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白月光又穿回来了—— by且拂
且拂  发于:2023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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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有些后悔当时为了让裴洵放心他不会真的“死”而坦白了一部分,结果这厮不仅没放弃,甚至防他跟防什么的,就差出恭也跟着。
洛青再次睡不着,瞥了眼身边闭着眼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的裴洵,干脆抬脚从自己的被子里把脚伸到他被窝里,顺便用脚指头挠了挠。
裴洵睁开眼,偏头看他,眼底带着疑惑,眼神清明,显然压根没睡着:“怎么了?不舒服?孩子闹你了?”
洛青耷拉着眼皮,恹恹的:“都还没到能动弹的时候,怎么可能?”
裴洵侧过身去,帮他将扯开大半的锦被掖好:“那就是不困?”
洛青心不甘情不愿嗯了声,将爪子也老实收了回来,裴洵白天要处理府里的示意,晚上还要被他折腾,他颇有些心虚,但又控制不住心头的烦躁,他盯着裴洵,想着自己到底哪里好?
忍不住道:“你给我读话本,我说不定就困了。”
裴洵想到上次那个话本,被噎了一下,别的都还好,但是……想想还是应了下来,只是翻身要下床去找话本的时候,洛青从枕头下摸出一本:“读这个。”
这可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就不信裴洵都这样还能忍。
裴洵回头对上洛青黑漆漆但明显带着异光的双眼,有种不祥预感,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名字,面皮莫名抖了抖,甚至不想翻开。
洛青被他脸上这神情莫名逗乐了,心情好了不少:“夫君你不会是不想读吧?这才多久莫非就已经厌弃了我,不肯用心了?”
裴洵咬牙:“没、有。”
他艰难打开话本,纠结一番还是硬着头皮打算上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影十七的声音:“主上,有要事禀告。”
裴洵松了口气,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将话本往床榻上一放:“十七来了,我先去听听什么事。”
洛青一把拽住对方:“我也听。”想跑,没门。
不是非要见天守着他,他就让他整日对着这张脸,看他烦不烦。
裴洵迟疑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让十七去了屏风前的外间,洛青在后面,也是能听清。
裴洵虽然信任十七,但洛青的秘密还是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以防不小心出现意外。
十七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封信笺,表情凝重递过去:“主上,这是夺魂刚送过来的,他现在就在外面,说是不久前北武太子吩咐他的,让他将这东西送到乌相爷的书房。他就先送过来了,等下还要奉命行事。”
裴洵看着封了蜡的信笺,皱着眉,吩咐十七打开信笺,稍后看完再将蜡封上。
十七得到吩咐没迟疑开始动手,觉得这北武太子肯定没憋好屁。
先前在送行宴上就胡搅蛮缠非要污蔑公主是男子,公主是不是男的他家主上还能不知道?
如今还让人与乌相爷搭讪,肯定还要搞事。
幸亏前两天他们运气好搞到了一瓶秘药,正是出自北武太子生母所出的那个神秘族落。
而这秘药也正是北武太子用来控制夺魂的东西,这秘药能给夺魂唯一的儿子治病,他这些年为太子干了不少恶事,但为了儿子也忍了,只是明明太子有能药到病除的办法,却只是用这药控制着夺魂。
夺魂这些年也认清太子压根没打算放过他,也不会彻底给他解药,所以等裴洵的人找上他说是有办法的时候,夺魂毫不迟疑两边倒了。
十七说起这解药也觉得运气真的是好极了,他们的人派去寻找那个族落,想着找到族落加上想办法让族落的族人交出镇组之宝秘法怕是难上加难。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着,他们的人到了族落外围的一处边陲小镇时,刚好遇到有人欺负一个卖货郎,年纪不大,被欺负得瑟瑟发抖,本来这就算了,看到这卖货郎长得好年纪不大的少年,竟是生出将人抓走卖到楚馆换钱。
隐藏在暗处的影卫没忍住出了手,把卖货郎救了,结果这卖货郎看到影卫身手好,非要拜师,影卫急着办事,自然没理会。
但这卖货郎不知在他身上洒了什么,竟然真的能跟踪到他,跟了两天,影卫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就说要是他能帮忙找到那个神秘族落,他就收他为徒。
结果这卖货郎一听乐了,当晚就带着他从密道去了他们族落,影卫当时都懵了,觉得自己运气不能这么好吧?
