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之敌—— by星坠
星坠  发于:2023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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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真不担心我晚上心血来潮摸到隔壁把你们的长官捅死?”
收到房间钥匙的第一秒,谢敏如此对黑枭调侃道,同时又瞟了眼远处表情复杂阴郁的伤心三人组。
从上车到荷城,谢敏还没和任何一个零号成员说过话,眼神交流都寥寥无几。
晚上,傅闻安醒了。
这事瞒不住,因为自从隔壁那位醒过来,房间串门的动静就一刻不消停,多是黑枭来汇报情况,间或接见几位得力下属,布置后续任务。
谢敏仰躺在床上,晚饭丰盛但吃的索然无味,他听着隔壁的交谈声,郁闷地起身,准备洗洗睡了。
浴室响起水声,他将潮湿的头发由额头抓向脑后,任由水流冲刷。他泡了许久,没带换洗衣服进来,左思右想,觉得反正屋里有暖气,直接围个浴巾出去也没事。
如此想着,他胡乱一围,打开浴室门。
入眼,玄关旁站着一个人,谢敏定睛望去,居然是傅闻安。
“你……”是怎么进来的?
谢敏目瞪口呆,他刚说了一个字,视线一移,又看到三个人影。
他的房间门是开着的,门外,陈石徐里姜琪三人成排站如鹌鹑,个个呆若木鸡,死死盯着他只有浴巾的身体看,视线在傅闻安和他之间高速乱飞。
不是,等等,这什么情况?
他就洗了个澡,怎么突然多出四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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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傅闻安冷静从容,镇定自若地把掌心的备用钥匙塞进兜里,这一幕让谢敏抓了个正着,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傅闻安撬门进来的,关门时刚巧遇到前来质问的三人组,四人一对上,加上谢敏,五人一堂,面面相觑。
但关键是,谢敏是从浴室出来的。
执政官与前零号长官的关系眼下暧昧不明,谢敏先是被挟持,而后毁了内网防火墙公然叛变,执政官发动战争不惜涉险追到封控区,受伤后陪同在侧的是谢敏,就连暂时居住的房间都是挨着的。
再加上现在,从浴室出来的谢敏见了傅闻安毫无怒意,坦然放松,好像经历无数次一样。
那可是执政官!谢敏斗了小半辈子的执政官!
他俩以前单独坐个电梯都能拿刀捅对方后颈的!
这是敌人该有的样子吗?
三人幻灭了,想象力如脱缰野马般向着高粱地撂蹄狂奔,试图弄清世界观崩塌的原因。
“你过来。”谢敏找回语言系统,对着傅闻安招了招手。
三人的目光更怪异了,似乎在隔空质问:你凭什么让他先过去?
谢敏这一举动满足了傅闻安心底扭曲的虚荣心,他面上平淡如水,站在谢敏身边,伸手捻了下谢敏的头发,湿的,还滴着水。
浴巾只围住腰下,薄肌覆盖的胸膛被热水蒸得略微泛红,增添几分生机勃勃的血色。除去布料,刀削斧劈般的腰身线条直往下收,肚脐微微凹陷,给平坦的腹部带来一点起伏。
“头发没吹。”傅闻安低声提醒,把被水打湿的手指摁到对方的浴巾下摆,借着擦干。
他擦手时会带着浴巾一起动,胯间摩擦,谢敏微微变了脸色。
“怎么这么快?”傅闻安惊诧地低语,气音扫在谢敏脸侧,实际是嘲笑。
“闭嘴,去卧室等我。”谢敏没好气地嗔他。
“别让我等太久。”傅闻安施施然走了,轻声关门,客厅陷入死寂。
把最不好糊弄的支开,稍后再议,接下来,先赶紧解决三个好办的。
目送对方离去,谢敏眼底没了调侃,笑意一收,他面无表情地靠在桌旁,拿起开了封的薄荷烟,点一支放在唇边,吐出一口白雾。
稀薄的烟雾模糊了他原本就冷淡的脸,卸去所有伪装出的温和熟稔,谢敏变成了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
不,不是变成,是恢复,恢复了自己薄情寡义的本来面目。
他周身缠绕着比任何时候都浓深的压抑疏离,足前横亘深不见底的沟壑,烟雾从指尖散去,如隐形的冰霜在空气里悬浮。
他抬起眼,锋利的视线从眼皮射出,落在三人身上。
