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江看到哥哥的神色,又联想到午宴时哥哥说不可能结婚的话,今晚又有男人喜欢男人的话题撩拨神经,医院里哥哥紧紧抱着祁珩的画面再次不合时宜地在脑海掠过。
后知后觉的他忽然小脸憋得通红,惊得嘴巴大张。手指来回在祁珩和桑正阳之间摇摆。
完了完了。老哥一定想杀了我。不行,我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顾医生,我、我打断一下,”姜江过度紧张,舌头都捋不直了。“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你这样算是两个问题。”
其他人也纷纷打圆场,“真想问,咱私下里再问啊,今天确实玩得有点过火了。”
“可以。可以。”
目光都落在祁珩身上。
含情的凤眸盯了桑正阳一眼,祁珩微微提唇一笑,慢悠悠开口道:“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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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夜色渐浓,一行人往酒店走去。
路上,顾默心情低落,他走着走着就落后人群。桑正阳一直看着他,也跟着走在了人群的末尾。
祁珩趁着和俞靖苏聊天的当儿眼梢的光带到他们,凤眼微挑,双手插兜,大长腿往前迈着,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俞靖苏的话。
“祁珩,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呀?”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好看的,心地善良的,聪明的,有趣的,会做饭,健康的?嗯,差不多就这些吧。”
俞靖苏:“……”
那不就是我们姜总吗?
姜河和柴钧在前面走着,分出一半的耳力来听祁珩和俞靖苏讲话。听到这里,便也觉得是在说自己,不觉唇角微扬。
柴钧也听到后面两人的对话,又注意到姜河的神色,心里头竟还是有些微微的失落。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嗓音,“你喜欢他?”
姜河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迟疑。
顾默生着闷气,一言不发,慢悠悠地走着。
桑正阳拉了拉他的手臂,低声笑问:“默默,你生气了是不是?”
“我没有。”顾默甩开桑正阳的手。
“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该做出让你误会的举动。是我混蛋。你想骂我,打我,都可以,我绝对可以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夜色深沉,地上落下桑正阳颀长的影子,影子追逐着另一个影子,但另一个影子并不回应。
沉默着走了很久,久到前面的人都看不见了,顾默才咬着牙轻哼道:“正哥,你心里分明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就在你跟前,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而要来撩拨我?你是不是觉得我软弱可欺?可问题是我并不觉得自己弱小啊,我也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桑正阳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
“我对你很失望。真的。我也觉得心很痛。”顾默转身拦在正阳的前面,昏暗的路灯透过香樟树的枝叶洒下一点光,照进顾默浅灰色的瞳孔中,满面悲伤。“我、我以为我们之间是真的,是,我承认,我刚开始的时候对姜河也产生过动摇,但是我克制住了我自己,我没有去接近他,我告诉自己有了你我就很知足了。”
桑正阳再次愣住了,他一直不知道顾默原来还对姜河动过心思。也对,姜河确实很有魅力,喜欢他很正常。
可是现在顾默落了空,而他是罪魁祸首。
“对不起。顾默。”
“我恨你。桑正阳。我不想再见到你。”顾默快步往前冲,进了酒店大门,快速消失在了桑正阳的视线里。
第二天,顾默没有搭桑正阳的车回宁城,后来听说是蹭姜河的劳斯莱斯幻影回去的。
回到宁城后,大家各自投入工作生活的洪流,发生在安城的一切渐渐沉淀在那晚的烟火气息里,随着第二天的太阳升起而消失不见。
唐力每个礼拜咨询两次,每次收费六十,还不够祁珩督导费用的十分之一,但祁珩并没有放弃唐力。
周六晚上八点钟,唐力如约前来。
小舟已经下班了。
祁珩亲自给唐力泡了一杯雨花茶。
祁珩把冒着热气的茶杯递到他的面前,“请喝茶。”
唐力嗯了一声,褐色的眼珠子抬起来在咨询师的脸上点了一下,又飞快地垂下去了。唇角下垂,看起来情绪有些悲伤。
“你父亲还是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吗?”祁珩在藏蓝色沙发椅上交腿而坐,右手手肘撑着沙发扶手。
“是的。看样子没几天好活了。”唐力冷淡地说。“其实我觉得他早点解脱也好,我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真的……可是我有时候又想,如果他是个好点的父亲,那我肯定会为他的不幸感到悲伤的。”
祁珩:“在我看来,你虽然声称自己并不为父亲即将发生的死亡感到悲伤,可你的神情还是泄露了你的忧心忡忡。你是在为什么感到烦恼?”
