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得很好。”
一向温软的声音此刻显得不近人情。
电话那边陷入了沉默。
林风翟怅然若失的站在阳台上吹冷风,脸上没有任何温度,他真的很想念贺年,想念温顺的眉眼,讨好他的笑容,体贴细微的关怀,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一直以来都在欺骗自己,身边的好友都知道,他跟贺年一开始,不过是几句荒唐可笑的赌约,谁知道他那么好骗。
“要玩就玩点大的。”
包间里,说话的人是一个家里很有钱的富二代,性格极其恶劣,说这话时,语气里夹着猫捉老鼠的似的兴趣:
“年纪第一那个乖乖仔,能搞到手不?老子跟他搭了几次讪,跟个哑巴似的。”
旁边有人接话:“乖乖仔?那不是林少喜欢的口味吗?”
林风翟没说话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酒杯,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纯良无害像是只知道学习的贺年,勾了下嘴角。
他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偏偏有人时不时就爱调侃,真稀奇,原来风流倜傥的林少也有搞不定的人。
后来,他不过是给那黑心老板了万把块钱,就演好了一场戏,假模假样的替贺年讨回工钱,从此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总是眼里盛着光看他。
乖巧可怜的小猫小狗总是让人心软,给两次吃的,就会无条件的信任自己。
林风翟渐渐喜欢上了养宠物般的感觉,贺年成绩好,长的漂亮,对别人百般防备,唯独对自己却乖巧的不像话。
这极大程度上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直到高考前夕,发生了一场意外,贺年替他挡了一酒瓶子,因此错过了高考,还差点成了植物人,在医院里躺了一年多。
林风翟不是没有内疚自责,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束缚,他去过医院,老远看见贺年的父母憔悴的不像话,突然就胆怯了,始终没有踏入病房。
林风翟知道贺年喜欢自己,出于愧疚,等他醒了后,他可以陪他玩玩,但两人不会有什么结果,也当是圆了他的念想。
当年林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意思是给一笔钱,从此以后就不要有来往了,林风翟没舍得这只合心意的宠物。
两人关系不清不楚,林风翟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给过贺年一个正式的身份,都是贺年一厢情愿,以为是在谈恋爱。
再受宠的宠物也有腻味的一天,林风翟自己心里清楚,他有钱有那个能力,大好的人生才刚开始,只要想就会有更多有趣的宠物。
他怎么可能会被贺年牵制呢?这传出去不得被人笑话。
实际上,到头来是他在欺骗自己,骗贺年,不肯承认自己动心了,只会恼羞成怒,不过是仗着贺年离不开他罢了。
就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去找了别人,甚至是恋人,一个接一个换,新鲜的关系维持不过几天他就觉得索然无味,还是家里那个好。
等到贺年真的不要他了,不会再回来了,他才慢慢醒悟,但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一阵寒风从窗口灌进来,林风翟回过神,脸上有冰冷湿意划过,手里的电话早已经被挂断。
储家老宅,室内明亮温暖。
春晚已经放了大半,一家人守在客厅里陪老人家打麻将,梁筠筠发现大儿子心不在焉的,摸着手里的牌不解道:
“大过年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
储西烬面上没什么表情,贺年已经有很久没回他消息了,这个点儿不应该在看春晚吗?他明明看见他才手机上显示正在输入。
节目演了十几个,桌上的手机始终没有震动过,已经快要十一点半了。
家里老一辈人是要讲究个守岁的,惜别留念逝去的岁月,熬夜迎接新一年,寄以美好的寓意,梁筠筠收了麻将,拉过储老夫人的手:
“妈,要不别熬了,熬夜您又上火。”
储铮也劝道:“就是,让小寒那小子替您守吧。”
正在游戏里奋战的储寒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时电视里已经开始表演歌舞节目,喜庆的声音响彻大厅,老夫人还是坚持要熬年,几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梁筠筠笑得花枝乱颤。
桌上手机震动,储西烬拿起看了眼微信,他那小男朋友终于肯回消息了,还发了个888的新年红包。
刚要上楼,手机又传来震动。
【先生,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隔了几米远的梁筠筠拉着老夫人的手跟着电视唱难忘今宵,储铮去收了储寒的手机,让他起来参加家庭活动,没人没注意这边。
很快客厅里想起耳熟能详的歌声。
贺年这边家里来了亲戚,他小叔提着礼品上门拜年,还带着两个小孩,两家本来就住的很近,马上就过十二点了,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再次低头的时候,最先看见的是一笔转账,贺年数了一下那串数字,瞪大了眼睛,比他发的多出两位。
哪有人发红包发八万八的!
