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气得要自闭了。
妈蛋,这货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松开——”祁珩平静无澜地喊道,“不然我咬人了。你别逼我。”
正阳终于感觉到祁珩的生气值在狂飙,麻溜地撑起身体,爬到祁珩的上方,慢慢俯身下去,真正地面对面,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擦着祁珩的脸喃喃低语道:“你咬啊。”
祁珩见他一脸吃定他了的贱兮兮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半抬起上半身,含住正阳的鼻梁,用力咬了一口。
痛得正阳嗷嗷叫唤,忍痛笑道:“阿珩,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你是谁亲夫——”话音未完,祁珩感觉自己的嘴巴被堵上了。正阳一下一下耐心地吮吸他的唇,唇与唇相依,舌头长驱直入,搅弄风云,祁珩想咬紧牙关,夺回失地,狠狠地咬了正阳的舌头一口。正阳吃痛,一动不动,任由祁珩咬着,他一双清澈的眼睛望进祁珩的心底去,几秒钟之后,祁珩终于无法坚持下去,牙关一松,正阳便灵蛇回洞。
正阳别的优点也有,但最擅长的恐怕还是个敢字。
不过数秒钟,他便忘了方才被利牙啃咬之痛,他用心地亲吻着祁珩脸颊,耳垂,脖颈,他的吻像是盖戳一般慎重,每一回落下,必留下痕迹。祁珩一边推开他,眼神却渐渐迷离起来,似乎有一头不受控制的欲望小兽在他腹部苏醒,他感觉自己想要的更多。
祁珩用手捧住正阳的脸颊,半仰起头,主动亲吻了正阳。正阳受到鼓舞,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当下两人唇舌纠缠,舌尖相触,试探,缠绕,呼吸声愈来愈粗重。传闻舌尖是心脏的使者,吻住对方的舌尖,便能直接撩拨起对方的心弦,正阳含住祁珩的舌尖疯狂吮吸,祁珩只觉得心动神摇,快要淹没在逐渐升起来的滔天欲海之中,与之共沉沦。
但是,祁珩是个理智的咨询师,他别过脸去,喘息道:“停——到这儿吧,我累了。”
正阳翻身过去,拉了祁珩的一条胳膊枕着,双眼犹带桃花,意犹未尽道:“阿珩,你想问候一下你的亲小弟吗?”
“滚——”祁珩不客气收回自己的胳膊,他心里纳闷道:这货平素看着挺汉子的,怎么到了床上就变得这么娇俏兼下流呢?
正阳侧身依偎着祁珩,手渐渐往下滑去,被祁珩毫不留情面地捉住了,甩到一旁,“再乱摸就把你踢下去。”
正阳讪讪笑道:“我不摸,我就探探情况。”
“不行——”
正阳点点头,笑道:“知道了。”又把手从衣服下面往上探,发现祁珩身上出了汗,“阿珩,你身上黏糊糊的,我给你擦一下身子吧。”
祁珩打掉他的手,慵懒地翻了身,“我怕冷,你去打盆热水来,在床上给我擦身子吧。”
“现在?”
“不然呢?”