压迫感袭来,那一瞬间,三人几乎想逃走。
“进来吧,门开着怪冷的,这里暖气供不到下半夜。”谢敏淡淡吩咐。
门关上,三个原先的下属挤挤挨挨站在一块,谁都不打算先发话。
“如果是质问就免了,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是别的事,我听听也无妨。”谢敏慢吞吞地享受刺激清爽的烟草香气,懒散地弹了下烟灰。
“老大,我们……”陈石上前一步,他胸口压抑着一股闷劲,非要发泄出来才甘心。
“停,我现在不是你们的老大,你可以叫我‘谢敏’或者‘银’。”谢敏当即打断他,掌心平伸向外,是个毫无商量余地的强硬手势。
他说到‘银’时三人都变了脸色,失望、不甘、不解涌入心头,堵塞了一腔孤勇,封住了即将出口的质问。
房间一片寂静,绝望与心灰意冷的阴云盘旋在三人头顶,隔着烟雾,谢敏陌生的面孔变得再难看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姜琪哽咽地问,死死捏着裙摆,手臂细微颤动着。她努力绷住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面目狰狞,尽管她僵硬的五官已经暴露了全部。
“你做我的副官之前。”谢敏隔空点了点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徐里盯着他,目光沉痛,也问道。
谢敏认识陈石和徐里的时间更早,两人是他在汉尔宾斯读书时认识的学弟,小他几届。
“认识你们之前。”谢敏把目光转向他,回答说。
房间又静了下来,只剩谢敏从烟盒中抽烟草卷的声音,他摁下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上蹿,香烟被吸进肺里。
“那么早。”徐里喃喃道。
从那么早开始,谢敏就不再是他们的人了。
不,从一开始‘谢敏’就不曾存在过,存在的只有‘银’。
“你就不会愧疚吗?”姜琪有些失控,她声音颤抖地问:“我们那么信任你,我们的一切都是你教的,我们帮你逃脱执政官的控制,帮你叛变帮你越狱,我们明明到最后还在为你解释,替你求情。”
“可你们自愿,不是吗?”谢敏张开唇,用理所当然的语调道,他放下烟,眼中迸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无情。
三人呼吸一窒,如同掉入深海,重压挤占肺中氧气,令他们头晕目眩濒临一死。
“身为下属,你们自愿信任追随我,身为谢敏,我自愿提拔培养你们,身为银,我自愿利用你们、与你们为敌。我们都只是做了我们自愿做的,无论是出于忠诚还是自私,毕竟为某人献身是特工的宿命。
你们可以向我发泄你们所有的不满与憎恨,特工最擅长阴谋和暗杀,我教会了你们那么多,随时有空检验成果。”谢敏道。
“可你背叛了我们,你把我们的信任踩在脚底!”姜琪吼道。
“从你们做特工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诫过你们,学会独立,禁止盲从,即便对方是你的长官。”谢敏点了点太阳穴,道:“背叛与被背叛是特工永远见怪不怪的东西,不是吗?”
姜琪失望地咬着牙。
“是因为理念吗?你更认同封控区的理念,所以才选择追随他们吗?银是封控区的特工吗?”徐里反问。
“我不是任何人的追随者,按照你的判断标准,谢敏是特工,银更接近于杀手。”谢敏回答。
“那你呢?你先前说可以称呼你为谢敏或银,你不觉得矛盾吗?”徐里突然抓住了一丝光亮,他看见谢敏下意识蹙眉,声音随机更大,更加斩钉截铁。
“谢敏会遵从宿命为零号献身,银呢,银不是封控区的追随者,银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你真的能把谢敏和银分清吗?”
“如果你真的能将两种身份切割干净,你在叛逃时就不会只是用未发展完全的「瘟疫」攻击内网防火墙,你手里攥着无数个信号基地的防御权限,掌管众多要塞的技术库资源,为什么不尽数毁掉,为什么不拷贝带回封控区,你真的如你所言是立场坚定,是绝对自愿的吗?”
徐里掷地有声,震得陈石和姜琪恍然醒悟。
战争开始后的每一天他们都在对零号的内网进行加固修正,自然也挖掘出不少谢敏埋藏已久却还没来得及启动的信息引线,对方所做的准备、布下的钉子比想象中更多,这也是他卧底近十年未曾被发现的原因之一。
可越是查找,徐里心里的疑惑就越多。
谢敏明明有机会重创零号,为什么不做?
