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河怔了怔,喝醉了酒他就不敢保证了。
但还是没有底气地抿唇嗯了一声。
充满线条感的脸颊显出一对可爱的酒窝,和他那精心修葺过的青胡渣形成鲜明的对比。是一个可爱的优雅男人。
电梯在31楼停下,姜河没有出电梯,给他们让了让,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心情有些低落。
电梯门缓缓合上,一重阴影投在这个情场失意的男人身上,细长的手抚上心脏的位置,是酸疼酸疼的感觉。
白雁在视频监控屏幕面前看得一阵心悸。
啊!!!是爱情啊!
有生之年,我见到了传说中消失已久的爱情!
祁珩走进津渡心理大门的时候,小舟和蒲飞白都来了。
彼此打过招呼,祁珩转身对桑正阳说:“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不行,我要把你送到办公室去才放心。”桑正阳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祁珩,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含笑道。
小舟和蒲飞白飞快地对视一眼,小舟双手握拳放到嘴边,一副吃瓜群众搬好了小板凳随时准备吃瓜的标准姿势,尖叫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蒲飞白怔了一下,随即反射弧终于反应完毕,点点头,笑得一脸憨憨,“啊,大概,也许,应该是……祁老师,不更新一下信息点么?”
祁珩勾勾唇角,清澈的凤眸落在桑正阳身上,又扫向小舟和蒲飞白,落落大方道:“他,桑正阳,从昨天开始,正式成为津渡心理的周边了。”
小舟鼓掌笑道:“欢迎桑哥哥加入津渡心理,成为津渡的核心成员。”
“不敢,不敢,能成为周边就很好了。”
蒲飞白也笑得很开怀,眼眸深处都有光,“恭喜祁老师,恭喜师爹。”
桑正阳听笑了,“谢谢小舟,谢谢飞白。”
跟着祁珩走进办公室后,关上门,刚想凑上去从背后抱着那人,却发现那人忽然转身,一双含情的凤眸似笑非笑看着他,“人家比你只小几个月,叫你一声师爹你也敢答应?”
话音甫落,腰间一紧,被一双紧实有力的手臂牢牢圈住,一张俊脸欺压过来,眸子中噙着温柔的笑意,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看。
直到祁珩脸红耳热,承受不住这样灼热的目光,才低垂了眼皮,修长的手指蹭在正阳的胸口,娇嗔道:“看够了没?”
“没够。”正阳低沉的嗓音擦着祁珩的耳膜响起,不安分的手撩起他的外衣,探进了瘦削光滑的后腰,堪堪一握的瘦腰,轻轻摩挲。
祁珩条件反射似的在他温暖的手下颤了颤,浑身犹如过电一般,酥麻了半边。用力掰开正阳的手,“一会儿来访者该来了。别闹。”
没掰开那人的手,反被那人扣住了双手,反剪在身后,嘴被堵上。
又是一个温柔缱绻撩得人火起的深吻。
要不是时间已经到了,门外响起了来访者的脚步声,桑正阳这个吻恐怕都不能突然刹车。桑正阳走后,祁珩连忙抽纸巾反复擦干净嘴巴,又赶紧坐下来,端起自己的马克杯抿了两口茶,心砰砰砰直跳,打鼓似的。
该死,要是被来访者看出来就糟了。
祁珩又理了理衣服,在门被推开的瞬间,抬眸对上来访者探寻的目光,竭尽全力平静神色,忍住喉间的颤音,轻轻地说了一声“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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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在一起了~~~~
第81章唐力二十四
还没到中午吃饭的时间,祁珩还在写咨询记录,就看到桑正阳那货发来的“干饭”表情包。
祁珩唇角勾了勾,凤眸流露出一丝甜蜜,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
【中午十二点我有个线上同声翻译的急活儿,不能出去吃。】
桑正阳忙回复道:【阿珩,要不要给你买饭送上来?】
祁珩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回复说:【不用。小舟已经叫了外卖。】
桑正阳又回了个“按摩”的表情过来。