“知道了。”
正阳坐起身,迷瞪了一会儿,趿着拖鞋,果真去打了一盆热水来。他一边拧毛巾,一边对祁珩说:“你这衣服得换,先脱下来。”
祁珩便躺着把背心脱了,仍盖着被子。“你把毛巾给我,我自己来。”
正阳不给,掀了被子,要自己来,“阿珩,你这是卸磨杀驴啊,我帮你擦,很快的。”
祁珩无奈,只得坐起身,生无可恋道:“给你三十秒。”
“得嘞。”正阳在床边坐下,心说,又不是没看过?上手夸夸一顿乱擦,前面擦完,擦后背,擦完后背又擦腋下,眼珠子不错眼地在祁珩的锁骨至肚脐之间上下穿梭,不觉有些脸红心跳起来。
恰逢十二月,又是下了一夜大雨之后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味道,掀开被窝的那一刹那,祁珩便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正阳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温热的触感,很舒服。他看着正阳给他擦澡的神情,手法熟练,一看就是经常给桑禹擦澡练出来的,莫名心安。
擦完身子,祁珩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躺下去,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一会儿。
正阳却起来,去做早餐了。
窗外竟然好似有清脆的鸟鸣声,祁珩闭着双眼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冬天没那么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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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范夏川二十三
宁城十二月淫雨霏霏,天晴的日子只是期间的点缀,经常是一连下两三天的雨,大街小巷地面总是湿漉漉的,搞得宁城的男女老少也都蜷缩在家里,非必要不怎么出门。
祁珩自从伤了腿,饮食起居,以及上下班车接车送,都是桑正阳全权负责。祁珩平素独来独往惯了的,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腿伤,他恐怕永远也学不会去依赖另一个人。
只因为他晓得,依赖成瘾,而依赖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实在。
这天又是礼拜二,天阴沉沉的,倒是罕见地没有下雨,祁珩上午有范夏川一家的来访。
祁珩这天穿了一件黑色棒针开襟毛衣,里面穿了深蓝色高领羊毛衫,一条水洗白直筒牛仔裤,头发没抹发胶,显得很书生气。他算好时间,提前在深蓝色的沙发椅上坐好,等着范家人的到来。
祁珩打开手机,想起许久没有和母亲通过话了,便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拨通了,但却没人接听。祁珩有些纳闷儿,母亲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不接电话。于是给她发了微信,问她在干嘛。祁珩腿被撞伤一事,他至今没有告诉母亲。他不想让母亲担心,也料定母亲不会给他想要的关心。
他想着,若母亲一直不回复,他下班后就得回去一趟。可这样一来,他腿受伤的事儿也就瞒不住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身为人子,他必得要回去确认一下母亲平安才能放心。他又查看了几个微信群里的一些新增消息,多半与他无关,不需要处理。接着,他又查看了一下关注的文章,看到感兴趣的,就点进去看一眼。
退出来之后,猛然发现通讯录有人加他好友。
祁珩心里寻思着,这大概又是一些开微店的想加他卖产品,他之前有过类似的经验,他通常都会自动忽略不去理会。虽然抱着不予理会的心态,但红色的提醒是祁珩所不愿忍受的,他要消除红色提醒,就得点开查看。祁珩机械地点开,继而准备退出界面,目光却忽然被下面的请求信息锁定了。
“阿珩,是我,阿尧”
祁珩平静的心湖骤然掀起滔天骇浪,他点开一看,对方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这么说,张俊尧又要回来了。或者说,他打算重新回到祁珩的朋友圈了。
十月份的时候,祁珩为了找张俊尧,下班后几乎走遍了宁城所有的同志酒吧,但他没找到他,还因此被施磊误会他过着双面生活,白天做咨询,晚上泡夜店,私生活糜烂。他差点被全网锤死。
现在当他终于放弃找张俊尧了,这人又平白无故地出现。祁珩满心地好奇,想知道张俊尧为什么又回来找他,可是,祁珩心里仍有芥蒂,他祁珩从来就不是他张俊尧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角色。过去,他为他伤情四年之久,是他自己执迷不悟;可现在,他绝不会再犯傻,给张俊尧递刀子,给他伤害自己的力量。
祁珩心里有些闷闷的,他锁屏之后,把手机反过来,放在右手边的椭圆形黑胡桃实木小茶几上。然而,那一句“阿珩,是我”却像复读机似的在他的脑海里不停重播,他随手端起镶金边的天青色骨瓷马克杯,喝了两口雨花茶。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到了9点57分,祁珩想着范夏川一家该来了。
果然,他听到过道里有几个人走路的脚步声,没多久,便看到范夏川一家三口推门进来。祁珩暂时压下这扰人的思绪,抬起他清澈有神的瑞凤眼,看向他们,勾唇一笑,抬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请坐。”
范夏川见着祁珩很高兴,圆润的脸蛋带着七分的笑意,关切道:“祁博士,您的脚伤怎么样啦?”
祁珩客套地笑道:“好多了。多谢关心。”
范家人都落了座,他们都把目光齐刷刷射向祁珩。祁珩微微一笑,看向范母,“上周你谈到你的原生家庭,我们接着上周的话题谈下去好吗?”
