要太好笑了!”
跟男生走在一块儿的季方明身子一僵,但幸好同行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看好那个常枫。”男生嘟囔着,“以前也没见谁跟常枫玩儿的好啊。”
“不知道。”季方明一手抱着篮球,一手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反正肯定不是我!”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有两个人,其中那个轮椅上的,就是他们刚才还在说的主角。
“走。”男生拽着季方明就往前走,“去问问他怎么还不退队。”
M-maple
“我还没有去过首都唉。”坐在同一排的队友看着正在逐渐放大的街道,陷入了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兴奋当中。
常枫跟着点头:“我也是。”
队友道:“我也是第一次参加集训。”
隔了一条过道的另一位战友笑着道:“你来得太晚了,咱们其实经常有这种集训的。”
“哇,我就说得进省队吧,我在市队的时候集训都没出过市里。”
“毕竟像咱们这样的还想着打篮球的少嘛,一个地区很难凑齐一支队伍的,但是放眼全国就不一样了。”
两人就这么隔着过道小声唠起了嗑儿。
常枫看向窗外,风清气朗,快节奏的城市已经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在他视线可及的地方,有一座山,初秋时节,山上的枫叶已经红了,如晚霞又如火烧的颜色,为整座城市添上了绚丽的色彩。
N-nurse
居民区的诊所有个住院部,大部分生活在这个区的老人,只要不是得了特别严重或疑难的病症,都习惯在这里住个院、挂个水,医护人员都是街里街坊的,熟悉。
早晨八九点钟是扎针的时候,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儿,走廊深处那间病房里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刚入职的小护士被堵在了病房里,满脸不可思议:“你为了堵我,宁可从楼梯上摔下来打石膏住院?”
“真的是巧合!我都不知道你在这上班儿!”堵着人不让走的男人笑起来一脸褶子,“咱们这也是缘分,你就原谅我了呗。”
两人争执不下,就在此时,另一位护士走进来,一把攥住了男子放在人家小姑娘肩膀上的手。
高启轩笑得十分温和:“这位先生,住院部请保持安静。”
男人看着浑身腱子肉、还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高启轩,气势立马就弱了下来:“你、你是谁啊?”
高启轩指了指自己的小推车,又指了指自己身上跟小姑娘同款的白色护士装:“很显然,我也是这里的护士。”
O-occupation
周晔临将这一头见证了自己整个高中时代与大学时代棕毛染回了黑色,还换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发型,又穿上了一套从室友那儿租借过来的黑色西装。
他站在大厦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状似十分淡定从容地走了进去。
今天是他实习期的第一天。
P-pew
遥远的异国他乡,远隔着大海重洋,林仙仙坐在教堂的长椅上,看着自己留学时认识的好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自高中毕业后离开祖国的怀抱,林仙仙已经在这个陌生国度待了快十年,学业和工作都十分忙碌,她很少有机会回国。
色彩斑斓的光透过玻璃花窗投影在教堂的地砖上,一首流传多年的圣歌奏响,嘉宾们纷纷为今天的主角献上祝福。
听着并非母语、却在多年潜移默化中已经熟悉了的语言唱出温柔的曲调,在这么一瞬间,她忽然有些想家了。
Q-quit
中午天上就开始飘小雪了,雪城的二月还处于冬天,商业街上早已经换上了具有情人节氛围的装扮,在雪色中点缀上了大片的玫瑰红。
徐缪手里攥着一支玫瑰花,表情是难掩的兴奋。
他正在追求的那个女孩儿正巧也生在2月14号的这一天,这天真的非常适合告白。
走到女孩儿平时下课后会去打工的饮品店前,透过窗玻璃,徐缪看到了一场浪漫的告白仪式。
天还未放晴的日暮时分,店内点着蜡烛,他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正在与另一个人拥抱接吻。
什么也没说,徐缪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过了一会儿,他的室友回来,开灯的时候吓了一跳:“搞什么啊,你在屋里干嘛不开灯?”
徐缪朝室友笑了笑,把手里的玫瑰花插进了喝空了的可乐瓶里,一头倒在了床上。
R-recipe
某个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开的城市,在某个大学城里,有一家开了二十多年的烧烤店,招牌上挂着“雪城烤肉”几个大字。
老板最开始是一对儿母子,后来母亲退休了,店里只留儿子一个人。
再后来,店里多了一位女主人。
再再后来,是一家三口。
大学城的学生们来了又走,一批又一批,而这家店却一直在这里,还有着越来越红火的趋势。
老板个子很高,看上去不好惹,但其实脾气蛮好,还会跟大学生们插科打诨,有学生就问:“龙哥,你们家店开了二十多年了,有啥秘诀没有?”
“当然有!”花龙指了指桌上腌制过的烤肉,“这腌肉的料可是我们老花家的独家秘方!”
S-sob
“今年也不回来了吗?”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六岁的邵冬冬小朋友朝电话那头的人询问道。
电话那头的两人沉默了一瞬,随后是两声几乎重合在一起的“抱歉”。
邵冬冬没再说什么,他和往常那样,和电话那头的爸爸妈妈说了再见。
空荡荡的房子里,邵冬冬独自走回了自己的卧室,把头埋在了枕头中,还不忘给自己盖上被子以免着凉。
没关系的。
他想,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吧嗒吧嗒掉下来,打湿了枕头。
既然做不到又为什么要承诺呢?
既然没办法在孩子身边,又为什么要生小孩儿呢?
大人都是这样的吗?
做不到就不要答应啊!