唐力:“不知道。就是心里很烦。想杀人……”
祁珩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满屋子暴戾不安的气息迎面扑来,压得人有些窒息。“你说你想杀人,是有具体的目标还是一种模糊的冲动?”
唐力快速地瞥了一眼咨询师,“看到不爽的人都想杀掉。”
祁珩沉默了一会儿,“你这种感到不爽就想把人杀掉的行为模式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家里有这样的人吗?”
唐力嘴唇衔着一丝冷笑,“我家里没有。”眨了眨褐色的眼珠子,“但我12岁那年,我很喜欢的一个班主任老师自杀了。他用一把电动小刀割断了喉咙。”
祁珩:“你当时很依赖这个班主任老师,他以这样一种极其恐怖的方式自杀,一定给你造成了灾难性的丧失感,尤其是在12岁这样一个容易受感染的年纪。你当时有和谁讨论过这件事情吗?”
“没有。”唐力冷笑着摇了摇头。“大概六岁左右,我外公去世,可他们不让我参加外公的葬礼,而是让我上床睡觉,想想游乐园以及其他美好的事情……我读小学的时候,虐杀过一只瘸了腿的小泰迪,学校的同学都很怕我。你可能不信,我虽然不怎么用功读书,但我每门功能都能随随便便考八十分。初中开始,我就经常逃学,和成绩差的学生一起满街晃荡,时不时与人干上一架。”
祁珩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唐力:“从我记事起,我父母就经常打架,还闹到民政局去离婚,但每一次都没离成。我那个时候总是担惊受怕,但又破罐子破摔地想,离了就离了吧,总好过他们成天打架强吧。后来我15岁吧,他们就真的离婚了。然后……我母亲就和一个女人住在一起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和男友有了第一次的性关系。”
祁珩嗯了一声,右手托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唐力。
唐力:“我们那个时候很疯狂,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也很激烈,吵起架来要生要死的。”
祁珩:“听起来这是一段特别充满激情的共生式关系。”
唐力点头,“是的。我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暴饮暴食,用刀割伤自己,‘溜冰’,对别人进行暴力攻击,我整个的七年青春期都是这么度过的。”
祁珩心里一沉,“溜冰”这个词,放在这个语境里,显然不是指溜冰场的溜冰。“你是说,你在这个阶段开始接触毒品,并且吸毒长达七年之久?”
唐力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现一丝后悔的情绪,随即又用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语气说了下去。
送走唐力,已经是晚上八点五十分,祁珩坐到办公桌前,写唐力的咨询记录。
白皙的修长指节在机械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着,一行一行的文字从指间生长出来。
日照灯照在年轻人一丝不苟的短发上,自从恢复生活自理能力之后,祁珩上班前都会用发胶把头发固定一下,气质显得更加沉稳和成熟。
忽然,传来一阵大门外的铃声,祁珩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正纳闷,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起身走了出去。
大门外并没有人,但是看到一道人影迅速消失在电梯口。门外凭空多出一个盒子,祁珩心里一悸,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或者其他吓人的物件?
祁珩想了想,不管怎么说,都不像是送温暖。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别管了,打了个电话给保卫科值班室。
“喂,你好,这里是31楼津渡心理,刚有人送了一盒不明物品到我公司门口,我想请你们协助处理一下,能来个人看看吗?”
“马上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
祁珩不由得心头一悸,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当值?
但不管怎么说,听到来的人是桑正阳,祁珩不安的心情顿时消减了一大半。
桑正阳调监控一看,三分钟之前,电梯里有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从31楼下来,马上通过对讲机传呼守在北门的汪晓。
因为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永青大厦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大门只有北门还开着,其他三道门早已落了锁。
“汪晓,刚才出去一个戴口罩的男人,你看看他走远了吗?”
