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小傅和小谢的工资卡是分开的,各自花销也是分开的,家庭添置物件是小傅出钱。小傅收到小谢给的零花钱的频率非常高,类似家里的猫叼老鼠回家奖励主人,为了彰显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11.很不可思议的是,小谢在家喜欢穿粉色卡通睡衣,被八卦报纸的狗仔拍到后还得意洋洋地炫耀这是小傅为他连夜蹲点抢的知名游戏IP“魔法少女金茉莉”的限量款。
12.小傅永远不会厌倦小谢,因为小谢永远能给他带来新惊喜。当然,如果在休年假的前一天收到隔壁城邦的谴责信(谴责执政官的伴侣在参观沙漠时骑跑了一头旅行社的骆驼,并在迷路后顺手歼灭了绿洲里的一个反叛军窝点,导致准备长达半年的剿灭行动落空,身为负责人的贵族中校无法顺利晋升,来向执政官讨说法——实际要求隐瞒实情归还军功)因这桩外事纠纷多加三天班也能算惊喜的话。
13.正经来说,上述事件也算惊喜,因为风尘仆仆回来的小谢给小傅带来了纯天然特产——一头正当壮年载着他枪林弹雨幽幽而行的骆驼,一鞋筒的沙子,一包沙地仙人掌果汁糖和一个大大的吻。
14.小谢喜欢看深夜档悬疑恐怖求生电影,通常会翻来覆去地看直到厌倦,厌倦后会将其当作背景音乐,因为看着看着两个人就会滚到一块去,到最后电影早结束了都不知道。
15.关于大数据,打开小傅的搜索引擎,自动推荐的是国际要闻经济分析产业动向和文化科普,打开小谢的,一般是枪械探店和三分钟说电影。
16.小谢喜欢看修马蹄,并且即便知道原理(马蹄不会痛)也还是会幻痛,经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让人不禁好奇他在看什么……
17.小谢不会骑马,无论在安斯图尔还是封控区都用不到马,马术多是贵族运动。因此在小谢得知小傅马术极其精湛后为了蹭匹小马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但第二天因为腰疼只能和罪魁祸首共乘一匹……小谢下来后的暴言:太硌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硌人)
18.小谢体质巨好无比,除了腺体(已经在治疗好转)外几乎没大小病。小傅偶尔会感冒,因病发烧后会展现出异常粘人的情况,基本是脸红扑扑神色专注蹙眉抿唇盯人抓袖子不撒手。小谢给他擦酒精体表降温不小心碰到某处时会把对方唤醒,但碍于发烧不会发生什么,小傅只能更幽怨地盯……
19.不仅是官场,小傅比想象中更擅长与小孩相处,可能是和他受猫猫狗狗喜爱有着相同原因,这点小谢说什么也做不到。所以小傅按着他的肚子问他怎么做才能生的时候,小谢会感觉非常刺激,每次都会很主动(当然,他生不了就是了)
20.在床上,小谢的花样比小傅多,但最后下不来的通常是小谢,且小傅学东西巨快,融会贯通举一反三,有点吓人。
21.小谢和小傅爆发过的最惊天动地的冷战是一次外勤任务后,小谢被阴了,差点被敌方狙击手抓到位置一枪狙死,骨折了一条手臂后才勉强突出重围。回头零号因这件事全员降薪,小谢被锁在家里不让出去,为此和小傅大吵一架,小谢强调自由要出门报仇,小傅不许,冷战了近半个月后,小傅把当时阴小谢的首领抓住,两人才和解。一整夜促膝长谈后,小谢决定减少一线活动,退居二线。当然,有时有需要小谢但小傅不愿意让他动手的情况,小谢还是会偷偷出去帮执政官解决。
22.小傅办公桌上摆着和小谢的合照,办公室里的花也是小谢喜欢的。在整理资料上,小谢和小傅有着相同的习惯,都条理清晰整洁规矩。在政见上,小谢比小傅保守,迄今为止,敢当堂与小傅叫板的依旧只有小谢一个,但帮腔的人多了,小傅还是会慎重考虑一下,因为俩人在恋人和同僚的角色上分得很清。
23.学生时代。小傅第一次有反应是当晚梦到了小谢,小谢则是因为在考试里被小傅压了一头屈居第二,梦里气得在咬人,不自觉就。小傅的朋友非常少,一只手数得过来,小谢的朋友巨多,一开始幼稚地想在对方眼前炫耀,后来不知怎么的,小谢成了唯一靠近小傅的热闹。
24.小谢是可以为了吃一口美食,私调零号直升机,掳走执政官飞两个小时的狠人,并乐此不疲。
