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珩总,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我随时standby(准备支援)。”
祁珩笑了,“用不着。你安心上班就行。”说完挂断了电话。
小舟把祁珩的情况向蒲飞白转述了一遍,“希望珩总吉人自有天相,没什么大碍才好。”
蒲飞白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嗯了一声,沉声道:“祁老师年轻,好好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没事了,你不要太过担忧了。”
小舟叹息道:“珩总今年似乎有些水逆啊。前不久才刚遭遇网暴,被百来号人堵到公司楼下辱骂,后面听说,他还遭到一伙混社会的混子在地下停车场群殴……”
蒲飞白惊道:“所以那几天祁老师身上总是一股子红花油的味道,原来是被混混群殴了么?ohmygod!施磊害祁老师不浅啊。祁老师竟然这样都没抛弃他,还帮着他治好了心病,祁老师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大神!”
“对啊。为什么珩总这么善良的人还会遇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呢?”
蒲飞白:“也许是他运气不好吧。‘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祁老师总会扛过去的。扛过去了,他就会越来越顺的。”
小舟忽然想起来,疑惑道:“珩总为什么会和桑正阳在一起啊?他不是为了躲避桑正阳,才带桑禹出去吃饭的吗?”
“你是说,祁老师在躲桑正阳?这是为什么?桑正阳长得一表人才,而且为人也彬彬有礼,并不让人讨厌啊。”
“我怎么知道?说起来,珩总是有些奇怪的。他躲姜总,我是理解的。他不想和别人发展亲密关系。可他躲桑正阳,我就不明白了。桑正阳很安全啊,他结过婚,有娃,妥妥的直男一枚,他为什么连他也躲呢?”
蒲飞白惊道:“莫不是祁老师对桑正阳动心了?”
“不可能吧?!!珩总又不傻!干嘛喜欢一个直男啊?”
“怎么不可能?祁老师喜欢男人,桑正阳难道不是男人吗?你刚不是说了嘛,上次祁老师遇险,也是桑正阳英雄救美……祁老师要不是被感动了,凭什么花这么多时间免费帮人家带娃?祁老师也不像是喜欢小孩的类型啊。上回……你还记得吗?他就和我们吐槽过一个小来访者,说自己绝不想生小孩的……”
“现在看来,珩总说不想生小孩这一点,也可以理解为他不想骗婚生小孩啊。也许他那个时候就是故意放烟幕弹,说自己是因为不喜欢生小孩,所以选择不结婚。他那时说不定只是想隐瞒自己同性恋的事情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范夏川十六
桑正阳急吼吼地把儿子送到值班室,嘱咐闵叔买些小孩子能消化的食物给桑禹吃。
闵叔问明白情况后,满口答应,还催促道:“行。我知道了。小禹我会管好他的。桑队,祁博士还在等你,你赶紧去。他一个人在那儿,恐怕不太安全,主要是他长得太扎眼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腿又受了伤,难保不会碰到像上次那样欺负他的混混,万一碰上了,事情可不堪设想……”
正阳听了,脑子里顿时闪过不好的画面,没等闵叔把话说完,就急忙跑了出去。
正阳等电梯,可电梯在楼上被什么人用着,迟迟没有下来。正阳心里着急,等不了,便从楼梯间跑了下去。正阳开着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接应祁珩。
正阳一边开车,一边给祁珩打了个电话。可电话无人接听,这就让正阳更着急了,他很担心祁珩出什么意外了,紧抿嘴唇,眼中尽是焦灼之色。
祁珩单脚站在巷子里,双手抱于胸前,一脸漠然,一直巴巴地望着桑正阳车开来的方向。
过往的路人,见了他的模样,一张过分帅气的脸,和一条露出半截子小腿、没穿鞋袜的脚,就没有不多看两眼的。一些进出内衣店的男男女女,更是盯着他看,不光看,还当着祁珩的面议论。
女生A说:“这人怎么回事?这个造型有点奇怪啊。”
女生B说:“我觉得他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要不我过去我问问他?”