“这些假设有意义吗?”谢敏轻笑一声,更冷漠地盯着徐里。
他可能错了,这三个特工的敏锐度远在他预料之上。
“如果你不愿解释这些,至少这一点不算越界,执政官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姜琪抿着唇,当即道:“你还让他去卧室等你。”
“这很重要吗?”谢敏挑起眉。
“这很重要,你背叛过他,你们的关系应该水火不容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除非你们目的一致,达成过共识。”
“床上的共识算吗?”谢敏调侃地勾起唇,唇角噙着恶劣的笑意。
姜琪的脸唰一下红了,陈石徐里别开头,尴尬地不知做什么表情好。
他们不是有意提起这个话题的,也没想到谢敏会如此口无遮拦。
“姜琪小姐,易感期的单身alpha半夜撬门进入另一个alpha的房间,你觉得他是来参观的吗?”谢敏把吸完的烟捻进烟灰缸,抱起手臂,淡淡道:
“说起来,你现在敢问这种问题,应该是不怕执政官了,我以为从你交出我的密码后还要至少半年才能逐渐适应。”
被谢敏直白地戳到痛处,姜琪脸色一白,再无话可说。
“上次我坠机是你动的手脚吗?”陈石死死盯着谢敏。
“是。”谢敏轻飘飘应道。
“为什么?你知道坠机的死亡率有多高,我曾经还对你说过我讨厌空难。”
“我知道,你爸妈是在空难中死去的,但你不一样。你受过专业的坠机训练,熟练掌握零号起降台所有战机型号,训练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唯一一次失误是因模拟器机翼参数调整紊乱导致机体失控,综合来看,你死不了。”谢敏客观到无人性地评价。
“我可是特意确认你飞到足以迫降的高度,才按下的病毒散布键。”
“那如果当时巡逻的人不是我呢!如果是别人,他已经死了!”陈石被谢敏这段话激怒了,他几乎破口大骂。
“我杀过很多人,陈石,我无话可说。”谢敏语调平缓地答道。
“你他妈的,你就是个疯子!”陈石梆硬的肌肉因愤怒起伏着,他想冲上去狠狠揍在谢敏那张该死的脸上,但被徐里一把拦住。
他们打不过谢敏,贸然上去会受伤。
“你不该和一个刽子手讲道理,我不是这么教你的。”谢敏微微一叹。
“你还有脸提教我!”陈石奋力挣扎着,脚下迈步,被徐里死死拖着。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谢敏,狠狠甩开手,怒意满满地瞪视着谢敏。
“谢敏,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执政官回来的?你不怕回不去?还是有自信能越过我们逃出生天?”徐里安抚情绪过激的陈石,转头道。
谢敏缄默地望着他,没想好答案。
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动机,要在三人中选择一个给他最强压力的,当属徐里。
“我不止一次想过你离开时做的事情以及后来执政官接管零号的行动,你的叛逃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推波助澜,包括先前执政官的权力过渡。你不仅没有摧毁零号,更是完整地将零号还给执政官,我不觉得这是你的疏漏。”
“一个在安斯图尔潜伏十数年的卧底不会有如此疏漏,你是故意的。”徐里自顾自地分析。
谢敏挑起眉,眼里有些许赞赏。
“但我不知道其中原因,我倾向于你与执政官达成了共识,尤其基于你们现在的关系,我甚至怀疑你的叛逃只是假象,是执政官与你商定的计划,目的是将你送回封控区,毕竟在你走后执政官很快就发动了战争,你们可以里应外合。”徐里道。
“所以,是我猜测的这样吗?”徐里眼里浮现很隐秘的希冀。
陈石和姜琪都观察着他,力图看清谢敏脸上任何一丝变化。
但很遗憾,没有。
“你错了,我们之间没有共识,也没有你希望发生的任何合作可能。”谢敏冷声道。
他的一番话将三人心中微渺的期待击得粉碎。
徐里眼里的光暗淡下去,攥紧拳头,抿唇不语。
“不要用你的标准来揣测我,徐里,我是自私的。”谢敏道。
“我在狙杀矿头山的老板时被执政官察觉身份,他囚/禁了我,并以控制我的手段渗透零号,我利用你们成功叛逃时之所以没有毁掉零号,是因为我了解他笼络人心的手段和速度。我需要借助你们让执政官的权力达到巅峰,以此加速战争,实现我期待的抗衡局面,方便我从中得利。”
“没有你希望出现的合作或计划,不要把我想得太善良,我与他的关系始终简单粗暴。”
“当然,你可以认为我心软了,这是你的自由。”谢敏说。
徐里良久地沉默,似是没从这样残忍的事实中缓过劲来。
