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好。”谢敏一笑,他风度翩翩地站起来,往外走,脚步可疑地出现一丁点虚浮的影子。
“……”黑枭目送对方离开,抱起酒瓶,一个个放到侍应生的移动小车上,准备推到垃圾桶旁。
有人在跟着。
尽管醉了,谢敏依旧敏锐地意识到这点,狩猎者的本能不会随他意识消沉而丧失,反而会在极端情况下被打磨得愈发锋利。
迎面走出舞会大厅,连接两幢娱乐大楼的是一条空中花园布置的连廊平地,冬日冷风卷起地面积雪和残叶,远处室内泳池正在开盛大派对,射灯五颜六色,穿透昏沉黑夜。
真是精力旺盛的一群人。
谢敏毫无边际地想着。
衣袋里的通讯器响了几声,估计是陈石和徐里问他去哪了,这种消息通常不需要管,因为没过多久,对方沉浸在下一个夜场的狂欢了,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行至边缘,沿着扶手向下望,教学楼寥寥无几的灯盏里熄灭了一个,一个穿着鹅黄色外套的女生抱着手提袋走了出来,单薄的身影融进夜色。
谢敏闭上眼,他推开另一幢娱乐大楼的门,室内暖气包裹着他,他打了个呵欠,困倦感袭来。
身后的脚步声重了,越来越近。
谢敏绕过转角,颓靡地坐在矮凳上,他一手抓着额前头发,侧头看去,眼神不清不楚,带着酒意上头的昏倦和迷怔,眼尾发红,又撩人得很。
“怎么还跟着啊,好学生不早睡吗?”谢敏叹了口气,有点扫兴地道。
这一片走廊没开灯,外面是轰天的热闹,隔着一面玻璃墙,里头寂静冷清,四下无人,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你看起来很失望。”傅闻安走到谢敏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眸光黑沉,看不清什么情绪。
“以为是艳遇,结果是熟人,换谁不扫……”谢敏抬眼,本是随意笑笑,但不知怎的,结尾一字没说出来。
有别于初见,傅闻安身型已然长成,无论体态还是轮廓都完美过度到最典型alpha的标准,压迫感扑面而来。尤其是对方垂眸,一瞬不瞬盯着什么的时候,会让人有骨骼酥麻的感觉。
谢敏久违地感到危险,他心底不快,说不清是什么引起的,或许是酒精,或许是黑暗,或许是不对等的关系。
总之,他低声一笑,像是要找回场子,用鞋尖向前一够,没踹成,只轻轻擦了一下,像极了调情,但本人毫无所觉。
“你到底跟着我做什么,想找我道歉?”谢敏问。
傅闻安神色略有波动,但在黑暗里看不清楚。
“没必要。我们关系已经这样了,再好再坏无伤大雅。反正以后都在系统里混,交好不交恶的道理我懂。至于你……长官亲自给我道歉,我怕有阴谋,无福消受咯。”谢敏懒散地笑着。
傅闻安嘴唇一动,依旧没出声。
“你要是于心有愧,这学期的课少给我找事就行了,也别天天跟着我。我这人记仇又没良心,说不定被你跟烦了,我当场和你打一架,连累你受处分。”
谢敏说完,以为傅闻安能回,但对方一声不吭。
玻璃墙外的射灯扫过,在傅闻安拔直的身躯上留下一道痕迹。紧接着,光芒映入眼底,谢敏看清了对方眼中沉郁的复杂与欲言又止。
擅自跟踪别人,无端挑衅,现在又露出这幅表情。
不接受他提出的和解方案,站在这里毫无动作,不摇头也不点头。
到底想怎样?
要做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谢敏烦得很,一阵发狠,身体前倾,一手抓住傅闻安掖在前襟的领带,用力一拉,对方踉跄,坚硬如山石的脊背被力道压弯,青年做臣服状,两人的面容骤然接近。
呼吸扑在一起,矮凳发出吱嘎一声,从谢敏身上散发出的酒气炙烤着傅闻安的脸。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平静,沉沉目光顺着抓住领带的、凸起青筋的手背往上,流到对方开合的唇上。
轻如羽毛般的话语像干柴,唰地擦出火花。
“非得跟我跳舞,舞会结束跟踪我到这里,不接受我的和解要求,你是不想跟我闹僵,还是怕我趁你不注意爬了别人的床?”