汪晓正在刷短视频,根本没顾得上看什么人出去,而且,晚班交接之后,根本就没有人从外面进来,那从里面出去的,他想当然地以为都是永青大厦加班的职员,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一听老大问话,汪晓就知道坏了事,忙往广场附近地毯式搜索了一遍,可惜什么都没看到。
汪晓心虚道:“桑队,人走远了,追不上了。”
桑正阳回复道:“行了。别追了。以后当值要打起精神,少刷短视频。”
“知道了,桑队。”
桑正阳用最快的速度跑去电梯口,奔去31楼,他当然知道祁珩没事,可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津渡心理的门外。
祁珩看到熟悉的身影,忐忑不安的心顿时松了下来,他打开门,走了出来。
唇角一提,含笑说:“不知道是个啥玩意儿,但直觉不是啥好东西。不然你也别看了,帮我扔了就行。”
“没事。”桑正阳蹲下身,缓缓打开盒子,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一窝被碾死的老鼠横在里面,下面还有一摊血迹。
正阳看着这几只带血的腥臭死老鼠,脑子里轰的一下,一阵尖锐的长鸣声闪过耳际,头忽然剧烈地痛起来,一些混乱的画面像幻灯片似的在脑海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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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79章唐力二十二
“阿正,你怎么了?”祁珩皱着眉头,屏住呼吸,把盖子盖上,双手圈住桑正阳的腰部抱起他。
“头好痛……感觉要炸了。”正阳一手扶着身后那人的手腕,一手扶着头,信息像宇宙大爆炸一般碎成无数的碎片向他袭来,天旋地转,踉踉跄跄走进大厅,蜷缩着身体躺在沙发上。
祁珩拨打了120,电话接通,传来一个女声询问情况,祁珩正要说:“您好,这里是……”左手忽然被人抓紧,视线落在那人身上,只听正阳面色痛苦地说:“不用、打电话。应该是恢复记忆的前兆。”
“对不起,打错了。”祁珩挂断电话,眸光一顿,唇角一勾,“我给你倒杯水。”
半个小时后,正阳感觉好多了。但看起来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都蔫蔫的,俊朗的脸色苍白如蜡,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倾身想拿水杯,还没够着,水杯就被那人塞到了手里,修长白皙的手指留下温润如玉的触感,心蓦地一颤。
“谢谢。”正阳低沉道。
水顺着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咕噜咕噜流进体内,正阳喝完水,虚脱的感觉缓解了一些。再看眼前的男人,正阳忽然觉得惭愧不安,车祸醒来后他对他说做朋友的话,还能收回吗?他和顾默那段插曲可以一刀剪掉吗?
抿了抿薄薄的唇,摸了摸饱满的耳垂,正阳讪讪笑道:“阿珩,谢谢你陪着我。”
祁珩交腿而坐,凤眸微凉,右手往后撑在沙发上,懒散地托着巴掌大的俊脸,轻缓地嗯了一声。
祁珩微微挑了挑眉,眼梢噙着笑意,琥珀色的眸子不错眼地盯着男人。
不是恢复记忆了吗?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正阳被盯笑了,哑着嗓子说:“阿珩,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抿了抿薄唇,吞咽了一口口水。
“没什么。”祁珩利落地起身,“不早了,先回去再说。”
“好。”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正阳也跟着起身。
祁珩关掉房间里的灯,关掉大门,弯腰捡起那个陌生人送来的盒子。
一双坚强有力的手接过盒子,“我来。”
祁珩侧眸看了一眼正阳的脸,正想说“你不怕了?”
却听到那人含笑说:“阿珩,区区几只死老鼠,怎么可能吓到我?”