于是桑正阳就和同事一起去吃饭了。而祁珩则独自待在办公室的电脑桌前,十二点之前登陆视频会议房间,戴上白色无线耳机,调试声音。
十二点一到,与会人员陆续上线,德国外教老师上线跟学员打招呼,祁珩马上切换到同声传译的角色,优雅流畅地为中国学员进行在线口译。
外教老师讲课内容偏深奥,但因为祁珩本身有着深厚的精神分析理论基础,和大量临床实践的经验,所以他翻译出来的话学员很容易听懂。并且因为他的盛世美颜,让许多原本在这个点昏昏欲睡的男女学员都分外精神。
以至于课间发言的人数明显超出平常,上课气氛异常火热。
不少学员纷纷在聊天室里夸赞祁珩。
【祁老师真的好帅啊。】
【是呢。凭一己之力拉高了我们整个行业的颜值水准。】
【关键是活儿好!心理学界翻译之神!】
【祁老师,你们津渡心理还招人不啦,康康我,能吃刻苦不挑活儿。】
授课进行到了下半段,祁珩已经无缝衔接翻译了四十五分钟。
按说,一个小时的同传,需要配备至少两名翻译,方便翻译中途换换脑子,稍作休息。
但这一次,举办方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又因为对祁珩的能力过分倚重,便让他一个人上了。
此时祁珩便觉得有些乏了。但他仍旧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以优质的翻译水准呈现给学员。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道身影。
祁珩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是一个外卖员,说不上来哪里有些怪异,视线早就已经收回,而嘴巴则脱口而出外教老师讲的内容了。
二十分钟后,祁珩饭扒了不到一半,忽然觉得眼皮仿佛灌了一吨重的铅,来不及反应就栽到沙发上昏睡过去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被人敷着手脚,反手绑在一张牛角木椅上,戴着眼罩,什么也看不见。
祁珩心里一寒,心说怎么回事?他刚才分明在办公室啊,怎么会这样?
脑海中闪过两个可能。
要么是桑正阳在和他闹着玩儿,而这种可能性不大。桑正阳不是这种不知轻重的人。
要么是昨晚用死老鼠恐吓他的不明身份者,显然这个可能性更大。
会是谁呢?
距离上次网暴事件已经过去几个月了,网上热潮也早就褪去,骂他的人有,但是越来越少了。而且他基本都不予理睬。经常会有好心的网友帮他回怼那些嘴巴不干净、一天到晚就知道秀自己根本不存在的智商优越感的网络喷子。
而他的粉丝关注量也在稳定增长,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已经从两百多万涨到了三百万上下。虽然他并不靠这个吃饭,但他觉得这件事的影响应该已经过去了。
会是来访者吗?
最近的来访者中间,有谁是比较有可能做出绑架这种极端的行为呢?
难道……是唐力?
这个念头让祁珩不寒而栗。
昨天晚上结束之前,唐力讲了他放荡、充满暴力的青春期。可当时一切都挺正常的……
按照时间推算,他从哪儿弄来那么一窝死老鼠的?
显然是有备而来……
次奥,我单是知道他人格组织具有边缘性水平的偏执-受虐型特征,却没料到这厮居然会对我下手……
等等,屋子里有人……有烟味儿?
是了,唐力抽烟。
虽然没在咨询室当祁珩的面抽过,但祁珩注意到他的食指因为经常抽烟而有些焦黄色,这一看就是抽烟比较凶的人才会留下的印记。
他说想杀人,看到不爽的人都想杀,难道我让他不爽了?
下午两点钟,祁珩有咨询。
来访者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
小舟发现祁珩不在办公室,给他的手机打电话,没人接听。又发微信,然后收到了回复。
【我身体不舒服,下午的咨询取消。】
小舟觉得很奇怪,珩总从不因为身体原因临时取消咨询的,又看到外卖吃了一半,甚至还有一些饭菜洒在沙发上,珩总平时爱干净,不会这么不注意卫生的。除非他身体难受到了他无法承受的程度。
蒲飞白的来访者已经到了,小舟和他低声说了一下情况,蒲飞白也觉得蹊跷,让她和桑正阳联系一下,看是否是他送祁珩去医院了。
小舟耐心地向来访者解释。
来访者是位年轻的男性,性格有点儿刺头青的意思,平素惯会讽刺挖苦人,这会儿他也没闲着。
“今天是工作日,我可是专程请了半天的假才来的。我为了配合你们的时间,我牺牲了这么多。现在,我人都来了,你们把我晾在这儿,合适吗?”