谢敏又是一拉,捉弄道。
“傅闻安,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过了有几秒。
谢敏看见对方的喉结一滑,被烈酒浇铸的燥热瞬间退去,傅闻安拍开他的手,直起身来,脸色甚寒。
“不是。”
傅闻安慢条斯理地将被人弄乱的领带抚平,他鲜少如此凌乱,这位逐渐将野心扩展到政坛的青年在学生时代后期开始频繁出入贵族聚会,衣着得体地与老奸巨猾的政客攀谈,优雅谈吐和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使他在任何场合都如鱼得水。
实话说,谢敏已经很久没和他像如今一样面对面谈过,只在课堂或应付学校任务时见面,或者远远望见对方站在宣讲台上的身影。
谢敏过热的脑袋冷却下来,心里暗骂假酒害人。
他怎么敢对傅闻安开这种玩笑!
“但……”
傅闻安又道。
谢敏眨眨眼,茫然地看向他。
傅闻安伸手,冰凉手指碰了碰谢敏脸颊。
“我不希望等我毕业时我唯一的副官不愿意给我写毕业祝福,所以,昨晚对不起。”
“……好吧。”
原来是不想闹僵。
谢敏听着他的话,长舒一口气,隐隐又有点失落。
远处,从楼前燃放的烟火照亮深空,一簇簇火光落至安宁的大地上。
情人节(二)
边境检查管理局,城际民用机场。
高穹玻璃光可鉴人,其外蔚蓝天色一望无际,三楼入境检查大厅前,谢敏坐在行李箱上和傅闻安通讯。
他脸边堆着帽边白绒毛,厚重羽绒服将他包成一只蓬松的鹅。青年眼神灵动,颧骨有浅浅晒痕,跨坐在行李箱上,下巴抵住拉手,正神色飞扬地说着什么。
“我通行训令丢了,给你带的礼物又过不去检疫,你来边管捞我吧。”
“普通的丢……不是因为在沙漠枪战。”
“正经礼物!我没带枪械入境,之前差点被当成走私犯乱枪打死那事我还记得。”
“我很听话,规规矩矩选择边管大门而不是从阿尔索偷渡回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总之,你把我捞回去,不然情人节你就独守空房。”
通讯那端传来椅子后拉的嘎吱声,青年如愿以偿地眯眼笑了一声,又欲说什么,忽然,一声尖锐的枪响出现在略显安静的检查大厅中。
人群尖叫,成队的巡逻士兵从他身边飞奔过去,他笑意收敛,表情凝重,迅速起身。
“怎么了?”对方沉稳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有人持枪闯检查关口,我去看看。”
镜头一晃,信号中断。
谢敏脱下羽绒服,露出底下干练的土灰色制式军装,眼中明快笑意一扫而空,只余被沙漠邪风聚拢多日的乖戾凶性。
他将行李箱踹至等候区角落,避免堵塞逃生路线,逆着人群向枪响地方狂奔,穹顶横纵交错的钢铁骨架投下网状阴影,他的身影如同飞鸟,一掠而过。
三楼,一名黑衣走私犯正躲在安检传送带旁向外开枪,检查大门闭合,几具身穿工作制服的年轻女性倒在血泊里。
人群被疏散,在仓皇中撤离,巡逻士兵列阵在防爆盾后,正不断向内*击。
“你已触犯安斯图尔边境控制管理条例,立刻停止射击!重复一遍,你已触犯……滋。”
忽然,流弹击中空地上正在循环播放的警告音响,火花四溅,警报声戛然而止。
“立刻申请武装防卫队!全员火力压制,封闭候机楼登机口,不能让他们逃出……?!”
面上带血的巡逻队长顶着头盔,一头缩进千疮百孔的防爆盾后,扫过地上同事的尸体时目眦欲裂。
他一边换弹夹一边大声嘶吼,忽然听到身边一片惊呼,只见一道黑影从高空的显示屏上跃下,如同流星,骤然落到检查区域内。
“队长,是人!!”