25.小谢小傅去放花灯,小谢许的新年愿望是“希望傅闻安叫我老公。”这个愿望当晚就实现了,小谢痛定思痛,决定明年写点更有挑战性的,比如“夺取执政官大权,重振零号大旗。”
26.小谢和小傅用的是薄荷味的洗头膏,柚子味的身体乳以及桂花味的润滑液,针对桂花味的,小谢抗议过但没用,因为小傅喜欢。
27.日理万机的小傅如果遇上加班,夜半回家会从亮着一盏孤灯的厨房捉到人美心善的田螺小谢,并且被迫吃对方的亲手做的黑暗料理。
然而,如果小谢鬼混晚回家,会被蹲守在卧室门旁的小傅拉进屋做些噪音极大的事。
28.上学时,小谢最擅长的科目是近身格斗和野外急救,最讨厌城邦发展史和经济改革实论。小傅全能。
每年选课最劲爆的活动是课表猜测,无数同学开赌盘押注,又有无数“赌徒”在大佬们的兴趣课上折戟沉沙。小傅也偷偷开过盘,押小谢的兴趣课,最后以一百八十倍赔率赚赢半年生活费。
(小谢的兴趣课是《美丽瑜伽:冥想实践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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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出门了,今晚有正文。
第90章
被厚重雪块填塞的胸膛无法起伏,喉口残留的氧气被挤进肺部,浑身血液僵住,伸出雪堆的手生满冻疮。她逐渐闭上眼睛,死亡逼近。
她是流民中的一个。
三小时前,突如其来的雪崩与落石堵住他们迁徙的路,在确认无法前进后,较为年长的人决定到避风处休息。
部分青壮年外出寻找柴火,她也是其中一员,却在风雪中与众人走散,不小心踩中雪缝掉进窟窿中,被迎面而来的雪埋住,再无声息。
谁来,谁来救救她!
人类行走时带起的震颤声在雪底依稀能够感受到,她浑身发冷僵硬,被雪做成的棺材死死封住、套牢。
她的鼻息与眼泪挂上冰渣,被冻伤的嗓子呼不出半点声音,那声音逐渐远去,对方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将她当成了与周围无异的雪堆与泥土。
别走,不要走!
氧气消耗殆尽,低温剥夺挣扎的力气,她闭上眼睛,沉默地静止在酷寒中。
噗嗤——!
一道光透了进来,有什么插进雪里,随着轰隆隆巨石被推开的声音,有人的温度覆在了她的手上。
哗——!
雪沫横飞,充足的氧气随被拉起的身体重回肺部,她倏然睁眼,剧烈地咳嗽,拼命干呕起来。
“咳咳咳。”
眼前满是泪水,鼻涕顺着覆在身上的冰渣往下淌,她浑身僵直地瘫坐在雪地上,颤抖的视线先是瞟向身旁的雪坑,然后才是身旁站立着的人。
有人把她从雪里拽出来了。
下垂的视线内,对方穿着一双皮质黑靴,雪粉和冰碴儿贴在靴尖,裤腿收进筒内,显得精悍拔直。
是个alpha。
几乎在接触一瞬间,身为omega的她就捕捉到了对方身上极富攻击性的信息素,那味道并不好闻,像极了她那炮火连天的家乡时常散发出的味道。但眼下,信息素被风雪冲淡,竟在这绝处逢生的时刻带给她微妙的安定感。
她用冰冷的袖子抹脸上流淌着的液体,麻布被冻得发硬,擦拭起来像丝瓜瓤,又痒又疼。
“你从哪来的?”男人的声音柔和,带着令人信任的温度。
她继续仰头,看清了alpha的面容。
对方站在风雪里,瘦削身型像立在雪地上的标志杆,他穿着漆黑军服,正友好地望向她。
无论是在家乡还是逃亡路中,她都没见过这样打扮的军人。
索性,她发现对方腰带上本该放枪的匣子里没东西。
她哆嗦着嘴唇,缩在地上向后蹭了一步,裹紧自己,胆怯又恐慌地看向他。
“我是红雪撬救援队的志愿者,民间组织听说过吧?这身衣服是防雪服,能让救援者更好地在雪中行走。
这一带发生了雪崩,我是来救援的,结果在先前的余震中走散了,我用探测仪找到了你的位置,因此把你救了出来。
我没想对你做什么,如果你担心,我可以离你远一点。”
说着,男人与她拉开距离,抬起双手做投降状。
“根据我的经验,建议你立刻返回你的营地或寻找避风处生火取暖,与其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不如担心在冰冷天气中你很快就会被冻死。”
一阵冷风吹来,她禁不住打寒战,踟蹰着没能动作。
“好吧,为了不给你造成困扰,我先离开了,祝你好运。”男人向后踩了一脚,转身刚要离开,只听身后女孩慌忙绝望的叫喊。
“先生!我的腿摔断了,求你别丢下我!”
