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洵没忍住笑了出来。
果然这话刺激到了陆秉忱,眼底几乎翻滚着血色,掐死对方的心底都有了,只是下一瞬意识到这熟悉的声音愣在那里:“你……”
第86章
裴洵挡在洛青身前,面无表情瞧着陆秉忱瞬间变了的脸色,嘴角上扬挂上嘲弄的笑:“你什么?这么久了,看来陆大人不仅从未了解过朕,也从未了解过自己。”
陆秉忱脑子在这一刻乱糟糟的,所有的一切在他混沌的脑子里乱作一团,这些时日暗藏在宫中,他对宫中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自然也知道这个刚冒出来被裴洵藏在宫中的年轻公子。
据说正是那位楚氏留下的唯一血脉,与大公主长得极为相像,但再像也能一眼看出区别。
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两个截然不同的性别,身形的差距压根不会认错。
可就这么一个只是模样相像的楚公子轻而易举取代了大公主在裴洵心目中的地位,不仅在对方一出现将其住进养心殿,连大公主所出的小殿下也会唤其爹爹。
陆秉忱废了这么多心血入宫藏了这么久,本是为大公主的尸身而来。三年前大公主难产而亡的消息传来他压根不信,可三年来,大公主从未出现过一次,即使裴洵没承认过,但陆秉忱还是在一日日中接受这个现实。
他怨恨裴洵没保护好大公主,恼对方不配大公主,甚至不肯对外公布大公主的死讯,也不下葬甚至不入皇陵,就这么不知尸身藏在何处……
陆秉忱过来了,目的也是简单,抢回公主的尸身,让她入土为安。
明明就要寻到尸身所藏之处,只要他继续忍下去,可从这位楚公子出现,他发现自己忍不了了,凭什么大公主死了,裴洵依然能享受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终于陆秉忱忍不了了,他出现了,他要打破这一幕和谐,他要让裴洵亲自交出尸身,裴洵既然已经变心,他就不配继续留着大公主。
结果此刻的陆秉忱压根想不通,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无论是说话的腔调还是声音,都这么像,甚至……有种是公主站在他面前开口说话时的模样。
陆秉忱想起当年的何竺青,后来明明不可能的大公主,如今……难道眼前这位楚公子也是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裴洵的所作所为也就能理解了。
陆秉忱死死盯着裴洵,仿佛能从他身上越过看到后面被他藏得严严实实的楚公子,他张嘴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却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你……”
裴洵面无表情看着陆秉忱神色间的变化:“让你的人退下。”
陆秉忱面色诡异盯着前方,突然一抬手:“退下去。”
“大人!”几十个黑衣人都懵了,大人疯了?一旦退下去万一新帝反悔,大人不就是瓮中之鳖任其所为?
陆秉忱目光依然没移开:“不要让我说第二次,退下。”
几十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依言收回剑锋,飞身退下数十米。
裴洵倒是没为难,抬抬手:“你们也退下。”
十六十七有些迟疑,但想想皇上如今的身手,一个陆大人还真的打不过,想想也就带人退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后花园只剩下三大一小,小殿下睡得沉沉的,也没被吵醒,窝在熟悉的爹爹怀里睡得香甜。
但小殿下盖着的大氅外,仅剩的三人却谁也没开口说话,陆秉忱僵硬着身体站在那里,许久仿佛才能找到自己的声音:“是你对不对?你又在这位楚公子身体里重生了是不是?”他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就像是他三年前离开的时候确信大公主正是何竺青,即使大公主没有承认,可他就是确定。
洛青缓缓从裴洵身后走出来,面无表情看着陆秉忱:“谁告诉你我又重生了?”
陆秉忱看到洛青出现,眼神贪婪落在他面容上,忍不住上前一步,迅速被裴洵掌力逼退三步,这让陆秉忱没再继续上前:“那你为何……”
洛青却是反问道:“我从未说过我是何竺青,三年前你就应该知道的。”
陆秉忱:“你是没承认,可你就是。”他很确定。
洛青却是笑了:“看来你从头到尾都没想清楚啊,也是,毕竟在你心目中,你只认你自己以为的,别人的想法如何,你丝毫不在意。十年前如此,三年前亦是如此。”
陆秉忱眼底有亮色闪过:“你承认了对不对?”
