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完成了一件大事的柏夏舟现在颇为满意。走到妹妹面前,伸出小手把他拉了起来:“回家。”
“你今天没带手表吗?刚刚夏秩哥哥和柏越哥哥打电话给我,问我们在哪,我说在等你,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年煜泽在路上说。
柏夏舟看着自己的手腕,小手表还好好地戴着。但点了几下毫无反应,才发现没有电了。自从和妹妹天天在一块儿之后,用手表的机会很少,忘记了每天充电。
这么一耽搁,就导致了很迟才出校门,找到了自家的车。司机正站在车外一边眺望一边打电话,低头看到这俩之后才松了口气:“出来了。”
说着挂断电话,匆匆将他俩接上车,一路加快油门送回去。
回家之后,气压有些低于往常。柏越和夏秩还穿着外面的衣服,正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是匆匆回来的。
“你去哪里了?”柏越问柏夏舟。
他们接到保姆和司机的电话听说小孩子没回来,又听年煜泽说柏夏舟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可吓了一大跳。
当时联想到柏耀庭那边,相当着急。再迟一步就要去上门搜人了。
柏夏舟摇摇头:“不告诉。”
火上浇油的话语让柏越脸色微沉,扯了扯一身正装的领口:“柏夏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
柏夏舟不想让妹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依旧一言不发。
柏越决定今天必须给这小家伙留个印象。听说柏夏舟不见的时候他正参加典礼呢,主办方死活不给走,助理吵了一架之后才脱身,被不少媒体怼着拍,路上也急得要命,回来就这态度。
“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他挑了挑眉。
夏秩没开口劝,他也担心了半天,是该吓唬吓唬。
柏越起身,去玩具堆里随手拿了根小棍,在手里敲了两下,和柏夏舟说:“趴下。看看今天揍不揍你。”
他身高腿长,气质不羁,这么一下子还挺唬人。
反正柏夏舟还没作反应,年煜泽就被吓住了,回身抱住柏夏舟:“不要打不要打,是我的错。不该说船崽不见了。”
整个人肉乎乎地贴在柏夏舟前面,就像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小盾牌。柏夏舟垂着眼睛,看着妹妹,对方急切的神情深深映在了脑海中。
柏夏舟知道舅舅不会真打他,但年煜泽就不一样了,小时候在寄宿制幼儿园是真的被打过掐过,也目睹过其他小朋友因为不吃饭而被打,留下了心理阴影。
如今看到船崽即将被这样对待,不由“哇”地哭了起来。
其他三人还没怎么样,他就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泪眼模糊中还牢牢抓着柏越的棍子。
柏越看到把年煜泽吓成这样,非常意外,一时也没法继续。于是把棍子松了,和夏秩说:“你哄哄他,我去和柏夏舟聊聊。”
说着把柏夏舟捞到屋里,关上门:“去哪里了。”
现在妹妹不在,柏夏舟便把来龙去脉说了,毫无隐瞒,连自己狐假虎威那段也如实复述。
“就这么个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柏越放松之后就显出点疲惫来,“你知不知道听说你不见了,打电话也联系不上,舅舅很担心。”
柏夏舟很久没有看到舅舅这副神情,伸手抱住,低下脑袋摸摸舅舅:“不要担心。”
柏越气笑了:“怎么能不担心?你毕竟只有五岁,遇到坏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那天和你去外公家,你也听到他是为了什么。你担心舅舅把你卖了,我也怕你被抢走。”
虽然柏耀庭附庸风雅,表面上不屑硬抢,但只要有这种可能性,就还是怕。
温热的小身体拱在柏越怀里,柏夏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保证道:“对不起,下次不会。”
柏越摸摸他的头发,又捏了捏脸蛋:“记着这句话,去吧。”
门一开,就看到夏秩牵着眼泪汪汪的年煜泽,年煜泽眼巴巴地望着他,吸吸鼻子。
“我就说没打吧。”夏秩低头说,“好了,船船带糕糕去隔壁,让他检查检查。我要陪你舅舅了。”
两个小的回到了他们的房间,年煜泽抱紧柏夏舟,在脸蛋和胳膊上四处捏捏,仔细察看。
发现柏夏舟确实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乱七八糟的一天过去,柏夏舟给妹妹盖上被子,年煜泽眼圈周围还红着,脸蛋乱糟糟的,但显得很可爱。
希望快点长大,可以和妹妹结芬。
今晚有点小感动的柏夏舟在心里想,妹妹真是天使一样的女孩子。
第二天一早,恢复满血状态的年煜泽重新来到了厨房,帮大家拿碗筷。
柏越看到他情绪变化得这么快,也觉得好玩:“今天不哇哇大哭了?”
