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一点。
禅元看着自己身上的军刀,想着,冷静一点。
每个雌虫都有这么一遭。
“队长。”诺南从里面探出头,自然地笑道:“你来了。你的雄主等你好久啦。”他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叫禅元多看两眼。雌虫比白天更加冷漠,生了锈一样,僵硬而刻板,“嗯。我看看他。”
看看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了什么。
房间有没有收拾好。
衣服穿得怎么样。
空气里一定还有恭俭良身上独有的、十分淡雅,又有点血气的兰花香味吧。
“三百七十二、三百七十三、三百七十四……三百……额。”恭俭良正在做引体向上,背心材质不佳,沾了水透光。禅元不必走近,脑海中闪现“还不如不穿”五个大字。
“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恭俭良觉得这是个蠢问题,“我在做引体向上啊。三百。算了。”他没打算和禅元继续唠嗑,自顾自攀在杆子上,老老实实将动作做到最标准,重新开始数,“三百。三百零一。三百零二。三百零三。三百零四……”
禅元同样安静地看着他,看着自己的笨蛋雄主数着数着数到忘记,好不容易到达的“四百三十一”瞬间退回到“四百”,再次起步。
“诺南给你开了权限。”
“四百七十一、四百……你管我。”恭俭良继续做着,还想嘲讽禅元几句,话到嘴边打个圈回到数数上面。
刚刚是多少,我数到哪里了?
好像是四百五十?会不会数多了?算了。恭俭良瘪瘪嘴,决定接下来不和禅元说话,专心数数,“四百零一。四百零二。四百零三。四百零四……”
禅元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找这种笨蛋算账。
他的漂亮雄主连数数都数不好,衣服穿得乱七八糟,吃东西又挑剔,要求还一大堆。除此之外,还是个复读四年堪堪考上大学的可爱笨蛋小疯子——他怎么脸引体向上数数都数不好呢?
一定都是诺南的错!
禅元盯着恭俭良那身不合时宜的背心看了一会,果断转身,要找诺南一战高下。
恭俭良却想起了什么,停下动作,跑到禅元身边,喊道:“等下。禅元。”
呵。果然。
禅元又笃定他们两个有点不清不楚,转过身,强调自己不要看雄虫那张漂亮脸蛋,手却被一握,拽到一台机子面前。
“这个‘禅元’是你吗?”恭俭良严肃认真地问道:“你居然连续做了两千七百个引体向上。还是负重五十公斤的引体向上。”
禅元定睛一看,终于想起这玩意是什么了。
基础训练机器上的排行榜。
他刚和恭俭良结婚那会儿,每天惶恐自己死在雄虫刀下,卷铺盖在各个健身格斗室流窜,连带着刷新了所有排行榜的记录。
“是我。”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太无聊了。别的军雌有我这个闲工夫,一定会刷新出更好的成绩。
禅元老神在在的想着,正准备找机会将诺南彻底赶出自己的小队,恭俭良握着他的手却一紧。
“原来,是真的。”
禅元:?
恭俭良松开禅元的手,后退两步,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你果然变强了。我说我怎么会打不过你,还杀不了你。原来禅元你偷偷变强啦!太过分了!”
禅元:!
他现在迫切地寻找诺南的存在,力求将这个雌虫抓过来,问问他在刚刚给恭俭良灌了什么洗脑水?
“不是……等一下。”禅元打住恭俭良发散性的思维,强调道:“雄主。你先和我回去。”
“不要。”
“回房间睡觉。乖。”
“不要。”恭俭良抗议道:“原来之前,你不睡觉都在偷偷训练。不可以,我也要训练。我一定要比你强。”
“不是。”禅元每天都在窒息。他感觉自己这一路走来,思考出轨问题真的是想得太美了。情敌怎么了?出轨对象怎么了?那都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都是切实存在可以打败的对手。
恭俭良现在呢?他在做什么!
他把禅元一脚踹到过去留下的坑里。
“我要一个一个把你的记录全部打破。”
“雄主……”禅元还想垂死挣扎一下,“那个没有什么意义。”
“不。”恭俭良坚定道:“禅元你变强了。这就是意义。我才不要被你打败,然后每天被你涩涩压榨。我也要变强。”
“雄主,我不会这么做的。”
“不可能。”恭俭良坚定道:“你绝对想过,把我腿打断,然后找个地方关起来的想法。说不定,你都把铁链和锤子想好了,就等自己变强的那一天。”
雄虫完全沉溺在自己的逻辑中,强调道:“我不要变成那样。就是这个记录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一定是这样的!我的逻辑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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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元一宿没睡。
他看着诺南给恭俭良带来睡袋, 雄虫随便冲个澡,一条毛巾擦干全身,扒拉出一件衣服套上就睡觉。
“走。”禅元对诺南道:“出来。”
两个雌虫开了一间格斗室在里面打得昏天暗地, 等大早上起来, 恭俭良啪啪敲门, 十分主动将两个雌虫的卡全部拿走, 去食堂刷了一大堆吃的,站在调味台上往里面疯狂加白糖和蜂蜜, 端个盘子回来, 边吃边看两个雌虫打架。
“阁下。”诺南十分感动, “您居然为我们准备了早餐?天啊。”
恭俭良一锤子打碎他的幻想, “没有。这是我今天的口粮。”
禅元揉着自己的眼,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你……你原来可以自己去食堂吃饭吗?”
