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林微寒漂亮的眼珠转过来,他是冷淡薄凉的长相,有意引人时那张脸过分精致,像是古堡里的妖精,更像是一座完美的雕塑。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难道来到林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林微寒稍稍上前,他盯着路月沉那张脸,手指碰了上去,还没有碰到人,他的手腕被握住,路月沉自上而下看着他。
深褐色的眼珠一动不动,里面有情绪在翻涌。
手腕处传来钝痛,林微寒视线稍稍往下,他注意到了什么,很快嗤笑一声。
他收回了手,眼里冷冰冰的,映着赤-裸-裸的嘲讽。
不用言语羞辱,路月沉的反应已经是最好的折辱方式。
他冷眼旁观,对路月沉那样轻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着他硬起来。
……真是疯子。
林微寒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掌心冒出来一层冷汗。
他皱眉看着掌心,总有怪异的错觉,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种隐隐的不安感。
他翻着聊天记录,名为Light的联系人没有任何回应。
他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夜晚,他沉沉地睡过去。
再次做了一个梦。
梦到一片旖旎的场景,他被人抱住,对方扣住他的腰肢,仰慕化成畸形的占有,他整个人被贯穿,梦里耳边听到了什么沉重之物碰撞的声音。
“学长……”
——他得以看清身后人的面容。
一张艳丽至极的脸,带着沉重晦暗与污涩、毫不留情地占有贯穿他。
——我要您的那副《蝉》
先不说画他已经卖出去了,经过前几天的接触,他莫名觉得Light没有那么靠谱,还是少接触为好。
林微寒在草稿纸上画出来了自己做的两个梦,两个梦都很模糊不清。
第一个是大片的黑色,下雨天,他穿着黑色丧服,还有几位发小也是如此,不知道是参加谁的葬礼。
第二个梦和路月沉有关,梦到和路月沉做-爱。
林微寒习惯用画笔画出来,而不是文字,他三两逼勾勒出路月沉那张脸,剩下的却画不出来了,怎么看都很奇怪。
“哥,我查出来了月沉哥的实验项目,他的实验项目一部分确实和医药有关,但是对接的项目都不在林家。”
“他好像没有要和林家合作的打算。”元齐说。
“还有一件事,月沉哥似乎和孟常有过接触。”
桌上有一份资料,孟常在他家待了三十多年,是爷爷最亲密的副手。
照片上是一张合影,路月沉和孟常……照片上的路月沉看上去更加稚嫩一些,似乎是一两年前高中的时候。
元齐欲言又止,“哥,你有没有做过亲子鉴定,月沉哥有没有可能和林家有亲属关系之类的……”
他说的已经很委婉,元齐想起来了什么,“不一定是伯父伯母,其他人呢?”
林微寒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是他第一次做预示的梦,他当时立刻做了亲子鉴定……是在他常去的医院。
林家门下的直属医院。
“等一下。”林微寒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我记得,你说过,路月沉有在医院做义工的经历。”
元齐:“因为月沉哥的奶奶曾经生病住院,月沉哥确实做过一段时间的义工。”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的日期,那天路月沉有没有来过医院?”
