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来就算了。”姬文川把乔清许的外套拉链往上拉到了顶。
下半张脸顿时被衣领挡住,乔清许不得不抬了抬下巴,把嘴巴和鼻子露出来说:“我还是想查查沉船。”
“这条线查起来难度也会很大。”姬文川提醒道。
“我知道,但还是想查。”乔清许说,“不然我真的会睡不好觉。”
姬文川轻轻笑了起来:“你这顾问请得挺值。”
“那当然。”乔清许撇了撇嘴角,“谁让我已经收了报酬。”
白宿还没有把车开过来,也不知在磨蹭什么。
没有聊天的声音显得氛围有些寡淡,姬文川又开口道:“如果查清了来历,你就要跟我两清了是吗?”
他的语气很是随意,就像等公交时打发时间的闲聊。
乔清许也用闲聊的语气回道:“如果查清了来历,你就将得到一件稀世珍宝,到时候谁欠谁可就不好说了。”
姬文川笑了一声,说:“这样也好。”顿了顿,他又说,“前提是你先查出来。”
“哎。”乔清许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说,“我真应该把你的备注改成老狐狸。”
姬文川挑了挑眉。
“如果我查出来,你得到一件汝瓷;如果我没查出来,你就不会放我走,反正怎么样你都不亏。”
乔清许发现跟姬文川待久了,自己是越来越通透了。
这时姬文川突然在他面前摊开了手掌:“手机给我。”
“啊?”乔清许愣了愣,“干吗?”
“我要看备注。”姬文川说。
乔清许:“……”
他连忙捂住装有手机的衣兜,义正辞严地说:“手机是我的隐私,怎么能随便给你看?”
“要我动手吗?”姬文川悠悠问。
“不是,”乔清许就不理解了,“姬先生,你之前明明不这样,你可是姬家的脸面,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嗯。”姬文川认同地点了点头,开口却是,“小东西欠收拾没办法。”
“……”
乔清许忿忿地把手机解锁,点开微信递到姬文川面前:“看清楚了吗?”
“老先生?”姬文川扫了一眼。
“现在可是在大街上。”乔清许提醒道,“生气有失风度。”
姬文川不由失笑,老封建他都忍了,老先生又算什么?
他拿出手机来,点开乔清许的微信资料,修改起了备注。
乔清许忍不住凑过去查看:“你要给我改成什么?”
“你说呢?”姬文川改完之后,把手机屏幕对准了乔清许。
只见在一堆公司名+姓+头衔的对话框中,出现了一个格外突兀的备注:小朋友[爱心]。
第38章 老公本就是拿来依靠的
姬文川把沉船的事交给了白宿去查,毕竟还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两人也不可能一直耗在日本。
不过乔清许总觉得这事很可能不会再有下文了,就像姬文川聘请的专家团那边的进度一样。
乘坐晚班飞机抵达锦城,姬文川的司机把乔清许送回了家里。
这几天行程很赶,也没来得及去博物馆逛逛,否则乔清许的藏品柜应该增加新成员才对。
他默默希望白宿那边能有消息,这样便还有机会再去日本,下次一定要带点“战利品”回来。
第二天是周末,气温降得更加厉害。
窗外的树枝不知何时已掉光了树叶,只能看到三五个空空的鸟窝,寒气从窗户侵入家里,显得被窝更加温暖。
这样的天气无比适合睡懒觉,乔清许裹在被子里不想起来,直到手机响起了连续的微信提示音。
【老先生[爱心]:[名片推送]】
【老先生[爱心]:姬家的造型师。】
【老先生[爱心]:有什么需求跟他说。】
那造型师的朋友圈对陌生人也可见,乔清许点进去看了看,不意外看到了好多明星。
他没有添加好友,返回对话框给姬文川发了条消息过去。
【乔清许:我随便穿你会嫌弃我吗?】
【老先生[爱心]:不会。】
那不就行了。
乔清许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收拾起了换季的衣物。