“他怎么冲进去了?!”
“是哪个混小子不要命了!”
“不,不是我们的人啊!”
“什么?!”
炸裂般的枪声在检查门后响起,负隅顽抗的走私犯突然停息,紧密的闷声接连响起,在紧张到极点的空间显出几分诡异。
士兵们面面相觑,默契地紧握武器向前推进,不断压缩防线,神经紧绷,如履薄冰。
突然, 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检查门内像垃圾一样被扔了出来,他满脸青肿,鼻端淌血,手臂以诡异角度弯曲,显然是折了。摔在地上的他还想挣扎,被迅速冲上前的士兵拿枪抵住、制服。
穷凶极恶的罪犯被吓破胆,脸上被血糊着,露出一双畏缩而胆战的眼睛,看向检查门的神情可怖,像遇到了厉鬼。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把他们拷走。”
清朗男声从门后传来,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血腥气和烦躁感。
士兵都在战友眼中看到惊愕与警惕,他们喉头一动,均是吞咽了一下,才持着枪慢慢靠近。
门后,遍布弹孔和血迹的检查区域已不复先前整洁,大理石地面横七竖八倒着不少一边痛呼一边痉挛翻滚的走私犯,均是被卸了手臂或打断大腿。
后方尽头,一个神色阴戾的青年坐在停止的传送带上,双腿分开,军靴踩在走私犯头目的脸上。他一身悍厉匪气,手肘搭在膝上,右手里的手枪下垂,漆黑枪管正对走私犯的眼睛。
四周散落枪支和走私入境的药品纸包,场面一度惊悚。
这……全是一个人在十几秒内做到的?
士兵们心头只剩对压倒性暴力的恐惧与颤栗。
“傅闻安还想给边检提高待遇,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业务能力也太……”
青年一边嘟囔一边起身,突然脸色一变,惊愕地看着朝他举起枪口、逐渐将他包围的士兵们。
“喂,我不是坏人,我是守法公民,你们不能……”青年胆怯地向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仓皇解释。
然而没人听他解释。
“非……非法持枪公开械斗!一并带走!”队长色厉内荏的命令声近乎破音。
明晃晃的银色镣铐戴在了特工的手腕上。
边检局,临时审讯室。
一盏白灯将桌面薄薄纸张映得透明,圆珠笔尖顺滑地写下字迹,身着制服的警官抬起头,严肃地看向不远处那个叫‘谢敏’的男人。
“警官,根据《安斯图尔临时监管法》,无检察部门批捕文件,职务人员连续审讯时长不得超过四小时。你们现在该把手铐解开,然后带我吃一顿午饭。”谢敏说道。
他靠坐在板凳上,满脸愁容,手指点着桌面。银色镣铐穿过桌面孔洞禁锢手腕,明明结实的不得了,却总让警官心里发怵。
“你身份不明,涉及跨境犯罪,我已经通知上级机关调派人手,将你转移给城邦安全机构处理。”年迈的警官厉声道。
“那我岂不是要丢人到家?不行!”谢敏嚼着‘城邦安全机构’几字,先前不以为意,后来觉得熟悉,紧接着脸色一变。他向前倾身,手腕一动,锁链哗哗作响。“警官,哥,亲哥!你不如通知傅闻安,让他来赎我……”
“执政官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坐下,坐好,不许动!再动我喊警卫了!”警官一拍桌子,慷慨激昂,面色涨红,吐沫星子乱飞。
谢敏一缩头,连连安抚:“行,不直呼,你别叫人,别动气,你这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不好交代。”
警官面容发红,他深深喘了几口气,匆忙掏出药服下,在谢敏紧张的视线中用力咳了几声才算好。
整整四小时,中途因警官情绪过激引发气短心悸被屡次打断,加之谢敏扯皮无赖话术缜密,硬是令警官满身疑点无从下手,气得天灵盖直发痛。
正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响了,警官走去开门,谢敏感到非常棘手,盼着傅闻安赶紧过来,又怕对方来之后新账旧账一起算,悄悄探头探脑,这一探,刚好和门外的女alpha对上视线。
是姜琪。
谢敏眼前一黑。
门外,警官正激动地对姜琪说着什么,没过一会,身穿干练套装的现任零号左副官兼主巡察官走进逼仄审讯室,在微暗的灯光里注视着谢敏,目光沿着银光灿灿的手铐,移到对方脸上。
她愕然一秒,难以置信道:“这是……您和执政官的情人节新情趣吗?”
