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勒修:“等会儿回去看看。”
金缪:“我看了你,所以就得看回来?”
雷勒修:“……我没说那个。”
金缪:“哪个?”
雷勒修:“……”
夜里两人走在林中,皎洁月光撒在地上。
“金缪,不要动。”雷勒修忽而说。
金缪脚下一顿,眸子一瞥。
他听到了一种蠕动的声音,伴随着“嘶嘶”的声响,离他越来越近,就在他身后,刚才和雷勒修说话,没太注意周围的这种小动静。
而它的蠕动声音很小。
金缪瞳孔划过一道暗光。
倏地,雷勒修朝他伸出了手,拽着他往旁边一躲,那条进攻的蛇掉落在了地上,两人滚做了一团,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咔咔压断了地上的枯树枝。
那条蛇游走着钻进了树丛。
金缪躺在林中地上,和上次一样,又有点不一样。
上一次雷勒修是为了驱逐他,这一次他是为了保护他。
雷勒修从他身上撑起来:“没事吧?”
“看来这伤你今天是非看不可了。”金缪道。
雷勒修一时梗了一下:“压着你哪里了?”
“浑身上下不都正压着么。”金缪道。
雷勒修又是一噎,他也许就不该问金缪那个问题。
血族也不具备柔弱的特性。
“那我要跟你道歉吗?”他面无表情道。
“不,你救了我。”金缪笑了声,歪了歪脑袋,露出侧颈,“或许我该给你准备一份谢礼。”
半血族的自制力很差,但金缪一次又一次的,在他面前露出这道命门,似根本不担心生命受到威胁。
雷勒修指尖蜷缩,攥成了拳头。
可耻的是他的反应。
雷勒修那两颗小小的尖牙避无可避的暴露在了空气中,他呼吸都沉了几分。
他厌恶这种源于“生理”上的难以自控,又无法将自己和它完全剥离。
金缪似看出他的挣扎,抬手扣住他后颈,微微施力,掌心以一个带有掌控意味但不强迫的力道,包裹住他的后颈,金缪见过雷勒修狼狈的姿态,也见过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路边的野狗争食,会为了一口吃的缠斗得你死我活,而雷勒修,就是在那样的环境成长起来的,他心狠,却又不够狠,骨子里有一份规则和坚毅。
他没那么快会沉沦于欲望。
金缪很喜欢他那份坚毅和狠劲儿,就像磨练一把被尘蒙的利刃。
雷勒修的脑袋顺着他的力道低了下来,金缪唇角弧度微微上扬,雷勒修喉结滚了一下,哑声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金缪:“你没办法控制吧,这不怪你,修,还是跟人类生活久了,你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人类了?”
空气静谧,树影婆娑。
雷勒修的脑袋压了下来,那两颗尖牙没有刺穿金缪的皮肤。
金缪眸中错愕了一瞬,他一动,雷勒修扣住了他的手腕,牢牢压着他,陷进了枯叶。金缪那一下是没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多在乎初吻这种东西,只是从来没被人碰过嘴唇。
嘴唇和牙,对他来说,都只是用来进食的地方。
那部电影荒诞而又悬浮,也只能骗骗那些没见过吸血鬼的人类。
尖尖的牙抵住了他的唇,戳破他的唇,又被雷勒修舌头舔舐干净,“不要乱动。”
金缪:“这是你对我回报吗?嗯?”