极繁主义的房间需要经常整理,否则容易显得脏乱。乔清许把冬夏的衣服分类放好,又做起了大扫除,等把屋子收拾干净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他换上了一件黑白横纹高领毛衣,搭配上牛仔裤和马丁靴,接着慢悠悠地出门,来到了离家不远的福至拍卖行。
此时公司里没有别人,毕竟秋拍才结束不久,也没到加班的时候。
乔清许打开摄影室的灯光,把原本用来摆放藏品的桌子收拾了一下,接着固定好手机, 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
“大家好,我是福至拍卖行的拍卖师乔清许。今天给大家分享一个典型的古董骗局……”
第一次拍视频,难免有些尴尬。
好在文案的内容已经烂熟于心,乔清许压根不需要停顿,便完整地录了一个五分钟的视频。
第一期视频他讲了一个典型的骗局,古玩店会顾很多托来假装客户,有时一个店里三四个人全是托,就为了骗唯一一个真实顾客。
同时他也科普了一下古玩市场的规矩,比如不能退货等等,接着便点到即止地结束了第一期内容。
视频发出去,短短一小时便有了几千的浏览量,比平时发藏品图片好多了。
不过不出意外,冷清的评论区里全是发图片求鉴定的,乔清许闲来无事,倒也帮忙鉴定了几个。
转眼来到周一的例行早会,乔清许习惯性地往后座,却被杨彦拉到了第一排。
“你现在是副总,注意自己的身份。”杨彦煞有介事地说。
这时杨建章还没来,其他同事见氛围轻松,纷纷跟乔清许热络地聊了起来:“小乔总,恭喜啊!”“这季度的奖金多亏了小乔总!”“以后跟小乔总好好干!”
乔清许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明晃晃的彩虹屁,心里觉得好笑,便跟同事们说起了玩笑话:“跟着我有肉吃。”
谁知他话音刚落,杨建章便走进会议室里,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现在开会!”杨建章啪地把文件夹放到了桌子上。
下一季春拍是在明年的四月份,尽管还有小半年时间,但所有拍卖行现在就会开始准备拍品。
杨建章布置了下季春拍的成交额任务,与这次秋拍的实际成交额持平,也就是说,他将以往的任务翻了一倍。
从同事们的表情来看,每个人都压力山大,因为这次秋拍能有这样的成绩,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姬文川引来了不少优质客户。
若还想在明年的春拍也保持下去,答案很明显——只能看乔清许能不能维持这些新客户了。
之后杨彦又把具体的工作安排了下去,等他结束发言时,杨建章突然看向乔清许说:“小乔,你也来讲两句。”
所有同事都眼巴巴地看了过来,希望想从乔清许嘴里听到“大家放心,有我在没问题”之类的话。
但乔清许却是毫无准备,杨建章也没通知他要在晨会上发言啊?
还真是会搞出其不意这一套。
他略微坐直身子,知道同事们想听什么,暂且说道:“关于成交额任务,大家尽力就好。”
同事们都松了一口气,杨建章却是不咸不淡地瞅着乔清许,仿佛在说他的发言毫无营养。
乔清许不得不继续说:“这次秋拍我们福至迈上了新的台阶,我也想再接再厉,把明年春拍的预展办成全国性巡展,进一步打开福至的知名度。”
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全国?”
有人小声议论:“这步子也迈太大了吧?”
这其实是乔清许还未成型的想法,他本来想先做具体的计划再说,谁知杨建章突然让他发言,他也只能提前说了出来。
“不是跟禾丰合作过,我们就变成禾丰那样的大拍卖行了。”杨建章开口道,“小乔,你来一下我办公室,散会。”
毫不意外,有杨建章在,这么大个计划说出来也没溅起一丁点水花。
乔清许跟着杨建章来到办公室,才刚进门就问:“找我什么事?”
