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还真说的这么清楚。
如此一来,倒是真的有种商量置办婚事的小夫妻。
洛青不自在偏头:“是吗?你什么时候到的?”
裴洵也不在意他这生硬转移话题的小心思:“有段时间了。今晚上有除夕宴,百官都会出席,你可要提前进宫去见一见贵妃娘娘?”
先前被查出有孕的时候康贵妃没出席。
后来急着出宫也没见到康贵妃,洛青这次肯定是要过去的。
康贵妃虽说听了当晚的事,但心里肯定有疑问自己一个男子如何有孕,所以这次还是要进宫解释一番。
洛青瞧着天色本来以为时间还多,等知道已经过了午时,整个人都懵了:“我睡了这么久?”
这厮心不诚啊,来一段时间,这一段怕是两个时辰吧?
洛青匆匆用了午膳,这才准备一番进了宫。
康贵妃这几天一直都在心急,尤其是宫里各种借机过来道喜的宫妃。
她面上不动如山,心里早就慌了。
一方面担心那个北武太子怎么知晓皇儿是男儿身,一方面害怕为了避过这一劫说谎是有孕。
但敬阳帝一向多疑,不可能只诊脉一次。
下次如果露馅怎么办?
洛青过来时一禀告踏进宫殿,康贵妃火急火燎过来,早就挥退了所有人,拉着洛青,上下瞧了一圈,确定无恙才松口气:“你这孩子,胆子好大,这种谎言……万一被揭穿怎么办?”
康贵妃急得转来转去,不行,得立刻想办法等完婚后立刻出京跟着去宣州府。
裴王爷是老异姓王的儿子,老异姓王人品过得去。
至少跟着裴王爷不会提着心哪天被敬阳帝给暗害了。
她正要说给洛青听的时候,却听洛青笑了笑:“母妃别担心,不会被揭穿的,也没说谎。”
康贵妃一愣,没明白,假怀孕怎么就不会被揭穿了?
日子久了,怀了几个月,到时候太医还是能诊出来的。
到时候对不上,可不就暴露了?
洛青摸了摸肚子:“是真的有喜了。”
康贵妃僵硬着脖子,顺着洛青的视线低头看过去,死死盯着平坦的肚子,满脑子都是问号。
怀了?男的?还是说,她其实做了一场梦,脑子糊涂了,洛青是女子?
洛青来时已经想好说辞,凑过去笑嘻嘻的,故意借着这样让康贵妃放下心:“说起来也幸亏这孩子突然到来帮我度过一劫,这孩子还真是我的福星。”
康贵妃还是恍惚的,被洛青拉着去旁边落座都是亦步亦趋跟着。
等坐在实处,才猛地坐直身体:“你、你你你说你真的怀了?可、可这怎么可能?”
洛青:“说起来倒是母妃给的药浴起了大作用。”
康贵妃:“啊?药浴?你一直泡着的那个?”
洛青嗯了声:“那药浴是一个族落的秘法,有副作用,没想到竟是泡久了改变体质让男子有孕。我也是知道怀了才让人去查的,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没说副作用只是附赠,最危险的是药浴有毒。
但这些他又怎么舍得和康贵妃说。
他如果活不下去改变不了既定的结果,但从头至尾康贵妃本是好意。
也是不知道这种药浴会产生这种结果,毕竟每次诊脉都是健健康康的,没出过问题。
可偏偏这种药浴是隐秘而危险的。
康贵妃如果知道是自己害死了洛青,怕是会自责之下活不下去。
所以洛青来时就想好了,绝口不提药浴除了副作用外的别的作用。
康贵妃闻言没怀疑,毕竟洛青当时在宫里的时候,每个月都会让人诊脉,的确身体没问题。
后来出了宫虽然没诊过,但这么久没出事,她下意识没怀疑过这药浴可能会不好。
康贵妃整个人是恍惚的又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会被揭穿,让她一直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
但很快想起一个问题:“你和裴王爷……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还有你说的意外?那个北武太子为什么要害你?他怎么知道你……是男儿身?他知道你另外一个身份吗?”