他生气了。
雷勒修得出了这个结论。
或许是因为他让他受了伤。
金缪:“松手。”
片刻后,雷勒修理性占据了上风,才渐渐松开了擒住他的力道,金缪坐起身来,擦拭了一下唇角,面上神情看不出喜怒。
“雷勒修。”他抬起他的下巴,“你的吻技真烂。”
雷勒修拳头一下攥紧了。
金缪轻而易举的,就能牵扯起他的情绪。
金缪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
嘴唇隐隐作痛的麻,那两个小尖牙抵住他的感觉还犹存,他躺在床上,舔了舔唇,伤口已经没有血了,那种被舔舐过触感却挥之不去。
雷勒修是一把出鞘的利刃,但不是一把听话的刀。
看人这么多年,这次也许有点看走眼了。
他闭上眼,想起雷勒修那身湿了水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勾勒出的轮廓。今晚压在他身上时,确实能感觉到他一身很有料,不止看着有料,教给他的擒拿也是突飞猛进。
但凡换个人对他做这种事儿,他都不会轻轻揭过,不过他对雷勒修的容忍度似乎比寻常人大点儿,甚至于没那么抵触这种触碰。
第二天早晨,天微微亮,往常这个时候,金缪已经等在雷勒修门口等着和他晨练了,但今天雷勒修推门出去,院子里都空荡荡的。
金缪生气了。
雷勒修抿了抿唇,更坚定了这个猜测。
晚上容易让人冲动犯错。
他去把堆在杂物间的木桩人和沙包给拿了出来,灰尘遍布飞,一声声沉稳有力的闷响响起,一声不同的闷响过后,雷勒修的拳头击穿了沙袋。
他喘着粗气。
咕噜咕噜几声响,一个桃核滚到了他脚边,他抬起头,一道身影坐在屋顶上。
金缪早醒了,他看到雷勒修走到他门前,又看到雷勒修在他门口站了几分钟,再转头去了杂物间。
男人脸色阴郁,拳头硬的像块铁,一下一下击打着沙袋,雷勒修只要用点心,多点儿警惕,都能发现他在这上面。
但他没有。
金缪也只是看着,没有出声。
他托着下巴,看着他绷紧的腰腹,视线掠过他沉稳的下盘。
比起长身体那会儿,雷勒修现在长高了不少,肌肉也多了不少,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充满荷尔蒙的男人了。
他抛了一颗桃核下去,雷勒修停下来,抬起了头。
两人对峙间,旁边一扇门打开了。
伊尔诺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哥?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金缪呢?他不陪你练了吗?”
雷勒修:“……”
哪壶不开提哪壶。
雷勒修昨晚干完了那事,脑子就清醒了。
他不是gay,也没对任何一个男性产生过幻想,更别提强吻谁。
所以伊尔诺走后,他走到屋檐下:“昨晚,抱歉。”
“嗯?抱歉什么?”金缪问。
雷勒修的目光落在他殷红的唇上,不由自主问道:“你的嘴,还疼吗?”
金缪掀了掀眼:“不疼你还想再来一口?”
雷勒修:“……”
金缪哼笑:“还真是执着啊,雷勒修。”
雷勒修是一个有毅力的人,认定了某件事,他就会闷头做,但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饿了。”金缪抻着懒腰站起身。
雷勒修:“……”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好像一点也不介意昨晚的事了。
雷勒修嘴唇紧抿。
金缪跳下来,拽着他的手腕,进了房间,房门一关,房中昏暗,雷勒修背抵在门上,面前一道阴影凑近。
他陡然想起,金缪说他饿了。
他喉结干涩一滚。
金缪张开了嘴,露出了獠牙,凑近他的脖颈,雷勒修梗着脖子,一动不动,感受到金缪哈出的气息都喷洒在了他的颈间。
刚练完,血液滚热,发烫的皮肤被他微凉的气息取代,雷勒修垂落在腿边的手握成了拳头,脑子里空白。
但金缪却在獠牙接近他颈间的一瞬止住。
“害怕了?”他指腹摩挲着他的颈间跳动的青筋,“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的獠牙收放自如的收了回去。
“昨天晚上不是很厉害么。”
雷勒修才明白过来,他又被愚弄了。
羞赧,愤怒,尴尬狼狈等心情交织成蚕蛹将他的心脏包裹。
他紧握的拳头微微发颤,最终,松弛下来。
“金缪。”他垂下眼,眼下阴翳,他道,“我吻技没那么差。”
“是吗?修,你这话说得真像挑逗。”金缪轻揉慢捻的拨动着他的耳垂。
耳垂那一片都快红透了。
“金缪……”他抓住了他的手腕,偏头躲闪,紧抿双唇,“够了。”
金缪站直了身,手腕还被他擒在手中:“舍不得松手的人是你啊,雷勒修。”
雷勒修:“……”
“够了吧。”金缪道。
雷勒修烫到一般,松开了他的手。
昨夜小镇农场发生的事不小,动静也不小,上午,小镇的广播响了起来,全镇通报,而那兄弟俩和那帮衬着他们的内贼,在下午都被送进了监狱。
晚上,金缪从外面回来,他门上挂了一块纱质的门帘,通风透气,又能防蚊纱,但这挡住了窗外的夜景。
他去找雷勒修,在洗澡房听到了水声。
雷勒修说那个能防蚊子。
金缪说他不喜欢。
两人隔着一扇门,门内水声停下,湿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接着,门打开了,雷勒修穿着一条裤子,上衣还没来得及套,挂了一条毛巾在脖子上,发梢往下滴着水。
湿发搭在额角,少了几分平日的阴沉。
雷勒修样貌本就英俊,只是大多数人和他相处久了,便会了解到他阴郁无趣的性子,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忽略了他的外貌。
“取了你又嫌蚊子吵。”他说。
金缪抬眼,半晌,挑眉道:“这么为我着想?”