“你先坐。”杨建章扬了扬下巴。
乔清许耐着性子坐下。
“全国性巡展,”杨建章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是。”乔清许也不废话,“这事你就交给我负责吧。”
“不是我说,小乔。”杨建章放下保温杯,“做人要踏实,不要老想着一口吃成大胖子。我看了你弄的那个视频,有什么意思?根本没起到宣传作用嘛。”
“都是慢慢来的。”乔清许的语气毫无波澜。
“我看你发再多视频,效果也就那样。”杨建章不怎么看好地说,“我这边收到了《去伪存真》节目组的通知,让我们派一个人去参加。这个就你去吧,比你发视频管用多了。”
“去伪存真?”乔清许皱了皱眉。
“别告诉我你没看过。”杨建章说。
何止看过,几乎是从小看到大。
去伪存真是一档鉴宝类节目,节目组会给出许多件藏品,让嘉宾判断藏品的真假,最后积分最多者可获得奖品。
参加节目的嘉宾基本都是古玩行业从业者,多少都有一些鉴别能力,但也不乏一些水平很差的人,每件藏品都看走眼,在台上就是个笑话。
“什么时候去?”乔清许问。
“过两天。”杨建章说。
节目组也不是什么政府机关,让人去就非得去。
杨建章本可以拒绝,但他却替乔清许答应了下来,明摆着是想看他笑话。
见乔清许没反应,杨建章又说道:“你现在负责的可是宣传方面,这种事交给你没问题吧?”
“没有。我去。”乔清许不想多说废话,站起身来问,“没什么别的事了吧?”
说完,也不等杨建章回话,他便转身往外走去。
“小乔。”杨建章又拿起保温杯,叫住了乔清许。
乔清许心生烦躁,以前杨建章有这么烦人吗?
他的耐心已然消耗殆尽,转过身去,沉着脸说:“杨叔,这拍卖行有我一半,你是不是不懂‘一半’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两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谁知杨建章竟也不恼,优哉游哉地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
隐隐觉察到不对劲,乔清许皱眉问:“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杨建章说,“你爸走的时候还没跟你妈离婚吧?”
乔清许心里一咯噔,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你妈妈她同样有继承权,这样福至到你手里可不是一半了,小乔。”怕乔清许算不明白似的,杨建章特意说得非常具体,“是四分之一。”
乔清许握了握拳,下意识想要反驳,但看着杨建章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很快意识到杨建章肯定是去咨询了律师,便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办公室。
“你妈跟你爸不是在你初中就分居了吗?”
小区外的烧烤摊,安茉咬下一把烤串,奇怪地问:“我记得分居两年就算离婚了来着。”
“我原先也这样以为。”乔清许拿着筷子,却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下午我去咨询了下,说是要提起诉讼离婚,法院判了之后才算离。他们俩谁都没去提,所以还是婚姻关系。”
“这样吗?”见乔清许不吃,安茉是一点不客气,手上一刻也没停下,“不过你去找你妈,她应该会帮忙吧。她不是一直想见你吗?是你自己不想见。”
“现在也不想见。”乔清许皱着眉头,“当初是她要走的。”
初中的时候,安茉和乔清许还不认识,不过她也知道乔清许有多不想见他妈妈。
毕竟每一年他妈寄来的生日礼物,最后都会出现在他家楼下的垃圾桶里。
“往好的方向想,你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安茉说话向来直接,“你要是不去找你妈,那杨建章岂不是一直会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他可能有点急了。”想到这事,乔清许好歹来了点胃口,“为了对付我还专门去找律师。”
“你也可以找啊。”安茉说,“姬老板对这种事应该很熟悉吧?或者你也可以让他给你介绍律师。”
“不了。”乔清许摇了摇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我不想太依赖他。”
其实从杨建章的办公室出来后,乔清许第一反应便是去找姬文川。
倒不是想告状,只是想问问股权方面的问题。