女孩哭泣着,瘦小身影在风雪中如同浮萍,她颤抖地祈求着。
男人叹息一声,回来把她背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避风处。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走得很稳,即便背着一个人,踩在及膝的雪里,也不曾晃动半分。
“我叫李琴。”
背风的岩石下,火苗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李琴烤着冻僵的手指,不住地往男人的方向看去。
对方站在距她十米左右的另一侧,他手上有一个电子地图,密密麻麻的线圈在一起,是她没见过的高科技。
注意到她的视线,男人回过头,那张清俊的脸上浮现出和善的笑容。他扬了扬地图,解释道:“这是探测生命体征的救援仪器,刚才就是用这个找到你的。”
李琴低下头,火苗烤得她脸蛋红扑扑的,她用鹌鹑似的姿势蜷缩在一起,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先生,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坏人。”
“没关系,现在这世道,任谁见了陌生人都会害怕。”男人坐在离她几米的石头上,闻言安抚。
“先生是好人。”李琴闷闷地盯着他,又觉得盯着一个alpha的动作太过不礼貌,就低下头去。
正是因为这个动作,她没能察觉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先生姓什么?”
“我姓谢。”
“谢先生是本地人吗?”李琴小心翼翼地问。
男人沉默几秒,将手指交叉,拇指抵着虎口,有些落寞道:“我是费船镇的。”
李琴的心揪紧,她眼睛登时红了,“您也是逃过来的吗?”
“也?你也是?”男人怜悯地看向她。
“我是秋平城的。”
“秋平,是前几天被充作前线堡垒的那座?”男人惊愕地看着她:“我以为秋平的人都死绝了。”
“歹狗们占了我们的房子赶我们出城,没能逃走的青壮年都被抓去充军做苦力了,他们不要老人小孩。我们一路走过来,粮食被劫盗的匪徒抢光了,雪崩又封了山,去哪都是死路。”李琴哽咽地望着木柴中跳跃的火苗。
“为什么不绕山走,眼下进山九死一生,你们是知道的。”男人叹息一声。
“官道到处都是举旗的反叛军,还有那些大小帮落,他们平日课以重税,眼下又断人活路,既然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哪条路不一样呢?”她啜泣地控诉着。
男人心痛地敛着眼,说不出安慰的话。
流民存活十不足一,何时都未曾变过,这片土地被隔绝在繁华富饶的世界之外,永远疮痍遍布,民不聊生。
“即便进山了,你一个人行动不怕危险吗?”男人良久道。
“我不是一个人,我和我的兄弟们走散了。”李琴抹干眼泪,看向外头的风雪。
“我们在一个山壁旁扎了营,雪路被封,看天气要下暴风雪。陈叔要我们分头找木柴回去生火,我掉进雪缝里,又遇上余震,如果不是您救我,我恐怕现在已经死了。”
“山壁?是往南方走的那段有成排松树的山壁吗?”男人惊讶,指向远处的一个方向。
李琴看了过去,惊喜地点头:“是,您怎么知道?”