元齐闻言挠挠脑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记得,月沉哥那天去过了,哥你的意思是……”
“哈。”林微寒按着太阳穴,眼底压着冷意,“看来我们上当了。”
他拨了电话过去。
“拓维,你现在在国外吗?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
林微寒联系过之后这才注意到元齐眼底下淡淡的黑色。
“你姐怎么样了?”他问。
元齐:“还和之前差不多,最近情况好点,她说要出去玩一趟,因为这和家里吵了一架。”
“我爸不愿意让她去,南方现在不是流感比较严重,担心我姐会染上。”
“我倒是没有反对,难得她想出去。”
“不提这个了,哥,你今天要出门吗?”元齐问他。
“出门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有个画展要去看。”
他上了元齐的车,画展在艺术中心,是一个十分小众的画展,作品大部分都在二三十年前,很多作画人都已经销声匿迹。
九月底的天已经开始转凉,今天没有太阳,天气阴阴的,柳树枝条垂着,墙壁上是展出提示。
“本次展出的主题是几位女性艺术家,她们可能是医生,是律师,是母亲,是已经亡故之人,她们在空闲时间作画,作品灵感大多来源于生活。”
林微寒在网上看过这次画展的宣传,其中有一副很吸引他。
画展里安静清冷,他在角落里找到了那副画。
画中是一棵巨大的梧桐树。
梧桐树用了不同的光影,寂静幽谧,生长在山林之间,树根盘虬缠绕,枝叶繁茂遮住阳光,只有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进来。
这是一棵双生树,其中的一半已经腐烂萎靡,另一棵生长在腐朽主干的阴影下,只能靠缝隙间透出来的阳光生长。
“作品名《双生》,意喻着扭曲的婚姻关系。父权制下妻子和丈夫的命运连结在一起,至于如何解读,每个人有不同的看法……”
林微寒的目光落在作画人的名字上。
——秋梨。
他想起来在山城明前山见过的那户人家,会画画的女儿,对方已经亡故,前往悼念的母亲。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位名为秋梨的女艺术家,她今天有到场吗。”林微寒问了工作人员。
“这位秋梨女士已经过世了,这些画是她的朋友送来的……谨以此来纪念秋梨女士。”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哪里人?”
工作人员:“实在不好意思,所有艺术家的资料本次并不公布,但是我可以告诉您,秋梨女士是山城人。”
母亲会画画……拥有卓越的毁画天赋,他在路月沉身上没有看出来半分。
他的视线忍不住在画上停留,他会被画吸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
林微寒思绪万千,很快推翻了这种可能性,如果他不是林家亲生的孩子,那他的百分之四十股份……林家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一周后就能清楚了。
林微寒稍稍按着太阳穴,过度思考让他陷入平静,画展人来人往,不少人已经戴上了口罩。
“本次流感从南方兴起,南方中环实验室已做出回应,下面让我们播道裴闻之教授给出的建议……”
屏幕上出现裴闻之的身影来。
“本次流感可能和二十年前的X型病毒关联,请大家做好防护,多多关注X型病毒的六种症状……”
“如有头疼、昏迷、间接性失明、肌肉无力、失去痛感,以及心情抑郁……请立刻前往医院就医。”
林微寒目光从屏幕上收回,几乎每隔三两年都会有流感兴起,季节交替之际,流感多发,往复循环下去,人们已经习以为常。
梧桐树叶子落下,林微寒没有看到林老爷子的人影,隔着走廊看到了孟常。
“孟叔叔,爷爷呢?”他问。
“老爷这两天不舒服,人在茶室。”孟常说,“我带二少爷过去吧。”
林微寒跟在孟常的身后,他目光落在孟常身上,打量片刻之后收回视线。
茶室在二楼,走廊里飘来茶香,他隐约听到了咳嗽声。
“咳咳——”
“爷爷,我能进去吗?”林微寒问。
他随之推开门。
冷清的茶室,林老爷子一个人在点茶,茶香氤氲,老爷子身上披了一件薄薄的夹袄,脸色看上去昏沉了许多。
“爷爷。”林微寒看的皱眉,他的习惯和林老爷子如出一辙,生病了都不会告诉在意的人。
“听孟叔说您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微寒问。
“只是受凉,告诉你干什么,”林老爷子把茶水推到他面前,“你这几天怎么还有空过来。”
“你母亲又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林微寒低头看着茶水,他问,“爷爷,过段时间的董事会,我能参与吗。”
他一直沉迷画画,即便有股份,没怎么去过公司,难以让董事会信服。
“当然可以,”林老爷子把茶盏放下来,看向他问,“小寒,是准备参与公司的竞争了?”