洛青:“承认什么?我是大公主,却也是楚罗清,三年前的确难产而死,但同样的,这具身体从头至尾都只是男儿身。”
陆秉忱脸色微变:“可你如果是男儿身,又如何诞下这个孩子……”
洛青:“谁告诉你男子就不能有孕,这世间万物万事并没有绝对可言。正如十年前你所见到的,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何竺青,因为那再次相处的三年与你相处的,并不是何竺青,我不过是顶替了那个身份而已。可没想到,陆大人的喜好竟是这般特殊,对你爱慕的你看不上,对你虚情假意的,你反倒是献出了一腔真心,可真的是真心吗?而不是求而不得生出的执念让你不甘心吗?”
陆秉忱抿着唇,终于明白过来洛青的意思,当年与他相处的未婚妻,从头到尾不是何竺青,而是眼前这个人,她说自己不是何竺青是真的,毕竟何竺青怕是早就已经没了。
而三年前的大公主本就是男子,北武太子的话也是真的,只是大公主用了一种办法让自己男扮女装蒙混过关骗了所有人。
陆秉忱想通后意图为自己辩解:“从头到尾,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洛青似是而非笑了下:“是吗?真心可能有那么一点,却也不足以让你为此放弃你最初所追求的事业,你想出人头地,想成为西凉人上人,想为西凉百姓谋利,想成为一代名臣。这不是你自幼所求的吗?可后来呢,又为何变了?”
陆秉忱急忙道:“那是因为……”
“因为不甘心罢了,想自己所谋所求全都在手中罢了,一旦一方脱离掌控,你不甘心而已。上一世何竺青对你倾尽所有满心满眼对你都是爱慕,你心知肚明,却冷眼旁观她的付出,因为太轻易得到的,太容易掌控的,你并未上心,因为从头到尾,她都会是你的。所以,你可以放任自己忽视她的感受去追求所谓的事业心,甚至在事业高升与郡主看上你要对何竺青不利时,你选择了前者,即使后来因为一念之差害得何竺青惨死,你也只是事后觉得可惜。”
“可也只是可惜,而不是遗憾,毕竟前世的何竺青无论是死前死后早就没有了不可控性,早就归你所有,没有任何的挑战自然激不起你任何的胜负欲。所以即使何竺青死后,你依然按照既定的目标去走,最终成为一代名臣,达成所愿。”
“可这一世怎么就不行了?因为何竺青不愿意从走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放弃了,为了维持这世界的平衡,我来扮演这个角色。可扮演的又何所谓真心?明面上的服从眼里却半分爱意,如此这般的敷衍,却反而激起了你的胜负欲,可即使在这时,你依然觉得事业心更为重要。”
“只是你没想到你还没真正夺得‘未婚妻这颗心’她却死了。死了的消息传到你耳中,你反而想起她的好,想起她从未真正向你动过的你,你所没有征服过的,却就这么死了,让你没了机会。就像是你所求的事业,还没达到顶峰,你只觉得遗憾。”
“而这个遗憾在得知还有另外一人惦记着你曾经的所有物时达到顶峰,你回忆过往,念起对方种种的好,这种遗憾与执念让你一念成痴一念成魔……随着事业达成所愿,那么剩下的就是这份遗憾与求而不得。”
陆秉忱听着洛青平静的说辞,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像是炸开了,他摸着胸口,摇头:“绝不是这样,明明……”
洛青嘲弄笑了笑:“明明你那么难受,可如果当初大公主真的选了你,她要求你放弃事业与她隐居山林。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长此以往,你确定你达成所愿之后你不会再次念起功成名就的好?不,你会,你会觉得权倾朝野的强大远比这种小情小爱要好得多。所以从头到尾,你所谓的真心的确是有,只是没有你自己更重要,你自私的想要所有,可世间哪里有两全其美的东西。”
“一旦天平倾斜,时间久了,你胜负欲作祟,又会偏向一边。”
“年少时,你的心愿是权倾朝野一代明臣改变西凉现状为百姓谋福利,可你成为首辅却轻而易举放弃,置百姓与不顾,三年的时间,你明明能做得很好,可因为一种执念,你又放弃了,结果呢?两边你都对不起。”
陆秉忱的表情一点点僵硬下来,他想反驳想否认,他想说自己没有,可洛青话里的种种像是都戳中他心里隐秘的念头。
虽然这些念头藏得很好,可这时候被摊开拿出来,他有种被揭穿的惶恐,却又有种难堪。
是什么时候发现“何竺青”并不喜欢他的?是从对方明明嘴上温柔贴心,实际上却眼神冷漠,明明笑着,眼底却没有半分爱意。