男生C说:“哎呀,你别管啦,说不定人家在搞什么街头行为艺术呢。”
他们哄笑着走进了内衣店。未久,里面出来一拨人,又忍不住打量祁珩几眼,祁珩觉得自己此时活脱脱成了一个街头笑话了。
可车来车往,却迟迟不见桑正阳来。有一辆和桑正阳的同品牌同色系的车开过来时,祁珩误以为是他来了,当下心里大喜,等着他来接他。可那辆蓝色的车子却从祁珩的跟前绝尘而去,祁珩也失落地发现车里坐着的人不是桑正阳。
祁珩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这一分钟犹如一天那么漫长。
他一贯重视自己的仪表,此刻这个样子,就是不照镜子,也知道滑稽得很。别人看他的眼神,充满好奇、讥嘲和不理解,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抗住。他板着脸,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不和任何人的眼神对焦,他让自己与这个浮华的焦躁不安的世界一分为二,他自成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
忽然,上次那群揍他的混混出现了。金牙男和他的下属们刚好吃完饭,从巷子里头走出来,看到了祁珩。一开始,是那个方脸男发现的,他指着祁珩说:“诶,老大,那不是……那个死基佬吗?”
金牙男顺着方脸男所指的方向看去,眯缝起了眼睛,往前走了半步,掏出嘴里的牙签,狞笑道:“这小子不走运啊,冤家路窄——”直冲冲地往祁珩身边奔去。
他身后的小弟也都跟了过来。
祁珩注意到这伙混混朝自己走来,心里大惊,他们若是再像上次那样对他拳脚相加,他这条腿恐怕就要废了。他把手放下来,摸出手机,看到一个未接来电,是桑正阳打来的,便拨了过去。电话马上接通了,祁珩开了公放,大喊道:“桑正阳,救我!”
桑正阳此时已经快到了,他听到祁珩的求救声,当下把速度开到满格,杀气腾腾地飞奔而来。“马上到——”声音急切,充满担忧。
金牙男上上下下把祁珩打量了个遍,嗤笑道:“放心——他绝对赶不及。我们揍人的速度那也是很讲究的。”说着对着祁珩的腹部就是一记重拳,打得祁珩重心不稳,差点要摔倒,为了维持平衡,左脚一不留神就用了点力。
祁珩心想,这下完了。我的腿保不住了。
桑正阳怎么还不来?
祁珩勉强靠墙站着,他得争取时间,他相信桑正阳一定会马上就来的。他对金牙男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手机要吗,拿去。要钱的话,我给你转。”
金牙男接过祁珩最新款的水果手机,坏笑道:“嗯,最近手头是有点紧,你转一百万给我,我就放了你。”
祁珩:“一百万没有,我账户上只有八十多万,都给你。”
金牙男犹豫了一下,“也行。”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和银行卡,把祁珩的手机还给他,“你现在就往我这张银行卡上转账,你可别想糊弄我,我这手机能收到短信。转吧。麻溜的。”
祁珩态度十分配合,把金牙男的卡号输进去,还佯装十分细致地和金牙男又确认了一遍,“账号不能出错。”
金牙男似乎被祁珩这热心的态度所打动了,脸色也好看了一些,附和道:“嗯。”
但当金牙男看到祁珩每次都只能以五万五万的金额转账时,却终于不耐烦了,“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祁珩:“这个平台转账就是这样的,它限定单笔最多只能是五万块。”祁珩有句话还没说呢,它限定当日只能转账二十万。
金牙男:“那你把支付密码告诉我,我回去自己转账去。”
祁珩看了金牙男一眼,假装迟疑了一下,“密码是0508QH,QH大写。”祁珩瞥见桑正阳开着他的蓝车来了,仍老老实实把手机给了金牙男。
金牙男心满意足地拿着祁珩的手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白白拿了人家这么多钱,竟还说了声“谢谢”。
祁珩看着正阳下车,关上车门,径直往他这边走来,眼梢早有溢出来的欢喜,忙说:“不客气。”
金牙男身后的一众小弟也都跟着穷开心,一个个眼神里尽是贪婪,他们转身后,发现穿着制服的桑正阳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一米远处,不由得俱吃了一惊。上回挨了正阳的打,他们还记得,此时见他杀气腾腾,更是未战先怯。
金牙男怪怕的,桑正阳还没开口,他便忙把手机塞给祁珩,低声说:“我把钱还给你,你让他不要动手。”
祁珩此时离混混比较近,又不敢动,只能与金牙男虚与委蛇,说:“好的,没问题。钱不还也没事儿。”
金牙男:“你可拉倒吧。我拿着你的钱,我还能活着离开吗?”当下便把钱分成三次转给了祁珩。
金牙男把短信给桑正阳看,“桑队长,您看一眼,他转给我的15万,我都还给他了。”
正阳嗯了一声,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祁珩,“他们刚才动你了吗?”