洛青一个个和他解释,还是那套说辞,怀疑北武太子与盛驸马有关,应该不知道他是楚氏血脉,否则当天就把他锤死了。
康贵妃一直紧皱的眉心这才舒展,可还是担心:“你……”
洛青安抚道:“这次完婚后我会随同裴洵去宣州府,到时候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母妃……你保重。”
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康贵妃嗓子有些哑,眼圈泛红,攥紧洛青的手:“没事,离开这里好,是好事,别担心母妃。你以后在宣州府好好跟裴王爷过日子,至少以后不用胆颤心惊……”想着哪一日暴露会小命不保。
即使见不到这个从小养大的孩子,舍不得她却也得舍得。
至少这孩子还能活着。
洛青将心头的感动压下去,最终没说出更多的话,他怕给了康贵妃希望,她以后只会更难过。
最终洛青将新年礼物奉上,在康贵妃不舍的目光下走出了宫殿。
裴洵不能随意进后宫,所以是等在御花园。
洛青慢吞吞过来时已经离他过去时过了一个时辰。
裴洵看到洛青出现,一直紧锁的眉峰舒展开,抬腿大步朝他走去。
只是刚走到一半,从一旁突然蹿出来一个,嗷一声就朝洛青冲过去。
裴洵身形一闪,半路就捏住对方的后衣襟,把人往后一扯,来人重重摔在旁边的雪堆上。
即使摔了个屁股蹲,对方还死死抱着怀里的锦盒,气得朝裴洵瞪圆了眼:“你有病吧?你拉本皇子作甚?摔坏了你赔吗?”
说完,可怜巴巴朝洛青看去,呜呜呜的告状,“公主,他打我!”
洛青对上燕宇齐的狗狗眼,乐了:“谁让你好端端冲过来的。”
裴洵已经护在洛青身前,皱着眉瞧着这个憨货,要不是对方真的没坏心,提起来看到是燕宇齐,他早就踢断他一条腿了。
燕宇齐后知后觉想起来坊间传闻,大公主有喜了。
他之前差点又被暗害,养了两天上次没进宫,结果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去公主府,高升说大公主要养胎不见任何人。
燕宇齐几天下来这才接受大公主真的要嫁给冷面煞神毫无情趣的裴王爷。
甚至崽子都有了。
完全想不通人美心善的大公主怎么看上裴王爷的,听说是意外……真的是白瞎了大公主。
但大公主要大婚,贺礼也要准备的。
他这次趁着除夕宴就是要送礼的。
好不容易见到人,一激动这才冲了过去,压根忘了有喜的事。
燕宇齐愧疚挠了挠头:“我忘了……咳咳,摔得好,下次我再莽撞,裴王爷尽管摔。”
裴洵看他认错态度好,倒是没说别的,只是脸色不太好。
燕宇齐嗨了声:“还下次,怕是没了。”
说到这,更蔫了。
洛青本来正在乐呵,闻言也是一怔:“你要回去了?”
燕宇齐嗯了声,这边人多嘴杂也不好多说,只能叹口气:“明天过了年我就走了,怕没机会辞行,就借着这个机会把新婚贺礼给你们提前送上。”
说着,把一直护着的贺礼递上去。
洛青没想到燕宇齐是送贺礼的,心情复杂,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但真的要走了,还挺可惜的。
但这里是大邵,早晚燕宇齐要回去。
看来是已经安排妥当,要回去争一争了。
洛青也没多说,接过来,打开却愣住了。
知道燕宇齐有钱,没想到这次这么大手笔。
厚厚一砸银票不说,旁边塞的满满当当的都是珠宝和硕大的珍珠。
还有一颗千金难求的夜明珠。
这一箱下来价值连城,让洛青盒子一关,塞回燕宇齐怀里:“谁家送礼一下子送上十万两的?我不要。”
燕宇齐急了:“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不要我也不要,那让裴王爷……不行,这是你的私房钱,以后你要是想偷摸养别的面首,至少钱多能养好看的,不亏的!”
裴洵嘴角抽了抽,眼皮抖了下,差点没忍住揍他一顿。
他人还在这里呢!
养面首?想都别想。
洛青也没想到燕宇齐这么勇,瞥见裴洵气得铁青的脸,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不怕他揍你?”
