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想要抢救一下—— by煮个甜粽
煮个甜粽  发于:2023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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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脚步声近了,又跑远了。
“呼……”金缪吐出一口气,舌尖抵了抵牙,“我饿了,修。”
雷勒修没敢动。
饿了?外面没给他吃的东西。
雷勒修脑子里还是金缪亲吻他手臂的画面,上面的触感都还犹存。
他们在里面等了会儿,没等到回马枪,金缪才退开,看到雷勒修还站在原地,姿势都还维持着那姿势,叫了他一声,雷勒修才回魂似的。
金缪倒是洒脱,把人弄得心里翻腾倒海,他自己说完那句话没了后续。
聚会上有人提前离了场,有人正要离开。
金缪和雷勒修一道准备离开,刚到门口,他们就见门口发生了一阵骚动。
负责人拦着不让走,据说是有人受了伤,被打晕了,他们怀疑有人私下进行了肢体冲突。
他们从人群里退开,回到了房间。
雷勒修:“那些人为什么追你?”
“回头再说。”金缪说。
门口敲门声打断了他们谈话,金缪开了一条门缝,门外女人的声音传进来:“金?”
女人靠在门边墙上,简短的说了几句,告诉他外面现在在查房,建议他现在最好赶紧离开,“他为了找你还真是费不少心思。”
“你说错了。”金缪道,“他是为了杀我。”
“你说我要不卖个人情给他?”
“你可以试试。”金缪含笑道。
没吓到他,女人没意思的嘁了声。
她很快离开了,房门又重新合上。
金缪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雷勒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们现在得先离开。”
“金缪——”雷勒修一把把金缪摁在了墙上,指尖扣紧他肩膀,蓝眸沉沉的望向他,“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金缪怔了下,轻笑着揽过了他的腰,“别这么紧张,修,放松点儿,没什么大事。”
雷勒修咬了咬牙:“那什么才算是大事?”
他不喜欢金缪把他排除在外的这种感觉。
“等到你像之前一样,快死的时候吗?”他压着声线道,“还是等到出事了,才算是大事?”
房中寂静无声,空气里像绷紧了一根绳索,火星子一点,即可燃烧成熊熊烈火。
连日来压在雷勒修心底的怒意迸涌,他鲜少有情绪这般激烈的时刻,手臂上青筋鼓动。
金缪并不想把雷勒修牵扯到这件事来,雷勒修不是独身一身,这件事也不需要牵扯到更多人了。
“宝贝儿,我说了——”
金缪略带强势地扣紧雷勒修的腰,“回头再说,现在,抱紧我。”
一句“宝贝儿”从雷勒修耳朵里贯穿而过,等回过神,他已经自发的按照金缪说的做了,下一秒,他身体腾空,金缪把他抱了起来。
房间窗户敞开,金缪一跃跳到窗沿。
夜黑风高,皎洁月光之下,一对黑色翅膀自金缪身后展开,遮了大半的月亮,那对翅膀给人十足的震撼,阴影笼罩下来,他一跃而下,失重感短暂的袭来了一秒,那双巨大的翅膀煽动,带着他们腾在了半空。
那是只有血统纯正的高贵血族才有的羽翼,而他们的羽翼,往往不会在人前展露。
金缪的侧脸和他身后的翅膀印在雷勒修的瞳孔里,那张完美无瑕的侧脸宛如蛊惑人坠入深渊的恶魔。
他紧贴在金缪身上,生出了几分隐秘的,难以察觉的心绪。
烛火飘荡了两下,房中门窗紧闭。
金缪打了个哈欠:“想问什么问吧。”
“她……”雷勒修指的那个敲门的女人,“是你的朋友?”
金缪没料到他第一个问题会是这种无足轻重的问题,他拉过一条凳子跨坐上去,双臂交叠,下巴搭在手背上,沉吟道:“你就想问这个?”