年煜泽手里捧着小碗站在原地,低下头。
“我有那么坏吗?”柏越笑笑,“觉得我真会打人。”
“没有,柏越哥哥。被吓着了。”年煜泽只是对棍子有阴影,唤起小时候的忧伤经历。
柏越拍了拍他的卷毛脑袋:“放心着吧,家里一般不会有人打小孩。”
他把筷子数好数量递给年煜泽,又添了一句:“除非柏夏舟不听话,才揍他。”
年煜泽着急了,没听出来是故意逗他的,急着上去发表体罚儿童的弊端演说,条理清晰,不卑不亢,一直到柏越承认自己是开玩笑,才让他停了下来。
姗姗来迟的柏夏舟还不知道妹妹努力地让自己远离棍棒,坐在座位上拧眉干饭,迎接不得不到来的幼儿园时光。
而年煜泽则高高兴兴地入了园。谁知刚一进班就狭路相逢地遇上了杜远恒,他立刻一级戒备,收敛笑容,先发制人地摆出凶狠表情,努力狰狞。
这回杜远恒竟然没有对他翻白眼,而是低下头,躲避目光。年煜泽愣了一下,维持着原来的表情,直到对方走到他面前,用细如蚊吟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行了吧。”
然后又匆匆飘过,快步走了过去。
年煜泽彻底惊呆,一坐下就又掏出小镜子,试图记住刚刚的表情:“天呐,船崽,我变强了。”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撸起袖子,用力握拳,观察了下自己的小胳膊,非常吃惊。
一定是某种神秘力量觉醒,才让杜远恒闻风丧胆。
整个上午年煜泽都在寻找力量来源,柏夏舟看了一眼高兴又投入的妹妹,深藏功与名。
马克坐在他俩旁边,看着无法融入的气场忧伤:“本来我们仨是好朋友,结果你们俩竟然更亲。我不能接受。”
他想了想,突然提议:“我们桃园三结义好不好?像故事书里那样。”
柏夏舟莫名地看了一眼,外国友人果然知识不够渊博。桃园三结义那是好兄弟,妹妹可不行。他表达反对。
马克心碎离场:“那偶像,你们这周六可以去我家玩吗?就住在你们的附近。”
为了补偿这位好友,柏夏舟向舅舅报备一声,在周六带着年煜泽前往。
Mark家和他们家就在同一个别墅区,只是户型不同。Mark的父亲是红头发的外国教授,母亲就是中国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家院子里也有只大狗狗,见到人便汪汪地叫。
阳光明媚中,柏夏舟和年煜泽提着夏秩准备的水果筐,富有礼貌地送给叔叔阿姨。
Mark妈妈热烈欢迎了他俩,赞美了漂亮的水果搭配。当即切了给他们摆在茶几上,又端来了零食,便转身进了屋,把客厅留给孩子们玩耍。
年煜泽和柏夏舟有点拘谨,坐在沙发上没有挪窝。三人的游玩内容和幼儿园差不多,柏夏舟高冷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俩玩模型。
过了一会儿之后,马克忽然说:“玩点幼儿园没有的吧。等着,给你们看一个好玩的。”
他飞快地跑到屋里,吃力地抱着个东西走过来,放在了地毯上。
柏夏舟和年煜泽探头观看,陷入沉默。
“这是我妹妹Anna。”马克很自豪地指着地毯上的小女孩,约莫一岁左右,咬着个奶嘴,五官比哥哥更像外国人,稀疏的头发也微微泛点红色,戴着个超大号蝴蝶结,手腕上带着亮晶晶的首饰,很美丽。
Anna懵懵的,似乎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换了环境。她仰头望了一圈,最后抱住了柏夏舟的腿。
柏夏舟一惊,并拢手指做出静止的手势。Anna显然没有看懂,含糊地叫他“brother”。
马克哈哈地笑:“她都不这么叫我,干脆让她当你妹妹吧。”
柏夏舟觉得不可,他已经有妹妹了。
但是看着人家这个妹妹,小裙子蝴蝶结,粉色的小皮鞋和华丽的首饰,打扮得美丽又时髦,而自己的妹妹——
他转头看了看,年煜泽打扮朴素,短袖t恤+运动小短裤,实在是太委屈了。连自己都有奶奶送的红绳玉坠,而妹妹却什么首饰都没有。
他感到羞愧。
年煜泽毫无察觉,还在乐呵呵地说:“柏夏舟就是招小妹妹的喜欢,夏秩哥哥的好朋友家也有个妹妹,每次也很喜欢柏夏舟。”