结果真的是,原来是族落这些年逐渐没落,所以族人不少都开始出族寻找生计,少年正是族长的一个孙子,跑去外面体验生活,结果长得好被欺负了,就想练武成为高手行走江湖。
族长一听说影卫是孙子师父,是来寻秘法的,想到早些年族里秘法被人带走,早就不是秘法了,为了救人,干脆将办法交给了影卫,还提前送了一瓶解药,能用一年,秘法解除需要配置药,找寻也要一年的时间。
影卫让人八百里加急将药和消息都送了回来,而他则是带着新收的徒弟正在往回赶。
裴洵当时听到的时候也觉得匪夷所思,等解药到手,让人传了消息给夺魂,由夺魂这边证实的确是真的后。
夺魂本来以为裴洵这边有所图,等知道一年后配好药会给他儿子彻底治病,夺魂这心就偏到这边了,也为裴洵所用。
但夺魂没到最后一刻也没尽信,答应一年后如果真的药到病除,他绝不会再替太子办事。
这其间为太子做的事也会提前请示裴洵,防止会再害人命。
裴洵答应了,这也就有了夺魂刚得到太子的吩咐,就把消息送到了裴洵这里。
十七很快将信笺完好无损拆封,等看完还能原封不动封好,但前提是这里面的东西对主上无害,否则不介意换一换。
裴洵接过信笺打开,可等看了眼,周身的气息顿时一愣,眉眼也沉了下来,皱着眉没说话。
洛青在屏风后躲得无聊,他只是身形改变,想了想,干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偷偷摸摸从屏风后裹着被子挪了出来,到裴洵身后探了一下头,看了眼没忍住卧槽一声:“这孙子!”
十七也好奇,但没敢看,不过看主上这脸色,显然不是啥好事,他担忧问道:“主上,要怎么办?这信还继续送吗?”
洛青想,这肯定不能啊,这送了,敬阳帝别说放他们走了,估摸着直接把人关进天牢。
裴洵皱着眉先让十七离开,随后偏头看着正从他手臂下探头瞅着他手中信笺的洛青:“还是那个苏玉嘉?”
先前洛青提及过对方应该是重生的,之前因为关系没和北武太子这么好所有没告诉太子大公主是男子的事,但时隔这么久,为什么突然又把楚家血脉的秘密也说了出去。
裴洵表情凝重,他不确定这个苏玉嘉还知道多少秘密,如果对方一而再再而三针对洛青,他不介意将对方直接给杀了以绝后患。
否则,对方就像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人于无形的见血封喉毒药。
洛青皱着眉嗯了声,这苏玉嘉到底想干什么?
当好他的主角受不就行了,这么多气运值不好好与他的主角攻太子双宿双飞,结果总是跟他作对?
格局小了啊亲。
洛青叹息一声:“你说我是不是得罪他了?怎么见天搞事儿。”
这事十成十是苏玉嘉告诉太子的,但是这个野生系统搞什么,之前肯定没告诉苏玉嘉,这突然又告诉?
他怎么觉得这野生系统想拿这些秘密吊着苏玉嘉,并顺便从对方手中得到大量的气运值?
洛青表情凝重,询问系统:【这野生系统到底什么成分?它缺气运值?绑定苏玉嘉这个主角受不会有什么秘密吧?】
这种不顾死活的暴露秘密,怎么有种最后抢一把就跑的错觉?
系统:【抱歉,无法告知,本系统没有权限,无法查看。】
洛青:【……行叭。】
好歹这次不装死了,至少有进步。
裴洵表情却不太好,望着信笺上的字眼,一个个仿佛都能化作利刃,最后会刺向洛青,他沉着眸:“我派人去除掉他。”
洛青也无所谓苏玉嘉的生死,对方都想置他于死地了,那苏玉嘉如何也与他无关,但就算是除掉苏玉嘉,其实……也没用。
这个野生系统不搞清楚,苏玉嘉即使死了,那么万一这个野生系统又绑定一个,到时候依然可能利用所谓的宿主获得气运值,再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所以要除掉的,是这个野生系统。
但系统之所以是系统,只是意识流,裴洵身边的高手就没办法办到了,根本问题不解决,只除掉苏玉嘉没用。
至少如今苏玉嘉还有用,他不惜用这么多气运值也要搞他,但同样的,说明他没将气运值转化魅力值,那他想维持魅力,只会继续吸收北武太子的气运,到时候北武太子只会更倒霉。
算起来,一半一半,倒是还能留一留。
洛青摇头:“暂时不能动他……”但他又不知道如何解释系统的事,只能这么说,“他还有点用。”
裴洵:“什么用?”
