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男生,和我有类似的经历。”谢奇玮说,“但他发现得比较早,没有像我一样,陷得那么深。”
“这个人渣,指不定现在又在祸祸哪个男孩子呢?”姜河说,“小谢,我建议你写一篇文章,在网上揭发他的丑陋面目,让后来者免遭伤害。”
“我、不敢。”谢奇玮说,“我怕我的大学同学知道我的事情,会看不起我。我还怕……他会报复我。他之前威胁过我,说要杀了我。”
“这个疯子!”姜河怒道,“你的同学还不知道你和他的事?”
“对。他们只知道我之前一时想不开想自杀,但不知道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一个很自卑的人,我不想别人关注我的私生活。我承受不了这种被人议论的压力。”
“没关系。”姜河说,“你不想说,就不说。”
谢奇玮点点头,回避姜河的眼神。
“对了,”姜河终于扯到了正题上来,“你在祁珩那儿咨询也有个把月了,感觉如何?”
“挺好的。”谢奇玮说着唇角上提,整个人顿时换了一副气色,“祁博士真的很厉害,人又很nice,我每周都超期待和他的咨询的。”
“是吗?”姜河咧嘴笑道,“那你刚才说随时可以结束咨询的话,是在扯谎诓我咯?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老板?是为了钱可以不顾员工死活的吸血鬼老板吗?”
“啊?——”谢奇玮张大了嘴巴,觉得老板绅士的笑容里藏着两米长的刀子,已经将他这个小透明一刀戳穿。“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确实感到好多了,这多亏了祁博士的高超水平和姜总的慷慨仁慈,我不想白白耗费公司的财力,等我以后涨工资了,自己负担得起了,我可以再接着咨询。”
姜河越笑越开心,他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很真实,真实在现代社会里已经变得稀缺。“你不用想太多,公司这点钱还是负担得起,你继续去咨询。”
“谢谢姜总。”谢奇玮喜道。
“祁珩最近怎么样?”姜河假装漫不经心地一问,但却心虚地转动了手中的笔,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在意。
“他骨裂了,打了石膏。医生说要三个月才能拆石膏。”谢奇玮扁了扁嘴唇,似乎是在为祁珩感到遗憾。
“怎么回事?”姜河一听,手中的笔忽然失控,飞落在地。
“好像是被一辆电动车撞的。好在不是很严重。姜总不要太担心。”
姜河提唇一笑,镇定神色,“我、不担心。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行了,没什么事了。”
谢奇玮起身,“好的,姜总,那我出去了。”
姜河微微颔首。略微发了会儿怔,便起身走了出来。
谢奇玮正往办公室走去,忽然听到脚步声,回身一看,姜总正大步朝自己走来,不觉一怔,“姜总,怎么了?”
“没事。”姜河淡淡道,仍旧大步如飞,很快走到谢奇玮前头去了。
谢奇玮很疑惑,姜总这是去找祁博士了吗?
谢奇玮想了一圈,终于恍然大悟:所以姜总找我,绕了半天,是为了向我打听祁博士的消息吗?谢奇玮感觉自己经历了一次灵魂地震。
哐哐五级地震。
祁珩坐在办公桌前写咨询记录,忽然听到急促的开门声,便有些不悦地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对上姜河焦灼的眼神。
“你腿受伤了?”姜河关切地问,走了进来,绕到祁珩的办公桌后面来确认。
“嗯。但问题不大,只是骨裂,养一段时间就长好了。”祁珩有些冷淡地回应。他不习惯姜河对他的事情过分上心和在意,他明白这种过分的在意意味着边界的入侵。
姜河蹲下身来,把手搭在祁珩的腿上,神情有些悲伤道:“你可真是心大。平时一定是疏于锻炼,骨质疏松才会如此轻易就骨裂了。你得好好补补钙了。”
祁珩不动声色地把受了伤的左腿往内侧挪了挪,不让姜河碰他,可姜河并不松手,反而摸了两摸祁珩的大腿,祁珩心道,次奥——敢摸老子大腿!