柏夏舟正色:“她们不是。”
年煜泽才是他唯一的妹妹。
Anna蹭了柏夏舟一裤子口水,便及时被妈妈发现了。Mark被捶了一顿,对着墙思过五分钟,才重新回来和他们一起玩。
“可是马克,为什么你妹妹姓安,但是你却姓马?”等Mark归来,年煜泽提出了颇有建树的问题。
其实打小就在中国生活的Mark也不太知道,糊弄道:“柏夏舟还姓柏,你姓年呢,这很正常的,不用纠结。”
逻辑莫名其妙地又接了轨,大家叽叽咕咕一阵,去院子里玩了大狗,转眼就到了午饭点。
Mark父母请他们吃西餐,长长的桌子上从牛排到披萨,准备得很正宗,也只摆放了刀叉餐巾。
年煜泽局促,他并不会使用。虽然Mark父母说了随意就好,但还是有点紧张。
正不安的时候,从小见多识广的柏夏舟已经贴心地将餐巾折了两折,放在年煜泽的腿上。然后熟练地拿起刀叉,把肉切成整齐的小方块,放进妹妹的盘子里,只需要吃就可以了。
而且动作隐蔽自然,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Mark的父亲大为感叹,让Mark好好学习中国的兄弟姐妹相处之道,不要再想着欺负他的妹妹。
一天之后,这对互帮互助的友爱小兄弟给Mark父母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盛情邀请他们下次再来。
回到了家,年煜泽高高兴兴地讲着今天的见闻。而柏夏舟的心里则一直回荡着马克鲜艳的妹妹,和自己朴素的年煜泽。
两下对比,羞愧摇头。他向夏秩提出:“树树,明天去商场好吗?”
夏秩摸摸他:“明天你得去检查牙齿,小年要回家一趟。”
他们和年煜泽父母约定过,一个月至少看望一次年煜泽,对小朋友的成长也好一些,不会产生被抛弃的感觉。
年煜泽父母满口说着可以可以,但往往在外面乱跑,一个月一次都很难做到。
这俩小的同时出声反对,都不想去。
“没办法的事喔。”夏秩靠在沙发上,“小年回来之后可以多玩半小时游戏,小小柏...看完牙之后带你去商场。”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才勉强得到了双方同意。两个陷入低沉的娃默默离开,想到明天,都不约而同地感到忧愁。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大月亮叹气。
年煜泽转头看着柏夏舟,带着被子朝旁边滚了滚,抬起头:“船崽,我不想回家。”
“没没,我也不想看牙。”
“家里没有人欢迎我,他们只会让我去赚钱。”年煜泽伤悲。
柏夏舟摸摸:“没没,等回来了送礼物给你。”
第17章
第二天柏越也回来了,开车带着两个沉重的崽出发,先把年煜泽送回家,然后带着柏夏舟小朋友去看牙。
“再见船崽。”
“再见没没。”
两人沉重告别。
等年煜泽下了车,柏夏舟对着树树和舅舅开始逃避。
“不去看牙,去商场。”他通知大家。
夏秩捏了捏他:“定期检查一下而已,以后长蛀牙就不好了。每个小朋友都要去,糕糕可从来没怕过。”
柏夏舟拒绝接受,知道树树心软,小手探过去摸摸,表情依旧冷酷地平视前方。
但还是被舅舅发现了。
“别浪费你叔叔的时间,柏夏舟。”柏越一路踩油门,效率很高地转了几个弯,将车稳稳地停在了牙科诊所前。
柏夏舟抱紧儿童座椅,神色坚定,决不分离。
“听话船船,看完牙就去商场。”夏秩温声道。他神情和煦,本来就好看的五官随着笑容而更生动,柏夏舟对这样的树树没有抵抗力,拧着的眉头松动一下。
接着认真思考,开始权衡商场和看牙,他确实需要去商场给妹妹买礼物,可是看牙又是件不愉快的事情,二者之间,着实难以取舍。
由于想得过于投入,手不知不觉地脱离了座椅靠背。
于是还没评估出结果,柏越已经把他拔起来,架进了牙科诊所。
鼓着脸的柏夏舟来不及反抗,紧接着被医生放倒,冰冷的器械叮叮咣咣,他小手不安地抓着树树的衣角,严肃地注视医生。
医生笑了下:“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怎么皱着眉头?”