洛青默默望天:“我要是说他重生需要消耗身边人的气运,会让北武太子倒霉,你觉得这理由够吗?”
裴洵疑惑看过去:“你确定?”这么玄妙的事,他怎么觉得自己会信?
但想到洛青本身……就是一个意外,他诡异的想通了,默默点头。
他这么说,那肯定有他的道理吧。
洛青匪夷所思:“你还真信了?不是吧?”
“那不然的,瞒着你偷偷处置了他?”裴洵继续看着信笺,既然人不能除掉,那这事要谨慎处理。
洛青也看过去,摸着下巴:“既然夺魂如今是我们这边的,信笺肯定要送,不然会打草惊蛇。还有几天我们就能顺利离开,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出事,先稳住他,他费这么功夫让夺魂将消息告诉乌相爷。大概率他自己办不到去查证据,想让乌相爷出手。既能把消息传到乌相爷手中,让乌相爷着手去查母妃,又能不让他查到想查的,让我好好想想……”
洛青很快倒是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但这办法却又有一定的风险。
可目前来看,只有如此,才会彻底杜绝敬阳帝会相信北武太子说出的“疯话”。
否则,即使这一次没让北武太子得逞,等他们顺利离京之后,北武太子依然会说出来这件事,到时候他们是离开了,可母妃呢?
万一查到长公主,以敬阳帝的性子,怕不会善了。
除非,让敬阳帝彻底不信北武太子说得鬼话,并且坚信自己不可能是男子,根深蒂固。
北武太子如今这般,怕是还以为自己的确是男子,只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让太医误以为真的有喜。
裴洵看洛青一直没说话:“你想到什么办法了?不好说?”
洛青想了想,还是说了。
他说的也很简单,一句话总结就是事不过三,前两次说了谎,那么第三次即使说的是真的,旁人也不会信了。
第一次北武太子在敬阳帝面前说自己是男子,他因为有喜证明北武太子说了谎。
如果再有第二次,北武太子说得依然是谎言,那么第三次再说真的,敬阳帝也绝不会再信。
如今要办到这一点,需要两点,第一,让北武太子以为自己目的达到,真的由乌相爷这边接收到消息,去查康贵妃,打个信息差,然后等他们离开的关头,由北武太子自以为得到确切消息去敬阳帝面前拆穿,结果是假的,敬阳帝也会彻底对北武太子失去耐心。
等北武太子发现再说出所谓的真相,敬阳帝自然不可能会信。那么就需要第二点加以巩固,让敬阳帝的人彻底亲眼看到,他的确怀了。
等洛青将自己的想法掰开和裴洵说完,裴洵望着洛青紧锁的眉头:“这样的确能将各方面都照顾到,只是这个能让乌相爷相信去查,必然需要有点苗头,跟康贵妃有关?”
洛青点头,的确还在迟疑,虽然有用,但万一出点意外,或者没配合好,虽然敬阳帝不会怎么着,却可能会连累康贵妃,但想到身世暴露带来的危险,目前来说,最快也最能让乌相爷相信的,只有这个。
洛青道:“我说的这个,其实是将这信笺内容换了,把我是楚氏血脉的消息改成……母妃进宫前有一段私情,让乌相爷去查,借以迷惑北武太子。当然在此期间由母妃配合故意在误以为与情人约会的时候其实是跟敬阳帝在一起,等乌相爷将所谓的消息给北武太子时,想办法让他看不到内容,但以为是有证据,等他匆匆将所谓证据递给敬阳帝,敬阳帝自然不信。毕竟当时跟康贵妃在一起的是敬阳帝自己。”
想让敬阳帝上钩配合也挺容易的,毕竟母妃的脸……
但这点母妃怕是需要忍着不适与敬阳帝虚以为蛇。
不过倒是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别说康贵妃没私情,就算真的有,敬阳帝怕是也不会在意,他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是那张与康氏相像的脸罢了,更何况还是假的。
但即使是演,还是委屈了康贵妃。
裴洵听完后点头:“你不如进宫问问贵妃,如果贵妃同意,刚好可以顺便让敬阳帝的人亲眼看到你的肚子,等这次进宫后,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顺便也能与康贵妃道别,左右本来洛青也是打算这两天进宫一趟。
洛青想了想,又与裴洵商量完细节,这才重新由裴洵临摹笔迹,写了一封新的“告密”,让夺魂送到乌相爷书房。
第二天,洛青泡了药浴恢复身形后进了宫。
他外面穿的很厚,但是里面的衣服故意穿了显身形的尤其是肚子,将近三个月,肚子开始显怀。
脱了大氅,很是明显不说,等到时候借口身体不适,敬阳帝这厮怕是迫不及待派人来诊脉,甚至都不用他怎么出手,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洛青进宫前,提前递了牌子,康贵妃得到消息早早让人置办了一桌御膳。
等洛青一进来,立刻将手炉塞到他怀里:“这一路上过来,冷不冷?”