雷勒修说不是。
他想问的很多,例如金缪怎么和她认识的,她又知道多少有关金缪的事情,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他不喜欢金缪把他排除在外的这种感觉,仿佛金缪和别人建立了更为亲密的关系。
占有欲——
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这是占有欲在作祟,他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占有欲。
她不算朋友,顶多是合作伙伴,还是随时会瓦解的关系,金缪道:“比起她,我跟你可亲密多了,修。”
“让我想想,我该从哪儿说,或者说点你感兴趣的。”
雷勒修:“你的一切我都感兴趣。”
他这直白得让金缪愣了下,随即低笑了起来,“唉,修。”
他支着下巴,歪着脑袋:“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雷勒修怔了怔。
在金缪问出那句话后,雷勒修表情有点奇怪。
“开玩笑的。”金缪又笑了。
雷勒修发现他很爱笑,笑起来也很好看。
“我之前让你查过一个人……”
关于那个女人,金缪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她人脉广,关系宽,办一些事很方便。
他随意说说,说到哪儿算哪儿。
当晚上床睡觉,金缪背对着雷勒修,都能感觉到他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那目光都还能让人感觉到分量不轻,沉甸甸的,如有实质。
他翻过身,又见雷勒修闭着眼,睫毛还在颤。
这晚过后,金缪进出都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他,他进出依旧,雷勒修不比他迟钝,那天后,金缪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每天在房间里窝着睡觉,只有雷勒修有比试的时候才会出门。
雷勒修一路到了决战圈,金缪看出他有想输的念头,几次都恍神给对手放水,雷勒修下了场,金缪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外走去,雷勒修跟在他身后。
金缪什么都没说,但雷勒修莫名感觉,他看出来了。
住处有人送来了吃的和喝的,金缪坐在窗边,雷勒修打了一场,该饿了,但有点食不下咽,房间里有点安静。
“修。”
金缪出了声。
雷勒修顿了顿,放下了筷子。
“不想继续赢下去了吗?”
“没有,只是出来得太久,我……有点不放心伊尔诺。”雷勒修嗓音平淡,但他撒了谎。
“我明白了。”金缪闭着眼靠在窗上,没再出声。
过了半晌,他又叫了雷勒修一声,雷勒修应了,他让他这次结束后先离开,他不和他一道回去了。
一声脆响,雷勒修筷子掉到了碗上,他捡起来,问为什么。
“我有我要去做的事。”金缪说,“你有你要保护的人。”
“我们,可以一起。”雷勒修说,“金缪,你想做的事,我也可以帮你。”
“伊尔诺呢?”金缪问他,“伊尔诺受到威胁,你也没有关系吗?”
雷勒修沉默了下去。
一句问话直戳雷勒修心脏,让他心头一紧。
金缪没让他做选择,他已经帮他选择好了。
他或许,早就是这么决定的了。
他们心知肚明,他们现在关系的微妙,也因为了解彼此是什么样的人,所以金缪才会帮他做好决定,所以雷勒修才会知道,金缪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雷勒修失眠了。
这太罕见,以前在丛林里,哪怕睡不沉,他也能闭眼小息,今晚却是彻彻底底的睡不着,闭上眼没有一点倦意。
“在担心伊尔诺么?”金缪突然出声,雷勒修背脊一僵。
他“嗯”了声做回应。
金缪问他,他以前出门,都是怎么安排伊尔诺的。
“以前镇上不会有什么危险,镇上的人都很喜欢他。”雷勒修道,“伊尔诺很讨人喜欢,所以给点钱,托人帮忙照顾,他们都会很乐意。”
“你呢?”
“嗯?”
“伊尔诺很讨人喜欢,那你呢?”
雷勒修说了两遍类似的话——很多人喜欢伊尔诺,没一遍提到他自己。
“我不需要谁的喜欢。”雷勒修道。
“哦……”金缪道,“所以你觉得你不讨人喜欢,是吗?”
雷勒修:“……不要曲解我的意思,金缪。”
金缪侧躺着,支起脑袋:“曲解了哪句话?”
“我们在说伊尔诺。”
“可我想聊聊你。”
“……”
“不行吗?”