谢敏觉得没意思,他不想再开解小孩,烦躁地把烟灰缸一推,踩着拖鞋刚要走,就听徐里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从中得利?”徐里目光灼灼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谢敏顽劣地一笑,轻轻眨了下眼:“那当然是……得到傅闻安了。”
最后六个字他是用唇语说的。
三人脸色皆是一变,紧接着,他们看到谢敏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眼底笑意更盛。
徐里精神一凛,他猛地看向那扇门,心底荒谬感渐起。
这一刻,他终于能抛却疑惑,完全笃定谢敏话语的真实性——因为谢敏所言的所有都是说给卧室里的傅闻安听的。
唯独最后一句狂妄又惊人的野心,他不敢宣之于口。
这成了他们四个人的秘密。
“你又利用我们?”徐里最先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剖白恶劣的内心与人格展现给仅有一墙之隔的alpha,不知是为了让对方望而却步,还是更热情的引火烧身。
“是你们自己找上门的,你们是自愿的。”谢敏微微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徐里内心有一种极强的挫败和无奈,他看着眼前昔日的长官,顿时筋疲力竭。
棋子是永远不能和执棋人斗的,只有谢敏与傅闻安棋逢对手。
“你还会回来吗?”徐里咬着下唇,问道。
“如果我赢了就不会。”谢敏淡淡道,“我还会把我想得到的一起带走。”
“可我觉得你快输了,我赌你会输。”徐里被谢敏骤然瞥来的凌厉眼刀洞穿,硬着头皮道:“从今往后,我只会叫你谢敏。”
“很好,抱着你愚蠢的愿望滚出去,你们两个也是。”谢敏皮笑肉不笑,伸手指着门。
徐里恨恨地看着谢敏,最后转身,拉着姜琪和陈石走了。
门闭合,谢敏长舒一口气,走向卧室。
好了,接下来,更难对付的人要出现了。
他推开门,傅闻安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卧室床头灯的吊环开关。听见声音,他抬眼,幽深视线电射而出,牢牢粘在谢敏身上,他直起脊背,展现出猎手捕猎时专注贪婪的情态。
“过来。”他声音低哑,混着化不开的觊觎与情动。
谢敏没动,饶有兴致地嗅着空气中微微溢出的硝烟信息素,他们都没贴腺体贴,信息素毫无阻碍地纠缠在一起,房中换气设备吹着缕缕自然风。
对方的易感期先前被短暂压下来,如今又有了爆发的趋势。
不满于谢敏的拒绝,傅闻安起身,拉住谢敏的手腕,自己坐在床尾,使劲,把谢敏扯到腿上。
浴袍分开,布料柔软,虚虚地搭在膝盖与腿部外侧。
谢敏挑眉,用手抚开傅闻安因压抑情绪而紧皱的眉头,往前蹭了蹭,他沉腰,手臂环着对方的脖颈,手指轻轻在对方后背的绷带上划动。
他仰起头,唇贴着对方耳根,诱惑又坏心眼地问道:“还玩驯养游戏吗?”
“如果我拒绝呢?”傅闻安嗓子像被人攥紧了,拿沙子狠狠揉了一把,低沉沙哑,听在耳朵里磨得慌。
“那没养熟的野猫就要跑了。”谢敏道。
傅闻安用手掐着对方的腰,吐出几口绵长的热气,手指压着谢敏的唇,最后才道:“帮我。”
谢敏笑了一声,调子拖得长,刷子一样扫过傅闻安的心尖,他啄了下对方的耳根。
像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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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出现

两人又洗了一遍澡,洗得黏黏糊糊,中途差点又混乱起来。傅闻安不能碰水,只能坐在小板凳上让谢敏用湿毛巾帮他擦,边擦还被迫边听谢敏低哼着的封控区粗口。
易感期再次被压下,傅闻安眼底依旧盛着欲/求不满的暗火,在平静水面下默默燃烧着,随时有爆发的可能。房间里满是两人的信息素,浓烈到无法分清彼此,苦涩与清甜糅和在一起,被换气设备吹出去,再递送清新空气进来。
他们折腾到半夜。
身在后方,战事吃紧,加之封控区边缘城市煤炭供应不足,荷城的供暖供不到后半夜,只能算是低温。两人吹了头发就钻进被窝里,好度过接下来的寒冷时刻。
房间里没有谢敏习惯的睡衣,本来有一套,但料子粗糙,谢敏不喜欢,索性和傅闻安共用一套——他穿上衣,傅闻安穿裤子。
傅闻安倚靠在床头,腰间趴着那只刚洗过澡的野猫,还带着浴室温暖湿润的热气,贴在皮肤上暖烘烘的。对方正懒散地缩在被窝里浏览黑市界面,大大方方,避也不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汲取温暖的同时还要把脚伸进傅闻安小腿间。
“我们非要这样吗?”