雷勒修顿了顿,说:“照顾伊尔诺习惯了。”
“那为什么伊尔诺门口没有?”
“……”
金缪似只是随口一提,雷勒修没答上来,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等会你来我房间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距离猎人比试还有一个月,金缪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农场那边他也不打算一直做下去,但他会教雷勒修怎么接着做下去,算是他在这借住的一些小回报,雷勒修缺钱,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金缪素来爱憎分明,也惜才,这段时间有意无意的把农场的一些事和运营方式说给他听,雷勒修虽然有时候不太认真听,但一点即通,脑子很聪明。
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今晚雷勒修又有点走神。
金缪拿着图纸在规划着宏图,雷勒修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干净又清爽,那是皂角的味道,金缪所有的衣服都经过了他的手,他现在贴身的衣服都是他穿过的。
“修,你知道这会有多少钱吗?这大概够堆满你那张床了。”金缪谈到兴处,暗红色的瞳孔总会变深,这是他情绪高涨的表现,也是吸血鬼想要吸血的前兆。
给钱上床?
“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雷勒修道。
“好吧好吧。”金缪说,“或许你拿个箱子装起来也可以。”
“这都不重要,雷勒修,你会变得很有钱。”
雷勒修面色古怪。
金缪:“嫌少?”
雷勒修:“我不赚这种钱。”
“这可比你每天去追查血族轻松多了。”
“金缪,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雷勒修有些来气了。
他是亲了他,但明码标价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他是侮辱他吗?还是报复他。
金缪没见过赚钱还这么不高兴的,雷勒修还真怪,视金钱如粪土?
“你不是想帮伊尔诺治病吗?送他去更好的医院,之后要花的钱只会多不会少。”
伊尔诺有先天性的心脏病,需要做手术,而这些年调理的药物费用都不少。
雷勒修倏地抬眼。
良久,他闭了闭眼,艰难地抬手解扣,哑声道:“你想我怎么做。”
他解开了第一颗扣子,又解下第二颗扣子。
金缪愣了愣,眉梢轻扬,抱臂靠在桌边。
雷勒修上衣扣子解完了,睁开眼,深邃蓝眸如一片看不到天际的汪洋大海:“还要继续吗?”