“……”
“别装睡,亲爱的。”
“如果你不想睡觉,我们可以干点别的。”雷勒修不想和金缪聊他那些过往。
金缪问他干点什么,雷勒修说深更半夜,还能干什么。
“哦。”金缪意味深长道,“原来还对我有非分之想啊。”
雷勒修:“……”
“心思藏的可真深。”金缪轻哼着道。
雷勒修:“……”
最后怎么睡过去的,雷勒修都忘了。
雷勒修没输,他一路进了决赛圈,打到了最后,才输给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选手,惋惜夺了第二,而光是第二,都足以让人注意到他了。
今晚有一场聚会,吃完这顿,大家明天就散了。
猎人大赛不仅有参赛的人,还有很多来找好苗子的,有人想要联系雷勒修,雷勒修一一拒了,其中有两个倒不错,金缪和雷勒修提了,雷勒修没发表什么看法。
有人敬酒,雷勒修就闷头喝酒,一口一口灌下去,他胃都是热的了。
“雷勒修。”又有人走到了雷勒修面前。
金缪侧过身去。
男人一身正装,戴着眼镜,儒雅又得体。
金缪晃了这么久,有人还是按耐不住现身了,男人和雷勒修打过招呼,又看向了他,金缪举杯一下,男人也举了下杯,和他碰了一下,“这位先生有点眼熟,像我一位朋友。”
“你也是,很像我一位故人。”金缪笑道。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对方一笑:“看来我们很投缘,晚上时间很长,不如等会来我房间聊聊?”
雷勒修垂下眼。
金缪之前让他调查过一个人——塔约德,他一眼就认出了男人和那张照片相差无几。
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吸血鬼的模样。
金缪回绝了他晚上聊聊的请求,他眸光一闪,道了声那真遗憾。
转过脸,塔约德面上笑意消失殆尽,冷得如一块冰,他扯了扯领带,最近实验室很不顺,被查了好几次,他心情差到了极致。
金缪还活着,但始终没来找过他,对他发难,让人如鲠在喉。
明天他们就该分头走了,最后一晚的时间从指缝间流逝,雷勒修喝了不少酒,他酒品很不错,喝没喝高,金缪也没看出来,只亲眼看到他喝了很多下肚。
“下雨了啊。”金缪看着地上砸下来的水珠,“我们没带伞。”
雷勒修朝外面看了半晌,神情严肃,点头道:“嗯,没带。”
喝高了?
金缪:“那现在可怎么办?没带伞,就该淋雨了。”
雷勒修沉默了几秒,抬脚朝外面走去,金缪把他拽回来,问他干什么去,雷勒修说去给他拿伞,金缪逗着他玩儿,说太远了。雷勒修想了想,把自己身上外套脱下来。
“你躲进来,就淋不到了。”
“那你呢?”
“我淋点雨也不会生病。”
金缪愣了愣,笑得站不直身,他把衣服从他手上拿下来,给他穿上,扣好,他站在雷勒修身前,雷勒修目光没一刻从他脸上挪开,在他给他扣好扣子,掀起眼帘,他才慢半拍的转开了眼,被衣领束缚的喉结还滚了两下。
金缪抚平他袖口,握住了他的手,朝外面走去。
“我淋点雨,也不会生病。”
两人走进雨幕,雨水砸在脸上冰凉,身上衣服一点点染上了深色的痕迹,金缪转头,让雷勒修跟紧了,雷勒修光顾着看金缪那张合的嘴唇,没有听清,等到他想问时,金缪已经把头转回去了。
金缪握住他的手慢慢松下力道,手中一紧,雷勒修又收拢了掌心。
雨中有着雾气,雨水打湿了衣服,雷勒修突然觉得身体很轻盈,脚下走路都似在飘,唯有握着金缪的那只手有着真实感。
他看着金缪的那头金发,又看到了几重倒影。
“我好像喝多了。”他说。
“嗯?”金缪转回头,雨声淅淅沥沥,雷勒修又重复了一遍,他说,他好像喝多了。
“那我现在亲你,你明天会记住吗?”金缪问。
雷勒修喉咙一动,说:“不知道,但是你可以试试。”
金缪唇角朝两边划出一道弧度,没有亲他,把脑袋转了回去。
雷勒修想问,又没问。
因为金缪松开了他的手,朝前面快步走了几步,回过身道:“喝醉了的人走不了直线,你试试,修。”
雷勒修朝前面走了两步,脚下有点晃,金缪反着退了两步,他一直在他面前,又在他够不到的地方。
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夜里很黑,两道身影在夜里忽快忽慢的追逐,偶有笑闹声响起,被雨声遮盖。
房门“砰”的被推开,两人走进房间,浑身都湿透了,金缪金发往下滴着水,他弯腰在房间里找着能有点光亮的东西,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先换衣服吧。”金缪道,“今晚温度有点低。”
雷勒修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去找衣服。
“那是我的行李。”金缪说。
雷勒修“嗯”了声,他说:“我知道。”
他找出一身干净衣服,递给了金缪。
金缪意味不明道:“你很喜欢照顾人吗。”
雷勒修:“我只照顾过伊尔诺,我发誓。”
金缪看了他一会儿,蹲下身,和他平视,凑近他,“真的喝多了?”