手机上马上又蹦出了条消息,储西烬发过来的。
【可以打视频吗?想跟你一起跨年。】
【可以。】
贺年心跳的很快,屋里的长辈们聊的热火朝天,他刚回屋视频电话就过来了。
“先生。”
他眼底发亮,换上了红色的高领毛衣,左边胸口还有只小鹿图案,是贺明兰给挑的,说新年要穿新衣服。
“你怎么给我发这么大一笔巨款啊?”
储西烬望向视频里的人,明眸亮齿,许是喝了点酒,脸颊酡红。
“奶奶给你的,这都是她刚刚打麻将赢来的。”
贺年忍不住哇了一声,他忽的很想念那位可爱的老人,又想起上次在老翟喝醉了,手腕上多出来的镯子,心里很温暖。
“先生,麻烦你替我向奶奶问声好,让她保重身体,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我就去看望她……”
“那我呢?”
客厅里传来欢声笑语,时间马上逼近零点,储西烬说: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贺年对上男人眼底的热意,他自然明白,两人已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原本害臊的人脸皮也厚了点儿。
兴奋,紧张的情绪充斥着胸腔。
墙上挂着钟表,秒针哒哒哒的响,贺年默念着时间,十,九,八,七……
三,二,一。
零点的时候,贺年鼓起勇气,通过视频,直直看向储西烬的眼睛,那模样特别的真诚,就像是在许愿一样。
“先生,新的一年,我会很喜欢你。”
储西烬听得心里一跳,心软的不行,恨不得把人抓过来抱在怀里,贺年的头发会软软的蹭着他的下巴,头埋在他的胸口,那截腰又细又韧,摸着手感很好。
又软又甜蜜,挠的人心痒难耐。
这样还不够,他还有更过分的想法,比如把人锁在床上,哪里都不让去,欺负哭了再慢慢的哄,然后再欺负……
两人隔着视频电话温存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年已经窝回了床上,松软的被子被他压在胸口,他困的睁不开眼睛,却又不愿意挂断电话。
储西烬无奈的笑笑:“困了就先睡吧。”
“不困……”
贺年迷瞪瞪的,纤长的睫毛搭在一起又缓慢分开,声音软软的带着困倦,心里还惦记着事情:
“先生,你还没跟我说呢……”
那模样看上去下一秒就能睡着,储西烬哭笑不得,明明都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还说不困。
最后,手机还在手上拿着,人已经睡着了,枕头凹陷下去一块,储西烬对贺年太熟悉了,甚至脑补出他所有的小动作。
他听着电话里绵长安稳点呼吸声,深呼了两口气。
“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很爱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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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假期过的很快, 正月贺年跟着父母走了两天亲戚,班级群里突然通知提前一个周开学,但是采取意愿制度, 不强求。
群里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报了名字,贺年也不例外, 最后买了大年初七的高铁票回F市。
贺明兰舍不得儿子, 前一天晚上准备了很多吃的,自家制作的香肠, 烟熏的猪肉, 剥好的核桃,都是些土特产。
“年年,你不是还租着房吗, 这些带上,周末了自己煮点好吃的……”
“妈,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你到时候想吃了怎么办,这都是收拾好的, 不麻烦……”
看着妈妈精心准备的东西, 贺年心里暖洋洋的, 行李箱装了不少东西, 剩下的只能拎在手上, 贺岑骑着电瓶车送儿子去高铁站。
F市比里城冷的多,到站下车后,贺年被挤在人群里,又是三十寸的大拉杆箱又是手提袋, 他拖着艰难的往前走。
周围的人也都是大包小包, 每一个身影行色匆匆, 他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外走,快到出口的时候,被冷风吹了个激灵。
扶梯停了,往外走要爬二三十步的台阶,贺年掌心被袋子勒出了红痕,拉杆箱很沉,他吃力的一步步往上提。
这些对于他来说是很平常的生活琐碎,就像是吃饭一样,以前暮色庄园刚开的时候,贺年舍不得钱请人帮忙,所有的材料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搬。
也经常会去超市里买面粉,大袋价格最划算,五十来公斤,出租车起步价要十五块,一个人咬咬牙也能弄回去。
许是最近几个月被养的娇气了,没爬几步楼梯就气喘嘘嘘起来,累的不像话,额头也发了汗。
忽的手上的重量一空,手提袋被人接了过去。
贺年猛地抬头,看清楚人后他愣在原地,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然先生明明应该在开会,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不应该是张叔来接他吗?