柏夏舟的雷区又被踩到,但此刻无法反抗,只能把眉头越拧越紧,证明自己并不能够用可爱来形容。
忙活了半天之后,才终于含着棉花被牵出去。
夏秩摸摸他:“不可怕吧?”
“不理舅舅。”柏夏舟含糊地抗议,记着刚刚从座椅上腾空的无助。
柏越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嘟囔什么呢。”
直到被带进心心念念的商场,仰头望了会儿琳琅满目的店铺,柏夏舟才把抱着的小胳膊放下来,想起了自己此行忍辱负重的目的,埋头快速离开。
柏越和夏秩跟在后面,看着这个小家伙想干什么。
只见柏夏舟一路前行,拐进了一个童装店。
“他要买什么?”夏秩隔着玻璃观察。
柏越也摸不着头脑,思量了半天,目标人物进入女童装区域,停在一个穿小裙子的女孩模特面前,两人气定神闲的表情终于挂不住。
“要不我们走吧。”柏越把口罩朝上拉了拉,帽子朝下压了压。
还是夏秩冷静些,想到自家柏夏舟平常几乎不和女孩玩,他好友秦恒桉家小女儿那么喜欢柏夏舟,每次跟追逐战似的。
经过凝重的沉默,灵光闪现间,他提醒柏越:“是不是送给年煜泽的?”
柏越一愣:“他还以为小年是女孩子呢?”
两人正在这思索,又看到柏夏舟沉稳地走了出来,神情略显失望地继续前行。
他又进入了某个饰品店,但是个头太小,看不全货架。踮了会儿脚后仍旧失败,正左右找着他的工具人舅舅,就被一声尖叫打断了。
“你是船船吗?”正挑着首饰的女生认出了自己三年前云养的娃,惊喜地低下头。自打当年综艺结束之后,柏越便不让自家小外甥出现在公众面前,只能凭借偶尔模糊的路人偷拍聊慰相思。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眉目变化不大,还是那么帅气。
柏夏舟不及反应,便被合了几张影,好多人伸手想抱他,于是故作镇定地默默摆手,柏夏舟从人缝间溜出,慌不择路地进入了一家金店。
里面璀璨的透明柜台正好和他一样高,便留步参观了一圈。
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堆翅膀爱心,是七夕活动限定款,写着大字“送给天下有情人”。
但柏夏舟不认识那么多字和词,目光锁定在玻璃柜里。只见丝绒底座上放着一根精致的红色编织绳,中央实心黄金上刻着个字,在特殊灯光的照耀下格外漂亮。
“这个。”柏夏舟坚定。觉得和妹妹白皙的皮肤很配。
“你是谁家的小朋友,让爸爸妈妈来买哦。”柜员倚在柜台上看他。
柏夏舟果断地举起自己富有的小手表,这几年柏越虽说限制,但钱没少给他。而且除了必要场合,柏夏舟一直视金钱如粪土,柏越也就不担心了。
柜员并没相信,小手表孤单地举在空中。
“谁家的小孩丢了?”柜员大声道。
周围的顾客还不少,有豪爽的大妈大爷在试金戒指,还有新婚夫妇选购三金,闻言纷纷侧目,看着这个站在翅膀爱心堆里的小孩。
夏秩觉得太丢人了,转过身:“柏越,你自己进去把他领出来吧。”
“我是公众人物呢。你去吧。”柏越谦让。
两人磨叽了一会儿,还是要奉行有难同当原则。夏秩也戴上了口罩,把卫衣兜帽一兜,和柏越一起进了店里。
按照原计划,准备把柏夏舟端起来就离开。
但柏夏舟仿佛生了根一般,一下子竟然没端动。
大妈大爷,小年轻们,还有柜员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们。很快有人认出了柏越,议论纷纷之余都“咔咔”地拍照片。
柏越此刻在心里问自己,此时此刻一定非要这个外甥不可吗。
柏夏舟仰着脑袋看舅舅,眼神清清澈澈的。
“你要干什么,柏夏舟。”柏越压低声音。
“这个,送没没。”他拽了拽舅舅的衣服,伸出小手,“说好的。”
这事儿确实在看牙的时候答应过,柏越只得又把帽檐压了压,去给他买。
柜员也认识柏越,知道他和夏秩的故事,立刻很兴奋地说:“柏先生,我们这是七夕特别免费定制款哦,可以定制特殊的字,给您加急,晚上就可以来取。夏先生,需要定制吗?”