但他要是真去问了,姬文川多半会插手,想到之前的债都还没还清,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嗐!”安茉啪地放下筷子,好像乔清许多不懂事似的,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老公本来就是拿来依靠的啊。”
乔清许没心情跟安茉瞎扯,说:“我跟他还没有熟到可以聊我家事的程度。”
“你们不都一起去日本了吗?”安茉说,“还没熟起来啊。”
乔清许咬着筷子想了想,客观地说:“比之前熟了一些。”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还没有我跟你这么熟。”
这时,乔清许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安茉下意识瞥了一眼,当看到那大红的爱心表情时,她挑了挑眉,一副懒得戳穿的表情。
“喂?”乔清许接起电话。
“在干吗?”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会儿乔清许心情不佳,也不是很想跟姬文川聊天,便说:“加班。”
小巷尽头,一辆低调的讴歌正停在小区门口。
刚结束完应酬,微醺中的姬文川让司机把他送来了这里,不料正好看到乔清许正在跟人吃烤串。
小朋友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似乎心情很不好。
打电话过去询问,他也没说实话,骗自己正在加班。
姬文川回了一句“注意休息”,接着挂断电话,对司机说:“回去吧,今天小朋友不想见我。”
和安茉分别后,乔清许去小卖部买了两罐啤酒,朝家里走去。
老小区的物业着实不行,绿化带里杂草丛生,楼道的灯不知坏了多久也没人来修。
乔清许摸黑爬上三楼,借着外面的路灯打开门锁,眼前瞬间被一片黑暗笼罩,让他不由得愣了愣神。
——家里竟然比外面还黑。
按下开关,屋里立马亮堂了起来,但也不知是不是灯光昏黄的缘故,满屋子的老物件透着一股浓浓的寂寥感。
乔清许微微叹了一口气,拉开啤酒罐,瘫在了沙发上。
还记得那是初二那年的暑假,乔清许从外面踢完球回来,发现家里的东西乱作一团,他爸正在整理。
他下意识以为是遭了小偷,结果他爸说他妈走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当时的乔清许还以为两人只是又吵了架,就像往常一样,过几天就会好,结果自那之后,那位谷女士还真就没再回来过。
虽说后面谷骊文时不时会给乔清许发短信,但乔清许从来没回过,并且每年谷骊文寄来的生日礼物,他都不会拆开,直接扔到楼下垃圾桶里。
再后来,一次乔清许用谷骊文的手机号搜索她的微信,发现她的朋友圈背景是新的一家三口,便把她的手机号彻底拉进了黑名单。
前些年乔必忠去世,没有涉及到遗产纠纷,加上乔清许学业繁忙,只是去销了户,要不是杨建章提醒,他都没意识到他爸和他妈还没有办离婚手续。
都没离婚,就和别的男人组建家庭,现在的中年男女都这么没有原则吗?
两罐啤酒下肚,兴许是今天状态不好,乔清许竟有些醉了。
空荡荡的屋子使得寂寥感更甚,他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盯着谷骊文三个字看了一阵,最后还是拨下了另一个号码。
通话提示音响了两声便被接起:“喂?”
“是我。”乔清许闷闷地说,“我加完班了。”
“辛苦了。”姬文川说,“到家了吗?”
“嗯。”乔清许将抱枕抱在胸前,倒在沙发上说,“到家了。”
其实乔清许并没有特别想说的话,只是想听听姬文川的声音。
又或者姬文川什么都不说,就听到他那平稳的呼吸声,也能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一个人吗?”姬文川又问。
“当然了。”乔清许懒懒地说。
“要不要来我这里?”
乔清许缓缓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其实那天在温泉池里,姬文川原本是想做到最后的,但见乔清许实在痛得不行,便还是放弃了。
他让乔清许准备好后告诉他,现在乔清许在微醺的状态下想了想,突然发现该做好准备的不是他,而是姬文川。
只要姬文川不要那么粗暴,那他应该是随时都可以的。
“好。”乔清许说。
姬文川的司机又来了趟老小区,把乔清许接去了锦城酒店。
管家一如既往地在玄关迎接,但不似往常对待客人那般全程陪同,只说了一句“先生在卧室等您”,接着便离开了。
乔清许熟门熟路地来到姬文川的卧室,只见某个老先生正倚在床头看平板,明明是那么闲散的氛围,却还是保持着他那股优雅。
“来了?”姬文川抬起视线,淡淡扫了眼乔清许,又把视线落回了平板。
乔清许站在床边没动:“我可以上来吗?”