是“何竺青”说为他缝制衣袍,为他洗手作羹汤,却偶然发现,衣袍是成衣店买的,佳肴羹汤是每日从一个乡野妇人手中买的,不过是过了一到手由她送到自己这里。
他一开始没在意的,可后来却无意识开始观察注意对方,而这些在“何竺青”活着的时候并没怎么样,可随着对方死了的消息传来,如鲠在喉。
更不要说后来发现,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人爱慕“何竺青”。
一旦有人争抢,他的不甘心与遗憾,仿佛一根刺深深刺入心底,他后来其实已经分不清想要争一争,还是真的如此深爱,之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想证明自己的痴心还是想与裴洵较量到底谁更在意“何竺青”争一口气。
他的所有自以为事在这一刻被洛青戳穿。
第87章 完结
陆秉忱白着脸狼狈瞧着洛青,后者眼神里无悲无喜,仿佛只是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紧要的事。
洛青在这时又杀人诛心最后一刀:“从头到尾我所扮演的只是一个角色,对我而言,你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当年那个为你倾心能为你牺牲一切,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真正何竺青,早就死在上一世,死在你的不在意,死在你明知郡主对你倾慕却放任的结局里。你看,她明明这一世有机会重新开始的,可她都不愿意从来,你又凭什么觉得你真的能得到所有?”
陆秉忱身体晃了一下,他就那么望着洛青,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洛青:“你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吗?我本来以为三年前你自己能想通,可看来,你是非要让我告诉你,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吗?还是要告诉你,因果报应你早就失去你此生都无法寻到的真情?”
陆秉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下踉跄。
洛青叹息一声:“继续去当你的首辅当一代名臣的事业批不好吗?你年少时的誓言忘了吗?你想百姓安居乐业,你想百年之后名垂青史……如今,你又在做什么?”
陆秉忱就那么静静瞧着洛青,许久,头轻轻垂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陆秉忱哑着嗓子问道:“那为什么……是他?”
洛青的声音平静而又缥缈,但却清晰落入陆秉忱耳畔:“这世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就像是何竺青对你的爱慕不求回报没有缘由,那么我对他的喜欢……也没有理由,不过是追求本心罢了,可我得到了也有回应,而你没有而已。”或者说能对他回应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要是所有人所有事所求所想都能达成所愿,那也没有这么多悲欢离合求而不得。
陆秉忱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他静静站在那里,看不清神情。
洛青:“回去吧,西凉……需要你这个陆大人。”
陆秉忱是个好官,但注定不会是个好爱人。
陆秉忱许久才抬起头,最后深深看了二人一眼,一步步往后退去,他没有再说一个字,但显然将洛青的话听了进去,最后转身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最后看了洛青一眼,再决然飞身一跃,消失在黑夜里。
洛青望着陆秉忱消失的方向,松口气:这次总该放弃了吧?虽然中间有夸大的成分,但洛青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真的能掌控得了陆秉忱,选陆秉忱,这不是选一条未知注定惊心动魄的路吗?他又不是受虐狂,非要感受这种跌宕起伏的刺激。
洛青回过神发现某人一直没说话,偏头看去,却对上裴洵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看什么?”
裴洵凑近一些:“对我的喜欢……没有理由?”