“不是,我只是不想输。”林微寒说。
林微寒:“爷爷,我最近去看了一个画展,调查发现是他的亲生母亲,对方很会画画,天赋很高。”
他直视着林老爷子,“然后我就想起来,母亲并不擅长画画,有时候会感觉,我并不是母亲的孩子……”
“没有谁规定谁一定要和母亲像,不像的也有很多,”林老爷子说,“小寒,你也可以有很多个母亲,只要对方能给你爱。”
“并不是非谁不可,你明白爷爷的意思吗。”
林微寒没有讲话,道理他自然都懂,但是人如果能轻易地舍去情感,世界上的麻烦可能会少一半。
“你过段时间就要到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林老爷子问。
茶盏放下来,林微寒抿了一口,苦涩之后是清甜,他早就成年了,又不是期待礼物的小孩子。
“爷爷,我想要的基本都能拿到,所以不用爷爷操心,当然如果爷爷送我礼物,我也会很开心。”
林老爷子闻言没有讲话,浑浊的眼珠透过他看了好一会,片刻之后才叹口气。
“你啊……”
“snow,你要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车上,林微寒打开了从国外寄回来的亲子鉴定,一共有两份。
秋女士的样本拿不到,他做了他和施夷南,路月沉和施夷南的。
薄薄的两张纸,全英版,两页结果都犹如他猜想的那样。
……一切充满了戏剧性。
车子停在林宅之外,林微寒下了车,门口施夷南坐在轮椅上,自从路月沉过来之后,几乎每天施夷南都会等路月沉回家。
明明对方才是亲母子,这样很才合乎常理。
“小寒,今天去哪里了?”施夷南看见他了,推着轮椅到他面前。
绯云手里提着篮子,里面是用荷叶包的糯米糕。
据说是前一天看到路月沉的同事有家里带的点心,于是施夷南也为路月沉做了。
“我做了一些点心,在等你和月沉回来,要不要尝尝母亲的手艺?”施夷南看向他,眼里带着忐忑与期待。
林微寒唇线绷紧,他知道自己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冷漠,现在却有些控制不住,面前的女人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所以对他漠视理所应当。
这么想着,他还是下意识地接过了绯云递来的荷叶糕。
绯云说:“这几天二少爷每天都在尝棋云做的点心,估计该腻甜了。”
“那小寒有没有其他喜欢的,明天我可以给小寒做。”
“没有。”林微寒抱着荷叶糕踏进门,在台阶最上层停下,施夷南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在等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回来。
“二少爷。”人很快回来了,今天似乎也去做兼职了,在忙自己的实验项目。
路月沉礼貌地和他打了招呼,他目光落在路月沉身上,片刻之后收回目光。
一家人平平淡淡地吃完饭,路月沉去了一楼的洗手间洗澡,等他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的动作顿住。
银发青年容貌清冷夺目,那双清澈的眼锐利生寒,平静的眼底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非常漂亮的一张脸,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的地步。
无论是饱满的额头,清冷透彻宝石一样的双眼,还是深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冷薄的唇,从头发丝到细腻的毛孔,全身上下每一处恰巧都符合他的喜好。
路月沉平静地收回目光。
母亲的冷待、父兄的漠视,对方向他散发的恶意非常明显。
“有事吗。”路月沉手掌还放在毛巾上,眉眼从墨色发丝里抬起,看向对面的青年。
两份报告直接砸在了他身上。
是两份全英的亲子鉴定。
“解释。”对方冷冰冰地开了口。
路月沉只扫了一眼,深褐色的眼底波澜不惊,依旧是疏离的态度,“二少爷想要我解释什么?”
“是隐瞒自己的血缘关系、还是带着目的接近林家,还是理所当然的拿回自己的东西……二少爷说的是哪一个?”