几分钟之后,那只装了死老鼠的盒子被扔进了垃圾桶。
祁珩和正阳走向地下停车场。
“拜拜。晚安。”祁珩单手插兜,右手随意挥了挥,转身朝他的爱车走去。
祁珩听到身后那人喊道:“我送你回去。你在前面开着,我在后面跟着。”脚步一滞,心蓦地一暖,明白他是担心自己,唇角自然勾起。“随你。”
夜色笼罩着宁城的大街小巷,路上一辆车身线条流畅的勃垦第红电动汽车在前面优雅地逆风奔驰,后面紧跟着一辆蔚蓝色的SUV,就像是使用了一条无形的拖车锁链把它连上了一般,永远跟红车保持同一个距离,红车去哪儿,它往哪儿跟。
红车的车厢内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声,沙哑深情的男低音反复吟唱着一段爱情往事,开车的人目光落在车窗外的后视镜上,清澈晶亮的凤眸含着缱绻的笑意,把在方向盘上白玉管似的手轻轻摩挲着,车身欢快地奔驰在此时已经寂寥的街道上。
祁珩下车,关上门,摁了一下电子钥匙,车子发出一声锁车的声响。
正阳坐在驾驶座的位置,没有下来的意思。只是耐心地等他上楼。
祁珩双手插兜,凤眸微抬,散淡勾唇,“不送我上去了?万一那个变态在楼上等着我呢?万一他还拿刀了呢?”
“不会的。他今晚刚送了东西来恐吓你,就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了。放心。”正阳咧着嘴说道。目送着祁珩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单元门走去,浓眉不禁一皱,心说,不会这么邪乎吧?这么想着,身体早已跳出了车子,一双大长腿早已奔向即将消失在视野内的人。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跑步声响,祁珩脚步一滞,优雅转身,正好与那人撞个满怀。
四目相对。
惨淡的日照灯照射在两人的身上,地面上落下两道颀长的影子。
祁珩抿嘴勾唇,琥珀色的眸子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不是说不担心么?”
桑正阳心脏猛地一抽,心跳漏了一个节拍,嘴角一抽,手指着天花板,正想说“我就是上来讨杯水喝”,“讨杯水喝”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忽然嘴唇被堵住了,落下一个略带薄荷般清凉的亲吻。
正阳怔了怔,灵魂出窍。手还在晃动,“阿珩,你……?”
祁珩唇角笑意加深,拇指轻轻抚过淡红色的嘴唇,凤眸一抬,对上正阳错愕的眼神,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我早就想这么干了。”说着优雅转身,留下一个清俊的背影。
祁珩进入电梯,唇角微微上扬,一张俊脸陷入沉静的喜悦之中。
当天晚上,祁珩洗完澡,穿着深蓝色丝绸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老电影,心情分外愉悦地替卫八抓痒痒。
卫八很珍惜这次难得的被铲屎官眷顾的机会,顶着圆乎乎的大脸盘子低眉顺眼让铲屎官挠头,肥肥的小短腿使劲儿往铲屎官怀里蹭。
喵呜喵呜,好舒服。
第二天一早,祁珩像往常一样带着几个不同颜色的垃圾袋下楼,刚到地下停车场,便看见了桑正阳那辆蓝色的SUV,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阿正,你是昨晚没回去还是早上又来了?”
正阳打开车门,走过来,接过祁珩手上的垃圾袋,含笑道:“你猜?”
祁珩轻笑一声,“你不说,我不猜。”
“上车,带你去吃好吃的。”正阳打开自己的后备箱,把垃圾放了进去。
祁珩犹豫了一下,“坐你的车,还是我自己开车?”