洛青耳根一热:“这不是劝人吗?随便说说,哈哈。”
裴洵凑的更近:“可我对公主的心意,也日月可鉴没有理由……”
洛青没忍住睁大了眼,这个节骨眼表白?大哥,十六他们可能随时都会回来的,但望着裴洵越来越近的脸,以及眼底浓郁到让人沉迷的深情,他脑子嗡嗡的,不管了,只是就在这时,洛青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下意识恍惚朝旁边瞥了眼,又转回来等着裴洵靠近。
不过很快他表情一僵,瞬间又转头看去,果然昏暗的夜色里,原本趴在他肩头睡成小猪仔的小殿下,此刻正小手扒拉开大氅一条缝,一双黑漆漆的瞳仁亮晶晶瞅着洛青两人,好奇不已。
洛青刷的一下退开好几步,哈哈干笑一声:“崽崽,你醒了啊?”
裴洵这才后知后觉瞥向小殿下,后者瞪圆了眼,下一刻抬起小手捂住眼:“窝睡着袅。”
洛青:“…………”
两个月后,西凉前陆首辅再次拿回首辅之位,没过多久,不知怎么说服了如今西凉帝向大邵递交了一封两国百年休战的友好和睦协议。
裴洵这个新帝自然没理由不同意。
两国友好和睦瞬间让两国百姓都乐见其成,欢呼雀跃如同过年,同时裴洵这个大邵新帝下旨封前定国公楚氏留下的唯一血脉楚罗清为定国公,并在来年正月十六完婚,同时册封为君后。
这道圣旨一出坊间都震惊了,毕竟不久前听说这位楚公子寻回来的时候就说过对方模样与已故的前大公主也就是新帝即位追封的李皇后很像。
本来传言也只是传言,可谁知道竟然真的封定国公不说,甚至直接封了君后。
因为前封了定国公,所以封君后的圣旨上专程点了一条,因为君后是男子,日后可参政,并废除后宫,连带取消新帝在位其间三年一次的选秀。
就差明摆着告诉众人,新帝不仅封了一个男人为后,甚至打算履行一夫一夫制。
这就算了,正月十六大婚,这个日子不就是三年前裴王爷与大公主大婚的日子吗?这前后两任一样成婚的日子,这怎么看都觉得新君后能气死吧?
偏偏你要说是替身,可新君后大权在握,甚至听说小殿下从一开始就是喊爹爹的,亲的就像是一家人。
新帝不纳妃,就娶了一个君后,这日后也就是只有小殿下一个子嗣,那板上钉钉是未来储君。
储君喊新君后爹爹,皇上独宠,这谁还敢议论半个字,否则不想活了。
洛青知道这个大婚日期的时候嘴角抽了抽,但偏偏裴洵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让洛青当时愣是没找到一个理由拒绝。
裴洵当时把刚写好的圣旨给洛青看,洛青想想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直接拒绝了:“这日期太近了,换一个。”
裴洵当时捏着圣旨,叹息一声,垂着眼,露出的侧脸那叫一个可怜:“公主觉得不行那就不行吧,本来我是想着,上一次我们为了躲避敬阳帝匆匆完婚,甚至因为压制毒性当时都没能好好待在一起瞧着红烛燃尽。这次本来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又是两情相悦,想着能有一个完美而不留遗憾的大婚。这个日子又是特殊的……谁知道……”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抬眼刚好眼底恰到好处的落寞,顿时让洛青不会了,下意识点了头:“我、我也没说不行。”
裴洵巴巴瞅着他:“或者公主想后年正月十六吗?到时候皇儿都要五岁了。”
洛青当时也没想明白这跟崽崽五岁有什么关系,但莫名被裴洵的情绪感染,就同意了。
事后想起来觉得这厮绝对是想趁着时间短不想让金元宝和阎荣安来得及过来参加大婚,他虽然喜欢逗金元宝,那是当小辈来看,但某些人啊,心眼就是这么小。
果然,一个月后过年的时候燕宇齐写信过来,光是从文字都能想到对方得知的时候一蹦三尺高,他离开的时候是好心去帮忙告知阎荣安退兵,结果裴洵这狗贼转头就要大婚了。
燕宇齐一封三张的信,骂了裴洵足足三页,最后才想起来重点,说阎荣安已经知道真相,要退兵了,等回头送上一份新婚大礼。
裴洵是陪着洛青一起看的信,看了也只是挑挑眉:抱得心上人归,顺便气气某些人,这些话他就当看不到。
洛青抬头捏着裴洵的脸,还伸手丈量了一下:“啧。”
裴洵淡定挑眉:“怎么?”