“我是真的蹲了局子。”谢敏无奈纠正:“更何况,审讯室不算新。”
“原来如此,看来报告书里记录的‘单人面对犯罪团伙持枪械斗造成八人重伤,社会危害性极大’是证据确凿,先前我还对这一条有诸多疑问……”姜琪感慨。
“所以,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吧?”谢敏催促。
“目前还不行,因为……”姜琪刚开了个话头,只见谢敏手腕一震,锁链应声碎裂成渣,他揉着发红的皮肤,偏头疑惑地看她。
“……因为执政官要亲自审讯犯人。”姜琪咳了一声。
“……”
谢敏垂眼,盯着满桌碎铁,悲从中来。
几乎同时,沉而稳重的脚步声传来,谢敏想拂走手铐的残骸已来不及,一扇铁门外,突如其来的傅闻安将一切尽收眼底。
人赃并获。
审讯室内,傅闻安站在审讯桌前,他肩背开阔,宽大的军服外氅笼住桌台上昏暗灯光,令两人交叠在墙上的影子糅为一团。
他无甚感情地垂眸,神色冷淡,浓郁的疏离感与颈肩火热的呼吸交杂,被手套包紧的指节一屈。枕在他肩头的特工猫似地喘了一声,发丝勾住肩头勋章利角,冷硬弧度霎时变得暧昧柔软。
“我真不是故意的。”谢敏吞咽了一下,他嘴里发干,随着对方的勾动,筋脉被撩拨,出口的话没了底气,带上虚音。
“你是指持枪械斗,还是弄坏审讯室的手铐企图越狱?”一向冷冽的男声微哑,摩擦了情/欲的同时又不乏威慑力。
“我是指刚才,我摸错地方了。”谢敏仰头,嘴唇在傅闻安的颈侧擦了一下。
傅闻安呼吸微滞,他凶狠地抓过谢敏的手往某处探,两人同时喟叹一声,谢敏低哑地笑出声,“执政官,你还记得你在审讯犯人吗?”
“记得,但不想审了,自己写吧。”傅闻安摆的干脆利索,他抓着桌上的笔塞进谢敏另一只手里,囫囵压着人往皱皱巴巴的卷宗纸上摁。
“我想想,写什么呢?有了,就写‘某月某日,执政官玩忽职守,于审讯室与其未婚夫白日宣……’,啊,傅闻安!”傅闻安轻捏谢敏腰侧,谢敏笔尖一滑,惊呼。
“怎么了?”傅闻安逮着人亲了一会,心满意足后才问。
“这审讯室设施陈旧通风条件差,你再毫无节制地散发信息素,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在这干了坏事。”谢敏一边警告,一边试图从桌子另一端逃走,结果被傅闻安捉住脚踝,直接摁在桌面上。
“等等,别铐我!”