祁珩其实并不打算追究,但也不想让他们太轻松过关,于是故意沉默了一会儿。
金牙男当下舔着脸双手合十哀求道:“大哥——算我们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有需要,小弟可以免费帮你一次。”
祁珩点点头,说:“好。你留个电话和姓名给我。”说着祁珩把手机又递给了金牙男,金牙男马上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姓名都存了上去,然后又恭敬地把手机还给了祁珩。
祁珩看了一眼金牙男的名字,原来是叫张强国,这倒和他的形象真心不太匹配。于是笑着对桑正阳说:“老桑,让他们走吧。”
正阳头一回听到祁珩喊他老桑,心里头有些在意,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后对看着他眼色行事的那伙混混们挥了挥手,淡淡道:“滚吧。”
混混们闻言,一窝蜂跑了。真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正阳走到祁珩跟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温声道:“你真的没事吧?”
祁珩见了正阳这才觉得自己右腿都快麻了,伸手扶住正阳的手臂,单脚跳着往前走,“别废话。赶紧送我去医院。左脚刚才用了一下力,不知道怎么样了。”
正阳一听,心里急了,拦腰抱起祁珩,往车子走去。
祁珩猝不及防看着自己被正阳一把抱起,“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正阳却说:“你这身子太长了,快用手抱住我的脖子。”
祁珩很无奈地感受着自己像个小孩一样被人打横抱在身前,有种再不抱紧他的脖子,随时都会从他手里滑脱,摔地上去的风险。犹豫了一会儿,祁珩终于双手环住了正阳的脖子,这下确实感觉好多了。
祁珩白玉管似的修长的手指在正阳的颈项处贴紧,他在正阳的怀里一颠一颠地往前移动,他和他的脸颊隔得那样近,近到他闻到了正阳呼出来的热热的气息。
祁珩感到一种莫名地踏实,他信任这个男人,于是手指扣得更紧,扣进正阳的肉里去。
正阳小心地把祁珩放进了车子的后排座位,让他侧身坐着,把左脚打横放在座位上,右腿自然下垂。然后钻进了驾驶座,发动车子,往最近的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门口,正阳仍是抱着祁珩奔去一楼大厅。祁珩看着正阳一脸焦急,步履不停,心中着实有些感动,瞥见旁边有轮椅,便说:“那边有辆轮椅,让我下来吧。”
正阳看了一眼,抱着祁珩走到轮椅旁边,把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右脚着地,左脚不能用力。”
祁珩坐了轮椅,由正阳推着,挂了号,去急诊室候诊。
是一位年轻的男医生接诊,他问了一下基本情况,开了单子,让他们去照片。“拍完片子直接过来,拍片的情况会传到电脑上。”
祁珩点了点头,“好。谢谢医生。”
正阳便陪着祁珩去拍片,然后再回来。
骨科医生通过电脑查看祁珩的脚伤情况,发现有一条骨裂,“情况不算太坏。可以不用做内固定,打个石膏,三个月不要下地。如果再摔伤,那就肯定要做内固定了。到时候要切开皮肤,然后缝合,等到骨头长好了,再把皮肤切开,取出内固定,很麻烦的,而且内固定和血肉长在一起,会很痛。家属还是要引起重视啊。”说着,医生特意看了正阳一眼。
正阳忙道:“好的,医生。一定会重视的。”
祁珩知道自己伤得不算太重,也不用动手术,好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便舒了一口气。
这人怎么回事?他干嘛默认自己是我的家属啊。
医生给祁珩打了石膏,配了一副拐杖,祁珩坚持当天就回家。于是正阳便办理了出院手续,开车送祁珩回去。
路上,仍旧坐在后座的祁珩肚子咕咕叫唤了起来,车里很安静,因此两人都听得清楚明白,祁珩一时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正阳听了,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没吃午饭。“家里冰箱有菜吗?”