温和低沉的话音,对方眼底深邃平静,唇角稍扬起来,笑意分毫不达眼底。
仅仅是几句话,林微寒原本平静的心情被搅的天翻地覆,他不知该从哪一处开始生气,胸腔被堵着,他眼底压着一片阴郁。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林家。”林微寒透明的眼珠映着对面青年的面容,对方抬眼,平时里的温和消散的一干二净,沉敛疏离的气息随之散发出来。
“……哈。”
他第一时间想问的居然是对方竟然敢骗他,以什么身份去问?只因为他们之前上过几次床……是他自己亲口说的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林微寒皱着眉,他心里压抑着不爽,眼前这个人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把他耍得团团转。
他握紧了拳头,控制着自己,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揍上去。
“我只是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路月沉眼底映着他,平静道:“二少爷,请回吧。”
空气中凝聚着僵硬的气氛,林微寒的目光看向某处,那是物理竞赛发的奖杯,可能是路月沉最近拿到的,看到奖杯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件事。
路月沉察觉到了,温声说:“……二少爷确实是我的初恋。”
“高中的时候因为几件小事喜欢上二少爷,但是和林家比起来,当然是能拿到的权势更重要一点。”
“和二少爷不同,我不会爱不爱自己的人。”
青年眉眼如同浓烈的深色宝石,眼睫压着,此时没有伪装的温柔良善,显出原本的沉涩晦暗来。
路月沉看着他,细细地描绘着他,目光如有实质,隔着半空在一寸寸地蚕食着他。
仿佛在舔舐他的每寸肌肤。
“……我只是想-操二少爷。”
第五十七章
“砰”地一声,林微寒拳头擦过路月沉的脸,路月沉没有躲闪,这么一下脸稍稍偏了些许,向后靠着墙壁。
他心脏急促地跳着,冰透的眼珠盯着路月沉,眸中裹挟着怒不可遏,手掌冒出来一层汗。
这个混蛋。
话堵在嗓子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林微寒呼吸稍稍急促了些,他下意识地去按自己的太阳穴,收起颤抖的手掌。
……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脑袋里嗡嗡作响,面前青年那张脸变得模糊,他整个人脱力,向后靠在门边,脸跟着变白。
指尖发抖,他按住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路月沉指尖抚过自己脸颊,深沉的眉眼抬起来,视线在对面的青年身上稍稍停顿,察觉出来了异样。
额头上冒出来一层冷汗,前几次昏迷他没有实感,这一回亲身体会自己在逐渐地失去意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路月沉的脸色稍稍变了,对方到了他面前,他鼻尖前闻到很细微的山茶气息。
……失重感铺天盖地而来。
林微寒眼前天旋地转,面前是一截分明的下颌线,对上艳丽没有表情的一张脸,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抱起来了。
还是被横抱而起。
手背青筋凸显,林微寒原本就憋着气,此时怒意几乎达到顶峰,他咬着牙:“放开我。”
耳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路月沉看了他一眼,现在懒得跟他装了,对他冷淡了很多。
“二少爷还是省点力气,生气对你没好处。”
林微寒眼前人几乎出现了重影,他并不知道自己脸上白的吓人,只觉全身都被抽去了力气,额头冒出来冷汗,他呼吸有点喘。
很不舒服。
这几天确实熬到很晚,为了看资料,担心路月沉做手脚。
更有可能是被路月沉气的。
可他现在连挣扎都力气都没有,林微寒浑身发冷,他靠在路月沉怀里,因为失重感一只手抓着路月沉的衬衫衣领。
“快……放开我。”
一会要是被棋云她们看到了有的丢脸。
林微寒眼前发黑,他意识到青年根本没打算搭理他,在他晕过去的前一刻,他不打算让路月沉好过。
他稍稍地上前,一口咬在了路月沉脸上,他以为他会咬掉一块肉下来,实际上只是留下来两道牙印。
对上一双深褐色漂亮的眼珠,他随之晕了过去。
“棋云。”
新来的少爷叫她,棋云慢吞吞地转身,一扭头发现她家二少爷被抱着,似乎是晕过去了,脸色苍白如纸。
棋云立刻擦擦手,“怎么回事,二少爷怎么了……”
棋云立刻叫了人,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林微寒送到医院。
病房里。
林震南和林绍都在,医院给林微寒做了全身检查,医生看着检查结果摇头。
“没有任何异常。”
医生:“鉴于二少爷的身体情况特殊,可以汇报给林老先生,他说不定会有办法。”
林震南看着检查结果,各项指数几乎没有异常,除了微量元素变化稍有波动。
“这件事不用通知老爷子。”林震南吩咐,“我会处理。”
“好好的看着小寒,他的身体有任何变化都要做记录。”
路月沉闻言看向林震南,他只略微停顿,随即收回目光。
很快林震南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他和林绍。
林绍看着病床上的青年,青年昏迷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诊断不出来任何病因……数不清这是半年来第几次晕倒了。
“身体特殊是什么意思?”路月沉问了出来。
“我怎么知道,他小时候身体很好,几乎没怎么生过病,”林绍说,“你可以去问问父亲,说不定是林老爷子给他百分之四十股份的原因。”
林绍只是随口一说,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是被你气晕过去了?”