“嗯。”恭俭良看看伤痕累累的两个雌虫,觉得他们有病。
不然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呢?
他都二十一岁了哎,是个四肢健全精神健康的成年雄虫。吃饭睡觉上厕所这种日常生活当然可以自己做到了。
之前不动, 只是他不想动。
恭俭良瞄了一眼禅元,有点怀念以前撒撒娇奴役禅元的日子。他自己当然可以做事情, 但他是雄虫哎,才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他拿出自己的身份卡,在排行榜那台机器上一刷,开始用临近的机子运动起来,果断舍弃了自己数数的笨法子。
诺南还想要上前舔两口雄虫,被禅元揪住衣领口, 狠狠挨了一拳头, 叫苦连天, “我又没有说什么。你打我做什么。”
禅元不相信。
“我说过,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雌虫握紧拳头,擦拭嘴角鲜血威胁道:“离我的雄虫和幼崽远一点。”
诺南踌躇片刻,“你们感情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和你没有关系。”禅元拽着诺南,狞笑着回应道:“你报道也不过两天时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今天队长就陪你全部做一遍。”
至于恭俭良?
雄虫忙着一个一个挑战禅元留下来的记录。机器上零零总总数十个项目,一一刷过去都要消耗不少时间。
禅元得找机会先把诺南这位变态肌肉控解决掉。
他拽着诺南,五指在雌虫的手腕上留下淤青。诺南刚开始还想着抵抗,后来摆烂了般,自己主动走进禅元,轻声解释道:“你也不要那么生气。雄虫性格都是这样的……我们身为雌虫,还是要多惯着对方。”
这套说法,十分像雌侍宽慰雌君。
禅元默不作声,继续走着,诺南多以为自己话术有了效果,火上浇油,“你也别那么生气。恭俭良阁下明显是要蹉跎你。我都和别人打听了……往日都是你照顾他,洗衣做饭什么都不用雄虫搭把手。阁下不为你出一点力气,今天早上也没有给你带早餐。”
他说得都是实话。
禅元却怎么听都不顺耳。
他仔细回想自己在地面的毒誓,一来,说自己绝对不会再纵容雄虫。二来,暗自觉得一腔热血毫无意义,雄虫根本不会回应他扭曲的独占欲。
——他不爱恭俭良。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雄虫更加值得去追求的事情。
他道:“做这种事情,你很熟练啊。”
诺南嘴边的话顿住,笑容慢慢拉扯大,骤然收敛,“早上让队长多打了几拳,还不够吗?”
“我给你两个选择。”禅元同样笑起来。他转过身,依旧抓着诺南的手,另外一只指腹却擦着雌
虫手上的伤口,避开监控狠狠将指甲掐入血肉中,“一是你主动离开,滚得远远的。”
离我的恭俭良,我的幼崽远一点。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诺南舔了舔嘴唇,反手压住禅元的手指,主动让指甲更深一点扣入肉中。他抬头,两个雌虫的脑门磕在一起,互相角力着。
“我当然是选择二。”他慢条斯理,浑然不觉得伤疤的疼痛有什么问题,“不知道,恭俭良阁下知道队长你的样子吗?”