“不用定制不用定制...”夏秩和柏越异口同声,只想快点拿了走。
“刻一个船船。”待在舅舅怀里的柏夏舟忽然出声,冷静地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好吧,给他刻一个船。到时候我让助理来取。”柏越敷衍。
“哪个船呢?”
柏夏舟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小名,还画了个小轮船。
柜员记录下来,又反复商定细节。柏夏舟一一回答,比划着自己的手腕。
等开好票之后,柏越和夏秩已经彻底麻了,自暴自弃地接过来,迎着怼过来的镜头。
折腾这么一番,网上已经传遍了各大标题,诸如“柏越夏秩甜蜜依旧,豪掷千金为七夕”,“柏越夏秩结伴现身金店,疑似将举行婚礼”“......”
还配上了两人站在翅膀和爱心中间的图,把柏夏舟变成了一小团马赛克。
底下评论数量飙升。
【啊啊啊光看身影就觉得好配!】
【好久没看到夏秩了,希望幸福】
【还有小船崽,小船崽哪里去了】
【夏秩太好看了。柏越你小子好福气,偷着乐吧】
坐到车上沉默地看了下手机,柏越摘下帽子捋了把头发:“真有你的柏夏舟,有仇必报啊。”
“没有仇。”柏夏舟息事宁人,看着自己手里的票据回执,“什么时候拿到。”
“求求舅舅吧。”柏越踩下油门。
话虽然这样说,但晚上还是让助理取了给他。柏夏舟挺满意地摆弄几下,号召大家提前去接妹妹。
但毕竟不好打断人家亲父母的见面,号召没被响应,柏夏舟在沙发上苦苦等待,终于听到门锁响动,他的妹妹又出现在了眼前。
妹妹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小卷毛,脑袋上多了个创可贴,看起来蔫巴巴的。
“怎么了糕糕。”夏秩蹲下来看了看,送出去的时候肉嘟嘟,完整整的,回来就受伤了。
“他磕桌子角上了,买的新桌子他没注意。”送年煜泽回来的秦美玲说,这是年煜泽亲妈,打扮得时髦漂亮,完全看不出年龄。
夏秩也不好说什么,心疼地摸了下脸蛋,点点头。
秦美玲没有要走的意思:“请问柏先生在家吗?”
“他不在,下午工作去了。”
“哦。”秦美玲用很长的美甲拨了一下头发,“我们是想问,什么时候能让年煜泽到娱乐圈里发展下。毕竟以后是要走这条路的。”
夏秩想了下:“糕糕愿意吗?”
地上的年煜泽很生气:“不愿意!他们就是钱花完了,讨厌他们。”
“没良心的,谁生的你?”秦美玲伸手就想打他,被夏秩拦住了。
“等柏越回来再聊吧。”夏秩把年煜泽抱起来,先送了客。
今晚年煜泽热血不起来了,夏秩安慰了他几句,眼泪便吧嗒吧嗒地落下来,顺着脸蛋的弧线乱滚,眼皮也红得像桃子。
每次回家之后,都觉得世界上没有人喜欢他,连父母都不喜欢,别人更不可能。年煜泽感到悲伤,暂时当不了英雄。
柏夏舟牵牵妹妹的手:“没没不伤心,送你礼物。”
说着便把小盒子打开,拿出华美的红绳,戴到年煜泽白嫩的小手腕上,坚硬耀眼的金色小牌清晰地写着一个“船”字。
手腕只要轻轻一动,那个小牌子也跟着摇晃,露出反面清晰的小轮船,雕刻师完全复刻了柏夏舟当时亲笔画的画。
像是打上了标签的所有物,霸道又独一无二。
年煜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直到晚上才满脸泪痕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看着自己的手腕愣了愣,问柏夏舟:“船崽,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无精打采的。年煜泽以前在幼儿园经常看到人家带着小金锁小银镯,只觉得一看就是被宝贝和重视的。也曾经趁人睡着的时候羡慕地碰过。
柏夏舟矜持抱臂,酷酷点头。
年煜泽低头看了好久,虽然红绳小牌不符合英雄身份,但发自内心地很喜欢。
“谢谢你,船崽。”他低声说。
柏夏舟波澜不惊地摆摆手,昨天舅舅还嘲笑了他的审美,现在年煜泽果然喜欢,证明他才是最了解妹妹的人。