这次,祁珩决定不再忍让,伸手打掉姜河的手。但姜河顺势握住了祁珩的手,“你别拒绝我好吗?让我照顾你。”声音自喉咙处发出,深情四溢。
此时,开门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正阳兴冲冲地拿了几个葡式蛋挞进来,“阿珩——”
随后四目对两目,空气一瞬间冻住了。正阳发现姜河正握着祁珩的手,两人姿势暧昧,心骤然抖了三抖,有种被人捏住了心脏的窒息感,脑子懵懵的。
姜河很讶异地盯着正阳,心道:阿珩?他叫他阿珩?姜河又难以置信地盯了祁珩一眼,似乎是在说“你不让我叫你阿珩,你却让他叫?是我先看上你的啊!”手渐渐松了,可出于某种嫉妒心,姜河重又握紧了祁珩的手,不撒手。
祁珩骤然感到一阵心虚,虽然他并没有主动做什么亏心事,但是他很怀疑自己在桑正阳的心里是否变得不洁起来。但是,祁珩原本就不相信爱情了,他和桑正阳也只是试水阶段,若他不信他,那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祁珩轻轻但是坚决地抽出自己的手,眼睛看着正阳,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唇角微弯,“嗯哼?”声音温柔,带点不常见的宠溺。
姜河心骤凉,他明显察觉到祁珩对桑正阳的态度跟对自己的态度判若两人。他一直以为,祁珩对谁都是这副冰山美人的气质,可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他冷漠的外壳下面也有一颗温热的心。
姜河觉得自己错失了先机,如今必须要反败为胜,以退为进。他站起来,笑眯眯地看向桑正阳,“是蛋挞么?忽然好想吃。”
正阳回过神来,他的目光投在祁珩身上,一时间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而强颜欢笑,主动献出手中的蛋挞,“一起吃啊。”
姜河站在前面,先拿了一个,转手就递给了祁珩,“呐——”
祁珩没接,反而朝正阳伸出手掌。
姜河讪讪地收回手,自己吃了,眼神苦涩而茫然。
祁珩拒绝他的姿态要不要这么坚决而明显?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笃定到不需要解释的程度了吗?祁珩对桑正阳的偏袒已经如此无所顾忌了吗?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追不平了吗?
正阳怔了怔,心里一喜,赶紧挑了个好的放到祁珩的手掌心。只听祁珩温声道:“谢谢。”
正阳心里好受多了,嘴角浮上灿烂的笑意,快速瞥了姜河一眼,正好遇上姜河愠怒的眼神。正阳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自己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占得了上风,却得罪了姜河。
“阿珩,姜总,你们继续聊。”正阳憨笑道,深看了祁珩一眼,“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祁珩温声说。
门再次合上,屋子里空气又凝固不动了。半晌,姜河方用手指敲击着祁珩的办公桌,发出了一点打破沉默的声响。“祁珩——祁珩——”姜河喃喃唤道,“你能不能不要和他在一起,我受不了!”
祁珩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吃完了手中最后一口蛋挞,抽了一张纸巾擦拭干净嘴巴和手指。“抱歉。我不会让任何人左右我的决定。”
姜河看着眼前的男人,冰肌玉雕般的神颜,纤瘦板正的身材,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疏远而淡漠的气质让他着迷。他站直了身子,叹息一声,明白自己永远也无法拥有他了。姜河的眼角溢出痛苦的神色,红红的,像是不知所措的孩子。“祁珩,我愿意一辈子等你,希望你有一天能回头看看我。”
“别。”祁珩说,“姜河,我和你之间,只能是朋友。”
“为什么?”姜河低吼道,“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祁珩微笑着说,“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无情?”姜河痛苦地质问道,“你分明不是这样一个人啊?你对谁都那么善良,为何独独对我如此不讲情面?”
“姜河,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
祁珩:……
“祁珩,我真想骂你,你这个大傻子!你错过了我,就会错过你所奢望的那种一生一世的感情,并且你永远也没有机会验证这一点……我真想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我就是你想要等的那个人啊。你怎么就认不出我来呢?”姜河涕泪横流,哭成了个泪人。
他觉得自己很痴情,也很纯情,实际上,这并不是他人生中第一段全情投入的感情。
祁珩把纸巾递给姜河,“我知道你很好。谁和你在一起都会很好。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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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姜河:我原本是祁珩的官配,大大脑子抽了,把祁珩指给了桑正阳,于是我就沦落成了悲情的炮灰。我不服!!!
第44章范夏川二十一
姜河走出祁珩的办公室之时,有种失恋了的感觉,他看什么都灰蒙蒙的,脚步沉重,面无生机。
正好小舟和蒲飞白在前台闲聊,小舟低声说:“蒲老师,永青大厦两个掐尖儿的帅哥都在珩总跟前献殷勤,依你之见,珩总这朵高岭之花会被谁摘了去?”