傅闻安低头凝视谢敏头顶蓬松的发旋,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对方因低头而拉得更修长的颈项,颈椎的一排骨骼突出,蛰伏在布满伤痕的皮肤下,有种一拧就断的极其脆弱的美感。
“你指的是什么?”谢敏的声音有种事后餍足的懒散,像泡了热水,听在耳朵里有点软,但气势还在,勾得傅闻安心痒。
“我们可以找黑枭再要一套睡衣。”傅闻安认真道。
“然后所有人就都知道我们睡在一起。”谢敏打了个呵欠,他把平板上的黑市界面一摊,困倦地抬起头,眸子被灯光一晃,透着水灵灵的柔和与深邃。
“明天无论你还是我从这扇门走出去,他们闻到我们身上的信息素,也知道我们今晚没干好事。”傅闻安低头,手指最终还是揉上他肖想已久的后颈,指节抵着颈椎按压,没过多久那里就红了一片。
“你想瞒着是没用的,这两种方案没差别。”
“如果我想瞒着,在你进我房间的第一秒就把你踹出去了,而不是让你到卧室等我。”
“感谢你没让我只是来参观。”傅闻安亲昵地把被角帮谢敏拽上去。
谢敏翻了个白眼,继续刷黑市界面,手指在划动中被捉住。
傅闻安俯首,凑过去在对方修长的指尖上轻轻吻了一下。
“接下来呢,你想怎么做,你想得到什么?”傅闻安略带深意地垂下眼,问道。
“偷听是不好的习惯,执政官。”谢敏抽回手,谴责道。
“墙板不隔音,不是我有意要刺探。”傅闻安毫无诚意地辩解。
“那你刚才还让我叫出来,傻逼。”谢敏啧了一声,不太开心地在被子里踹了对方一脚。
“让你叫出来,没让你那么大声,我怎么知道你舒服起来这么不自控。”傅闻安压着谢敏亲了一会,盯着对方唇舌红润濡湿微微泛肿的样子,道。
“滚回你屋去,少来烦我。”谢敏被惹恼了,瞬间炸毛。
傅闻安赶紧给人顺毛,顺了半天才好,谢敏渴了,把傅闻安踹去倒水,等他端着水回来的时候谢敏在打字,似乎是联系卖家。
傅闻安扫了眼界面信息,发现是黑市的情报贩子,专门倒卖人员信息和物品线索。谢敏坦坦荡荡把交谈内容露出来给傅闻安看,最下方是一串ID,后面跟着代号名称。
「溪崖」。
傅闻安淡淡将视线移开,他把水杯递到谢敏唇边,喂人喝了,再抹掉多余水渍,钻进被窝揽着谢敏的腰,让人靠在自己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联系。
联系完行踪,谢敏根据卖家反馈的信息在他自带的电子地图上扫动,查找,定位,最后又圈出一个位置。定位点上原先就有一个圈,眼下双重痕迹,更显其重要性。
【纳文一号基地】。
根据傅闻安得知的信息,一号基地的战略地位特殊,是殉道者内部重要的机库之一,综合地理位置、溪崖行踪的信息来源等,他霎时明白了谢敏在做什么。
他的特工要去报仇。
坑害他的溪崖首当其冲,其次是派出过轰炸机群的一号基地,并以此作为对子爵的警告。
“要去?”傅闻安随口一问。
“少管。”
谢敏没好气地道,清掉信息痕迹,把平板锁屏放在床头柜上。
他脑袋陷进松软的枕头,睫毛垂下,眼睛半眯着,躲进傅闻安怀里。
室内的热气随供暖不足逐渐消失,整体维持在一个躲进被子里刚刚好的温度,谢敏在迷糊前还不忘看一眼傅闻安背后的伤口,确定没扯伤后才闭上眼睛。
高强度作战和精神紧绷的状态使他陷入疲惫,强撑到荷城,确认傅闻安无恙,谢敏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
鼻息环绕着熟悉的信息素,偏暖的体温与外界的温差让他沉溺在安逸中,他并不清楚,自己潜意识已经将傅闻安归为可以信赖的一类。
在对方身边可以安心入睡,不必再警惕不安,提防随时可能到来的危机。
安静了好一阵,快睡着时,絮絮叨叨的话音在谢敏耳边盘旋。
“需要我给你提供人手和装备吗?”傅闻安轻声,用平缓到催眠的语调在谢敏耳边慢慢道。
烦死了,谁让你帮忙,你只需要给我一辆军车,我可以自己摆平。
谢敏津了津鼻子,嘟哝声在舌根化成一滩听不清的音节。
“去不去、想什么时候去都随你,武器规格按最先进的来。”催眠精又开始了。
具体细节不随我难道随你吗,凭什么随你啊,你是我谁?