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夏秩看着年煜泽这张小花脸,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白嫩的脸蛋重新焕发光泽。
“放心,我们会帮你,不会再干不想干的事情。”夏秩把他乱七八糟的小卷毛也拨弄回原位,送他俩去了幼儿园。
一路上,柏夏舟欣赏着自己挑选的礼物,在妹妹白皙圆润的手腕上一晃一晃,颇为满意,决定下次多去几家童装店,一定会选到最漂亮的小裙子送给年煜泽。
凭借两人契合的审美,妹妹也会很喜欢的。
今天的幼儿园里,低落的年煜泽一直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瞅着窗外。他一直想着昨天的事情,非常受打击。
老师带来了一个消息:“小朋友们,马上就到我们幼儿园的趣味比拼节了,这是独属于所有大班同学的活动。今天会给大家介绍活动内容和填表。”
她说着打开表格:“本次有用筷子夹豆子,扳手腕,运输气球等多项活动,欢迎积极参加。”
底下的小同学报名热情很高,老师一一地把他们的名字填上表格,忽然发现今天少了一个捧场的声音,不得劲儿地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年煜泽,你怎么没报名?”
情绪不高的年煜泽摇摇头:“下次吧。”
“刚说了这是独属于大班的,没有下次了。你最擅长哪个?”老师鼓励道,“为班级争光的荣耀时刻,你在为全班战斗。”
最后这句话唤起了蛰伏的热血,刻在本能里的英雄意识被召唤,年煜泽慢慢抬头:“我...”
“大家都相信你。”老师添了把柴。
“扳手腕吧。”
年煜泽想起自己之前举哑铃的实践经历,还有把杜远恒吓跑的荣誉经历,应该很适合这个最展现实力的活动。
如此丰富的履历果然得到了老师的信任,当即把这个项目交给了他。
倒是身旁的柏夏舟有点沉默:“没没。”
年煜泽捋起短袖,展现了若有若无的肌肉小胳膊,示意柏夏舟放心,这对于他们英雄界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等自由活动的时间,他就拉着柏夏舟让他陪自己练习。
柏夏舟看着妹妹心情终于变好,也很大方地伸出手,按照刚刚老师教的动作,两人分别坐在桌子两侧,开始扳手腕。
肉乎乎的年煜泽先安慰了一句:“不要怕船崽,我会尽量收着力气的。”
柏夏舟点点头。
马克同学站在中间当裁判,但“三二一”话音刚落,比赛输赢竟然就定了下来,有人已经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结果和大家想象得并不一样。
年煜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着自己被压在桌子上的手腕。柏夏舟似乎也没想到结束得这么快,一时无言。
围观的众多同学:“......”
空气仿佛凝滞一般,没有分毫响动,走廊的风声和更远的树叶声清晰可闻。
半晌之后,Mark打破寂静:“要不..再来一次?”
“对,再来一次,我刚刚没有反应过来。”年煜泽重新摆好了准备姿势。
柏夏舟其实也没反应过来,果然妹妹的力气就是小,如此不堪一击。但他看着年煜泽还没消肿的眼睛和急切的神情,想了想,把手放回去:“可。”
年煜泽的手握着柏夏舟的,小卷毛都着急地翘了起来。
“开始!”马克朝着年煜泽喊。
转眼间胜负又定。
果然这回情况反了过来,柏夏舟瞬间就输了。被年煜泽的手压在桌子上,完全放弃了抵抗。
年煜泽重新笑了,眼睛亮亮的,仿佛驱散了所有不快:“就说我很厉害的吧!”
为了彻底证明,他又和柏夏舟玩了三局,局局都是他赢。看着被同学包围的开心年煜泽,柏夏舟深藏功与名,默默背手离开。
晚上回家之后,年煜泽还兴奋未消,一直蹲在院子里要和两只狗比试扳手腕。
柏夏舟和舅舅树树坐在沙发上,不时看看外面。
“无忧无虑的多好。”夏秩说着,问柏越,“你打算怎么处理?昨天晚上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