燕宇齐茫然眨巴着大眼:“为啥?你们又不是真的夫妻,他还管你养面首啊?那你亏了。”
洛青赶紧阻止他说下去,再说,可真的要挨揍了。
燕宇齐倒是不说了,却是凑近了些,嘀嘀咕咕兴奋道:“我这次走,把那个谁也顺便一起提议走了。”
洛青听他这么神秘,也探头看去:“谁啊?”
燕宇齐:“就那个陆首辅啊,他先前不还缠着你吗?我这边离京,耽搁这么久,就顺便让人去说说西凉也该回去了。结果敬阳帝真的听了,让西凉使臣也抓紧时间离开……”
洛青倒是意外,夸赞一声:“那你还挺厉害。”
陆秉忱这厮之前受到打击倒是没再出现在眼前,如今走了也省事了。
燕宇齐得意一笑,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看那里!”
洛青顺势看去,结果下一刻怀里一沉,等意识到什么看去,燕宇齐像是撒欢的猴子般蹿出去好远。
边嗖嗖往前跑,边回头朝他拼命挥手:“本皇子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收回的道理,恭喜你们啊!裴王爷你要是对不起公主,我就亲自送一堆面首过去让公主挑,气死你!”
洛青:“……”
好消息,金元宝开始长脑子会耍小把戏了。
坏消息,作死的本事也直线上升。
瞧瞧旁边这位,脸都气绿了。
洛青等燕宇齐跑远了,才睨了旁边脸色依然不太好看的裴洵一眼:“真生气了?”
裴洵回看过去,很自然又转开目光:“没有。”
洛青心想,你这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在他以为裴洵这是打算咬碎牙齿往肚里咽的时候,裴洵重新开口了。
表情严肃,目光真诚,像是当真好心一般:“你身体不好,如今又怀着身孕,别的七七八八的还是不要乱想的好。至于孩子出事后,还是要先将毒素清除干净,这样算下来,没有三年五载怕是不行。”
洛青听着他这一本正经的话,差点绷不住:他就差直接说,等你养好身体差不多都老夫老夫了,凑合着过得了。
他想说自己别说三年五载,能不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怕都是一道坎。
但听着裴洵的声音以及眼底随着而起的期待,他到底没忍住戳穿。
两人一前一后朝宴会大殿走去,离御花园有段距离。
洛青进宫早,离宴会还点时间,倒是也不着急。
下了雪,地面虽然都清了,但裴洵依然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抱着燕宇齐给的礼盒,以防这人不仔细把自己给摔了。
洛青能明显感觉到身后那道忽视不了的视线,让他走路都感觉像是被人盯着,很是不自在。
走出一段路,干脆转过身,停了下来。
裴洵也在两步外停下:“怎么了?冷了?可要让人把轿撵抬过来?”
洛青揣着手炉,瞧着被初雪映衬得眉眼都清冷不少的人:“你就不能走在我旁边吗?我们如今是未婚夫妻,我要是累了,还能扶着点。”
他才不会承认被对方从后面盯着,他却丝毫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将他整个人收入眼底的。
裴洵倒是没多想,还真以为他想扶着他走,朝前快走两步,刚到近前,瞥见不远处的身影时,神色冷了下来。
洛青本来没在意,但裴洵这张脸着实出彩,加上他今晚穿了一身绛红色的锦袍,将一张脸映衬得愈发夺目。
他没忍住多看两眼,也就发现他这不对劲。
洛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前方本来无人的鹅卵石拐角处,此刻站着一人。
正是先前燕宇齐口中被他打发走的某位。
陆秉忱不知站在那里看了多久,肩膀上身上蹭到了两边枝丫上的雪,落了一身也没发现。
他朝前一步步走近,裴洵抬步挡在洛青身前,面色不郁:“陆大人,怕是走错了路吧?宴会大殿在相反的位置。”
陆秉忱却是看也没看裴洵,直勾勾盯着揣着手,把自己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的洛青:“大公主,我们能谈一谈吗?”
洛青压根没回他,直接抬手按在裴洵手臂上:“果然是累了,王爷扶着点本宫。”
裴洵心情不错,替人将衣襟又正了正,确定不会有风灌进去。
洛青这才像是看到陆秉忱:“陆大人真是说笑了,本宫跟你有什么好谈的?要谈你就和我家王爷谈好了。”
裴洵像是重复机器:“公主说得极是。”
陆秉忱却是直接开门见山,目光在裴洵那张脸上扫过:“为什么会选他?我宁愿你选的是七十二楼的楼主。”
他不明白,也想不通。
洛青:“跟你有关吗?”