“傻站着做什么?”
储西烬一身黑色的大衣,手里还拎着个纸袋,他随手把箱子提到旁边的台阶上,然后从纸袋里拿出一杯奶茶放在贺年手中。
温度还有些烫,应该是刚买的。
贺年看看手里的奶茶,又看看突然出现的男人,他鼻子有些发酸,手心里的红痕突然就疼了起来。
“先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开会吗……”
原本就温软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隐隐还带着点儿不可察觉到的委屈,嘈杂的环境突然就安静了起来。
“想早点见你,所以推了会议。”
储西烬说的理所应当,他提着贺年的小箱子,原本笨重的行李在男人手中变得轻巧起来。
“还不快跟上来。”
“……哦。”贺年捧着热奶茶跟了上去,那温度像是热到了心里,他产生了一种快要眩晕的幸福感。
箱子被横着放在了后座,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贺年钻上了副驾驶,储西烬覆身过去帮他系安全带,离开的时候蜻蜓点水般在那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亲。
看到男人的那一刻贺年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两人待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可以天然的陪伴对方。
回去的路上贺年絮絮叨叨的讲了春节发生的事情,储西烬只是听着,嘴角噙着笑,时不时温和的附和两句。
约莫四十分钟左右,车子就拐进了别墅区,贺年迫不及待的去拉门把手,发现是锁住的,他正要转头提醒,就被人扣住后脑勺接吻。
“唔……”
这个吻来的太过于突然,跟之前的温柔相触不一样,男人亲的又凶又猛,贺年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被迫承受。
他的围巾被解开搭在了靠椅上,刚喝了奶茶,身上热乎乎的,储西烬一手搂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穿过膝盖弯,把人捞到了驾驶座。
车子私密性做的很好,玻璃是单向透视玻璃,从外边根本看不见车里边。
但是贺年不知道,他攥着男人身上的毛衣,被激的眼尾隐隐有些发红,紧张兮兮的求饶道:
“先生,还在车里呢,我们回屋吧……”
储西烬根本不听他的,大手揉着贺年的腰,又凑上去吻他,捏住下颌挺进牙关,舌尖被动的纠缠在一起。
两人面对面坐着,贺年跨坐在男人身上,小腿跪在柔软的皮质座椅上,腿根贴着储西烬的腰。
理智被冲散的前一刻,贺年眼里蓄满了水气,还趁着喘息的时间担忧道:
“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看不见。”
储西烬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绯红的耳垂,潮热细密的吻落在额头,他伸手去调低了座位,一阵天旋地转后贺年躺在下边。
他浑身烫的要命,车里开着热空调,又被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包裹住,感觉都要喘不过气儿了。
贺年仰躺着,用手捂着烫热的脸颊,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来,整个人羞得都快冒烟了,很小声的说:
“……先生,我有点口渴。”