小舟没和他置气,好言好语劝慰道:“当然不合适。张先生,很抱歉给您造成的困扰。按照规定,我们这边会退这次的咨询费用,并且给您报销往来交通费,以及耽误的这半天的薪资。”
来访者还是不依不饶的,仍在一张嘴叭叭叭,小舟没有再理会,只是拿了一张单子递给他,让他自己填写报销单据。
小舟立即拨打了桑正阳的电话,告诉他祁珩不见了。
桑正阳心里一沉,马上想到昨晚的事情,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挂断电话,即刻扒到监控视频前面,调取了十二点到两点之间距离祁珩公司最近的两部电梯的所有画面。
一双眼睛看不过来,就让闵叔帮忙一起看。
闵叔下午本来要去轮岗,就和汪晓说:“你去替我守西门,回头我来替你。”
汪晓见桑队吩咐,不敢多说什么,答应着去了。
闵叔在桑正阳旁边坐下,“桑队,你让我看什么?”
正阳尽量压下内心的焦急,用平淡的语气说:“祁珩不见了。你看下有没有祁珩出入的记录,或者可疑的人员在这段时间出入。譬如戴口罩和帽子的男性保洁,或者外卖员之类的。”
正阳用最快的速度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问闵叔有没有发现。
闵叔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因为已经盯着屏幕看了一上午,所以此刻早已眼干眼涩眼疲劳了,但依然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错过了重要的信息。
眼角的皱纹一动不动。
“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闵叔哑着嗓子道,就在这时,画面忽然闪现一个保洁人员的身影,“桑队,有了!”
正阳大长脚一扒拉,椅子滑到了闵叔身边,轻轻撞上闵叔的椅子,回弹了一下。
画面显示,十二点四十分,一个穿着保洁衣服的男性推着一个大黑桶上了31楼,推车上还用抹布盖着一份塑料袋装的东西。
一点零八分,这个男人又推着大黑桶进了电梯,并且直接到了负一层。推车上不见了那个白色的塑料袋。
正阳赶紧打电话给物业,询问这个时段保洁的男人信息。结果物业那边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没有请男保洁。”
正阳挂断电话,拔腿就往31楼跑。
正阳一进门,就听到那个张姓来访者还坐在大厅叨逼叨,吐槽祁珩收费贵。
“听说去年还是六百,今年开年后就涨成七百了,你们这儿咨询师涨价的速度都快赶上开火箭了。咨询师赚钱可真容易啊。”
小舟耐心解释道:“其实,以我们珩总这种的,名牌大学心理学专业本硕博连读,常年接受督导和自我体验的咨询师,这种收费标准,在市场价里面是性价比很高的了。而且涨价也是按照个案累计总时长来调整的,并不是盲目涨价的呢。”
正阳心里正急得无可无不可,最听不得这种闲人乱扯淡,于是瞪了他一眼,慢无表情道:“嫌贵,您请大门左拐不送。”
来访者一开始被正阳这充满威严的一眼给唬住了,随后反应过来,脸上肌肉动了动,贱兮兮嚷道:“你又是哪根葱?我可是付了费的,轮得到你来插嘴?”