陆秉忱皱着眉:“你可知他到底能不能活着带你离京?宣州府四处受制,不得召见不得进京。你就真的愿意守着这么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他甚至护不住你。”
他几乎能确定眼前这人必然就是他一直寻的人,否则他想不通,楼主为何会这般护着大公主。
他甚至想到可能是死后夺了这具身体,在这身体里复活。
如此才能解释,可他却又不确定。
他得不到答案,却又不甘心真的放弃,如果是真的,他这次离开,只会再次悔恨终身。
裴洵眸色发沉,在他出手前,洛青按住他的手臂:“陆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陆大人觉得自己就是万能的?你是首辅不假,但据本王所知,你这首辅的位置也不是那么稳。”
西凉也不如表现出的这么平静,各方势力拉锯,这样的西凉,他凭什么觉得会比宣州更好?
陆秉忱被戳到肺管子,突然看向洛青:“你不是以前总是说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吗?如果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朝堂,远离这些纷争,以后也会将这个孩子当成亲骨肉照顾。”
洛青:“你有病吧?本宫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跟你去吃苦?你再在这胡言乱语,本宫可真的不管了,反正丢脸的不是本宫。”
陆秉忱望着洛青好久都没说出半个字。
洛青继续往他心口扎:“再说了,你又不体贴,又没钱,还长得不如王爷好看,你说说,你哪里比得上王爷?还是哪来的回哪去,你好我好大家好。再说一次,本宫不是何竺青。你想臆测别说到本宫面前,你不觉得晦气,本宫还怕霉运沾身呢。”
说着抖了抖,像是要把一身的晦气都甩掉。
裴洵带着洛青朝前走,好在这次陆秉忱不知道是被打击到,还是被洛青的无情彻底刺痛,亦或者他压根不确定到底是还是不是。
最终陆秉忱就这么瞧着二人离开,只是但从背景来看,竟是格外的合适。
洛青懒得理会陆秉忱,左右他也就几个月好活,如果真的让裴洵找到办法,也许他真的能将这个孩子生出来。
但之后他怕是会回到管理局,到时候这个世界还会继续朝前。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即使有过,也只是活在这些人的记忆里。
洛青穿过这么多世界,以前当工具人的时候丝毫不在意,可想到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裴洵。
他如果真的死了,裴洵会如何?
洛青收回目光,没敢继续想下去。
怕哪怕想到那个万一,会影响到他早就心静如水的情绪。
洛青听陆秉忱提及敬阳帝,本来还以为这次除夕宴敬阳帝会搞事,难得对方只是例行赏赐一番。
随后让人带着几道御赐的菜肴让众人出了宫与家人团聚。
洛青和裴洵先去与敬阳帝拜了年,再去了一趟康贵妃宫殿,最后才出了宫。
这么一耽搁,等回到公主府时已经快到午夜子时。
裴洵送洛青回来的身份是裴王爷,虽然两人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但没有完婚,他不便大晚上入府。
等将人送回去后,裴洵匆匆回王府换了衣服,再以影护卫的身份出现。
等裴洵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用内力将周身的寒气散去,这才推门进去。
洛青正没什么胃口吃着晚膳。
宫里没吃好,高升给他备着新的晚膳,就瞪着他回来加餐。
但洛青这些天吃东西挑食,好吃的还会多吃两口,寻常的一口都不想吃。
裴洵一过来,洛青正愁没人解决这些,指了指:“我吃好了,这些你吃了吧,除了这两道别的我都没动过。十六十七他们还在外面吗?今个儿放他们假,吃了晚膳去过年吧。”
他虽然是黑心老板,也没这么黑。
更何况,有裴洵在这里,一个顶三,倒是没必要非让十六他们守着。
裴洵应了声,很快出去了,用膳盒装了一半的菜肴给他们。
不过裴洵却没第一时间回来。
等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膳盒,还隐约有香味传来。
洛青鼻子动了动:“什么味道?”