路月沉没有讲话。
对方的性子如此,林绍自顾自地说下去,“虽然签了协议,但是你有血缘关系在,不怕董事会不站你这边。”
“这几天好好准备,过段时间董事会要开始投票了。”
林绍说完就离开了,病房里非常安静,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若隐若现。
路月沉在床边坐着,他一寸寸地临摹着床上青年的眉眼,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滴。”
耳边是机器缓慢运转的声音,林微寒醒过来是在两天之后。
身上很干爽,林微寒脑袋缓慢运转,回忆起来他晕过去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指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眼角扫到了什么,手指随之放下来,目光在自己手指上的一道红印停顿。
他下意识地皱眉,手指搓了搓,印子搓不掉,在手上仿佛是标记。
护士铃很快响起,他随之被吸引了注意力,护士领着主治医生过来。
“林先生,您醒了,麻烦您跟我们再去做一遍全身检查。”
林微寒应一声,他掀开被子下床,跟在医生身后,做完各项检查花了一个多小时。
“我为什么会晕过去?”他问。
医生:“目前的监测结果是长时间熬夜造成的心律不齐,您平常要注意好好休息,还有保持情绪稳定……”
检查结果递给了他,林微寒看了看各项数据,没什么问题,他于是把检查结果又丢了回去。
路月沉至少占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
他面无表情,醒来没有见到任何人影,一如既往地如此,正这么想,电梯里某道人影正好出来,他们两个人对个正着。
路月沉穿着学校里的校服,似乎是刚从学校赶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圆乎乎类似于保温桶的东西。
不会是过来给他送饭的吧。
林微寒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地回到病房,对方随之进来,在他身后关上门。
小桌板撑起来,林微寒还没有忘记这人之前说的什么混蛋话,他眼珠子翻着,冷冷地扫过去。
“滚出去。”
“……并不是我自愿来的,不要误会。”
路月沉开了口,目光平静地在他身上刮了一道,保温桶放在了小桌板上,“这是母亲做的。”
“她说不能来看你,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青年放下了保温桶,知道他不想看见他,放下东西之后就走了。
林微寒看着人走了,他盯着那个保温桶看了一会,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施夷南压根不会过来看他。
给他送饭也从来没有过。
他收回目光,低着头玩手机,晕过去了两天,多了很多问候消息。
有宋澄的,有陆景明的,有元齐,还有江释。
他随意地翻了翻,扫到名为弦的联系人,顺手拉黑,然后才又看过去,目光落在保温桶上。
最近施夷南对他的态度好转,也不是没有可能给他送饭。
林微寒看着窗外,人已经走了,他打开桶盖,一共三个菜,最底下是南瓜粥,上面是茉莉奶花,还有两个芝士球一样的东西。
看起来倒像是棋云做的。
林微寒皱眉尝了一个,比棋云做的要好一些。
南瓜粥喝了一些,芝士球全部吃掉了,他轻车熟路的出院,最近住院的次数有些多。
陆景明给他发了地址,他打车过去,三人都在,仿佛是为了等他。
“小寒过来了,我们原本还打算去医院看你的,但是伯父不让。”
陆景明问他,“你身体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
这是一家新开的酒吧,露天沿湖,没有单独的包厢。
陆景明和宋澄坐在一起,还剩下一个座位,他坐在了江释旁边。
“小寒,是怎么回事?”江释问他。
自从上次从电影院回来,林微寒对江释都有些不自在,好几天没联系了。
他们是发小,不是说能斩断就能斩断的关系的,和普通的追求者不太一样。
“出了点意外,没什么事。”林微寒回答江释。