“张先生,里面还在咨询呢。您能不能小点声?”小舟也忍这个人很久了,于是她凑到正阳耳边轻声说:“这节咨询费退了的。”
眨眼间,那个人手指已经被正阳往外掰了一百五十度,痛得嗷嗷叫唤。
“我是津渡心理的御用保安,你再瞎逼逼,我就让你尝尝原地后悔的滋味。”正阳轻轻一推,来访者倒在沙发上。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来访者?我要投诉你们诊所!”张姓来访者死鸭子嘴硬,指着小舟叫嚣道。
小舟摊开手,弯着眼睛假笑道:“您请随意。珩总不在,今儿我就做主一回。桑哥哥,麻烦你把他请出去。我们诊所要整理内务,不欢迎不相干的人员在场。”
“好啊,你们,联起手来欺负我。”张姓来访者激愤地指着小舟和正阳大声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正阳捂着嘴,推了出去。
“嘘——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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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唐力二十五
桑正阳拿出了他以前当特种兵时留下的一个小小工具包,为了方便,系在腰间。从里面摸出一对白手套戴上,再掏出放大镜对着沙发上的每个角落仔细侦查,随后看了眼祁珩喝了半杯茶的马克杯,皱了皱眉,拈起茶杯闻了闻,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只有一点冷却了的茶碱味。
阿珩那么大个人,虽然斯斯文文,可也不会束手就擒,凶手一定是使用了某种方式把他弄晕了带走的。现场没有血迹,一定是下药了。
正阳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冷茶,眉头蹙了起来,这茶水有问题。比普通茶水要苦多了。阿珩竟然没有察觉,这里面放了过量的安眠药粉。
问题就出在这杯茶水上。
等等,这个杯子……和阿珩常用的那个有些不同?
小舟就在一旁焦急地看着,看正阳神情有异,“桑哥哥,什么情况?”
正阳没有立即回答小舟,走到祁珩办公桌前,果然发现桌上也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马克杯。正阳转身,“小舟,阿珩是只有一个马克杯,还是备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你们诊所有几个一模一样的马克杯?”
小舟惊疑道:“我们诊所每个人自己使用的马克杯都是限量款,独一无二的,下面有刻字。”
正阳拿起祁珩办公桌上的马克杯一看,果然杯底刻了一个珩字。
“给来访者使用的是一个八件套,都是一样的,每次都会洗过、消毒再给他们用。有些来访者会坚持使用一次性的杯子,我会根据来访者的喜好给他们泡茶或者准备温水。”小舟继续说着,正阳又走到胡桃木茶几旁,拈起那个一模一样的天青色马克杯,仰着头,看了一眼杯底,果然没有刻字。
“这个杯子没有刻字,里面被人下了大量的安眠药,阿珩一定是不留神喝了这个杯子里的茶水昏睡过去,然后被人绑走了。”正阳瞥了小舟一眼,见她嘴巴大张,显然是被这个推测吓坏了。
小舟回过神来,自顾自地说:“啊?!不会吧?!你是说珩总被人绑架了?谁会这么干啊?总不能是来访者?咱们诊所没有这种危险程度的来访者啊。”
此时,一截湖绿色的烟头吸引了正阳的注意力。
正阳走到沙发椅旁边,蹲下,拈起烟头,用放大镜看了看,上面有烟的牌子名称,赫然印着“纯甄”两个字。他扭头问小舟:“你们来访者允许在咨询过程中抽烟吗?”尔后把烟头放进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装好。
小舟摇摇头,“有些来访者烟瘾大,会提出在咨询室抽烟,但是珩总说过,他的咨询室,不允许来访者抽烟。所以正常情况下,来访者不会在咨询的时候抽烟。要实在烟瘾上来了,也得等咨询结束后,去外面楼梯房那儿抽。”
正阳把小袋子拎到小舟面前,“你见过有来访者抽这种牌子的烟吗?这种颜色的烟头不常见。”
小舟狐疑地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使劲儿想了想,确实想不起来。“我实在想不起来有谁抽过这种牌子的烟。”
正阳见小舟一脸自责,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你别急。阿珩还等我们救他呢。依现场的证据来看,这一定是熟人作案。”
“为什么?我不明白。”
“理由就是这个杯子,不是熟人,不会精心准备这么以假乱真的高仿杯子。还有这根烟头,出现在阿珩常坐的椅子下面,但阿珩是不抽烟的,那只能是凶手抽的。凶手偏偏要坐在阿珩的椅子上抽烟,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心理学上所说的逆反心理?”
小舟还陷在“那截奇怪的烟头到底是谁留下的”思绪里,难以自拔。听完正阳的分析,忽然恍然大悟,点点头,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你说得有道理。会是谁呢?”