“坐我的车吧,反正我也要送你回来。”正阳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站在车门外等着祁珩上车。
祁珩慢悠悠地走过来,走到为他打开的车门外,清澈的凤眼轻轻在正阳的脸上刮过,轻抿了一下水润的唇。
勾了勾手指。
正阳立在车门之后,怔怔地往前凑,忽然高领毛衣的领子一紧,一个香软的亲吻落在光洁的左边脸颊上。领子一松,那个亲完就跑的男人已经抬腿上了车。
正阳恍惚了一会儿,尔后嘴角上扬,利落地关上车门,自己绕到驾驶座位坐了。
脸还有些发烫,喉咙也有些发干,一颗心砰砰砰地乱跳,正阳忽然侧脸盯了祁珩一眼,“阿珩,这次是你主动亲我的,你可得对我负责。”
祁珩也不看他,眉眼弯弯,用擦着嗓子眼发出的低沉语气说:“嗯。我负责。”
话音甫落,那人的脸便欺了过来,修长的脖颈缠上他的耳畔,一下含住了他圆润的耳垂。
真要命。
祁珩本能地想推开那个人,毕竟是在停车场,又是上班早高峰,要是被别的邻居碰上可就要在小区出名了。
但手被那人捉住,锁在身后。
太猴急了吧……
祁珩轻笑出声,“阿正,你、你别这样。一会儿有人来了——”话音未落,嘴被那人含住了。
那人得寸进尺,一寸一寸啃咬,吮吸,灵蛇长驱直入,小心试探、触碰、缠绕,激烈而又缠绵,粗暴而又细致,霸道而又温柔,密闭的空间内,散发出一种石楠花开的香味。
祁珩只觉得喘息艰难,心神激荡,下半身酥软,几乎难以自持。
桑正阳把人撩得火起,然后意犹未尽地刹车了。听到那边传来一对夫妻说话的声响,他才松开祁珩。但又忍不住抚上祁珩巴掌大的俊脸,对着他被吸肿了的红唇亲了一口。
还嫌不够,又亲了一口。甚至伸了舌头。
最后一口,祁珩朱唇轻启,微微探出了舌尖,吮吸了那人一口,舌尖与舌尖相触,心神又是一荡,然后冷静地推开了那人。拇指抚过水汪汪的唇瓣,散淡道:“不至于如此。”
正阳听笑了,红着眼圈说:“当然至于。你都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阿珩,我……真想现在就把你办了。”
祁珩扯出一张纸巾擦干净嘴巴,冷淡道:“不好意思。现在是上班时间,那你就想着吧。”
车子开出大门之前,垃圾分类站点的阿姨并不认识桑正阳的车,不知道祁珩坐在里面,也就没有像往常那样过来取走车上的垃圾。
祁珩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去扔垃圾。
“我去。”桑正阳麻溜地下了车,把后备箱的垃圾送到了斜道上方的垃圾分类站。
当姜河从他那辆灰绿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中下来的时候,意外撞见了从同一辆车中下来的祁珩和桑正阳。不觉眸光一黯,心蓦地一沉。
所以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上回从安城回宁城,顾默来蹭他的车,姜河就知道没了顾默牵制桑正阳,他俩迟早会在一起。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早就可以在一起了,却要拖到这个时候?而且中间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一个顾默?
这个顾默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可能与祁珩相提并论。
难道这是桑正阳的策略?目的是引起祁珩的嫉妒?
啊,心好痛!
姜河忍住心酸的感觉,穿着定制皮靴的脚大步走到他们跟前,精心修葺过的胡渣衬得他成熟优雅。他绅士地朝祁珩和桑正阳打招呼。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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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咦,今天不是周末吗?
桑正阳忽然想到这一层。于是含笑多嘴问了一句:“姜总,周末怎么还来上班?我记得你们桃源文化周末不加班呀。”
诶,今天是周末吗?我还以为是周一。
姜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本就心塞的情绪持续跌落谷底。
“哦,我过来看书。”反正在家也没啥可干的。
“姜总真是好雅兴。”桑正阳干笑道。
姜河亦干笑着轻轻点头,目光落在一直不说话、双手插兜的祁珩身上。
“阿珩,你……今天是坐桑队长的车来公司的吗?”
祁珩短暂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你们……在一起了吗?”姜河不情愿地说完最后几个字,清瘦的手无奈地在空中一抓。多少带有几分不甘心。
桑正阳愉快地嗯了一声,特意强调:“昨晚刚在一起。”
祁珩并没有纠正他。
什么?他们已经睡过了?
心好痛!祁珩是我的。
姜河优雅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他单眼皮的漆黑眼睛看向祁珩,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僵了僵,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说“阿珩,你不能这么对我”的时候,电梯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于是没说出口的话,又被姜河生生吞了下去。
可终究有些消化不良。
三个人走进去,电梯门缓缓合上。
祁珩察觉到姜河难看的脸色,可是此时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呢,他能怎么安慰他呢?他要的,不过是一个替身。柴钧的替身。
那天晚上在安城,祁珩早就发现了柴钧和姜河之间的眼神互动不寻常,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男同学。
想了想,祁珩还是说了一句:“姜河,很抱歉,我和桑正阳正式交往了。”
“不行!我不答应!”姜河想抓住祁珩的手臂,然而被桑正阳闪身挡在前面。
“姜总,请不要强人所难。”
“以后,朋友之外的请求,恕我不能答应了。”祁珩平静地看着姜河,又补了一句:“像刚才那个要求,就属于我不能答应的范畴。”
电梯到了2楼,没有人下去。
姜河生怼了桑正阳一句:“你到了,怎么还不下去?”