范母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些罕见的笑容,她说:“我家里一共有六姊妹,上头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我排行老四,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我们家孩子虽然很多,可我却是那个一直在照顾父母需求的孩子。我大姐17岁就离家出走了,音讯全无。我二姐也嫁得很早。我们家只有一个男丁,他的地位是最高的,我们全家都要围着他转。我妈去世的时候,我才九岁,底下的两个妹妹就更小了,一个八岁,一个六岁。
“因为我自己妈妈去世得早,我一直就想把婆婆当成自己的妈妈来孝敬。可婆婆却对我很刻薄,不管我做什么,她都觉得是应该的。我从来没有从我婆婆那里得到过认可。她摔了一跤后卧床多年,一直都是我在伺候她的生活起居,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给她洗过澡,一直都是我来伺候她。别人都说她有个好媳妇,她却在别人面前说我的坏话,说我顾娘家。
“别人都觉得我很坚强,我从不在人前诉苦,我总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所以,没有人理解我的痛苦和无助。”
祁珩:“你的儿子是唯一理解你的痛苦的人。你儿子理解你的孤独,你的怨恨。”
范母点头:“是。”
祁珩看向范父:“在心理学上,有一种看法,即,所有婆婆和儿媳之间的矛盾,实际上都是丈夫和妻子之间的矛盾。”
范母:“祁博士你说得太对了。我丈夫是很听话的,他几乎不敢违逆他母亲的话。他母亲说什么是什么。”
范父脸色有些尴尬,自我防御道:“其实我不是不知道,我妻子不太高兴。只不过,我认为,在一个家庭里面,为了保持平衡,总要相互妥协,大概我这样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
范父看了一眼范母,“但我觉得,她还有一部分压力来自她的原生家庭。她对她患了老年痴呆症的父亲十分孝顺和照顾。虽然她上有哥哥姐姐,下有两个妹妹,可他们全都不管年老的父亲。她一个人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家庭责任。”
祁珩看向范母,“所以你一个人要同时照顾两个家庭?”
范母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回答,范父抢道:“她的姊妹虽多,可没有一个混得好的。她哥哥没钱炒股,也成了她的责任,要给他担保借信用卡的钱。她妹妹失业了,也成了她的事。说实话,我觉得她作为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对她的原生家庭投入太多了。”
祁珩第一次听到范父公开表达对妻子的不满,心里觉得挺高兴,这是他第一次提出他认为使他和妻子之间产生矛盾的问题。
祁珩:“可我要说,你的妻子,她没办法离开她的原生家庭,也许是因为你作为她的丈夫,不知道该怎么把她留在你的身边。”
这下轮到范母抢话了,她深深地点了一下头,“祁博士说得太对了!”
夏川张了张嘴,要说话,“我母亲——”
祁珩看向他,截断了他的话,“夏川,我现在能否要求你只是倾听,等听完之后再发言好吗?”对范母说:“我觉得你儿子很习惯为你代言。”
范母:“对。”
祁珩:“你觉得,他可以学会控制自己,不为你代言吗?”
范母有些迟疑地看了儿子一眼,夏川小声说道:“其实我刚刚是想说,我妈妈也并不总是有道理的。她对自己娘家倾注得太多了,逢年过节都在娘家过,而不是和我父亲一起过,我父亲一直默默忍受了这一切。”
结束咨询之后,祁珩再次解锁屏保,决定删除那条请求添加好友的记录,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就通过张俊尧的好友申请了。写好咨询记录之后,祁珩拄了拐杖去游戏治疗室看桑禹。
桑禹正在美妙的音乐声中全神贯注地涂鸦呢。他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祁珩冲着桑禹温柔一笑,“小禹画了什么?”
桑禹举着沾满了颜料的小手,左右扭动了一下身体,又看了一眼祁珩,小声说道:“画猫——”
祁珩觉得桑禹还是有所进步的,虽然说话仍旧小声,但比之前好了一些,而且与人眼神对焦的频率也提高了。关键是他现在知道自己在画什么了。虽然画面上看不大出来,仍然是一团一团的颜色,可在作画者本人的提示下,也勉强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在画一只猫。
祁珩温柔笑道:“我们小禹是在画卫八吗?小禹是不是想卫八啦?今天祁叔带你去我家看卫八好吗?”