如今不到三月,天气还是冷的,尤其是洛青有喜,康贵妃这些时日见不到洛青,但一直在担心。
洛青解开外面大氅递给随行的嬷嬷,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洛青微微鼓起的肚子上,太过明显,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康贵妃心里疑惑但没多想,等一起先用了膳食,这才带着洛青回了寝殿,以有体己话要说为由,将大殿里所有宫人都退下了。
直到这时候洛青才将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包括自己的计划,事无巨细都说得一清二楚,最后还没等洛青问出来,康贵妃已经握住他的手阻止。
“母妃知道你担心什么,怕万一出了意外会真的让皇上误会我与旁人有私情。可就算是真的,他不仅不会在意,反而会借此拿捏我,让我更加顺着他的意,扮作当年你生母的模样。这些年我故意与他作对,他依然能忍,无非,就是因为这张脸……”
说到这,康贵妃恨到极致,怎么会有这么无耻而又恶心的人,想到这些年被困在宫中的日日夜夜,想到当年胞妹决然而死的一幕,她眼圈泛红,到底没流下泪来。
敬阳帝这人即使已经没有怀疑依然会一次次验证,稍后怕是会如皇儿所言派人前来,她不能花了妆容,更何况,只要皇儿顺利离京,日后天高凭鱼阔,她一颗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洛青喉间动了动,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他最后沙哑着声音,垂着眼,遮住眼底的动容:“抱歉……”
康贵妃摇头:“你这孩子说什么抱歉,要说也是我这个当姨母的没有保护好你。为了让你活下来,让你扮作女儿身这么多年,幸亏如今有宣王爷能护着你,等以后出了京,这辈子就别回来了。”
在外虽然奔波了些,但总比提心吊胆待在这个不知何时得罪了敬阳帝那个伪君子遭来杀身之祸。
洛青摇头:“不,我一定会将你带出皇宫。母妃,你等我。”
即使他做不到,但庆王、阎荣安都欠了他一个人情,足够保护康贵妃到敬阳帝身死的那一天。
既然敬阳帝不仁,那么这个皇帝不当也罢。无论以后是庆王或者二皇子当这个君主,都比敬阳帝强上百倍千倍。
康贵妃没有与洛青争辩,怕他不放心离开,一旦日后当真有威胁到这孩子的一天,她其实也可以坦然赴死。
从当年亲眼看着胞妹一家惨死,到康家见死不救甚至卖女求荣,她早就恨不得与妹妹一通死去。
可她那时候不能,她要护着这个妹妹与楚家留下的唯一血脉,相信即使以后真的在地下与妹妹团聚,她也能有脸见妹妹。
更何况,如今皇儿还有了喜,即使她出事,他以后也不是孤独一个人在世上,也能撑得下去。
洛青胸口像是堵着什么,难受的不行,他听出康贵妃的意思,也看到她饱含喜悦以及期待望着他肚子的神情,那是一种对未来的希冀。
可洛青怎么舍得告诉她,他怕是根本撑不到这个孩子出世,等他离开,楚家彻底后继无人。
即使残忍,但这却也是事实,可也同样的,离开康贵妃的视线,他临死前会让裴洵对外营造一种他还活着的消息,这……也算是他最后为原身做的吧。
康贵妃自然没意见所谓的私情,甚至因为自己能帮到洛青逃离而开心,这一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
拉着洛青说了很多,直到敬阳帝派了御医和嬷嬷前来,名义上是怕府外的大夫医术不行,实际上,是想再次验证洛青到底是不是有喜。
康贵妃已经知道洛青的计划,倒是也没阻止,等御医与嬷嬷离开,洛青知道离宫的时间也到了,而这也是他大概与康贵妃最后一次见面。