蒲飞白用手指扶了扶眼镜框,喝了一口水,低低道:“一会儿等姜总出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姜河霜打的茄子一般失魂落魄地从他们跟前走了出去,连招呼都没打。小舟和蒲飞白一时吓得噤若寒蝉,等姜河走远了之后,才又重新启动对话。
“姜总没戏了。”蒲飞白若有所思道。“祁老师大概是心有所属了吧……”
小舟一直盯着姜河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她又惊奇地盯了一眼祁珩办公室的方向,反射弧似乎太长,让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喃喃道:“不能吧?姜总长得巨帅,又有钱,还有文化,会唱歌,珩总怎么会不选他而选择……我是说,桑哥哥当然也很好,可他的好,不是那么明晃晃的,是那种需要细品才能品出来的好,而且他条件确实不如姜总嘛,真不知道珩总是怎么想的?”
“俗——”蒲飞白似笑非笑道,“祁老师最善体察人心,他看人看得透彻,岂是那种贪图物质条件的庸人?他最是明白,找对象,应首先看重人的人品,其次才是样貌,经济基础这些外在的条件。”
“你这么说,是暗指姜总人品不如桑哥哥吗?”
蒲飞白喝一口水,闲闲道:“我可没这么说。各花入各眼……”
十二月的宁城不到六点天就黑了。
桑正阳踩点下班,去31楼接了祁珩回家——先回祁珩家,然后再回自己家。
和往常一样,正阳在路上顺便买一些新鲜的食材回去做饭。祁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等他。
天忽然下起了大雨,祁珩想起桑正阳没带伞,刚好后座上方放了一把雨伞。祁珩侧过身,扒着两个座位之间的空隙向后探身,伸长了胳膊去够那把伞。得亏祁珩长胳膊长腿,伞竟被他拿到了。
拐杖放在后座上,祁珩轻松取到了其中一根拐杖,他下了车,关上车门,左手拄了拐杖,右手打了伞,一步一跳地往菜市场方向而来。他站在菜市场的门口,静静地等待正阳,雨下得甚急,噼里啪啦砸在雨伞上,汩汩地往下流。
各色商铺都亮着灯,有人在里面买东西。路上行人行色匆匆,脸上神色莫辨,几辆电动车飞驰而过,溅起一滩滩水渍。祁珩感觉到一阵阵凉意袭遍全身,想着桑正阳何时才能出来,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
次奥,不会感冒了吧?
桑正阳进了菜市场,就像鱼儿回到大海,畅快得不得了,他见所有好吃的,新鲜的食材,都恨不得全部搬回去,好做给祁珩补身子。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着倾盆大雨了。
正阳看着密密麻麻的雨帘犯了愁,犹豫了一下,不假思索地冲进了雨里。他一门心思想快点回到车里,顾不上去看别人,也就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站在雨中等他的祁珩。
祁珩看见正阳提着一堆的食材从他眼前跑过去,浑身湿透,头发滴水,眼神有些可爱,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大喊道:“阿正——”
桑正阳跑得极快,恍惚间听到有人叫“阿正”,怎么也想不到是祁珩在叫他,竟自言自语道:“嗐,这人怎么也叫和我一样的名儿,若阿珩肯时时这么唤我,那便好了。”
眼见得桑正阳越跑越远,祁珩不禁有些气恼,“这个呆子!”于是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但他没接。祁珩无奈地笑笑,“我这又是何苦呢?”