“我们救援队的志愿者时常在雪山里走动,标记过许多适合安营扎寨短时休憩的位置,那里的确不错,还有许多干枯的草籽,煮着吃可以恢复体力……说起来,我先前在雪山顶看到有一队士兵从雪山中段走过,你们遇见了吗?”男人问。
李琴为难地抿了抿唇。
他们在两小时前的确遇见了一队从山下走来的士兵,那群人一上来就用枪包围了他们,仔细检查每一个人后,提出了一个古怪的要求。
“他们不是反叛军,虽然带着重装备,但与我们平时见过的不同。他们没抢我们的东西,反而给了我们食物和药品,让我们生火煮饭,留了个两个兵在营地,要我们帮他们留心人。”
“人?”男人疑惑。
“说是年轻的alpha,三十岁上下,身上有伤。领头的留给那两个士兵一台机器,要我们一旦发现疑似人员就上报,他们联络总部。我偷偷听了几句,像他们这种队伍还有好几个,不知道抓的是什么人,兴师动众的。”
“可能是抓坏人吧。”男人调侃道。
“要我说,他们也不是好人,我看他们拿着枪,枪口这么粗,一枪就能打死人。”李琴撇了撇嘴,用手一圈,比了个枪口的粗细来。“我见他们还有炮,我见过那种炮,我弟弟就是被炮炸死的。”
“这世上被炮炸死的人太多了,炮一落下来,尸体碎块都拼不全。”男人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
“去眠城。”
提到这个,李琴的眼珠活泛起来,她语调稍稍扬起,不再像先前一般沉重。
“眠城不也是交战区吗?”男人看向她。
“眠城是封控区与安斯图尔的交战区不假,但您有所不知,民间都传眠城实际已经被安斯图尔控制了,任何封控区的平民越线后都会被视为安斯图尔的子民。我们听说那里有肉有菜,还有带暖炉的临时居所,许多流民都在往那里去。”
“安斯图尔很好吗?”男人似是自言自语,又仿佛在问她。
“我不知道,但我父亲知道,他生前是做边境贸易的。”李琴怀念地道:“他说,那是能让人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恩。”男人沉闷地点头,站了起来,看看天气,蹙眉道:“该离开了,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可这太麻烦您了。”李琴惶恐道,心里却隐隐安定下来。
她怕一个人回去。
“没关系,我正好有事要做。”
男人熄了柴火,背起她,向远处走去。
面部滚烫,额头传来羽毛扫过的轻盈触感,对方怜爱地亲吻他,像是别离。
傅闻安在昏沉的高烧中睁开眼睛,模糊不清的视野中闪过火苗,他眨了眨眼,过了好一阵,才看清那是篝火燃烧时迸溅出的火星。
黑枭适时地看了过来,从外面捧了一团新雪融在掌心,喂傅闻安喝下去。
“长官,喝点水吧。”
干渴的喉咙被沁凉的雪水冲刷,身上的热度却迟迟不退,他难得病得如此重,艰难挣扎着起身,环顾四周,没能找到想见的人。
“他呢?”
肩头的军服外套滑下,傅闻安适时抓住拢在掌心,在鼻端轻嗅,银桂信息素已经淡到快被血味盖住了。
始终安抚他的味道消散如烟,前所未有的心慌与焦躁席卷了病中的alpha,他急切地问。
“谢长官出去了,说很快就回来。”黑枭答道。
“去做什么了?”
“……谢长官没说。”
“为什么不问他!”傅闻安心下一片冰凉,他抑制不住地去想最坏结果。
他可能再一次没能抓住谢敏。
责备他人已经没用了,他当时就不该听信谢敏的,乖乖放手等他回来。
他明明就知道,他的心上人从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傅闻安挣扎着起身,血从后背的伤口渗出,冷汗随疼痛席卷全身,他一步一踉跄地向洞外蹒跚而去。
“您还在高烧!”
黑枭心惊肉跳地搀扶着傅闻安,对方过半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劝阻没有效果,他的长官铁了心要去外面,宛如一头病中怒吼的野兽,眼底是深邃浓烈的痛苦与执拗。
“外面已经变天了,很快就会有暴风雪,您这样出去必死无疑!”
终于走到洞外,黑枭用身体替傅闻安挡住强风,但他到底身形单薄遮不住全部,噬骨寒意顷刻间击穿傅闻安仅靠信念支撑的脊骨,他猛地咳了起来,跌在石壁外。
“长官,先回去吧!”
他努力用嗓音盖过呜呜风声,话出口后,他突然看见傅闻安表情一僵,死死盯着某处。
然后,对方使了大劲,伸手捂住他的嘴,把他按了下来。
“长官?”