洛青在康贵妃噙着泪意的目光下朝外大步走去,即将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撩起大氅朝康贵妃跪地磕了一个头,替原身偿了养育之恩,护命之情。
最后在康贵妃捂着嘴眼泪落下时,站起身:“母妃……保重。”
说完,不等康贵妃再开口,迅速打开殿门离开,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流露出真实的情绪被敬阳帝的人发现端倪。
洛青直到离开皇宫也没被阻拦,大概是御医的诊脉与嬷嬷亲眼所见鼓起的肚子,让敬阳帝彻底放心,也对北武太子撒谎的印象很是深刻。
洛青一出宫,王府的马车就匆匆驶过来,洛青上了马车,才发现裴洵也来了。
等马车缓缓行驶,帷幕落下来,洛青本来淡定自若的脸垮了下来,眸子落在前方,沉沉的,手指扣着怀中的手炉,紧抿着唇,脸色不太好看。
裴洵到了嘴边原本询问的话,看到他这样,干脆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喝点水。”
洛青本来低落的情绪被打断,看他一眼,没吭声,也没接。
裴洵干脆坐近了些,喂到他的唇边:“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我们离开前,会安排几个人留在宫中暗中保护。”
至少短时间内敬阳帝不会动杀人,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会提前联系他留在宫外的暗线,到时候会给康贵妃安排假死送她出宫。
只是如此一来,也算是将一切摆在明面上,不到最后一步,这些暂时还不用走到这一步。
洛青闻言只是看他一眼,但明显气消了一些,抿唇喝了一口,才开口:“你什么时候安排的?我怎么不知道?”
裴洵深深看他一眼:“你猜。”
总不能告诉他,从猜到他可能是当年的人,他就开始埋线了吧?
毕竟康贵妃是他明面上的亲人,也是他在意的,他不会让人有任何机会威胁到他。
可如此说出来,这人怕是会躲得更远,缩在壳子里装傻。
洛青闻言挑了一下眉:“你还真是……”最后气哼哼的,“不说拉倒。”他还不稀罕听。
但明显心情好了不少,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的想将敬阳帝这孙子从头骂到尾,再将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
左右他也不是真的公主,裴洵是异姓王更加无所谓,只可惜庆王了,怎么就有这么一个狗东西皇兄?
白瞎了庆王这个好苗子。
洛青回去后将自己与康贵妃说得说了一遍,也预示着计划顺利可以开展。
接下来几天,乌相爷信了信笺上的告密,他这边的人联系乌皇后监视永寿宫。
康贵妃一改往常对敬阳帝爱答不理,等敬阳帝再次过来时,故意说想和对方重新好好相处,如今皇儿出嫁她也想通了。
敬阳帝望着那张脸自然喜不自禁,对于康贵妃随后说不想让人看清了她,毕竟之前她对皇上爱答不理,又突然上赶着不好,所以让敬阳帝依然和以往一样每个月来永寿宫两次,但他们可以约在别的偏殿见面。
这样的提议不仅没让敬阳帝不高兴,反而兴奋起来,这种偷情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也跃跃欲试,自然欣然同意。
而康贵妃的异样也落入监视永寿宫的人身上,告知乌皇后。
等乌相爷确定之后眼睛放光,本来还想再等等,但神秘人有递过来消息,想在宣州王与大公主离开前将人留下,否则宣州王离京后不好控制,万一与燕皇子合谋,到时候怕是大皇子想登基很难。
乌相爷本来就看出来皇上最近对大皇子没好脸色,想到这,也就立刻安排下去,这现成的借口,一旦康贵妃与人有私情的事暴露,大公主这个唯一的公主怎么好意思在这时候离开?