雨下得太大了,祁珩走得比来时更加艰辛,只能小心避开来往行人、非机动车辆,慢慢挪过去。
正阳回到车里,发现祁珩不在,伞也不见了,还少了一根拐杖,想到刚才有人似乎在叫他的名字,恍然大悟,拔腿就往回跑。
祁珩自叹不适合浪漫路线,整这么一出“白送”,着实是可叹可笑。忽然,他听到前方有一个声音在叫他:“阿珩——阿珩——阿珩——”祁珩顿了顿,抬头望去,发现桑正阳像个傻子似的跑了来,浑身已经没有一处是干的了。他的速度仍旧奇快无比,他腿部的线条顺着打湿的裤腿而显露无疑。他像一头受惊的狮子在夜雨中狂奔,他在找他。
“嗳——”祁珩大声应道,在原地等他。
正阳奔至祁珩跟前。
祁珩自从打了石膏以来,便没有再穿西装裤了,他穿了一条直筒的水洗蓝牛仔裤,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一件亚麻色格子西装外套,一双白色运动鞋。为了减少洗头的次数,连发胶也省了,一头清爽的头发自然下垂,只消往那儿一站,便是如假包换的大学生在读三年级,能将整个雨夜都点燃的青春洋溢。特别是他撑着伞站在雨里的姿态,尤其显得清新脱俗,谁见谁怜。
正阳感觉祁珩整个人都在发光,自带白莲花背景。他桑正阳何德何能,这个好看的男人居然会冒雨给他送伞?正阳走过来,眼神充满感动,什么话都没说,拦腰抱起祁珩,踩着雨水,往回走去。
祁珩左手拿着拐杖,右手撑着雨伞,这个姿势让他并不舒服,他大喊:“你先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正阳不听,仍继续往前走。
“求你了,阿正,我不舒服。”祁珩道。
正阳马上停了下来,缓缓将祁珩放下,随后又弯腰屈膝,“我背你。”
“不用了。我走过去就行了。”祁珩害怕雨夜中万一摔了一跤,他的腿可就完蛋了。
正阳似乎理解了祁珩的担忧,温声道:“阿珩,你放心,我一定会走得很慢很小心的,绝不让你受伤。”
祁珩拗不过,叹了口气,“好吧。”乖乖爬了上去,两手圈住正阳的脖子。得亏祁珩胳膊长,否则那拐杖和伞柄就要抵到正阳的脖子了。
年幼时,父亲曾背过祁珩。后来,家庭发生变故,祁珩和父亲之间便疏远了,直到父亲去世,祁珩发现自己再也没有父亲了。
祁珩趴在桑正阳的背上,猛然间便唤起了童年的记忆。他感到一阵温暖,他没有想到,桑正阳平时看起来那么腼腆温柔的一个人,居然会有如此温暖厚实的肩背。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被呵护的感觉,有种时光静谧无言,却终究补偿了他所有的孤寂和遗憾的满足。
回到家,两人身上都湿了。祁珩的身前湿了,是因为正阳的后背全是湿的,能拧出水来,反渗透到他身上去了。
正阳来不及管自己,忙督促祁珩把湿衣服换下来,不仅督促,还直接自己上手,就像帮他儿子桑禹换衣服一样。尽管祁珩一再强调,“我自己来,你先把自己搞干净好吗?”可正阳不听,他坚持要帮助祁珩先换干净的衣物。
“我你别担心,我一会儿去冲个热水澡。你不能受寒,你现在也不方便洗澡,一会儿用热水擦一下身子吧。”正阳帮着祁珩脱毛衣,用力太猛,把祁珩推到了床上,正阳扑哧一笑,“啊,抱歉。”
“你、别再碰我了。”祁珩指着正阳,瞪了他一眼,十分认真道。
正阳憨憨笑道:“行,不碰。”正阳哐哐一顿脱,马上便把自己脱得只剩下内衣裤。这才想起来,“阿珩,我穿什么?”
祁珩脱了毛衣,上身也只穿了一件灰色背心,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一套换洗的睡衣扔给他,“内裤没有新的了……”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穿过的。”
祁珩白了正阳一眼,从折叠好的内裤里选了一条只穿过一回的内裤递给他,“我嫌弃。”
正阳笑嘻嘻地一脸感动,“谢谢阿珩。那我就收下了。”说着去洗浴间洗澡了。
祁珩换上睡衣,躺到床上,盖上被子。他听着洗浴间莲蓬头的水洒下来的声音,想象着某人正光腚抹着沐浴露,那浑圆的一对半月牙凸起,不觉唇角疯狂上扬。
许是受了点风寒,祁珩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有些胀痛,脸色渐渐有些苍白。他抿紧嘴唇,闭上双目,一声不吭地侧身躺着。
他听着隔壁洗浴间淋水的声响,默默地忍耐着。大概十几分钟后,他听到水关了,没多久,便听到正阳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甚至闻到了正阳身上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清新好闻。
正阳在床边坐下,伸手触摸祁珩的脸,“阿珩,你怎么了?”手覆上他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额温,惊道:“阿珩,你发烧了?家里有感冒药吗?”