桑禹似乎有些走神了,但听到要带他去看卫八时,眼神又亮了。桑禹胡乱地点点头,说:“好——”小小的嘴巴瞥了瞥嘴唇,一脸茫然的神情。
祁珩知道桑禹有些不耐烦了,便对他说:“小禹继续画画,祁叔在这里陪着你。”
祁珩在橙色沙发椅子上坐下,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本书《爱情刽子手》,从上次中断的地方看了起来。他一边看,脑子里想着一些事,因为是竖版繁体字,很容易就走神,于是他又重头开始看。
祁珩想起了他18岁那年的冬天,那天早晨宁城下了初雪,他给张俊尧发了短信,说要去找他,张俊尧回复说好的。他偷偷跑出家门,坐了公交车,绕过大半个宁城,去张俊尧家门前的公园等他。他等了很久,都不见张俊尧来,给他发短信,他也不回,打电话,结果是他爸接的,他爸说张俊尧正在和别人玩游戏。
那一天,祁珩觉得特别地冷。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一股脑儿地往前冲,结果却没有人在前面等他。他很生气,决定不和张俊尧说话了。可架不住张俊尧和他说两句好话,他就原谅了他。这么多年过去了,祁珩每每想起当年那个冲向风雪中等待张俊尧的自己时,仍觉得心颤不已。
为那时他曾义无反顾地去爱一个人,为那时他曾是一个冲动的少年。
可现在呢?他已29岁了,本硕博连读十年心理学,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了心里的那一小撮火苗就可以不计后果地奔赴的少年。他明白所谓感情,所谓喜欢,皆不过是虚妄,是自己内在不够完整,而期望从别人那里得到补足的贪求。他如寻常人一般,仍会在无数个时刻,感觉到孤独,寂寞,可他早已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欲念,绝不让欲念主宰自己的人生。
道理是明摆着的,可那些挠心的情绪呵,总是伺机而动。
祁珩想起和张俊尧在宁城二中读书时,总在各个场合偶遇的场景。那时,张俊尧是隔壁班的班草……祁珩忽然想起什么来,“高一还没文理分科之前,咱们两班是挨着的。你是367班,我是368班的……”原来俞靖苏和张俊尧是同班同学啊。
之前俞靖苏来找祁珩,她是带着对祁珩的暗恋来的。祁珩身为一个受训十年、又有一年半临床经验的心理咨询师,他岂会看不出来她满心满眼对他的喜欢?可能正是因为看透,所以下意识就选择了防御,于是,即便听到了这么明显的信息,当时竟也毫无反应。此刻突然想起,便有种后知后觉的诧异感。
世界好小。而时间飞逝。
祁珩想了想,便给靖苏发了一条微信,单刀直入:“苏苏,我记得你说过,高一时你是368班的,那你一定认识张俊尧吧?”
如果是真的,俞靖苏不可能不认识张俊尧,张俊尧就不是那种可以让别人忽略不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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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范夏川二十四
俞靖苏当时正在三审编辑们送来的二审稿,微信挂在电脑端,看到祁珩的消息,怔了怔。她怔的原因是因为张俊尧这个人已经在朋友圈消失很久了。
久到她几乎都不确定他究竟是否还存活在这个星球上了。
自从知道祁珩喜欢男人之后,俞靖苏便想起了高中时代听到的诸多谣言。谣言之一便是他和张俊尧曾是恋人。
在当时,不谙世故的俞靖苏自然是不肯信的。十五岁的她认为,男孩子在一起勾肩搭背是再正常不过了,因为女生也经常手牵手去上厕所,买辣条,她们只是姐妹。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感叹,嗳,自己那时候果然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了啊。
现在祁珩又特特地来问她张俊尧的消息,可见此事并非空穴来风。但她想不通的是,既然是恋人,哪怕是曾经的,怎么就闹到连近况都要从共同的好友那里打探了呢?虽然自己也算不上祁珩的好友,但是既然祁珩来问她,她便觉得自己有机会做祁珩的闺蜜了。
说到底,靖苏终究是放不下祁珩,就算不能做恋人,那做他身边的好朋友也是好的呀。
俞靖苏特地去翻了张俊尧的朋友圈,赫然发现,张俊尧竟然真的又回来了。昨天上午,他配了一张宁城二中校门口的照片,是他和他爷爷的合影,并配文:“阔别母校十余载,我胡汉三终于又回来啦!”