但乌相爷没这么傻,不想自己插手,打算到时候将查到的证据以及相关的人送到一处,由幕后之人呈给敬阳帝。
对方虽然没暴露身份,但乌相爷大概也猜到是谁递给他的消息,如今这个节骨眼,除了北武太子怕是也没别人了。
这正如了北武太子的意,因为夺魂这个“中间传话人”,两人压根没发现所谓的证据完全是对不上的。乌相爷说的是康贵妃私情的证据,北武太子则是说的大公主是楚氏血脉的事。
等离开的日子还剩两天的时候,当晚裴洵提前进了宫,以这两天要准备离京的东西太多为由,想先拿到令牌,怕当天事情一忙顾不上进宫。
敬阳帝本来不想给,但这几天偷摸与康贵妃见面让他有种又回到当初第一次见到康氏的时候,心猿意马之下,对大公主这个驸马也有点好脸色,加上将人留下时间太长,先前也答应后天让对方离开。
如今提前给令牌也无妨,若是到时候出事,大不了将人再扣下就行了。
裴洵拿到令牌后,目的达成,开始准备替洛青再次压制毒的日子,这次他早有准备,只是同样的消耗的内力依然不少,即使有高手内力相护,但他还是损失了不少内力,这次只恢复了三成。
下次会如何谁也不知道,洛青想到一大早还要提前离京,咬牙没问出声,好歹……先出京再说。
按照敬阳帝的意思,是今日放他们离京的,只是离京时间敬阳帝没提,但敬阳帝应该想的是他们会先进宫告辞再走,这么一耽搁估摸着也是下午出行,所以洛青与裴洵就打了个这么一个措手不及,打算天不亮就出京。
两人手里拿着令牌,但不是以裴洵的名义出京,而是由庆王护送,以庆王的名义离开,至于其余的人以及行李都还留在王府外,等下午北武太子的事了了再启程。
洛青和裴洵已经拿到令牌,也的确是今日离京的,敬阳帝事后知道也说不出半个违抗圣命的字,毕竟他们的确是按照敬阳帝的要求这日离开的,只是离开前没进宫辞行,是一大早就走的。
庆王这边顺顺利利将二人送到京外十里,等翻身下了马,皱眉掀开马车,瞧着马车里坐着的两人。
目光先是落在洛青身上,瞧着面色还算正常,但怎么反而是旁边这个像是大病未愈一般?
“裴王爷这身体还是要注意着点,你这神情瞧着像是撑不到宣州。”
更不要说谁也说不清敬阳帝会不会后悔,一旦后悔起了冲突,到时候裴王爷这模样,能护得住大公主?
裴洵面色沉静:“庆王可以放心,死不了。”
庆王瞥他一眼:“那就行。”转头看向洛青,神色倒是温和不少,“本王在离宣州府百里的一个镇子上,给你们留了三千兵马,如果真的出了意外,那些兵马算是给你们救个急。当然,最好是用不到。”
洛青嗯了声:“多谢庆皇叔。”
庆王摇头:“算是当初你帮了本王的回报,只是以后天高皇帝远,本王也帮不了你什么了,就要靠你自己。”
洛青笑笑:“好,庆皇叔……也保重。”等帷幕落下前,他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递给庆王,“这里有一封信,是给王爷的,等我们离开后王爷再打开,无论王爷信与不信,希望王爷能警惕这两个人。”
庆王疑惑看着他,想问什么,但帷幕已经落下,同时十七扮作的车夫已经架着马车离开,很快只剩下一个马车尾。
庆王捏着手里还挺厚实的一封信,想了想,低头打开,里面的信的确如预期的那般有分量。
分成三份,两份像是写了文字,很厚实,最后则是薄薄一张,他先打开第一份文字,可等看清楚里面说的面色微变。
其中所言,包括当年敬阳帝为了一己之私以及担心前定国公功高盖主,继而污蔑定国公府叛国,将定国公楚氏一门灭了。
但实际上当晚偷梁换柱将楚二夫人康氏囚入宫中,后康氏诞下一子,这个孩子如今还活着。
但洛青没有证据证明当年敬阳帝所作所为,需要庆王直接去查,以及庆王此行也是敬阳帝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庆王手中的兵权。
同样的,敬阳帝多疑,怀疑他这个皇弟有朝一日也会背叛他,所以提前想要夺了权,有必要的时候,也会像当年除掉定国公、老异姓王般除掉庆王。
所以,这就是洛青要让庆王警惕的第一位:敬阳帝。
庆王面色凝重打开第二份,这次与宫中的一切无关,可等看完庆王也是愣在原地,信上很简单,当年与他称兄道弟后为救他而死的无名氏并非他如今查到的【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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