“嗯。”雷勒修说,“你刚才不是都看见了吗。”
他唇上一软,金缪的唇在他唇上轻轻碰撞了一下。
“这种程度你明天会记住吗?”
雷勒修好一会儿,才说:“不一定……”
雷勒修没告诉金缪,他喝酒从来没有断片过。
“那这样呢?”
金缪舌尖在他口腔里转了一圈。
雷勒修耳红心跳,舔舔唇道:“可能不会记住。”
“那怎样才会记住?”
“我会忘掉的。”
雷勒修接话接得快,像怕金缪反悔不亲了。
“我真的,都会忘掉的。”
金缪:“全部吗?”
“嗯。”雷勒修信誓旦旦,“全部。”
金缪贴近他鼻息,他轻咬了下雷勒修唇角,“如果弄伤了,你就会记住了吧。”
“不会。”雷勒修说,“我会以为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撒谎也能够这么流畅。
说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你这样让我有点苦恼。”金缪说。
“因为我想要你记住。”

雷勒修身体一部分感知似离家出走了。
一声巨响,夜空中电闪雷鸣,房间里短暂的亮了片刻,似有一阵电流穿过雷勒修的身体,带过一阵酥麻,他指尖轻颤。
房间里很暗,很黑。
巨响后是一片静,只余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雷勒修心跳如雷,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凉丝丝的,皮肤表面是冷的,身体里却是慢慢的热了。
啪嗒——一滴水从金缪发梢滴下来,自他眼尾下滑。
空气突然的安静凝结,暧昧无声绽开。
雷勒修抬手替他擦了那滴水,指腹不由的在他脸上摩挲,有点痒,金缪被激得眯了下眸子,他看到雷勒修喉结滚了两下,湛蓝的眸子深处透着点红。
金缪膝盖抵着地面,把手里衣服递给了他:“你先换吧。”
雷勒修:“这是你的衣服。”
金缪:“我不介意你穿。”
雷勒修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似决堤的海岸,浪潮翻涌,离别在即,欲望在夜里肆无忌惮的野蛮生长,几近将他淹没。
窸窣声响,衣服掉落在了地上。
雷勒修双手拽住金缪的衣领,微微侧过脑袋,贴上了他的唇。
他轻喘着气拉开了点距离。
“你这是耍流氓吗?”金缪指腹摁在他唇上,“修。”
“如果这是耍流氓,你也亲过我。”雷勒修有理有据道。
金缪道:“但是我不会亲完隔夜醒来就忘掉。”
雷勒修:“……”
他说:“我也不会忘掉的。”
金缪说他撒谎。
他上前又碰了一下金缪的唇,说:“我保证。”
金缪又在他唇上给碰了回来,两人碰来碰去,分不清谁先动的嘴,他们从轻吮对方的唇,到探出舌尖,纠缠到了一起。
下雨天,空气里潮湿湿热。
金缪从雷勒修的唇,吻到了他侧脸,一路到耳后,两颗尖牙抵在了雷勒修的皮肤上,哈出的气息引起一阵颤栗。
“这样,你还会觉得是自己弄伤的吗?”
雷勒修唇间溢出一道闷哼,血液从身体抽离的感觉太过强烈,仿佛生命在流逝,受到的威胁感太难令他放松。
他抑制住了想要逃离的冲动。
仅仅几秒,金缪就停下来了。
他还没忘,雷勒修贫血的事儿。
尖牙抽离,他舔过伤口溢出的血迹。
雷勒修面上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尖牙不受控的露了出来,抵在了金缪的肩头,眸色染上了一片红,又不自觉的克制着。
似两股劲儿拧着,谁也不服输。
金缪抚着他后颈,“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温柔的低语似令人沉醉的毒药,比任何一杯酒都管用。
衣物散落,床边的白纱被扯落,薄薄一层,飘飘荡荡,盖在了他们身上,白纱若隐若现,揉杂在了一块儿,拧出一道道暧昧皱褶。
大雨滂沱。
后半夜,雨停了。
雷勒修趴在床上,一只手垂落在床边,还有些没缓过来,耳边萦绕着金缪一直问话的声音。
——这种程度会记住吗?