他脱下了上衣,上衣缓缓落在地上,卷成一团,他赤裸着上半身,站在金缪面前,肌肉紧实又漂亮。
“脱衣服干什么?”金缪这才慢条斯理道,“我是正经人,修。”
他笔尖敲了敲桌子:“别妄想用不正当的手段走捷径。”
片刻后,房中静谧。
雷勒修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耳根爆红。
金缪嘴里还在说着教育的话,雷勒修僵持一会儿,僵硬地弯下腰,把自己脱下的衣服捡起来,怎么脱下去的,又怎么穿回到自己身上。
“我先走了。”他说完,夺门而出,一刻也不多留,火烧屁股似的。
房内,金缪忍不住闷笑出声,还未走远的雷勒修听到笑声,钻进房间,啪的把门关上了。
金缪以为雷勒修第二天会不自在的躲着他,但第二天一出门,就碰见了从他门口路过的雷勒修,雷勒修说晨练,金缪看了他好一会儿,他也只是侧了侧脸。
“走吧。”金缪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间那天的吻,和昨夜发生的事儿似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然而并没有消散。
这两天小镇上下都在说着那作恶多端的兄弟俩的事,据说那天晚上弟弟被打折了腿,那天给约翰提出建议的金缪也受到了他不留余力的夸赞,以至于金缪这两天成了红人。
“瞧瞧,那边采花的姑娘都在看你。”约里萨手肘杵了杵金缪。
金缪眼也不抬:“说不定是来看你的。”
“得了吧,我在农场这么久,还没见到这么多漂亮姑娘成群结伴来采花。”
“听说那天晚上你出了不少力。”
约里萨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哈哈笑道:“还好还好,没他们说得那么夸张……”
他攀着金缪的肩膀:“今天晚上去喝一杯吧。”
喝一杯恐怕听的都是他吹牛逼,金缪不太感兴趣,他合上了手中的报表,还没说话,看到了前面树下的一道影子。
“我和修有约了。”他说。
约里萨:“两个大男人干什么去,也叫上雷勒修啊,我们一起去。”
今天这个牛他是非吹不可了。
“那你得问他。”金缪抬手和雷勒修示意了一下。
他应该不会同意。后半句话金缪没有说出来,雷勒修一直都不太喜欢喧闹嘈杂的环境,以前学校里搞活动,他还在天台的角落里看到过他。
嗯……那大概是在很久以前了,久到金缪记忆都不算很清晰了,只记得那天晚上风很大,那个天台能看到远处的热闹喧嚣,他们在那儿待了大半夜。
“好。”雷勒修听了约里萨的邀请,给出了回答,约里萨准备好的说辞都没用上。
金缪:“……”好吧,他偶尔也有点弄不明白雷勒修在想什么。
“你不该答应他的。”金缪偏头轻声道。
雷勒修:“他说你也去。”
金缪:“但这儿有个前提,那是你答应他。”
雷勒修顿了顿,垂眼道:“那我现在和他说清楚。”
金缪拉住他:“算了,一起去喝一杯吧。”
答应了又再拒绝,多少不太合适,虽然雷勒修可能不太在意他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金缪:“我不去你就不去了?”
雷勒修“嗯”了声。
“为什么?”
“不熟。”
似有若无的暧昧萦绕在其中,两人自那天后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金缪似要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哦”了声。
雷勒修被他这一声弄得有点七上八下。
晚上,酒馆门敞开迎客。
事情和金缪预料得差不多,约里萨点了酒,就开始吹嘘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吹嘘完自己,不忘再吹嘘一下金缪。
“听说是你出的主意,你怎么知道他们那天晚上会过去?”有人好奇的凑到金缪身边问。
“金,难道你还会预知?”
“谁知道呢。”金缪挂着笑敷衍了过去。
旁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雷勒修觉着金缪这一点很厉害,哪怕是在敷衍人,也半点不会让人察觉到在被他敷衍。
他喝了口杯中的果酒。
原来金缪就是和这些人来的酒馆。
“这酒的度数很高,最好少喝点儿。”金缪提醒他道。
雷勒修放下了酒杯:“嗯。”
雷勒修不怎么说话,旁人跟他聊两句,被他不冷不淡的应两声,也就不和他搭话了。没多久,一人端着酒杯过来,拍拍他肩膀:“嘿,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吗?”
“为什么要换?”他问,
那人支支吾吾,时不时瞥一眼他身旁和人聊着的金缪,他就明白了过来,但他装作了不明白。
他想,他应该是有点喝多了。
“金缪。”那人叫了金缪一声。
“嗯?”金缪偏过头。
“我跟他换个位置坐你旁边吧。”那人说。
“唔……”金缪看了眼雷勒修,雷勒修低着头,侧脸神色浅淡,不说话,也不看他,金缪问,“你们商量好了吗?”
“这不是问问你的意见,之前不都是这么坐的。”
金缪笑着随手将手搭在了雷勒修肩头:“那今天换换好了。”
雷勒修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听到金缪的话,他手一紧,拿着酒杯站起身,金缪搭在他肩头的手又使了劲儿,把他按了回来。
“去哪儿?”