储西烬眼底隐忍,克制的嗯了声,闭着眼睛在他的颈窝蹭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拿车里的矿泉水,扭开瓶盖。
“起来喝水。”
身上的衣服被弄得乱七八糟,贺年不自在的捋了下毛衣,慢吞吞的爬起来,储西烬仰头喝了一大口,两人再度接吻。
贺年呆了下,很傻的分开唇缝,后边的尾音全被堵了回去,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溢出几声微弱的□□来,像是小猫叫似的。
晶莹的水珠顺着下巴又划过喉结,打湿了衣领口,就着这个羞耻的方式,喝下小半瓶水,贺年彻底软在男人怀里。
嘴巴被亲肿了,鼻尖是红的,就连脖子都泛着红,像只惊慌的小动物可怜巴巴的,明明紧张无措却又听话的不行,储西烬都要被他乖化了。
“叩叩叩。”
车窗突然被敲响。
贺年被吓了一跳,透过玻璃看见梁筠筠的脸后,大脑刹时一片空白,他短促的啊了声,整个人跟着火了似的往储西烬怀里钻。
呜呜呜,这下完蛋了。
梁筠筠还在奇怪,屋里没人,车子又停在门口,于是她掏出手机拨电话。
十秒钟后,手机铃声从车里传出。
难不成大儿子工作太辛苦,下班在车里就睡着了,想到这里,梁筠筠心疼不已,看来还是要把之前辞掉的厨师请回来。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车里的人,车窗就降了下来。
“都到门口了,怎么不回屋——”
梁筠筠的声音划破暧昧气氛又戛然而止,因为他那向来不近人情的大儿子,怀里抱着个人,小姑娘看上去个子挺高。
“你们这,这,哎呀!”这俩孩子,怎么在车里就开始亲热。
“妈,先上楼吧。”
储西烬语气算得上正定,如果不是嘴巴充血的话,察觉不出任何端倪。
梁筠筠也不好意思起来,大儿子好不容易有个铁树开花的机会,早知道就换个时间过来了。
三个人坐在客厅,气氛一度尴尬。
梁筠筠还没缓过来,毕竟她刚刚以为的姑娘,转眼变成了个男孩。
她喝了一口热茶,想说点什么,又喝了一热茶。
最后还是储西烬先打破僵局,率先开口介绍道:
“妈,他叫贺年,上次宴会的时候,你也见过。”
贺年赶紧随着储西烬的介绍跟梁筠筠问好,坐姿十分局促,紧张的说话都带着明显颤音。
“阿姨好。”
梁筠筠笑着点点头,目光有些复杂。
她一向不太操心大儿子的事情,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万年铁树不开花,甚至跟储铮还聊过这件事,怕儿子要孤寡一辈子怎么办。
虽然吃惊,但梁筠筠也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她向来不拘泥这些,对孩子也没什么更多的要求,始终觉得人一辈子平安快乐就好,就像是储寒,非嚷嚷着要打电竞,她也没有阻拦过。
过了良久,梁筠筠终于问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
“小年,我记得你今年高考,对吗?”
贺年连忙点头。
梁筠筠脸色严肃起来,儿子喜欢男人,这没什么问题,储西烬待人一向体贴绅士,应该是你情我愿,不存在强迫这一说。
但人家才读高中啊!
她刚刚看见车里的行李了,看样子应该是住在一起,这么想着梁筠筠忧心忡忡起来。
“他今年二十。”
储西烬一语道破梁筠筠的担忧。
“啊,那,那就好那就好。”
最后梁筠筠留下吃了顿饭,见贺年一直很紧张,便拉着说了些家常话,这孩子看上去很乖,言语里袒露的都是真诚,虽然害羞,但聊起储西烬眼里就像是有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小年学习成绩这么好啊!”