“小寒,那个……小路那个事是真的?”宋澄问了出来。
这件事迟早都会人尽皆知,毕竟马上就要办宴会宣布了。
“真的。”他面无表情地说。
“施姨她……她还好吗?”宋澄欲言又止。
陆景明:“如果真的认回来,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议论,估计会说施姨病的更厉害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小寒……你打算怎么办。”江释问。
“……我不会让他得逞。”林微寒说。
酒杯放到了旁边,他刚准备拿起来,江释把酒杯拿到了一边。
酒水换成了热牛奶。
江释:“小寒,你生病刚好,还是不要喝酒了。”
“没错,我给忘了,”陆景明说,“小寒你还是喝茶吧。”
林微寒皱着眉,他面前换成了茶水,他尝了一口,味道是苦的。
“这是新开的,听说晚点有烟火活动。”
林微寒正低头看着飘来飘去的茶叶,他眼角突然扫到了什么,顺着看过去,扫到了某道人影。
“二十瓶科罗娜,一份小食,您稍等。”
青年穿着酒吧的制服,帽子遮住了那张脸,脸边的牙印若隐若现,对方正在远处的桌台低头记账。
……牙印。
林微寒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那一天被抱起来的屈辱。
他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路月沉。
怎么会那么巧。
据他所知,对方一直在兼职,但是肯定不可能是碰巧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故意恶心他。
林微寒眼里情不自禁地带了些许怒火,他自己尚未察觉,宋澄和江释先注意到了。
“小寒,怎么了?”
江释顺着看过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不是已经在你家住下来了吗,为什么还要兼职。”
当然因为林家的钱一分都不会给他。
林微寒把杯子放了下来,他开口,“假如,你们是董事会成员,有百分之四十股份的继子,和什么都没有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你们会投哪一个?”
“让哪个留下来。”
他突入奇来的问题,宋澄听的咳嗽了两声,“小寒,你这举的是什么例子,如果对方是你的话,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都会站你吧。”
“你多画几副画够养活公司了。”
陆景明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小寒,你的意思是你可能不是亲生的?”
“这好像没关系吧,反正你是亲生的也不打算继承林家,”陆景明说,“是林家的少爷,继续画画,不是林家的少爷,继续画画,没什么区别。”
宋澄有些无语,“你在这叠二象性呢。”
林微寒更无语:“……随便说说。”
如果对方是路月沉,需要另当别论,毕竟路月沉心思过人,又拿过很多医药方面的实验项目。
这次董事会开会讨论的,正是他今后要不要参与到公司建设里,如果他不参与,可能会丢失一部分的权力。
林震南和施夷南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路月沉进入林家,他偏偏要阻止,让路月沉不能插手林家半分。
“小寒,无论你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你。”江释是通透的性子,已经猜出来了他想问什么。
“你只用当成一场比赛就好,输赢并不重要。”
江释看着他,他应声,对方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脸上,耳边响起烟花炸裂在耳边的声音。
“来了来了,在这里就是为了看烟火的。”
一朵巨大绚烂的烟花在他耳边炸开,天空瞬间变得明亮,在那一瞬间,人群传来欢呼,江释眼底有什么一并跟着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