“你不是说换一下么?”他压低的声音有点冲。
金缪:“我是说让他换个地方坐,你急什么。”
雷勒修:“……”
“仆人当然是要跟主人一起坐了。”酒馆嘈杂,金缪凑到了他的耳边说。
雷勒修都没心思去计较仆人主人这个称呼了。
金缪暗红瞳孔一转,睨向那人,道:“这儿没位置了。”
比起别人坐在他身边,雷勒修要省事得多,他不吵闹,身上没有奇奇怪怪的味道,也不会往他身上贴,某种程度上来说,雷勒修让人很顺心。
那人挫败而归,雷勒修的脸色却由阴转晴,他感到敌意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没有在意。
“嘿,雷勒修,喝得这么斯文干什么?喝酒就是要大口喝……”
有人想给雷勒修灌酒,被他眼神一瞥,一时又有些腿软,心底发怵,嘀咕道:“不喝酒来什么酒馆。”
他充耳不闻,他身旁的金缪在和人说话,他伸手去拿酒杯,酒杯里还剩下半杯酒,他还没全部拿起来,一只手扣住了杯口,指尖碰到了他的手背,把酒杯压了下去。
“这是我的酒。”金缪偏头道。
雷勒修五指收拢:“抱歉,拿错了。”
金缪道:“你这借口找得可真蹩脚。”
雷勒修:“……”
金缪:“想喝就喝吧。”
“……我拿错了。”他重复了一遍,松开手,拿起了旁边的酒杯。
是不是真的拿错了也无从知晓。
约里萨他们拿了一副扑克牌,起哄着玩国王游戏,这是近来时兴的酒桌游戏,谁抽到了鬼牌,就能对别人发出命令,而其他人要服从他的命令。
金缪参与得可有可无,雷勒修被拉了壮丁,第一轮发牌,约里萨惊呼一声,翻出自己的牌,是国王牌。
“让我想想。”他沉吟道,“请八号和十号进行热吻!”
“我没抽到。”
“我也没有。”
一圈人亮了牌,雷勒修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牌,是六号,他翻来摊在桌上,后知后觉,剩下的人中,金缪垂眸在看着手中的牌。
金缪是八号,十号是一个姑娘,漂亮姑娘在一众起哄声里红着脸:“约里萨,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雷勒修眸中晦暗,他见过她好几次去农场找金缪。
金缪指尖夹着牌,噙着笑一摊手,姿态轻松随意:“看来我被拒绝了。”
他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杯子朝下倒了倒示意了一番。
他动作干脆利落,转瞬之间为这场闹剧画上了终止符号。
第二轮雷勒修倒霉的中了招,国王要求三号给他喂樱桃,三号不敢,求助地看向别人。
金缪:“我帮你吧。”
那人浑身一松,雷勒修眼帘盖住了眸中神色。
金缪挑了一颗漂亮的樱桃,送到了雷勒修唇边,只有雷勒修感觉到他的举动有点挑逗,挑逗得像在对待一只宠物,拿着大骨头棒在逗他养的那只大黑狗一样,没有认真的劲头,只是玩玩的随意态度。
他张开唇,咬下了樱桃,腮帮子一鼓一鼓。
口腔里满是樱桃的味道。
又过了两轮,漂亮姑娘扔下牌,“我不太舒服,你们接着玩吧。”
她起身去了舞池那边。
“微微娅……”有人看了眼金缪,也起身追了上去。
微微娅喜欢金缪,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事,但金缪对微微娅又很冷淡,不靠近,也不会特意疏远。
“金缪,你去看看吧。”约里萨扭着脑袋道。
金缪半阖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看得约里萨有些心虚,金缪没答应,也没拒绝,起了身,约里萨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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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缪应该没看出第一轮的牌有问题。
金缪真的去了。
雷勒修身旁一空,金缪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他端着酒喝了一口,胃里翻腾倒海,有点想吐,这里面太闷了。
他们会说什么?会一起跳舞吗?拥抱?还是接吻?
血族都不太注重贞操这种东西,金缪呢。
雷勒修无意识的把金缪和那群血族区分开了,金缪不一样。
“啪”,雷勒修把酒杯放在了桌上,玩得起兴的人没注意到他的离开。
酒馆很挤,舞池那边更是人满为患,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穿梭在人群,伴随着一道道的叫骂声,他沉着脸,没做停留。
“急着去见上帝啊!挤什么挤!”
“该死,别踩我的脚!”