洛青:“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瞧你把金元宝气的。”
裴洵眨眨眼,难道他要说是担心某个财大气粗的燕王爷万一大婚的时候让人送了几十箱金子,到时候怕是某些人的眼睛只顾得上看燕某人,可没有他的位置了。
后来证明裴洵是对的,当大婚前三天裴洵将几十箱金丝笼改成的金珠子送到定国公府,当晚洛青就悄悄进了宫,当时眼睛那叫一个亮,被裴洵哄着留宿也是星星眼,只是第二天走的时候是扶着腰骂骂咧咧走的。
一连三天没理裴洵。
小殿下想爹爹了,也背着小包袱出宫去了定国公府,只留下裴洵一个孤家寡人守在皇宫,那叫一个惨。
阎荣安的新婚大礼是大婚头一天送过来的,虽然血腥了点,但可谓是送到心坎上了。
除了前北武太子的小命外还有失踪许久的前长公主驸马盛三郎,包括潜逃的临河盛氏参与叛国的一干人等,全都被押送到了京中任裴洵和洛青处置。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封北武与大邵百年休战之约。
随着这一封休战之约送上,洛青这一趟来的最初目的达成。
只是第二天大婚比第一次要繁琐很多,先前因为尽快完婚时间赶得及,虽然隆重却没这一次准备齐全。
裴洵即使抱着一个最初的承诺还是在登基后就开始准备,所以需要大婚的东西早就备着,一应俱全,这也是洛青后来知道的时候默认了这么快大婚。
大婚当天失踪一年闲云野鹤游历在外的庆王也回来了,他从长公主那里已经知道洛青的身份,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也从庆王的口中知道在藩地的前二皇子与苏宝瑞低调完婚了,因为苏宝瑞有孕所以只拜托庆王送来一封贺礼。
苏家在落魄后逼着苏宝瑞联姻去换取保住苏家的机会,苏宝瑞不愿意就跑了,途中遇到庆王,被一路安全送到了二皇子的封地,两人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仅如此,庆王在藩王府的时候还见到了当一个普通教书先生的苏玉嘉,只是那时候的苏玉嘉和之前完全不同,庆王观察一番看他改好了也就放过了他。
洛青和裴洵知道的时候倒是不意外,但也没提及如今的苏玉嘉才是当初真正的苏家庶次子。
大婚当日洛青累得不轻,想过帝后大婚不容易,但没想到规矩这么多,好在也就这一次了,忍忍也就过了。
等终于结束的时候,洛青与裴洵喝完合卺酒,就被裴洵牵着去了床榻边,洛青没忍住瞧了一眼旁边的人,不得不说裴洵这张脸不管看多少次都还是会被惊艳到。
裴洵把人抱着,声音带了些幽怨:“我怎么觉得你就是看上我的脸了?”
洛青:“你想多了,我是那种看脸的人吗?”
裴洵:“不是吗?”
洛青嘿嘿一笑,一把揽过他的脖子,欲盖弥彰:“大婚之夜的说这些不重要的干什么……”
裴洵顺着他凑过去,也是。
就在两人靠得越来越近倒下去的时候,两人的耳畔同时响起一道声音:【经检测,两位在彼此心目中的心动值同时达到100%,正式为二人开启为期五十年的考验,3、2、1——叮!开启!】
洛青与裴洵猛地睁眼,果然,不知何时洛青头顶上的数值重新出现,上面的数值已经变成100%,不仅如此,多了一个鲜艳夺目的心形,与裴洵头顶上的一模一样。
那鲜红的色泽与大婚殿里的红色如出一辙,两人在烛光中无声笑了起来,周身被光晕晕染,散发着金色的辉光,耀眼夺目。
燕宇齐没能赶上洛青的大婚,但在小殿下四岁生辰的时候回来了。
一同带回来的除了一份小殿下的生辰礼物,另外十几个大箱子都是给洛青准备的礼物。
燕宇齐进宫见到洛青一家三口时,没忍住红了眼圈:“呜呜呜,这一走没想到好几个月就这么过去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得隔了多少个春秋,公主……”
洛青也感动不已:“金元宝……”
燕宇齐重重诶了声!