六岁的小朋友咬住了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即使这个家里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听到他的抽泣。
T-touch
项目临近尾声,邵冬冬加班儿到了深夜。
这是一座和雪城很不一样的城市,节奏快又忙碌。
即使到了这么晚,街上依然很是热闹,多得是和邵冬冬一样刚刚下班的人在街边的小饭馆儿享受着难得的放松时刻。
邵冬冬也很饿,但他没力气了,只想早些回家。
他的出租屋在一个老旧小区,出了地铁还需步行二十分钟。今天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被一声轻到险些被错过的猫叫声吸引了注意力。
循着那个很轻很小的声音,邵冬冬在雨棚上找到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雨棚下有正好可以垫脚的花坛台阶,他踩着台阶,看到了那只已经看不出是什么花色的小猫。害怕猫跑了,他只敢缓慢地将手伸过去。
同样疲惫不堪的小猫不知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也没有力气躲闪,面对这只伸过来的大手,它抬起了自己的爪爪,与邵冬冬轻轻地击了个掌。
在触碰到小猫爪子的一瞬间,邵冬冬心里生出了某种早已被遗忘的柔软。
他轻轻地将小猫从雨棚上抱了下来,摸了摸它粘在一起的毛毛。
“要不要来我家。”他保证道,“有吃不完的小鱼干儿。”
“喵~”
小猫咪百转千回地叫了一声,当做了回应。
U-unique
苏酌将柜子的锁打开,取出了里面属于某个人的物品,按照对方的嘱托,将其送到了该去的地方。
在离开这间房间之前,她回过头,看向了那一排排储物柜。
那里曾经安放着数不清多少人的怀念与决绝。
深山环绕之中,无人知晓之处,那些独一无二的灵魂,那些被掩埋的过往,那些不能被提起的名字,全都安放在了这一个个储物柜中。
灰白色的储物柜,像是一座座无言的墓碑。
苏酌放缓了脚步,不忍惊醒那些安睡在此的魂灵。
V-visit
不知是从哪个朝代开始的了,这座城里建起了一座将军庙,庙里供奉的,是大昭的燕云将军。
少年将军的石像面朝日出的方向,眺望远方,也温柔注视着城中的百姓。
季节更替,朝代更迭,城中有过烽烟四起,有过和平安乐,也随着历史的变迁一点点发生着改变。
后来,云鹄城变成了雪城,原本的边城顺应工业的浪潮迎来了繁华鼎盛,却又很快变成了寂寥的模样。
将军庙依旧伫立在那里,没有因为繁华而失去原本的样子,也没有因为寂寥而失去它应有的光华。
某一天的清晨,一只怀了孕的母猫闯进了将军庙的大门。
这位小小的来访者看着少年将军的塑像,猫眼晶亮。
街道居委会的大妈像往常那样过来,就见到这样的一幕,还不等她感慨真是万物有灵,只见那只猫已经走到了她的脚边,乖乖躺好,还朝她敞开了柔软的肚皮。
“哎呀。”
怀孕的猫肚子是肉眼可见的大,大妈蹲下来小心摸了摸它的肚子,不仅没受到猫的攻击,还被小猫咪蹭了蹭。
“这么爱碰瓷儿啊?”居委会的周大妈笑了笑,“那你以后就叫爱碰瓷儿吧。”
W-welcome
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吞雪窜到了门口,长长的尾巴在地上甩啊甩,心情似乎很不错。
燕晗走进门,就被小猫咪扑了满怀。
燕晗抱着猫,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喵~”
吞雪蹭了蹭这位笨到把自己搞丢了好多好多年都找不到家的铲屎官,似抱怨又似撒娇地叫了一声。
欢迎回家~
邮轮VIP宴会大厅的休息室内,有人翘着腿坐在桌子上,他一边哼着歌儿,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顾白?”
他念了念这个名字,不知为何笑出了声来,笑着笑着,又不知是哪口气没走对地方,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等咳嗽平复,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签字笔,在那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X”号。
Y-yearly
顾以青按时下了班,从市局门口接走了燕晗。
推开家门,燕晗就看到了被布置起来的客厅,厨师和布置这些的人应该刚走,餐桌上的牛排还冒着热气儿。
燕晗茫然地眨眨眼:“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以青掏出了一枚戒指,递到了他面前:“周年快乐。”
燕晗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小半生时光,明确地记得今天绝非两人的生日或者恋爱纪念日,更不可能是什么周年。
他狐疑地看向顾以青:“你确定?”
“当然。”顾以青拉开椅子让他坐下,最后公布了今天到底是什么周年,“今天是咱们相识一千九百年整的日子。”
一千九百年的这一天,是燕小侯爷和四皇子认识的第一天。
燕晗:“……”
燕晗感叹:“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顾以青实话实说:“上网查了一下年代表,然后换算的。”
燕晗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杯,朝坐在对面的人偏了偏头:“相识一千九百周年快乐。”
“周年快乐。”顾以青拿起酒杯与他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Z-zephyr
自由的风从世界最北端的雪原而来,抵达雪城的时候,刺骨的寒冷已被削减了许多。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春日清晨,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为落满房顶与枝头的雪添上一抹胭脂般的色彩。
风卷起地上的浮雪,路过热热闹闹的早市,路过车来车往的江桥,路过充满烟火气的老城区,路过学生街上的弓箭馆与将军庙,又路过一中校园的钟楼。
有人裹紧了衣衫继续前行,有人抬起头注意到了街边行道树那被盖在白雪下的绿芽,有人还在酣甜的睡梦之中。
伴随着舞动的雪粒,那些被念了无数次的名字乘风而归。
直到风路过了这一整座城市,往更遥远的地方去了,一首不知唱予谁的无名之歌,也被带去了远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