姬文川看着平板,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来之前乔清许已经洗过澡,他脱掉毛衣和牛仔裤,穿着背心和平角内裤钻进了姬文川的被窝里。
薄薄的蚕丝被已经换成了羽绒被,但并不厚重,被芯蓬松又柔软,盖在身上无感却很暖和。
乔清许往姬文川身边靠了靠,探了个脑袋到他的平板边:“你在看什么?”
“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姬文川关掉平板,放到床头柜上,“去了日本几天,积攒了很多应酬。”
乔清许瞥到了密密麻麻的表格,问:“可以不去吗?”
“我刚就在看哪些可以推掉。”姬文川往下挪了挪身子,把乔清许揽进怀中,“你今天心情不好?”
“啊?”乔清许愣了愣,“没有啊。”
他忘了在来之前他确实心情不好,但见到姬文川后,烦闷的情绪已经消失。
姬文川挑起眉尾,语气倒没有责怪的意思:“那骗我加班。”
乔清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没有。”
“我刚在你家楼下。”姬文川说,“看到你跟你同学了。”
乔清许:“……哦。”
原来姬文川去找过他。
而且明明知道他在撒谎,却也没有拆穿,就那么离开了。
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蔓延滋长,乔清许抬起下巴,看向姬文川,动了动嘴唇:“姬先生,我准备好了。”
一开始的爱抚和亲吻都是温柔缱绻的,一如乔清许幻想中和姬文川的第一次。
他就像漂流在海上的小帆船,不需要任何动力,风就会带他驶向远方。
但渐渐地,舒适的微风逐渐变得狂暴起来,吹得可怜的小帆船在海面浮浮沉沉。
天空乌云密布,像世界末日一般,是小帆船从没见过的景象。
他逐渐支持不住,想要退出这场漂流,不料却被卷入了无尽的漩涡之中……
最后结束的时候是在浴缸里,乔清许不知道时间,但估摸已经过了午夜。
他原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姬文川都没有碰他,是真如他所说——情人只是可有可无的消遣。
结果装的,都是装的。
真正清心寡欲的人会逮着他一遍又一遍地索取?
哪怕他嗓子叫哑了,姬文川也只会重复那句“乖,不哭”,然后撞得更加凶猛。
“还好吗?”姬文川靠着浴缸边缘,怀里搂着乔清许,将温水浇在他布满吻痕的胸口。
乔清许根本不想搭理姬文川,但为了表示抗议,他还是说道:“不好。”
姬文川偏过脑袋,吻了吻乔清许的耳垂:“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乔清许抱怨道,“都说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姬文川笑得不行:“刚才是谁叫我用力不要停?”
乔清许脸一红,他也是才知道,人在登顶的时候是会失去理智的,为了最后的那几秒,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见他不吭声,姬文川又问:“还要泡吗?”
乔清许摇了摇头,自觉往后靠了靠,等着姬文川把他抱起来。
当两人回到床上时,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示已是半夜两点。
之前忙碌的时候,乔清许倒是经常熬到这个时间,但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像是老先生的作息时间。
困意就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然而姬文川仍然没有关灯,对乔清许说:“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话题来得有些突然,这会儿乔清许的大脑还沉浸在余韵中,反应很是迟钝。好一阵后,他才意识到姬文川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应是看到他和安茉吃饭时,愁眉苦脸的模样。
“我没事。”乔清许也知道这三个字很敷衍,又说,“过两天我要去参加一个节目。”
姬文川:“节目?”
“去伪存真。”乔清许说,“你看过吗?”
“看过。”姬文川问,“你去答题?”
“嗯。”乔清许着实有些累,往姬文川怀里靠了靠,“杨建章应该是想看我出糗。”
“你如果不想去,”姬文川揉了揉乔清许的后颈,“我给台长打声招呼。”
乔清许诧异了一瞬,但一想是姬文川,又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用了。”他说,“正好借这个机会宣传下福至。”
“或者我打声招呼,让他们多出点瓷器相关的题。”
乔清许不禁哭笑不得:“真的不用。”
姬文川说:“一个电话的事。”
乔清许实在觉得搞笑,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道:“你好像我爸。”
就那种中国式家长,能走后门就一定要给孩子走后门。
不过话说出口,乔清许也发觉有些不妥,又解释道:“不是说你像我亲爸,是说你像我家长。”
姬文川思忖着说:“当你爸也不是不可以。”
乔清许:“?”