贺年抿了下唇,脸上带着羞赫,不好意思道:
“也不是很好,还多亏了先生帮我补课,尤其是数学跟物理……”
说着说着,慢慢的贺年就不紧张了,梁筠筠又问了些什么储西烬对他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他之类的,说以后有阿姨给撑腰,尽管告状。
从言语中就能感受出来,两人感情很好,梁筠筠挺欣慰的,看贺年的眼神越发慈祥,她本来想着一家人有时间吃个饭,又怕给小孩子太大的压力,等高考之后也不迟。
第48章
新学期贺年又给自己制订了新的学习目标, 他想要报考外语专业,也非常清楚自己的短板在哪里,所以要提前做准备。
每次贺年趁着先生上班工作, 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在家练习口语,录音机, 电影, 新闻报道,从中一遍遍去纠正自己的发音问题。
有天下午, 储西烬回家没见着人, 便换了拖鞋去书房找,最后发现人在次卧里的小阳台上。
他放轻动作推开门,声声叠叠的英语单词入耳, 发音不是特别标准,但是很可爱,储西烬便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看着努力用功的人。
许是出了太阳,天气便没有那么天寒地冻, 贺年穿着件圆领浅蓝色的长款毛衣, 头发短而干净, 带着耳机, 露出的那截脖颈又细又长。
认真练口语的人根本没发现身后的门开了, 储西烬站了会儿,没有打断他,又轻轻下了楼,最后还是贺年突然反应过来, 看了看时间, 这个点先生早该回家了。
他噔噔噔跑到楼梯间, 趴在转角处,望着客厅里办公的男人,问道:
“先生,要不要吃椰子鸡啊?”
储西烬抬头,看着那张微微泛红的小脸,那探头探脑的小动作,莫名戳到了他的心窝里。
学业压力那么大,好不容易回来待两天,他哪里舍得让贺年去下厨做饭。
“我让饭店送了饭菜,应该快到了,你该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晚上吃完饭,贺年在书房写作业,抿着小嘴,神色特别认真,储西烬忙完手头的工作便坐在旁边陪他。
男人的存在感太强大了,哪怕是坐着不动,也有着难言的磁场,侧过身给他讲题的时候,贺年几乎被笼在高大的身躯下。
储西烬把稿纸推过去:“我是按照你的解题思路来的,但这样应该会更明了一点……”
“明,明白了。”
贺年红着耳朵,赶紧把心思集中到题目上,他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还是受到了打扰。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没办法心无旁骛,总是想写有的没的。
两人挨得很近,男人的呼吸全打在他的耳侧,贺年正襟危坐,他低头看了眼两人贴在一起的腿,微微往回缩了缩,储西烬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勾了下嘴角。
等贺年写完题目,他才问道:“对报考专业方面有什么想法吗?”
他不会干涉贺年的选择,希望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作为年长的恋人,会给出参考性的建议和引导。
贺年抿了抿唇,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圆珠笔,没有说话。
他打心底里还是有些自卑的,知道同声翻译要求很高,知道自己的口语太差,没有勇气向喜欢的人展示。
储西烬细心的捕捉到了贺年的异常情绪,心中酸软一片,主动抛出话题:
“我觉得你很有语言天赋,有过这方面的打算吗?”
猛地被说中了心事,贺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小声的说道:
“先生,我想报语言专业,也知道同声翻译很难,但我想试试看,万一不行还可以当个老师……”
储西烬看着他,想起那单薄的身影,晚上趴在床上偷偷努力的模样,他伸手把人抱在怀里,在贺年脸上亲了亲:
“你一定可以。”
“真的吗?”贺年不躲闪,红着耳朵给男人亲,被相信后,眼睛里含着夜色的微光,是对未来的期盼。
储西烬捏着他的指尖把玩,提醒他的小男朋友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比如男朋友是在美国读的大学,外语还算不错。
他从书架上找来了很多相片,还有一些大学时期的演讲录像带,贺年眼睛都亮了,尤其是听见先生那纯正的外语口音,没忍住哇了一声。
顿时觉得储西烬浑身都散发着智慧的光芒,羡慕不已。
“这都是你所拥有的资源,包括我在内,可以妥善使用,你觉得呢?”