“混蛋,你给我小心点……”
雷勒修环顾四周,一张张的脸从他眼前掠过,一个醉酒的人拽住了他的手腕:“嘿,兄弟,在找什么?你踩到我了。”
“抱歉。”雷勒修扯了一下被他拽下来的衣服,抬脚要走。
那人不依不饶的拽住他,一句道歉不够,还得陪他喝杯酒,雷勒修皱了皱眉,没心思和他纠缠,没在舞池里看到金缪,他朝外面走去。
酒馆光线明暗交界处,雷勒修走到拐角,身后脚步声接近,他回过头,是先前那人跟着他追了出来。
“你这家伙,给我舔干净……”
他话还没说完,一顿。
一只手自雷勒修身后探出,随手搭在他肩头,苍白的皮肤在夜里都似反着光。
“舔什么?”金缪的脑袋搭在了雷勒修肩头,“你这混蛋,在说些什么呢。”
他骂人的语气斯斯文文,对方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金缪凑近雷勒修颈间,两颗尖牙露了出来,舌尖在他颈间舔舐而过。
雷勒修浑身都绷紧了。
“还要给你舔舔吗?嗯?”他神色恶劣。
酒鬼一个哆嗦,酒醒了:“鬼……吸血鬼啊!”
没人会信一个酒鬼的话,就连酒鬼自己事后都会不太确信。金缪拽着雷勒修穿过了人群,雷勒修还没回过神。
黑沉的夜,街道寂静,酒馆的光在门口留下影子,两道身影从酒馆里出来,金缪倚在石砖墙上,低头闷笑。
雷勒修抬手捂住了脖子。
“你、你刚刚……”
“没人会发现的,雷勒修。”
“你怎么会在那儿?”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是。”
雷勒修顿了下,说他离开得太久了。
金缪没去追那个姑娘,他耸耸肩,说她走的太快,没影了,但雷勒修知道,他想去找的话,肯定能找到的,他就是不想去追。
酒馆里有人出来,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走吧。”金缪直起身,“这儿太吵了。”
雷勒修:“不用和他们说么?”
“他们喝到最后会忘了我们的,相信我。”金缪道。
“相信我”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云淡风轻,又无端的很可靠,雷勒修那句话也只是问问,并不想再和金缪回去。
金缪已经抬脚走了,他舌尖抵了抵尖牙。
半血族的皮肤还真烫。
“微微娅很漂亮。”雷勒修说,
金缪很少听到雷勒修会对别人评价,他睨了过去:“你喜欢?”
他见过的漂亮女人很多,纯血族大多没有样貌丑陋的。
雷勒修:“……”
“不,我是说,”他说,“你不想试试跟女人接吻是什么感觉吗?”
“雷勒修。”金缪道,“你真轻浮。”
雷勒修:“……”
那颗提起来的心又倏地落了回去。
金缪感觉雷勒修有点醉了,他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看起来很听话,到了家,两人先后进门。
“晚安。”雷勒修说。
金缪下颚微扬,弯唇侧头:“晚安,做个好梦。”
身上一身臭味儿,他打算去洗个澡,进门去拿换洗衣服时,被那门帘绊了一下,他用脚拨开这门帘。
真碍事。
门帘还没合上,又被拨开了,一只手抵在了门上,金缪闻到了一阵酒味侵袭而来,温热的体温就在他身后。
“金缪。”
金缪回过头。
“我不是轻浮的人。”雷勒修抵着他的门说。
月光倾泻而下,远处猫头鹰的叫声似有若无,院中晾晒的衣服随风飘着。
“我不是……”
雷勒修低下了头,抵在门上的手卷起。高高大大的男人此刻身形看起来有几分的单薄。
金缪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摸了摸他的脑袋,扣住他后脑勺,“嗯,我知道。”
他也许真的醉了。
清醒的雷勒修不会用这种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那么差的吻技,看起来也不像。”金缪又说。
雷勒修:“……”
“你吻过很多人吗?”他问。
“你很在意吗?”
雷勒修又沉默不语。
金缪松开他,倚在门上,“想知道?不如你自己猜猜。”
雷勒修说:“吻技是要比较,才能比较得出好坏,你说我吻技很烂——那谁比我吻得好?”
变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