“喂,你是不是易感期了?我错了……你别咬。”
“……轻点。”
晚餐,正在新建零号据点各处巡视、被紧急派出完成视察任务的姜琪坐在宽敞的宴会桌前,一边优雅地切着牛排,一边对桌上实时通讯界面的两位同僚道。
“我知道,我也没想到械斗还被关进局子的是谢长官,又或者说,我很震惊他居然没当场跑路,一定是对执政官的爱过于热烈,以至于认真遵守法律。”
“咳,执政官亲自来捉谢长官了……没什么事,比起谢长官以前的作风可算收敛许多了。”
“啊那份报告,我发回去了,凑活看吧,我又不敢治谢长官的罪,我的报告还在他手里没评分。”
“谢长官?恐怕是不能参加零号的情人节晚宴了,他……”
姜琪思考再三,用一个自认为恰当的词来形容。
“情节恶劣,正在接受正义的惩罚。”
说着,姜琪用力咬了一口牛肉,肉香四溢,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手边,一张干净整洁的审讯表格放在桌上,悔过一栏字迹工整,笔锋大气凌厉,认罪态度诚恳良好,堪称完美模版。
只是,内容怎么看都不是出自谢敏之手。
城邦酒店顶层,海景套房。
枕头从床上飞下来,倏地砸在了傅闻安的后脑勺上。
执政官施施然回头,无视床上那位愤懑要咬人的哀怨眼神,手在床脚撩起被子,勾住绑在床尾的红绳,将结打开。
窸窣声后,被子一卷,红绳藏回里面,像猫悄悄收走了露在外面的尾巴。
“可以请你滚出去吗,你妨碍我呼吸了。”谢敏打了个呵欠,轻轻隔着被子踹了傅闻安一脚。
傅闻安选择性失聪,这是他对谢敏小脾气屡试不爽的应对策略,他捉住谢敏脚踝揉了揉,顺势躺在床上,道:“我看到你的礼物了。”
“哦?检疫合格了?”谢敏没回头,但露出半边耳朵,语调一扬。
“检疫说响尾蛇标本和风干蝎子属于违禁品。”
“切。”谢敏扫兴地哼声。
“谢敏,我的情人节礼物没了。”傅闻安很认真。
谢敏想了一会,他翻身过来,被角掖在下巴处,眼睛很亮,跃跃欲试:“我的越野车报废了,在界碑处停着,车身、轮胎和前保险杠被打爆,不过我可以把它拖回来……”
“送你做下次沙地战争展馆的展品。”
“在上面做?”
两人同时道。
空气静默了一瞬。
傅闻安一脸无事发生的镇定表情,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谢敏颇有些无语,尤其是在腰阵阵作痛、已经无法自如行走的情况下,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建议新颖有趣。
反而,简直是最具有傅闻安风格的残忍提议。
“你还记得我把那辆车当成小老婆的吧?”谢敏道:“你是在怂恿我出/轨。”
“幸好它报废了,每次看你在社交软件上晒送给它的花都会让我感到不快。”傅闻安没感情地道。
“拜托,花是送给你的,我只是在新刷的车漆上摆拍。”
“没人知道花是送给我的。”
“可你哪次不是抱着花束假借巡视之名环绕城堡三圈?”
“那并不能弥补我从未出现在你的社交动态中的遗憾。”
“恕我直言,你真的很希望自己捧花的照片出现在黑市悬赏榜上吗?”
“……”
“我发布动态只是为了酸死我以前的仇家,在他们还要靠自己打拼兢兢业业东躲西藏拯救后半辈子的时候,我已经因为买了潜力股而嫁入豪门坐享其成了。”谢敏认真思考:“或许我该提前跟你说明这件事,唉,只能怪邮差把黑市的悬赏界面包装得太像同城交友软件,让你有这种误会。”
“……”傅闻安心头酿了好久的醋瞬间蒸发。
“不过,你是在吃醋的吧?”谢敏若有所思地盯着傅闻安的脸,视线下移,又落到对方颈侧,那里有他情动时咬出来的痕迹。
“……”傅闻安不说话,谢敏当他默认了。
“傅闻安,你这人怎么……等等,我小老婆现在在哪?”谢敏突然意识到不对。
傅闻安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谢敏立刻拨打边检的电话,一分钟后,晴天霹雳。
他的越野车被巡警发现,已经拖去废品回收处了。
“是你对它痛下杀手!”谢敏满脸震惊,控诉道。
“不是。”对方理直气壮地狡辩。
“不是什么?边检刚跟我说几小时前有人举报界碑处有违法车辆,还让他们尽快处理。”谢敏不依不饶,在傅闻安肩膀上泄愤似地咬了一口。“所以你先前问是不是在上面做,只是为了确认它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好方便你及时止损?”
“不是。”傅闻安的回答没变,但心虚。
“你这个坏……!”谢敏话还没说完,就被傅闻安截胡。
“给你买个新的。”傅闻安立刻道。
“我要最新款!”谢敏当即回答。
“……??”
“……ovo”
“你变心的速度可真快,谢敏。”
“哈,还好……”
“……”
“……”
“别来了,我腰疼。”
“……”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