贺年激动的不行,眼睛都笑弯了,某种冲动莫名被点燃,他抱紧储西烬可劲儿蹭来蹭去,最后还献上了自己的香吻。
“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不是白教的。”
储西烬用手扫开书桌上的卷子,把自己的外套垫在上边,下巴抵住贺年的肩膀,把人往桌子上摁,凑在他耳边热哄哄的低语:
“补习时间什么的你来安排,这方面都听你的,但报酬由我来定,比如……”
听清楚后边的话后,贺年轰的脸上都要燃起来了,不知怎么的,他发现先生对他好像越来越坦诚,尤其是欲.望方面。
就好像之前那个绅士又禁欲的男人不存在一样。
还没步入社会呢,他就先一步体会了什么叫潜规则。
结束后,贺年身上汗津津的,还是用的之前的方法,两人面红耳赤的厮磨着,屋里开着空调根本不冷,储西烬拿着纸巾帮他擦拭干净。
甚至桌子上的试卷都被弄湿了,上边被溅了零星的牛奶。
明明学习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现在却……或许以后每当他写试卷的时候,就会想到被快感追逐而啜泣的场景。
贺年羞得不行,磨磨蹭蹭从桌上下来,软着腿往浴室走,关门的一瞬间却被男人精悍的手臂卡住门缝:
“一起洗。”
视线不由落在男人的唇上,又慌乱的错开眼神。
“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储西烬就已经挤进了浴室。
想起刚刚被男人逼着看落地窗上的交叠的倒影,贺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家里装修质量很好,没有地缝给他钻。
浴室还是有些凉意,储西烬怕他感冒,水温调的比较高,他好笑的把害羞的人捉住,哄道:
“知道你平时学习忙,又住在学校,所以酌情考虑,每周收一次学费……”
“呜,先生你不要说出来啊!”
贺年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一手扒拉着男人的衬衫,一手去捂他的嘴巴,说出来的话又是那样的柔软。
天气渐渐转暖,这也就意味着距离高考的时间越近。
梁筠筠还是打心眼里很喜欢这个儿媳妇的,知道贺年要高考,每周末都过来变着花样儿煲汤。
贺年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感激,压力也随之而来。
五月份的时候,学校开始展开大型模拟考试,贺年成绩稳居年级第一,恍惚间他好像真的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他拥有了弥补遗憾的机会。
可以去看看大学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了。
周六贺明兰跟贺岑也坐车来F市看望儿子,贺年时间都要掰着用,周天梁筠筠又带着他去购物,说考了好成绩就应该奖励。
然而世事无常。
高考前的最后一轮模拟考,贺年考砸了。
他太过于紧张,过于在意成绩,拿到分数的时候,心头像是遭到了重击。
第一反应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些关心他的人。
那天储西烬开着车在校门口接他回家,所有学生都走完了,贺年才垂头丧气的出来。
看到先生的那一刻,竟然没忍住,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储西烬吓一跳,看了成绩单才知道,这次模拟考试,比平时低了足足三十多分,名次排到了年纪二十左右。
“先生,对不起……”贺年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垂着脑袋,实在是太难受了。
“没关系的。”
储西烬收起成绩单,脸上没什么特别多反应,帮贺年系好安全带后,拉着他的手安慰道: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必要因为一次失误而自责,回去我帮你看试卷,分析问题好不好?”
贺年只是点头,却不说话,看上去受到了很大的挫折,可怜巴巴的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手指攥的很紧,心里非常非常的难过。
这已经是最后一场模考了,他的士气被打垮了。
储西烬没带他回家,反而去了市中心的电玩城,但这并没有让贺年开心起来,他闷闷的说:
“先生,你怎么还带我来玩啊?”
“这种时候,就更应该放松,谁说的只有成功才能奖励自己呢?”储西捏了捏他的手,温声道:
“小年,一次失误并不能代表什么。”
贺年乖乖点了点头,站在原地安静了会儿,眼眶还是红的。
他憋不住心事,尤其是面对储西烬的时候,最后全盘托出了最真实的想法。
“我怕你们会对我失望。”
“不会。”储西烬弯下腰,双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让贺年直视自己的眼睛,他郑重的说:
“小年,真正关心你的,爱你的人,不会对你失望,更不会在你难过的时候去责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