桑正阳面无表情,淡淡说:“昨天晚上有变态送脏东西吓阿珩,我得护送他上楼,姜总费心了。”
电梯继续上行,到了22楼,姜河临走前,硬是绕开桑正阳,在电梯里抱住了祁珩。他闻到了祁珩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的木质香水味,感受到了他瘦削的身体,他多想占为己有的身体。
可是祁珩只是象征性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且淡漠地说:“抱够了就松手吧。再抱下去,你可能会被我家属揍。他脾气有点暴躁。”
桑正阳动手掰开姜河缠住祁珩的手,温声道:“兄弟,你快松开,你抱着的这位是我爱人。”
祁珩听到关键词“爱人”时,心不由得颤了颤,活了这么久,还从未有人以这个称呼唤过他,就是张俊尧也没有过。
盯着说这话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慢悠悠地嗯了一声,“以后只能给他抱。”
姜河内心遭受了十万点暴击伤害,似乎比柴钧当时丢下他去和一个女人结婚对他造成的伤害还要大。
他看着这对情比金坚的男男,内心无比的羡慕,同时又无比地嫉妒。
到底为什么?
“知道了。”姜河故作洒脱地提唇一笑,“我、姜河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单方面解除对祁珩的喜欢。”
2楼保卫科值班室此时已经炸开锅了。
值班的是白雁和闵叔。
白雁是发现这个“案发现场”视频的第一人,她震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嗷嗷大叫:“快看,闵叔,二男抢一男,他们打起来了!!!”
“谁?”
闵叔凑过来一看,也震惊了三秒。
自从上回,桑正阳在医院当众说出自己喜欢男人,尔后又带了那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来参加他的生日派对,并公然在派对上搂搂抱抱,闵叔就明白,原来他一直以为的不是他以为的。
“白雁,你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雁激动的手还攥着小粉拳在脸颊两边晃悠,一脸磕到了的神情如痴如醉,心不在焉地说:“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姜总和桑队同时看上了祁珩。啊,祁珩,我心中永远的男神!然后他们就为了争夺祁珩,打起来了呗。剧情明明白白的。”
闵叔想了想,歪着头,“不对呀。那个医生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顾医生和桑队我嗑不起来,还是祁珩带劲。谁和祁珩在一块儿,我能嗑一百集。”
闵叔流露一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看不懂的地铁老人表情,又坐了回去,沉思默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祁珩确实是好。可问题是……他们之间能长久吗?”
白雁叹息一声,“只要曾经拥有,管它是否天长地久呢。”
闵叔不同意这个观点,叹息着问:“他们这个圈子,有长久在一起的夫妻,啊,不,夫夫关系吗?”
白雁摇摇头,迟疑道:“没听过。也许,祁珩和桑队会创造奇迹?”
“像他们这种……是不是挺容易出轨的?”
“好像是。毕竟没有婚姻关系的约束。又没有孩子。不过,咱们桑队不是有一个儿子吗?也许,有了儿子就会不一样。毕竟,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放在男男之间也是一样。”
“嗯。三角关系最稳固。”闵叔凝眸,轻轻点头,“那要是这样,也不错。小禹有两个爸爸,祁珩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人。”
就在姜河气壮山河地宣誓要放弃对祁珩的迷恋时,电梯早已打开又合上,并且以无可挽回的姿态继续往上了。
祁珩一脸淡漠地看着这个因为过于激动而动作变形的男人,微微提唇,没有说什么。
桑正阳手搭在祁珩的腰间,定定地盯着姜河,唇角微微上扬,朗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千万不要喝醉了酒给我爱人打骚扰电话哦。我会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