“嘘,十点钟方向,松树林后的影子。”
黑枭顺着傅闻安所指的地方看去,飞扬的雪沫中,依稀可见一排行走的黑影。
他眯起眼仔细去看,霎时,脊背发冷的恶寒占据了他的全部感官。
那是一队武装着的士兵,正从半山腰的坡上顶着风雪向前行进,他们步伐整齐训练有素,即便被恶劣天气阻挠,速度减但阵势不减。
如果不是傅闻安,他根本没法在如此天气中捕捉到对方的踪迹。
傅闻安把人拉回洞窟内,深吸一口气,顶住高烧的虚弱与后背伤口牵扯的疼痛,凝重地道。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升起篝火的流民营地是个陷阱,谢敏知道,可他不得不去。
遇见李琴并非偶然,在车上的一瞥让他记住了多数流民的脸。他亲眼看着李琴陷入雪窟九死一生,掐着最寸的时间将人救起,伪装身份整理话术获取信任,为的就是探查营地内部的情况。
他明白颠沛流离的流民对外人的警戒心有多强,他既不想杀无辜的人,又不愿意葬送自己性命,只能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他从山上下来时躲过了一支军队,无论装备还是风格都像极了子爵的亲兵,确认后更是八九不离十,情势也因此比先前更加迫切。
如果李琴说得不假,几支小队同时上山,很可能查到他们落脚的洞窟,进而威胁傅闻安的安全。
必须尽快得到食物和药品,联系外界后回到他身边去。
刻不容缓。
送走李琴,快进营地时,谢敏发现了她说的那两个驻守营地的亲兵。
营地中燃着篝火,衣衫褴褛的流民疏于防备,他反握匕首从荒草丛边埋伏,悄无声息地绕过去,刀刃闪过寒色,无声无息放倒亲兵。
他将尸体搜刮完毕,只有两把防身用的手枪,一个加密过的通讯器,为了防止他黑吃黑,亲兵甚至连替换弹夹都没配备。
谢敏掩住眼底凶光,将两具尸体拖进雪沟中,从侧边潜入营地,规避视线搜刮帐篷。
一无所获。
仿佛知道他会前来,所有食物与药品都集中在中心区人数众多的地方。营地内做饭的妇孺忙的热火朝天,青壮年则人均带着家用的剪刀、菜刀、斧子或木棒戒备外人,俨然一群惊弓之鸟。
谢敏心里愈发烦躁,这场面的再现几乎将他拖回无边黑暗的过往里。
他也曾是这其中的一员,无家可归的贱民任谁都能路过啐一口踩一脚,他们拿起武器自卫,又被更强的武力碾得七零八落。
在枪炮面前,菜刀木棒不过玩具。
他压下心中杂陈思绪,刚从角落的板车旁出来,迎面撞见一个男人。
谢敏瞳孔一缩,他来不及多想,在男人失声尖叫前一手刀砍在对方脖子上,把人打昏了过去。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晚了。
那是一群来车厢里拿棉被御寒的人,在最前的男人被放倒后,人群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有人进来了!”
这一声堪称平地惊雷,将原本平静的营地轰然炸开,一根根紧绷到几乎断裂的神经被拨动,老人小孩登时四散逃走,青壮年抄起武器往事发地赶。
谢敏心里暗道不好,他霎时将那一小群男人尽数撂倒,长臂一伸,抓了个女性omega勒在怀中,匕首从袖口探出,死死抵在对方脖子上。
“退后!不想她死就退后!”
冷厉的暴喝带着恐怖的压迫感向外扩散,谢敏如一头饥饿多日的狼,矫健劲瘦的躯体蕴含凶猛的爆发力,他死死勒住omega挣扎的身体,冷酷地扫过围靠而来的人群,匕首冷光闪烁。
“退后!”
匕首在筛糠着的女性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流民眼中流淌着浓浓的戒备与敌意,他们攥紧武器,像誓死捍卫领地的丧家之犬,聚集在一起以狂吠壮胆充势。
“你放开她!”
“不许伤害她!”
“你要什么我们都答应你!”
“妈妈!……谢先生?!”
女孩的哭腔从或恐惧焦急、或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传出,影影绰绰的人群缝隙中透出李琴如同死灰的脸。
她抱着一个陶罐,罐子里装着腌好的咸菜,看起来是下饭菜。
“给我食物和药箱!只要给我,我不会杀任何一个人!”
谢敏将匕首往女性脖子上面抵了抵,大声道。
在他的威胁下,有人匆忙去准备,收拾了一个便携的箱子,泪眼婆娑地放在空地,等谢敏去取。
“打开!”谢敏威吓道。
箱子被打开,里面放着各类药品和粗糙食物,米面谷子混在一块,都是些冻裂的边角料。
谢敏顾不得那么多了。
“退后!”他大喝。
人群随着他的前进而后退,如同互斥的磁铁,空地的距离始终维持在一个稳定的范围内。
谢敏蹲身提起箱子,刚要带着人质后退,余光瞟见人群中闪过一丝银光。他心猛地一跳,条件反射般挟着女性转身,下一秒,子弹嵌入肉体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噗嗤——!