谢敏蹙眉,用被子蒙住半边脸,试图抵挡噪音。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我的伤已经好了,能帮上忙。”傅闻安的声音几乎成了气音,但听在谢敏耳朵里还是明显,直往脑袋里钻。
你又没去过,你能有我熟悉、能帮得到我吗?还伤好了,伤要是好了今晚咱俩能睡得这么老实这么早?
“零号采购了一批最新型号的狙击步枪,你刚在黑市界面看了几眼,不打算实战试试吗?”
“还有新型军车的越野性能……”
直到傅闻安絮絮叨叨把谢敏问烦了,快睡着的特工才勉为其难开了口:“快睡觉听你的别说话你好吵。”
说完,困得要死的谢敏把头一埋,头发扫着傅闻安的胸膛,看起来快烦得自闭了。
傅闻安诡计得逞,镇定自若地拿出睡前准备好的通讯器,将录音暂停,拷贝,留作证据。他做这些左右不过一分钟,但奈何谢敏贴他贴得紧,被子有缝隙,冷风直往里钻,把谢敏弄的不舒服。
“你还睡不睡了,不睡就滚,换个人来。”谢敏坏脾气地唔噜唔噜着,没力气地抓着傅闻安的胳膊往被窝里拖。
傅闻安钻进去,热气一下足了,被子也封得严严实实,谢敏长舒一口气。
“你把我当什么了,还换人来?”傅闻安说话时胸膛会震,闷闷的,带着好听的磁性。
“暖/床工具。”谢敏这四个字说的几乎听不清了,他呼吸逐渐平稳,没一会就睡着了。
他们依偎在异乡的寒冷冬夜,靠彼此身上的暖意维系亲密,直至天明。
谢敏不知道,其实整栋楼他这屋暖气最差,不难猜是何原因。
第二天谢敏起了个大早,他打算去荷城的黑市与武器交易所逛逛,买点防身用具,却被提前预知心理的傅闻安拦住,并在双方争执时听到了昨晚的音频。
「听你的。」
“……”谢敏眼观鼻鼻观心,沉默良久,心里暗道傅闻安阴险狡诈不是人。
他最后同意了傅闻安同行的请求,他选择跟傅闻安回到荷城,就做好了事事处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的觉悟——所以他昨天甚至没有丝毫遮掩。
更何况,有件事他必须确认。
溪崖究竟怕不怕傅闻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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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彻底doi不远了
元宵番外
今年节日,傅闻安因外事公务赴远地出差,谢敏难得清闲,原计划打算去暖阳海边享受假期,谁知易感期毫无征兆又来势汹汹,直接把他整个人击倒在松软被子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
当还没到军用机场的傅闻安接通锲而不舍的通讯,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略带委屈的小猫哼哼,对方把自己围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光泛滥的眼睛和光洁额头。
他们在一起后,谢敏接受了针对腺体创伤的系统治疗,定期服用药物的副作用之一是使他在易感期期间的情绪比往常更为敏感脆弱、行为方式毫无逻辑。虽然这在平日的人际交往中表现不出来,但谢敏想用自己的演技瞒过与他堪称负距离的傅闻安,属实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后来,他索性不抵抗,反正也只有傅闻安能看到。
“最快也要明天下午。”傅闻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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