祁珩环抱着自己,打了个寒战,没有睁眼,“没有。上回买的药过期了,我已经扔了。”
“阿珩,你是受寒了。你等等,我去给你煮一锅葱白生姜水驱寒,你喝了,盖上被子发发汗,就会没事了。”正阳去厨房,从买的菜里翻出小葱和生姜,洗干净,将葱白连根须保留,切断,生姜去皮,切片,接纯净水入锅,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十分钟。
在煮葱白生姜水的期间,正阳顺手煮了一锅皮蛋瘦肉蔬菜粥,双管齐下。
正阳舀了一碗葱白生姜水,端给祁珩喝。祁珩坐起身,正阳对着碗口吹了吹,柔声道:“小心烫。”
祁珩看着正阳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你别太夸张了行不行?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给我吧。”接过碗,果然烫得厉害,啪啪打脸了,羞涩笑道:“果然很烫,我手没力气,端不住了——”
话音未落,碗已经被正阳拿走了。正阳往前坐了坐,又吹了吹,“来,一口气干了它。”
“你先放下吧。你的手不也是皮肉么,不可能不烫啊?”祁珩指了指床头柜,示意他把碗放那儿。
正阳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右手已经烫得通红,可他笑着说:“没事,我皮糙肉厚,遭得住。这个水得趁热喝,越热它驱寒效果越好,凉了效果大打折扣,我奶奶教我的。快喝了它。”说着就要喂祁珩。
祁珩只好喝了两口,仍是烫嘴。“啧——”祁珩皱起了眉头,“一会儿再喝。”
正阳不许,一边撅着嘴巴吹凉,一边哄儿子一般哄祁珩道:“乖,慢慢喝,不急。”
祁珩听到“乖”字之时,不觉呛了一口,他堂堂29岁的心理学博士,被只比他大了五个月的男人说乖,他感觉不适,有种很荒诞的感觉。“我喝还不行吗?你赶紧去厨房看看,我好像闻到什么东西糊了。”
正阳忽然想起来,煤气炉上面还炖着一锅粥,“糟了,我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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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范夏川二十二
正阳跑到厨房,打开锅盖一看,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发现并没有粘锅糊掉的痕迹,总算放了心。
正阳给史阿姨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要晚点才能回去,让她督促桑禹吃饭,洗脸刷牙,早点上床睡觉。史阿姨满口答应了,“外面下着大雨,我回去也不方便,桑先生要是有事忙,回不来的话,我就在这边陪小禹睡一晚。”
正阳本来没打算在祁珩这边过夜,只不过祁珩感冒发烧了,身边需要人照顾,儿子有史阿姨照顾也就不必担心了,“那就辛苦您了,史阿姨。现在夜里凉,辛苦史阿姨多帮小禹拉一下被子。小禹夜里喜欢踢被子,大概是有些脾阴虚,晚上别让他吃油炸的,辛辣的食物。”
史阿姨一一地答应了。“好的,桑先生放心。我带孩子还是很有经验的,小禹又听话,一定没问题。”
祁珩听到正阳在讲电话,具体说什么,却听得不甚清楚。他看了一眼那碗白葱生姜水,伸出手指去摸了一下碗壁,发觉已经不那么烫了,便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地喝了。甫一喝完,这汤药的热力就在全身蔓延开来,祁珩额头冒出了汗珠,胸前背后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祁珩躺下来,又昏睡过去了。
正阳过来看了看,摸了摸祁珩的额温,发现仍旧有些发烫,但烧得没先前那么厉害了,心下稍安。正阳把碗收到厨房去洗了,收到消毒柜里去。
祁珩醒来的时候,发现正阳抱着卫八坐在飘窗上睡着了。
祁珩:“你睡着啦?”
正阳嗯了一声,从瞌睡中醒过来,扭头看了祁珩一眼,打了个哈欠,红着眼眶道:“阿珩,你觉得怎么样?”
祁珩掀开被子,“我饿了。有啥吃的?”
正阳放下卫八,从飘窗上下来,穿上拖鞋,过来扶住祁珩,温声道:“嗯,给我们阿珩煮了皮蛋瘦肉蔬菜粥,来——”正阳又想背祁珩过去,祁珩犹豫了一下,“我自己走。”听到正阳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肠鸣声,“你还没吃?”