要不是洛青旁边虎视耽耽坐着某位,怕是这时候激动之下已经抱上去了。
但想了想,燕宇齐还是没胆,可这不代表这次来不是故意给自己出气的,某些人啊,故意这么快大婚,不就是怕自己抢了他的风头吗?
他是那种人吗?对,他还真是。
燕宇齐擦了擦眼角,得瑟朝旁边脸已经黑了一半的裴洵挑了一下眉,走到带来的十几个箱子前,打开第一个,顿时刷的一下满殿金光,那叫一个亮,竟是满满一箱子金元宝。
洛青眼睛一亮,旁边裴洵怀里一身喜气装扮的小殿下没忍住哇了声:“好闪!”
燕宇齐喜滋滋朝大外甥呲着一口大白牙:“那可不,小殿下快来,选一些,等下让人给你打几个长命锁,别人带一个,本王的大外甥多带几个。”
裴洵嘴角抽了下,想打人。
燕宇齐可不管他,继续打开第二个箱子,顿时更闪了,不知道燕宇齐从哪里弄来的红珊瑚,那色泽那亮度让洛青也没忍住起身凑近了,和小殿下一起眼睛闪闪瞅着,哇了声:“行啊,这东西哪里来的?这可不好找吧。”
一匣子还行,但整整一箱子还都是上品,这可不容易。
燕宇齐乐呵呵的,接下来每掀开一箱子都让满殿生辉,最后瞥了裴洵一眼:“上次没赶得上公主大婚,是我的不是。但是也这怪某些人,故意拖着,等我收到信的时候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赶不上了。干脆多耽搁一段时间寻了这么多我自认为还算可以的给公主送来,就是不知道大婚这么久了,皇上可是给公主什么东西让本王见识见识了?”
裴洵此刻就站在洛青身边,淡定瞧着燕宇齐那淡定的模样,他从怀里摸出两样东西,递过去:“与燕王爷相比,的确不值一提。”
燕宇齐看到放到跟前的东西,忍不住乐了:“不是吧不是吧?你身为一个皇帝竟然这么小气,一封圣旨你不会就简单给公主封个官吧?还有这钥匙是什么?”
裴洵更淡定了:“你打开看看。”
燕宇齐狐疑眯着眼,接过来,打开,然后……小脸一垮。
裴洵似笑非笑,在燕宇齐虎视耽耽的目光下,突然“小鸟依人”往洛青肩膀上一搭:“明面上朕是皇帝,实际上朕是君后,这整个大邵都是公主的,朕也是公主的……至于这钥匙,自然是国库的附属钥匙,毕竟,整个国库都在公主手中。”
潜台词,朕能给的都给了,包括他自己,所以有本事你也把大燕给了。
但燕宇齐只是一个王爷,肯定办不到,只能抓瞎。
燕宇齐瞅着裴洵得瑟的模样,突然黑漆漆的大眼一转,跑到洛青另外一边,也往肩膀上一耷拉:“既然公主是帝,那把我也收了吧……”
下一刻还没等说第二句,燕宇齐就被直接扔出了大殿,咣当殿门关上了。
燕宇齐在殿外使劲儿拍门:“裴洵你能大气点吗?让公主享享齐人之福怎么了?小王都不介意!”
裴洵脸彻底气黑了,偏头看到洛青抱着小殿下笑,表情一转,露出一个得体大方的笑容:“燕宇齐今年有二十多了吧?三年前过来大邵就是要联姻的,看来是应该给他准备一门婚事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个儿就开始吧……”
燕宇齐一共在京中待了七天,终究没人住第八天的时候跑了,怕了怕了,一天被裴洵这厮拉着要“相亲”一百零八次,他还想好好活着!
洛青知道的时候笑得肚子疼:“你损不损啊?故意吓唬他干嘛?”
裴洵一本正经:“说什么呢,我是真心想给他一个家。”免得总是惦记着别人的家里人。
洛青:“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裴洵淡定一抬眼:“我是那种瞎吃醋的人吗?”
洛青:……不,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