血喷了他半边脸。
人群里有人有枪!
惊愕,恐惧,愤怒,种种情绪如同被封存的火药桶,被一颗子弹轰得送入风雪之中。
“杀了他!”
“砍死他!”
“让他死在这!”
“妈!”
无数迟钝的刀刃铺天盖地朝谢敏砍来。
他习惯性伸手掏枪,扣下扳机前眼中闪过的却是一张张形销骨立的熟悉面孔,童年时那些曾活着又死去的人在他眼前不断闪过,如同魔鬼般扭曲拉长,狞笑着向他咧开森森白牙。
「你怎么敢杀我们?」
「你不记得自己是被谁养大的吗?」
「你大言不惭对他说自己没有对平民动过手,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吊诡邪异的话音灌入耳膜,撕扯着谢敏的心。
他紧紧咬着牙,将枪按回腰间,抬手擒住袭来的木棒,腰部用力,将对方连人带棒抡了出去。
谢敏护着箱子,一开始下手还知轻重,但流民人太多了,他躲得及刀子躲不及棒子,无数重击落在他瘦弱的脊背上,被紧绷的肌肉抵住。
他单手撑住朝他头颅下落的砍刀,反手折入掌心,杀红了眼,照着袭击他的男人砍了下去。
“妈!你醒醒,妈!”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腔像一把剑,直直劈进谢敏心里。
谢敏的刀由下落改为平拍,将人打横抽飞,与此同时,他心生恐惧。
他感觉到了自己蛮横滋长的杀意。
混乱中,谢敏找到了那个开枪的人,是一个伪装成流民的亲兵。
营内除了外面站岗的两位,还有第三人!
谢敏掀起人群,所过之处无人能阻挡他的脚步,他飞扑出身袭向戴着兜帽的亲兵,向后反折手臂,对方手里仍拿着枪。
两人缠斗着,谢敏压着对方手腕,枪口就在他耳边放横,只听砰砰巨响。
他们身后不断有人中枪倒下,人群过于密集,子弹避无可避,血很快染红了脚底冷硬结实的冻土。
到处都是人类崩溃的哀恸,他们伏在亲人的尸体旁悲戚嚎哭,被折断手臂击断肋骨躺在地上的伤员比比皆是。
谢敏扣住枪口,子弹出膛的作用力震得他手臂发麻,他眼睛一片血红,双腿盘在对方腰际,一个倒摔将人砸入地面。
腿绞上脖子,只听咯嘣一声,颈骨断裂,人应声咽气。
他将手枪缴走,不断鼓胀的心脏像要裂开般疼痛,他环顾四周,已经没人能再阻止他。
他俯身拾起散落一地的药品和食物,跪在血泊里一件件在衣服上擦拭收入箱中,可他擦不干净,满手都是血。
他站起身,抱紧充满到毫无缝隙的药箱,细瘦身影在血腥中被拉长,像一条即将断裂的线。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你不是救了我吗?你不是好人吗!你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你说话啊!”
“你怎么不去死啊!”
是李琴的声音。
谢敏机械地转动眼珠,他眼里并没有常人该有的神采,甚至没有冷酷,他只是平静地看向李琴。
他手臂收得那么紧,将药箱牢牢护在心口最干净的地方。
那里没有血也没有伤,纤尘不染。
李琴伏在她母亲的尸体旁,手里拿着一把割草用的镰刀。可她双手紧握遍布汗水,手腕抖动肌肉紧绷,她满脸泪痕,泪被冻成冰渣,零星散布在发红的脸颊上,显得尤为可怖。
“她不是我杀的,在场每一位都不是我杀的。”谢敏飘忽又轻声地道,仿佛在说服什么。
“我只是想来拿药箱。”
李琴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荒唐笑意从脸上的每一块肌肉绽出,眼底被永无止境的恨意覆盖。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捏紧镰刀,对准谢敏。
“你这个疯子!”她歇斯底里地吼着。
谢敏看着冲来的女人,很轻地抬手荡开,一记鞭腿,毫不留情地将人扫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