正阳见拗不过,也就不勉强,给祁珩递了拐杖,“等你一起吃啊。”
“你饿了就先吃,没必要非得等我一起吃。”祁珩拄着拐杖往厨房走去,正阳在旁边陪着,卫八早已吧嗒吧嗒地冲到前头去了。
“几点了?”祁珩问。
“九点二十了。”正阳说。
正阳拉出椅子,让祁珩坐下,帮他收了拐杖放在一旁。很快盛了两碗粥出来,一人一碗。
正阳说:“快尝尝,好吃不?”
祁珩低头吃了两口,实在是饿了,不由得大吹彩虹屁,“太好吃了。这手艺都可以开餐厅了,就叫桑大厨私房菜。”
正阳笑得眯缝了眼睛,喝了两口粥,道:“阿珩总是最给面子的。我这点微末手艺,拿不出手。阿珩若是喜欢,我便天天给你做。”
祁珩嗯了一声,吭哧吭哧喝完了一碗粥,“还有吗?”
正阳拿过他的碗,很是满意祁珩的表现,柔声道:“必须有。”
祁珩:“别多了,半碗就行。”
“得嘞。”
吃饱喝足后,祁珩又到沙发上撸了会儿猫,正阳把厨房收拾了一下。祁珩看了眼阳台外面,发现雨势仍旧很大,没有要停的意思。不过桑正阳有车,回去也淋不到雨,便也就放了心。
可正阳洗完碗,擦干净手,便来沙发旁坐下。“看部电影吧?”
祁珩怔了怔,“不早了,你是不是该早点回去?小禹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史阿姨在家陪着他呢,没事。”正阳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阿珩,你想看什么电影?”
祁珩忽然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抱着卫八往后面挪了挪,语气有些不耐烦:“这么晚了,别看电影了,你赶紧回去吧。”
正阳抿了抿嘴唇,脸上有些讪讪地笑着,他听出了祁珩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想赶他走。可他已经答应让史阿姨住他家了,他这时候回去,多少不是很方便。于是,正阳只得装傻,“那不看电影,我们看个综艺吧?”说着选了一部当下热播的综艺节目。
两人静静地看起来,因为他们平常都不是爱看综艺的人,所以并不能快速进入状态,气氛一开始就有些怪怪的。为了让自己尽可能地放松下来,祁珩是抱着卫八使劲撸,正阳也时不时上手薅一把,卫八皱着自己圆溜溜的猫眼睛有些发愁,似乎是在说:“你们别再撸了,再撸下去,本喵都快秃噜皮了。”
可惜,卫八不通人言,并不能让自己的心声被两位大魔王听到。
正阳不安分的手指触到了祁珩的手,祁珩只觉得危险,心突突地跳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大方地把卫八让了出去。
很有一种“呐,让你一个人摸个够”的大气磅礴。
卫八:铲屎官害我!嘤嘤嘤——
约摸到了十一点,祁珩觉得困了,要去睡觉,正阳送他去卧室睡觉。祁珩躺下了,对正阳说:“麻烦帮我关灯,关门,谢谢。”
正阳怔了怔,小心翼翼道:“我可以一起睡吗?我觉得肩背有些痛,睡沙发可能会导致我明天直接半身不遂。”
祁珩想都没想,就说:“不可以。你要睡床,回家睡去。”
正阳可怜巴巴地看了祁珩一眼,“那好吧——晚安。”
祁珩听到正阳关门的声音,在黑暗中想了一会儿,想着桑正阳这样照顾他,他却赶他去睡沙发,好像不是很体贴的样子。要是他知难而退,回家去睡觉,事情也就圆满解决了。但他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入户门开启或关闭的声响。他似乎听到正阳在调客厅的空调温度,然后在客厅的沙发躺下了。
他这人怎么这么倔强?
由他去,他爱睡哪儿睡哪儿,我管不着。
祁珩太困了,迷迷糊糊睡去。这一觉睡得是格外踏实,连梦都没做一个。天微微亮光之时,祁珩感觉到床上有人……在压着他,他吓了一大跳,莫不是鬼压床?猛然睁开眼睛一看,有种睡傻了不知道今夕何夕的震惊之感。
次奥,这货儿到底是什么时候爬上我的床的?我竟一无所知。
祁珩用力推搡了正阳几下,怒道:“你给我起开!”
正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祁珩一眼,反射弧可能还没有开启,他无视祁珩的怒容,以及充满威胁的语气,他反手就圈住了祁珩的脖子,把头埋到祁珩的颈项间,左腿压住祁珩的右腿,奶声奶气道:“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