靖苏随手点了个赞,回复道:“班长,什么时候约个饭,唱个K?”
靖苏刚退出朋友圈,就发现有人回复了她。她点开一看,是张俊尧的回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怎么样?”
靖苏吐了一口气,她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对方会约得这么赶,但话是自己主动挑起的,不好半路反悔,叫其他同学见了,定要以为自己是个虚伪的人。于是靖苏直接回复道:“可。再叫几个人吧,有气氛。”
张俊尧很快又回复了:“得嘞。我去班群里吼一声。”
很快,靖苏果然看到张俊尧在班级群里发了一个大红包,和一条邀约,说他今晚要请大家吃最辣的火锅,唱最疯狂的K,见者有份。靖苏领了红包,马上在下面回复了一个“谢谢老板”的动图,一句“好的”,以及一个“期待”的动图带节奏。
紧接着,响应云集,平时死水一般沉寂的“宁城二中368班”微信群顿时满血复活了。
靖苏心情也跟着躁动了起来,工作后,她也好久没见过高中同学了。她想起祁珩的微信,便有意地卖了个关子,回复道:“你今晚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顺便把他的消息告诉你。”
祁珩把书放下,点开手机一看,心里迟疑了一下。他晚上打算回去看母亲的,于是他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明晚行不行?我晚上要回家一趟。”
俞靖苏有些微微的失望。她虽然恋爱实战经验为零,可脑子还是很灵光的,她猜测这两人之间定然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她心里想着要安排祁珩和张俊尧见一面,这样有什么问题,祁珩就能当面问清楚了。当然,这里面也有她的私心,她既能促成两人的和解,又能做个见证人,以后和祁珩的关系自然就更亲了。
靖苏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说出事情的真相,“明晚也行。但今晚你能见到他本人。”
祁珩看到这条消息时,瞳孔地震了,三级,心里突然不平静起来。他没想到,四年后,他和张俊尧断开的连接,竟然要以如此儿戏的方式来续接,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试图用理智来按住自己不要冲动。
尽管心里很矛盾,想去见一见本尊的念头很强烈,但祁珩还是觉得不能如此轻易地缴械投降,他和他早就没关系了,而且是他先放手的。于是他回道:“不必见了。苏苏,拜托你个事儿,你见了他的面,请不要和他说起我,更别提我向你打听过他的事儿,拜托。”
靖苏发了会儿愣,回复道:“嗯嗯。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提的”甫一打完字,连句号都没加上,忽然门被推开了,靖苏抬眼一看,竟是很少来她办公室的姜河。
靖苏愣了愣,莫名有种“拿着老板的高工资在上班时间摸鱼却被抓个正着”的心虚,心跳加速,手还把在鼠标上,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只得强装镇定,希望老板就站在门口,和她说完话,然后利索走人。这点希望还是要有的,因为平常老板就是这种来如风去无踪的风格。
“怎么了,姜总?”
姜河说:“我刚才看到咱们网店的网页上有一处文案信息可以改一改,是这样——”姜河人高腿长,直接越过靖苏的办公桌,来到靖苏的电脑前,从靖苏的座位后面生夺了靖苏的鼠标,去点击网页。
若不是知道老板喜欢男人,眼下姜河从背后半环绕她的姿势就有些过于暧昧了。但靖苏很熟悉老板的行事风格,做起事情来总是雷厉风行,专注而忘我,更何况他喜欢的是男人,所以下意识地就忘了要避嫌,这一点,她自然是懂的。
再有,老板本来是个甩手掌柜,垂手而治已经很久了,最近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忽然又开始疯狂地工作,怒刷存在感。竟然刷到公司网店页面信息上的文案去了,还真是绝!
哇,姜总身上好香啊。
等等,网页文案要改,不是应该找发行部的梁总吗?找我干嘛?