“首先,能把阿珩搬动的人,首先从体型上来说,得是一个比较壮实的男人。”正阳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查探。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能掐好时间,算准那个时间段只有祁珩一个人在办公室,这个恐怕不只是熟人作案那么简单的了。
正阳从腰包里翻出一个小巧的信号探测器,重点排查了沙发、开关、时钟、烟雾探测器、插座、空调、纸巾盒、花瓶等地方,最终探测器在靠近茶几上的干花花瓶时发出了耀眼的红光,扒出来一看,猩红的满天星里面竟然藏有智能微型针孔摄像头。
“凶手肯定是来访者无疑,”正阳气得脸都黑了,“他一定是趁阿珩不注意的时候把摄像头藏在了干花里。”
小舟大惊失色,想起什么来,跑到外面大厅,竟然也在茶几干花花瓶里找到了隐藏的摄像头。转身要往里跑,正好撞上出来的正阳。
“这里也有一个。”小舟吓得直出冷汗,真是想不到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来访者,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正阳做了个嘘的表情,把两个智能微型针孔摄像头关掉之后装进另一个透明小袋中,塑封,和装烟头的袋子放到一起,装进一个文件袋里,放在前台上。
“小舟,我调取了嫌犯的视频监控,你跟我下去看看,看能不能认出是谁。”正阳一边说,一边拨打了110准备报警。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喂,您好,这里是宁城市区警察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与此同时,前台的座机叮铃铃响了,吓得小舟心头一悸,赶紧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祁珩在我手上,你们要是敢报警,我就把他杀了。”
小舟心脏狂跳,用手压着话筒,对正阳低声喊道:“快挂电话。绑匪打电话来了。”
正阳略一迟疑,瞥了小舟一眼,见她正紧张地指着话筒,示意他过去接电话。手机里再次传来悦耳的男声:“喂,您好,请问您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正阳淡淡地说:“对不起,打错了。”然后挂断了电话,一边走向前台,一边从腰包里掏出了一款智能电话追踪器,连上了座机,然后接过小舟手里的听筒。
“喂?你究竟是谁?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之前,我劝你马上把祁珩放了,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自己此刻没听我的话。”正阳低沉的嗓音充满威胁。
电话那头传来猖狂的笑声,“不想看到祁珩尸体的话,就乖乖照我说的做。你要是敢报警,我向你保证,我会和他同归于尽。”冷笑一声,“你不是喜欢他吗?他死了,你应该比谁都难过吧?”
正阳听到这话,原本尽量压制的平静心湖顿时掀起惊天骇浪。他不能失去祁珩,等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等到一个喜欢的人,他决不能冒险。“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照我说的做。天黑之前,筹集五百万现金,送到我指定的地点,否则,就等着收尸吧。”电话挂了。
再打过去,打不通。正阳拔掉插在座机上的智能电话追踪器,收进腰包。
小舟见正阳面色凝重,心里揪作一团,“怎么样,他怎么说?”
“绑匪要求赎金五百万,要在今天天黑之前,也就是五点之前,送到他指定的地点,否则就会撕票。”正阳看了一眼腕表,吐出一口气,“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兵分两路。小舟,你先跟我下去,指认嫌犯,然后马上回来这里守着,等绑匪联系你,告诉你接头的地点。我去取现金,让闵叔拿着证物去警局报警。记住,不要声张。”
小舟点点头,嗯了一声,拿起摆在眼前的证据文件袋,“可是,一下子从哪里去筹集五百万啊?公司账上目前一共有一百多万,我现在去取?”
“不用。钱的事情我可以搞定。”正阳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立马回身,取走了前台上摆着的来访者信息登记表,快步走了出去。
小舟惊得嘴巴大张,一边走一边尖叫:“桑哥哥,你一个保安,你哪来这么多的钱啊?难不成你是隐形的富二代?来我们这儿体验生活来了?”
正阳轻笑一声,唇角微勾,沉声道:“没有的事儿,你想多了。”
到了保卫科值班室,正阳让闵叔给小舟看嫌犯视频,看能不能根据外形特点想起来祁珩最近的来访者里有没有这号人物。
正阳利落地把智能电话追踪器连上了电脑,红色光点迅速定位在宁城地图上的某个小区。然后快速查阅来访者信息登记表上的住处信息,正阳首先过滤了女性来访者的信息,一张一张表格翻下去。值班室内,只听得到快速翻动A4纸页发出的沙沙声。
视频监控里,嫌犯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几乎挡住了整个面部特征。但小舟看着视频中的人还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却无法一下子确定是谁。小舟心跳得打鼓似的,最近来访,以及津渡心理开业以来近两年内的来访,是这种体型特征的男性来访者,大概有五位。
究竟会是谁呢?唐力?张雪峰?于安康?戚睿才?伍肥?这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暴力倾向,以及自我破坏欲望,但唐力和张雪峰是最近才来的,他俩的嫌疑是不是更大一些?