祁珩想了想,“有两个西红柿,鸡蛋十枚,辣椒有几个,咸鸭蛋有一盒,皮蛋四个,腊肠还有两根……”
“有青菜吗?怕发炎,你还是吃点清淡的。”
“青菜没有了。得买。我们楼下附近就有个生鲜菜场,待会儿去那里采购一点。”
“嗯。”
经过菜场时,祁珩也想拄了拐杖下去,正阳不许他下去,“你就老老实实在车里待着,我去去就回。”
祁珩坐在车里等着,百无聊赖地盯着菜场门口进出的人群,门口有两兄弟在卖水果,哈密瓜,替人切开了,去皮,然后切条,装盒,卖给顾客。
约摸十来分钟后,祁珩看见正阳两只手提满了大袋小袋的菜,出来了。正阳笑嘻嘻地走过来,把菜放进了后备箱,上了车,“买了你喜欢吃的鸽子,回去给你蒸上。”
祁珩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喜欢吃蒸鸽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你喜欢。从今天开始喜欢。”
祁珩:……?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有点蔫蔫哒,感觉没啥小天使看文,嘤嘤嘤……
但我会苟住哒~
第40章范夏川十七
正阳把车开到了祁珩楼下,祁珩柱了拐,一点一点地回了家。正阳拎着满手的食材,都是要做给祁珩吃的。
祁珩到了家门口,打开密码锁,输入密码,正阳从他身后凑过来看,祁珩说:“你干嘛?”
正阳理直气壮:“我之后可能要经常来你家照看你,你又行动不便,我记下密码,省得你要起来给我开门。不用客气,我就是这么贴心。”
祁珩没说话,默默输完最后一个数字,又摁下#号键,只听见清脆的一声,祁珩用手把住门把手往下一压,门便打开了。
祁珩拄着拐走了进去,在玄关处的换鞋凳上坐着换了右脚上的鞋,对正阳说了声“关门”,便直奔洗手间,卡擦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卫八原本一直在孔蓝色的沙发上打盹,听到主人回来了,便弹了起来,从客厅踱到了玄关这边。
正阳看到一只毛色如烟灰的纯种英短,觉得它圆滚滚的脸蛋甚是可爱,便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喵呜——”和卫八打招呼。
但卫八并不吃这一套,很是警惕地盯了正阳一眼,又跟到了洗浴间的门口,用爪子去推门,但是门从里面锁了,试了几次,推不开。
正阳随手带上入户门,在鞋架上找了一双拖鞋,自己换了,把大袋小袋的菜都放在餐桌上。正阳从厨房找到围裙,一边穿上,一边跑到洗手间外面,对里面的人说道:“祁珩,现在已经很晚了,做饭时间长,我先给你下碗面吃,好吗?”
祁珩摁下冲水键,洗了手,打开浴室的门,对正阳说:“我不想吃面。”
正阳:“你想吃饭啊?”
祁珩微微颔首,嗯了一声,对挡在门口的一猫一人说:“让一让。”正阳让开,卫八也跟着后退了两步,祁珩直奔卧室,他觉得自己有些乏了,想先睡一觉。
正阳和卫八跟了进来,卫八轻车熟路地跳到了床上,祁珩说:“卫八,下去。”卫八得了主人的指令,便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再一跃,跳到了飘窗上。正阳听了,便笑道:“它叫卫八?好别致的名字。”
祁珩一边用手把打了石膏的左脚抬到床上去,一边闲闲道:“卫八这个名字,取自杜甫的一首诗歌《赠卫八处士》。”
正阳哦了一声,一边说:“我也喜欢这首诗歌,尤其是‘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那两句,很有人生的况味在里面。”一边蹲下身去,帮忙抬脚,还顺手帮祁珩脱掉右脚的鞋子和袜子,帮他盖好被子。
祁珩没想到正阳也读诗,因为这首诗歌不算大众,他竟然还能背出其中的两句,倒不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只是眼下祁珩觉得疲累不已,不想聊天,便说了声“谢谢”,就闭上眼睛,昏昏睡去了。
卫八见主人睡了,它有样学样,也趴下身子,做打盹状。时不时睁开圆溜溜的眼睛,看主人一眼。