姬文川的眼底忽地沉下来,又翻身把乔清许压在身下,吻住了他的嘴唇:“叫爸爸。”
乔清许惊呆了,奋力反抗着姬文川的禁锢:“我明天还要上班!你这个老变态!”
结果第二天乔清许翘班了。
他很努力地想要爬起来,但人在精疲力尽的时候,盖在身上的羽绒被如有千斤重,连翻个身都困难。
眼看着落地窗外的日头越升越高,被榨干的体力却丝毫没有回复的迹象,乔清许也只能放弃了挣扎。
反观某个老先生,倒是很早就起了。
在乔清许模糊的印象中,姬文川应是七点就起床吃了早餐,处理了一阵公务,然后又回床上陪乔清许躺了一会儿。
他说如果乔清许实在起不来,可以让佣人把早餐送过来,破例允许他在床上吃。
又是“破例”,又是“允许”,说得好像“天大的恩宠”似的,乔清许才不稀罕,翻过身去回了姬文川一个背影。
后面姬文川兀自在乔清许身上种了几颗草莓,还是忙手上的事情去了。
睡到大中午,乔清许好歹恢复了些精气神,他本想直接回公司上班,但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姬文川却没有放他走,把他带去了楼下的一家私房菜馆。
菜馆里的氛围布置得很昏暗,过道上唯有摆放小物件的壁龛里亮着灯光,煞是引人注目。
有的壁龛里摆放着貔貅,有的摆放着关公,大多都跟招财有关。
乔清许左看右看,走得慢了些,姬文川停下脚步等了好几次,最后索性牵住了他的手。
经理模样的人在前面带路,离两人不远,乔清许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但对上姬文川不悦的目光,他还是老实跟上了姬文川的步伐。
一进入包厢,光线立马明亮了起来。
偌大的圆桌本应可以接待不少人,但此时桌上只摆放着两副碗筷,显然是专为两人准备。
乔清许眼尖,发现碗筷对应的其中一张椅子上竟放着软垫,而另外一张椅子上却没有。他几乎是立马松开姬文川的手,走到没有软垫的椅子上坐下,结果屁股刚一沾着椅子,钻心的疼就直冲头顶,差点没让他直接弹起来。
姬文川朝经理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等经理的身影一消失,乔清许立马皱起一张脸,再也不用强忍屁股的不适。
“拿去。”姬文川来到座位边,把垫子递给了乔清许。
“我不用。”乔清许皱眉说,“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你年纪大,你垫就好。”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尊心作祟,乔清许就算是屁股开花,也不想坐这垫子。
“看来你状态不错。”姬文川淡淡说,“下午回去继续吧,‘爸爸’我还没听够。”
乔清许:“……”
最终坐垫还是回归了正确的位置。
不过必须承认,垫上垫子确实舒服许多,不至于一抬胳膊,就牵一发动全身,又让乔清许疼得不行。
不一会儿后,菜品全部上齐,清炒时蔬、蟹黄豆腐等等,都很清淡。
姬文川把剥好的虾放到乔清许碗里,说:“早上白宿来了电话,说沉船的事没线索。”
乔清许夹虾的手一顿:“一丁点线索也没有吗?”
“嗯。”姬文川说,“日本附近海域记录在册的沉船大多都是战船,跟古董不沾边。至于古时候贸易往来的船,曾经打捞上来过几艘,但里面没有汝瓷。”
“宫廷瓷器不会参与贸易往来。”乔清许摇了摇头,“如果这是一件真正的汝瓷,日本人多半是通过掠夺或者盗墓来的。当然,也不排除有汉奸,把我们的珍宝卖给日本人。”
姬文川发现乔清许改变了重点,问:“你打算查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