可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此,要命的问题是她和祁珩的对话框还挂着呢。靖苏只能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祈祷:“祈求姜总人帅眼瞎,看不见,看不见……非礼勿视……”
姜河本来已经在输入网店名称了,可终究还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什么,他叉掉网页,看了微信对话框上的信息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靖苏道:“你不介意我检查一下你工作时间的工作成果吧?”话虽然是在询问,征求同意,手却很诚实地往上翻,看到了祁珩问靖苏的第一条消息。
靖苏心说,她当然介意了。可眼瞅着老板手比嘴快,她甚至来不及说不,最后只好尴尬地默许不好的事情静静地发生。她知道老板对祁珩有意,但似乎“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否则老板也不会突然事业心大发,让自己忙东忙西忙到找不着北以此来麻痹自己了。
靖苏没说什么,她能说什么?跟老板说他看上的人还惦记着他的初恋情人吗?那不是找死呢吗?当初就是脑子发热,才会把桑正阳追祁珩的事情告诉老板,结果老板屁都没追着,反落得一身的伤。如今被他发现自己在帮祁珩牵线初恋,他肯定也想当场打爆她的狗头吧?
靖苏越想越害怕,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姜总您坐吧——”人还没走开,就被姜河摁下去了,“我不坐。”
李唐通过磨砂玻璃注意里面已经很久了,他不知道老板喜欢同性的事儿,从他的视角看来,老板这是在性骚扰女下属。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拯救一下可怜的俞总监,于是他赶紧拿了一张早已编辑过的稿子,把改好的地方划掉,准备去曲线救女上司于男老板的魔爪之下。
他拿着一张稿子来了。
“张俊尧是你的高中同学?他和祁珩是什么关系?”姜河半靠在桌上,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嗯。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初恋……吧。”靖苏说完,心虚的程度之深让她无法直视姜河的对视。她半低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今年入冬新买的雪地靴,她还挺喜欢的。可是她面上却仍旧是平静无澜,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你、不、清、楚?所以你在上班时间领着我给你发的高薪水,然后积极地帮助我看上的人和他的初恋旧情复燃?”姜河忽然语音一转,用一种灵魂审判的语气拷问道:“靖苏,我一直以为你是懂我的,你怎么能——”
靖苏理亏,脸涨得通红,连欣赏鞋子的心情也没了。“我——”
“你什么你?我不管,祁珩是我先看上的。”姜河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有些强盗逻辑,但是,那个人是祁珩啊,他就要跟别人好了,他怎能心甘?
这么说来,上回祁珩当着桑正阳的面拒绝我,不是因为他看上了桑正阳,而是拿他作伐好让我死心?
所以,姜河那颗死灰的心再次噌的一下复燃了。
靖苏心说,姜总您可醒醒吧?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在玩地主抢亲这种游戏啊?但她还是很想保住自己编辑部总监的职位的,自然也不敢明着去拔老板身上的逆鳞,只好阳奉阴违道:“我、保证,我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儿了。也绝不给他们牵线搭桥。”
姜河听了,眼神亮了,他伸出手拍了拍靖苏的肩膀,“很好。”
“咚咚咚——”门外站着李唐,未等里面说进来,他便莽撞地推开了门,用一种“老大哥正看着你”的犀利目光盯着姜河落在靖苏肩上的“咸猪手”,迟迟没有做声。
看得姜河也觉得有些不适起来,讪讪地收回了手,插进裤兜,完全忘了自己来干什么来了,只留下一句“你们忙”,便翩然离去。
靖苏看向李唐,“什么事?”
李唐扶了扶银框眼镜,用一种讳莫如深的语气道:“没事……不用客气。我出去了。”
靖苏听得云里雾里,“你神经病啊!我还有事要做,没工夫和你扯,出去吧。”
李唐有些费解,盯着靖苏看了一会儿,她看起来好像真的没事,难道说她也喜欢姜总?他们是双箭头奔赴?前不久还是咨询师祁珩,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呵,女人……
靖苏没理李唐,点击了发送。
祁珩等了许久,才等到靖苏的消息,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安。脑子里早就闪过各种猜测,她一直不回我,是不是已经和张俊尧说了?
一想到张俊尧知道后会如何地得意,祁珩就很难受。所以,当他看到靖苏的回复时,也不太相信她说的了。祁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很需要加做一次自我体验,于是微信联系了咨询师。
“王老师,抱歉,我碰到了一些应激事件,想临时加个咨询,可以吗?”祁珩飞速地打下这些字,点了发送。
等了很久,王老师都没有回复。这让祁珩觉得自己坐立不安,连书也不大看得进去了。
忽然,手机屏幕亮了,有一条信息,祁珩惊喜地打开一看,结果发现是桑正阳发来的“干饭”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