让他去送食物,怎么反而还送回来了?
裴洵在洛青对面落座,打开膳盒,里面只放着一碗鸡汤面:“你不是没胃口吗?尝尝这个。”
洛青狐疑看过去:“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裴洵挑眉,没回答,但也没否认,那就是他做的了。
洛青倒是稀奇:“你还会这个?不会吃了中毒吧?”
裴洵睨他一眼:“你现在全身都是毒,一个药人,还有什么毒更厉害?”
洛青心态好,不跟他计较:“那可不一定,黑暗料理毒,不是一个毒法。”
裴洵:“大过年的,你确定要跟我一直讨论这个?”
洛青哼了声,却已经拿了木箸,捞起一筷子,一顿花里胡哨的前动作,又是吹口气又是拐着弯闻一闻:“我浅尝一口,难吃我可不吃第二口。”
裴洵叹息:“难吃你别吃了。”
洛青却已经咬了上去:“做给我吃的,凭什么我不吃?”
只是等面入口,洛青眼睛却亮了:“行啊,小洵子,你这厨艺可以啊。”
裴洵无奈瞅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小洵子太难听,还是对方间接夸了他开心。
洛青很给面子,一碗面最后连汤也喝了。
心满意足拍了拍肚子:“不错,有当厨子的天分。”
裴洵倒是耐心解释:“我就会这一个,小时候我每次生病,父亲会亲自下厨做这个哄我。”
后来父亲没了,他成了孤家寡人。
每到新年,也会学着父亲做这么一碗面,仿佛这样父亲还陪着他,孤独的年也没这么难熬了。
这次时间太晚,鸡汤用的提前煨好的,但效果一样。
洛青看到他眼底的难过,故意“找茬”:“但你学的可不怎么样,鸡汤不是自己熬的吧,公主府的厨娘手艺贼拉好,就是一碗汤也好喝。”
裴洵已经酝酿到位的情绪,就这么消失的一干二净:“你这是吃饱了,开始找事了?”
洛青无辜托着下巴:“嘿嘿,你想多了。我就是在想,你再耽搁一会儿,在我这公主府吃了凉食,明天病了会不会赖我。”
裴洵:知道的是他关心他赶紧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咒他。
这话很关心,下次别说了。
洛青还是没撑住过年,他第二天醒来只记得裴洵把他抱到床榻上,说了声什么,但他已经记不得了。
洛青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了。
他起来的时候大燕使臣已经离京了,同时离开的也有西凉使臣。
整个京城顿时空了不少。
洛青为了验证毒素会不会他不泡药浴会减轻一些,接下来半个月都在公主府以“养胎”为借口避不见客。
因为不能维持身形,洛青干脆窝在房间里,甚至不让人靠近。
其余的一切都靠高升送进隔了屏风外面,亦或者裴洵扮作的影护卫亲自动手。
这么安然无恙过了半个月。
大婚在十六日,成婚前三日一般来说未婚夫妻不能见面。
但正月十五头一天晚上月圆之夜,裴洵还是瞧瞧提前到了洛青的房间。
洛青这半个月一直窝在房间里快疯了,看到裴洵这个活人,叹息一声,扔过去一本话本:“快,演给我看!”
再不找点乐子,他还没毒发,先疯了。
裴洵往日倒是会配合一二,今晚却没动,将话本放到一旁:“你是不是忘了今个儿是什么日子?”
洛青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过得昏天黑地的,哪里知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
左右知道应该离大婚时间不远了。
等成婚后,也能和敬阳帝说离京了。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倒是不像现在这么困着。
前提是,他能度过月圆之夜,否则还没离京,怕是先嘎了。
想到这,洛青恍然大悟:“已经到了月圆之夜?”
好家伙,那岂不是明天就是大婚了?