——这样呢?
——雷勒修,你记性那么差,真的会记得吗?
雷勒修头偏向另一侧,“你还回小镇吗?”
金缪支着脑袋:“大概吧。”
雷勒修:“大概……是什么时候?”
金缪看向窗外,说:“或许在下雪之前。”
下雪之前,那是最后的期限,而另一层意思,是下雪之前,他没回去,也许就不会回去了。
雷勒修没有再问,金缪也没有再说。
一晚上没睡,天微微亮,金缪换上干净衣服,在窗边捣鼓着物件儿。雷勒修也坐了起来,他一起身,就感觉到了不适。
“不舒服?”金缪看他脸色不太好。
雷勒修说没事,利落下床换上了衣服,身上星星点点痕迹未消,一眼就是让人脸热的痕迹,这种东西从前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出现。
他快速套上衣服,盖住了皮肤上的红痕。
一晌贪欢,天亮似又各自回到正位,衣服一遮,看不出半点昨晚的痕迹,金缪半阖着眼,倚在窗边看着雷勒修,眸中透着一丝侵略性。
此刻再看雷勒修,似乎又多了点和以前不太一样的滋味,例如以前他不会在这种再寻常不过的清晨,产生什么冲动。
他突然有点不太想放雷勒修走了。
“项链昨晚被你扯断了。”金缪把一根项链递给了他。
项链红绳上的某一处多了一个断口,雷勒修先前编织的时候没打死结,导致它昨晚被雷勒修给扯下来了,还在金缪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金缪其实不喜欢戴这种东西。
像狗链子一样。
雷勒修一顿,接过了项链,他站在那儿,低着头,开始重新编织那根红绳,把散开的地方慢慢的编好,他的指尖很灵活,把结弄好,递给了金缪。
“你帮我戴上吧。”金缪说。
雷勒修又停顿了下,垂下眼,走到他身前,金缪配合地弯下了一点腰,这个距离让雷勒修想起了昨晚。
近在咫尺的脸庞,充斥着兴奋的、暗红的瞳孔,在情绪高涨时,那瞳孔的颜色会变得很深。
雷勒修手臂缓过金缪颈间。
脖子不管对人,还是对血族来说,都是很脆弱的地方。
雷勒修肩头一沉。
金缪懒洋洋的把下巴搭在了他肩膀上:“桌上那叠东西你拿回去,农场那边的事儿记得去找那老头子……”
打结时,雷勒修指尖一停,转而把绳索打了个死结。
待到天明,金缪送雷勒修离开,这趟出来赢了不少钱,金缪嫌带在身上麻烦,留了点儿,剩下的都给雷勒修了,雷勒修还有他的奖金,箱子都快装不下了。
他们走到了岔路口,不顺路,金缪停下了脚步,雷勒修转过头看他,金缪摆了摆手,“我会给你写信的。”
雷勒修嘴唇翕动。
“嗯?”金缪看他好像还想说什么。
雷勒修道:“约翰虽然是个酒鬼,但他酒窖里的酒很好喝,下次有机会,可以尝一尝。”
金缪轻哂:“偷偷去吗?”
雷勒修也轻扯了下唇角:“可以买,不过那家伙有点吝啬。”
“是吗?有多好喝,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雷勒修说下次请他喝。
他们在这儿分别,金缪看着雷勒修背影远去,看不见踪影,才朝另一头离开。
雷勒修回到小镇,正是晚上,伊尔诺不在家,他把里外收拾了下,和衣而眠,第二天一早,去医生家里接伊尔诺。
伊尔诺看到他回来很是高兴,但看到只有他一个人,又有点疑惑,金缪和他哥哥一起出去,回来时却只有了他哥哥一人。
提起金缪,雷勒修嘴唇紧抿,脸上是伊尔诺看不懂的神色,他说金缪回去了。伊尔诺之后没敢再提。
那一段时间,雷勒修身上气压都有点沉,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但伊尔诺从小到大都在他身边,对他的情绪感知很敏锐——哥哥看起来不太高兴。
家里金缪住过的那间房间打扫过,但里面的东西没有挪动过,某一天夜里,伊尔诺半夜起来放水,发现金缪住过的那间屋子亮着光,他跑去一看,却发现是雷勒修坐在金缪坐过的那张桌后。
他怀疑他哥哥和金缪分手了。
于是那一段时间,伊尔诺都特别的乖巧。
农场里的伙计都知道,住在雷勒修家里的帅小伙金缪离开了,有次雷勒修在路上碰见一个黑皮肤年轻人,对方和他打招呼,但他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以前也从来不会有人在路上和他打招呼。
对方问金缪什么时候回来。
金缪什么时候回来呢?