正阳从兜里掏出祁珩的另一只袜子,和刚才脱下的这只合在一起,拿了出去,洗了,晾晒在阳台上。正阳火速煮了饭,备好菜,开始做菜。清蒸鸽子,黑鱼汤,水蒸蛋,清炒鸡毛菜,都是口味清淡的菜肴,但是营养丰富,很适合病人吃。
菜做好之后,饭也好了。正阳想着祁珩今天不容易,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便没有叫醒他,自己下楼去取祁珩落在他车里的另一只皮鞋。但大白天的,又是下午两点多,祁珩纵使是乏了,也睡不了太久。他悠悠醒来了,闻到饭菜的香味,便觉得肚子很饿,就起来吃饭了。
祁珩看着一桌子的菜,上面还冒着丝丝的热气,吃饭的碗筷也备好了。心想,他这速度真是可以。瞧了瞧,却没见着桑正阳,于是他喊了一声:“桑正阳——”
没有人回答。
祁珩心想,这人倒是奇怪,做这么多菜,他自己不吃一口就走了?莫非是口味太清淡了,不好吃,所以下馆子去了?于是祁珩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尝了尝桌上的菜,口味虽然清淡,但却好吃。他想到正阳说的话,便吃了两块鸽子肉,只放了生姜和盐,但味道却不赖,有种咸甜咸甜的味道,很香。
正吃着,祁珩忽然听到有人在门外摁密码的声音,心里一惊,接着便看到正阳的脸,他手里拿着一只皮鞋,是他落在他车里的那只。祁珩心里微微一震,升起某种不可名状的感动。
原来他没走。他是替我拿鞋子去了。
正阳把鞋放在鞋架上,和原来那只鞋摆在一起,换了拖鞋,关上门,一边说:“你醒啦?”一边走去厨房洗手。擦干手,正阳走出来,“怎么样,好吃吗?”
祁珩递给正阳一只碗,“帮我盛饭碗,饿死了。”
正阳很自然地接过饭碗,帮祁珩盛好饭,递给他。正阳给自己也盛了饭,在祁珩旁边坐下来,一起吃饭。正阳用汤勺给祁珩舀了一勺鱼汤,直接喂到祁珩嘴边,“来,喝口鱼汤,拢伤口的。”
祁珩不习惯这样的亲近,往后退了半分,“我这又没有皮肉伤,是骨头裂开了,吃这个没用。”
正阳不管,“骨裂也是伤口,听我的,没错,乖乖喝一口。”
祁珩:……
面对正阳不管不顾、自来熟的攻势,祁珩不觉有些发怔。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呢?祁珩接过正阳手中的汤勺,喝了一口,味道倒是可以。
正阳:“怎么样,好喝吗?”
祁珩点头,“鱼汤味道不错,鲜香味美。”
正阳憨笑道:“祁珩,你可真是太给面子了。”
祁珩轻笑一声,“真心。”
正阳很高兴,一边吃饭,一边和祁珩说一些趣事。正阳有个好习惯,就是吃饭的时候和别人说话,都会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巴,以防止飞沫溅到别人碗里。
祁珩性子清冷惯了,有人在他吃饭的时候聒噪个不停,这要在过去,他肯定就要让对方闭嘴了。可今天他却没有吭声,他不时抬眼看着正阳,见他看着自己时舒展的眉眼,吃饭时如饥似渴的好胃口,以及他说话时伸手捂住嘴巴的神情,忽然觉得第一次认识此人似的。
吃完饭,正阳便把餐桌麻溜收拾了,把锅碗瓢盆一一洗了,归位,厨房看起来整洁有序。
此时已是下午的三点半,正阳还要回去上班,便和祁珩说了一声,“走了。晚点我再来看你。”
祁珩愣了一下,“不用了,晚上我不饿,不吃了。”
“不,你饿。不饿是因为现在还没到点。”
“那我……要是饿了,我自己微波炉叮一下就行了。”
正阳深看了祁珩一眼,明白他是怕麻烦人,便提唇笑道:“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正阳走后,祁珩感觉到脚凉,便回卧室找袜子,没找着。打开衣柜,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袜子一双一双码得有条不紊,取出一双新的纯色袜子,又放回去一只,坐在床边把右脚的袜子穿了。
祁珩来到阳台,卫八跳上阳台的一把藤椅,伸出爪子又去抓花架上的花草。祁珩喝令一声:“卫八——不可以!”卫八收回自己的爪子,乌黑的眼珠仍旧滴溜溜地盯着那些无辜可爱的花花草草,显得十分着迷。
祁珩看了会儿猫,偶然抬头一看,竟看见那双灰色袜子已经洗干净,晾在上面。此时仍有阳光照射过来,光线照在祁珩白皙透亮的脸上,祁珩心里又是一颤。
他怎么连袜子都帮我洗了?