嫌犯笔直地站在电梯里一动不动,视频几乎是静止的状态,直到他下电梯的时候,因为推着的重量加重,进电梯时受到阻碍,没那么顺利,嫌犯用力往下压推车,此时,嫌犯忽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梯里的监控。
只这一眼,小舟捕捉到了这个人的眼神。这个眼神很熟悉,是前不久她从暴躁的唐力身上看到的。于是她脱口而出:“是唐力!”
几乎是同时,正阳查到了一个和定位吻合的地址,姓名栏写的正是唐力的名字。
“没错,就是他。”正阳掏出手机,飞快地输入地址信息,进行导航。抓起钱包,起身道:“我现在去救人,小舟回去等电话,闵叔拿着证物袋去警局报警。GOG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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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阴暗的地下室,四周没有窗户,空气里漂浮着混杂了烟味的潮湿霉味。
楼梯口传来那人下楼的脚步声,刚才他匆匆离开,门被关上了,什么也听不见。
祁珩一边在思索,他一个大活人到底是怎么被人绑架到这儿来的,一边分了一点心神想,那人发生了什么事才会突然离开?
我记得当时我在吃饭,越吃越困,最后应该是睡着了。醒来后我就被人绑在了这里。问题应该出在那份外卖上。也就是送外卖的人有问题。
只怪我当时忙着翻译,没顾上看那人一眼,恍惚记得那人穿着外卖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体型偏壮实。也对,他要是不壮实,也扛不动我。我兜里的手机不见了,应该是被他拿走了。
能在中午的时间闯进我的诊所,这个人一定是熟人无疑,否则不敢这么大胆,大白天的入室绑人。他除了是熟人这点之外,还得很熟悉诊所内部人员的生活习性和工作安排。小舟和蒲飞白人品没问题,应该不至于吃里扒外。而一般的来访者根本接触不到这么多的私人信息,除非……
他在我的诊所里面安装了微型针孔摄像头?
次奥。太禽兽了。
昨晚结束最后一个咨询的时间是八点五十分,距离有人按门铃,放死老鼠,前后不超过十分钟。但如果唐力从咨询室出去后,就近跑到楼梯房之类的地方乔装打扮一番,取出放在暗处的盒子,再摁响门铃,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而且那个外卖员的身形还真就和唐力神似,以及他吸烟这个点……
那么,假设就是唐力好了,他绑架我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呢?要钱?还是……要人?
咳咳咳……
一想到后面这种可能性,原本还算冷静的祁珩终于有些不淡定了。要是在这个环境下,他被人强了,他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守了快三十年的贞操竟然要以这种肮脏的方式失去吗?
不不不!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儿!
桑正阳不是特种兵退役吗,他一定可以很快发现我被人绑架了,然后救我出去的吧?这个时候只能靠他了。啧,早知道就让他买饭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次奥,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好像被毒蛇缠上了一样恶心。不行,我得跟他谈谈。
祁珩张了张嘴,发不出完整的语音。
次奥,唐力这个混蛋居然把老子的嘴给堵上了。
“嗯……嗯……嗯嗯……”从嗓子眼挤出这个不需要张嘴就能发出来的鼻音,希望唤起绑匪的注意。
但是,那人没有理会。似乎又走远了,坐到一旁去抽烟喝酒了。
该不是已经联系了我的母亲要赎金了吧?也不知道他开口要多少赎金?百把万的,倒是不难,再多的,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我妈一个普通的中学退休老师,能有多少存款。我自己账上倒是还有一百多万,公司账上大概也有一百五十万,所以,如果不超出五百万,还是能凑齐的。可问题是,我的卡不在我妈手上啊。小舟也不知道我的私人密码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