雷勒修吐出一口气,看向远方软绵绵的云。
他也不知道。
他想他。
想得快要发疯了。
入秋了,树叶都泛了黄。
金缪是个骗子。
雷勒修从信箱里拿出了一张报纸,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他说他会给他写信,而截止目前为止,金缪一封信也没有寄过来。
他合上了信箱,往回走时,一封信从他手上的报纸里掉了出来,雷勒修先是一愣,捏着报纸的手一紧,弯腰捡起了那张信纸。
【雷勒修收】
寄信人——埃斯恩。
不是金缪寄过来的信。
信上附赠了一家医院的地址,告诉他,那家医院或许能治疗他弟弟的病,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带着他的弟弟过去看看。
雷勒修一整封信看完,拧着眉,他和埃斯恩算不上特别的熟悉,埃斯恩怎么会给伊尔诺费这个心。
上面字迹有点眼熟。
“人跑了。”
金缪整理着衣服,听着人从外面走进来懊恼道,“前两天应该更警惕点儿的。”
他们没料到塔约德会断尾求生,实验室那边也不管了。
“你觉得他会藏在哪儿?”
金缪闻言,整理袖口的手一顿:“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你不该问我。”
“但是他跟你生活了三年。”
“怎么?”金缪睨了他一眼,“你怀疑我反水,跟他勾结?”
那人没说话,他一直对血族存有偏见。
埃斯恩有点头疼,在中间做着和事佬:“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他很危险,我们必须赶紧找到他。”
一场商议不欢而散,那人夺门而出,金缪坐在沙发上,支着脑袋,果然不该和这群麻烦的家伙合作。
真麻烦。
埃斯恩去而复返,“金。”
金缪抬起头。
埃斯恩跟他聊了两句,欲言又止的似有话要和他说,又东拉西扯说不到点上,金缪有点累了,没跟他多待,上楼去了休息室。
一卷又一卷的纱布沾了猩红血迹,被扔在了洗手台旁边,金缪换上了质地柔软的衣服,上床躺下。
塔约德实验室非法研究血族血脉,还妄图把人用初拥以外的方式转换成吸血鬼,壮大他的帝国,进行了各种研究,这件事提前被捅出来了,没和他预知梦里一样的展开。
预知梦是能够被改变的,至于改变的方向是好的,还是坏的,尚且未知。
金缪指尖勾着脖子上的蓝色矿石。
对了——信的事儿,他该去问问埃斯恩。
金缪翻身从床上起来,走出门外,到了拐角,他和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了一块,乒铃乓啷一阵声响,对方手里端着的东西掉落了一地。
“抱歉——”
看到那人,金缪话音止住。
雷勒修站在他身前,默了默,一双蓝眸直勾勾的瞧着金缪,挪也没挪。
雷勒修瘦了。
有好好吃饭吗?金缪不禁想。
这让他想起了中学时期的雷勒修,那段时间饭点,他经常在天台看到雷勒修,他不需要进食,所以不用吃饭,他以为雷勒修也是。
但实际上,雷勒修经常拿着饭盒上天台,偶尔他的饭盒里出现一些“小料”,那时候,他通常就得饿上那么一顿。
“雷勒修——”埃斯恩从楼梯口追了上来,就看到两人这四目相对的场面。
地上东西散落了一地,埃斯恩手里拿着一个药膏,面对两人那仿佛无人能插足进去的气息,一时不知该进还是退。
金缪看向了埃斯恩,笑意不达眼底:“他为什么在这儿,或许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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