祁珩打开了家里的豪华电视机,选了一部老片子《处女泉》,便坐在孔雀蓝的沙发上,边撸猫边看起了电影来。
影片讲述了一个纯真可爱的姑娘去教堂送蜡烛,结果在路上遇到三个牧羊人,被奸杀、剥去华丽的衣服的故事。这三个牧羊人是兄弟,其中一个还是半大的孩子,孩子仍有良知,他们夜里去姑娘家里借宿,主人家邀请他们上桌同食。孩子尝出来了主人家的食物和姑娘分给他们吃的食物一样,知道两个哥哥奸杀的姑娘正是这家的女儿,于是将食物吐了出来。他咽不下去。
牧羊人将其中一件衣服卖给女主人,谎称是自己过世的妹妹的衣服,但女主人一眼即看出了这是女儿的衣服。女主人忍住悲痛,将牧羊人三兄弟关在屋子里,并告诉了丈夫实情。农场主当晚洗了澡,去手刃仇人……
正阳回到值班室,发现儿子并不在那儿,便问闵叔:“闵叔,我儿子呢?”
闵叔说:“31楼那个……叫小舟的姑娘把他接走了。说是祁珩的意思,让小禹去游戏治疗室画画。”
正阳有些疑惑,“诶,那他怎么没跟我说啊。”
闵叔:“桑队,你放心。我跟着她一起上去的。小禹没事儿。”
正阳点了点头,心里头直犯嘀咕: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小舟说的,我竟然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祁珩在自己重伤之时,还能想到安排他儿子桑禹的去处,正阳无论如何都是很感念的。
不愧是虑事周全的祁珩。
下班的时候,正阳接了儿子,买了一份卤猪蹄、两只烤红薯,开了车直往祁珩家而来。
祁珩看完电影,觉得困了,便在沙发上眯了会儿。他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一听到门外摁密码锁的声响,便醒来了。他心里一惊,直到看到桑正阳牵着桑禹进来,祁珩才回过神来,“你们怎么来了?”
正阳关上门,一边给自己换上拖鞋,一边答道:“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过来陪陪你。”先把买的东西放在桌上,再把儿子的鞋子脱了,直接抱到了沙发上。
桑禹看到卫八,很喜欢,伸出小手摸了几摸。
祁珩愣了愣,看着这两父子就这么登堂入室,好像回自己家一样,忽然有种不适感。可是生赶,祁珩又做不出,毕竟桑正阳帮了他很多。虽然自己骨裂和他也有脱不了的干系。但一笔归一笔,祁珩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
正阳把烤红薯拿到茶几上,掰开一个,递给祁珩,笑道:“吃吃这个,好吃的。”
祁珩就差没白正阳一眼,心说,烤红薯谁还没吃过吗?冷淡道:“我不饿,给小禹吃。”
正阳不听,把红薯直接递到祁珩嘴边,热情道:“你尝一口。”
祁珩:……难道我刚才说了个寂寞?我说的话不能代表我的意思了吗?
祁珩别过头去,“我真不吃。”
正阳上演一秒钟变脸,唇角立即下拉,比章兰仙那张苦瓜脸还要再苦一万倍。委屈巴巴道:“祁珩,你真的这么不给面子吗?我就是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吃才买的,你不吃,我和小禹可吃不完。浪费粮食可耻,我爷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祁珩:……what?
正阳见祁珩不为所动,便自己吃了一口,啧啧有声道:“嗯,好吃。”又分了一半给桑禹,“小禹也吃。”小禹一边吃,一边去摸猫。
正阳便在地毯上盘腿坐下,心无旁骛地啃起了烤红薯。
屋子里尽是烤红薯的香味。
祁珩忽然觉得自己渴了,便穿了鞋,准备起身拄拐去倒水喝。正阳见了,也一咕噜爬起来,“你别动,我去给你倒水。”
祁珩不听,坚持自己去,正阳就手动摁下祁珩,想让他坐下,结果祁珩的拐杖绊倒了正阳,正阳直接扑到了祁珩身上,当下两人四目相对。
这个姿势过于暧昧,祁珩心跳加速,可他不想让正阳听出来,便伸手抵住了正阳的胸口,结果发现这个姿势更加不妥,便缩回了双手,讪讪道:“起开!”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范夏川十八
正阳看进祁珩的眸子中去,他没有起身,反而往前欺身过去,一点一点迫近祁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