裴洵将怀里一直揣着的瓷瓶拿出来:“先把这个吃了。”
洛青望着熟悉的瓶子眉心一跳:又是这个价值千金一颗的药丸。
一瓶也不知道砸了多少银子。
洛青想说什么,但对上裴洵静静望着他的眉眼,老实接过来,打开瓶子,叹息一声,开始一颗颗当糖豆吃。
“你内力恢复了?不会这次消耗完你直接内力全失了吧?那明天成婚你还能坚持吗?”万一当场晕了,这怕是他克夫的名声又顽固一点了。
洛青意图劝退裴洵,内力这么难修,他得爱惜啊。
裴洵却只当没听到,一直就这么盯着洛青吃药。
等洛青都吃完了,他将一杯水递给他,看他喝完,才郑重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在此之前,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否则,自己一旦真的出问题,这人怕是直接会……
洛青攥着空杯子,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有个人不惜一切想让他活下去,明知道不可为,却还在拼命努力,洛青那些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最终叹息一声:“我又没说别的。”
离毒发还有一段时间,洛青这些天睡得早,倒是早早就困了。
裴洵守在床边,看着他犯困,却又不敢真的让他睡去。
怕他睡了会醒不来,也不知道何时毒发,他开始给他输送内力压制。
洛青一开始躺在那里是真的想干脆就这么睡过去得了,可意识却格外清晰,闭着眼。
他能感觉到裴洵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干脆转过身去,果然看到裴洵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洛青干脆躺平:“还没鼓起来,你想摸一摸就摸。”
如果今晚上过不去,那这孩子也会随着他一起离开。
以后想摸就没机会了。
但这些残忍的话,洛青不知道没敢开口,这和往别人心口戳刀子是一样的。
裴洵听到洛青的话表情僵了一下,他伸出手,但想碰又不敢碰。
最终收回手,表情镇定而又认真:“你好好养神,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洛青却是突然伸出手攥住裴洵的手腕,一抬放在肚子上:“没啥区别。”
裴洵却是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定在那里,好久没吭声,一双眼却紧张盯着,一动不敢动。
洛青却是乐了,可笑完却又莫名心头涌上一股很酸涩的情绪,他偏着头,就那么看着裴洵,突然轻声道:“你以后会是个好父亲。”
所以即使他们没活下来,他也不要太难过。
裴洵没说话,放在他肚子上的手却没收回。
洛青却依然能清晰感受到他情绪的起伏,仿佛能通过掌心传递过来。
他知道裴洵听懂了。
不知过了多久,洛青的眉头皱了起来,细微的不适立刻让裴洵注意到。
几乎没等洛青开口,源源不断的内力输送过来。
洛青觉得这次发作比上一次又厉害不少,显然不再泡药浴其实对结果没有影响。
洛青颓然肩膀落在枕头上,偏头望着额头上因为内力大量失去沁满汗水的裴洵。
他攥住裴洵的手腕:“够了……”
他即使耗尽所有的修为,过了这个月,那下个月呢?
他难道真的不要命了?
裴洵的手腕这次没有如往常般那么轻易被洛青带动,反而是坚定攥着洛青的手腕,将内力度过去压制。
洛青干脆用了大力,却被裴洵强制点了昏穴。
洛青几乎是顷刻间失去了意识,他闭上眼时最后只看到裴洵看着他时漆黑如墨坚定的目光。
那种偏执不顾一切的决然,让洛青即使是昏迷中整个人也不安稳。
他是被高升的声音吵醒的,下意识猛地坐起身,外面已经隐隐透着亮光,身边却没有裴洵的身影。
他身手探过去,还有点温度,裴洵离开的时间不久。
洛青松口气的同时又担心裴洵的情况,但这会儿人不在,他也不知道问谁。
外面高升还在小声询问:“公主,您起了吗?要沐浴更衣穿嫁衣了。”
洛青嗯了声:“我自己沐浴,妆容就不必了,到时候凤冠一盖就行。”
高升连忙应了声,下去吩咐。
洛青今日要见人,甚至敬阳帝也可能会来,所以他必须泡药浴。
加上昨晚上知道不泡也没用,他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但还是担心裴洵的情况。
他沐浴出来,先换上里衣,这才让人进来替他穿嫁衣。
等外面热闹起来的时候,洛青看不到,但能听到是裴洵来接人了。
他松口气,还能来接人,看来问题不大,至少没到爬不起来的程度。
裴洵像是知道他此刻的担心,低声在他耳边道:“放心,我没事。”
洛青嗯了声,悬着的心莫名因为这几个被安抚。
因为洛青有喜在身,大婚一切从简,但该有的排场却都有,浩浩汤汤被迎进了宣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