禅元抽出手,轻快地将血渍擦在诺南的衣物上,“当然。”
我们两个不仅仅是知道彼此最肮脏、最卑劣、最恶臭的存在和想法,我们还恨不得找机会弄死对方,同彼此一起烂在地里,腐烂成一团污水。
“真危险。”诺南后退一步,挣脱开禅元的桎梏,挥挥手道:“那我退出吧。除了看看漂亮肌肉外,我不会再对你们的关系做任何挑拨。我会和你的幼崽和雄虫保持距离,除了必要的种群启蒙、队友关系外,再也不会产生多余的想法。”
禅元不相信。
他安静地看着诺南,眼神里没有半点高光,也不存在任何的波澜,仿若一滩死水等待天晴。
“诚意。”
“呵。”诺南笑了一下,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眯起眼揶揄道:“队长和雄虫阁下爽约,是去找星舰上的军雄吧。”
禅元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踪迹,他猜测诺南是跟着恭俭良过来,或者直接从恭俭良的抱怨中听到这些事情。不过都没有什么关系,禅元本来就知道雄虫管不住嘴巴,脑袋和开瓢一样可爱。
“那个军雄看起来就很小,知道的事情说不定都没有他身边那个大长腿雌虫多……是关于寄生体,还是关于这里。”诺南再次戳了戳自己的脑袋,重复两个字,“脑域。”
与其问道路不一样的军雄,他明显和禅元才是一路人。
“队长。你杀过人吧。”诺南微笑道:“不是在战场上,也不是参军后,是在文明社会里,杀过一个人吧。”
禅元巍然不动。
他的手没有颤动,眼睑微微抬起直视着面前的雌虫,光影投射下来的阴影却不曾变化。
直到短促的笑声从他的胸膛里发出。
“真能编。”
他的手轻轻地拍在诺南肩膀上,连带着指腹上最后一点血都撇干净,“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安详。
恭俭良每天都认真训练,兢兢业业打破禅元留下的每一个记录。在第三星舰地面部队回来修整之前,他除了每天抽出时间黏糊扑棱外,睡觉都直接裹一个睡袋宿在机器边上。
禅元照例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他每天早上先去看看自己的两位好队友,接着去学习和锻炼,每天饭点看一眼恭俭良在做什么,睡前去隔壁提姆那边给扑棱讲故事,抱抱自己可爱的幼崽。
诺南就更闲了。他似乎真的要放弃插手别人婚姻,每天到点给扑棱上课,到点跑得比崽还快,甚至禅元和恭俭良不得不把这个不称职的老师扣下来,强迫他给扑棱多讲一点东西。
夫夫两也就这个时候,齐心协力,一人压着诺南一边,听他稀里哗啦给扑棱说什么鬼脸天蛾种的异化能力,什么鬼脸天蛾种的习性要怎么处理。
成年人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小扑棱对此十分不满意。
他当然喜欢和提姆叔叔一起玩,也喜欢听指挥室叔叔们叽里呱啦。可他更喜欢自己的雌雌雄雄!幼崽格外黏糊恭俭良,可他发现自己一旦趴在雄父身上,雌父哗啦一下就消失了,整个人急的满屋子跑来跑去,“雌雌雌雌?”
禅元走得不远,就容易被自己的崽召唤回来。
看着又长大一点的小蛾子扑上来,眼巴巴拽着自己的手往屋子里走,禅元难免会心软。他才抱着孩子没一会儿,恭俭良连爬带滚要出去,还没走几步,又惹得敏感的幼崽呜呜叫,“雄雄。雄雄!”
为什么雄雄雌雌回来,忽然不和扑棱玩了呢?
幼崽不懂。
幼崽两个都要。
他时常跑到格斗室看雄父打沙包,凌厉的腿风和拳风,伴随趋于破碎的铸铁沙袋飞来飞去。扑棱心痒痒,也顾不得自己完全够不到沙袋,整个人靠近一些,“雄雄。带。雌雌。扑棱。一起。”
禅元拒绝。
他觉得自己会是那个沙包。
“雌雌运动。雌雌都不运动,会不健康的!”
“雌雌在学习。学习更重要。”
于是,扑棱被忽悠去看雌父学习。他窝在一大堆电子屏中,左上角是一个年迈雌虫教授叽里呱啦说一大堆东西,右下角是雌父刷刷写满一页又一页的笔记。扑棱觉得好玩又安全,整个人坐在禅元的膝上,嘀咕道:“雌雌。带。雄雄和扑棱。一起。学!”
恭俭良拒绝。
他也懒得诋毁禅元,直接对扑棱说,“雄父晕字。”
这对年幼的崽崽来说,可太难理解了。他跑去问雌父,理解“晕字”是一种笨蛋病后,又赶快跑回来抱抱雄父,大半天憋出“没关系。雄雄晕字,扑棱也不会嫌弃雄父”一大段话。
他居然有一个弱到不愿意运动的雌父,和一个患有笨蛋病的雄父。扑棱睡前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难过到掉眼泪。
雄雄居然是笨蛋哎。
雌雌不运动会生病。
夹在两个偏科父亲中间的扑棱,哪一个都不舍得。他痛定思痛,第二天直接开启了两边奔波的日程安排。
早上他去雄父那边跟雄父一起锻炼身体,模仿雄父一顿乱杀。中午追着雌父去吃饭,顺便听满一脑袋的“星舰指挥艺术”“地面机甲设计升级课”“如何催眠”等超标知识。下午再遭受诺南老师的语言摧残和不走心教育。晚上还要听幼崽故事,提姆叔叔会认真听完他一天的行程,对上述三个成年人的所作所为进行口头批评。
扑棱可太忙了。
不过他甘之如饴,将每一天的时间分给均匀分给所有人。
唯一的苦恼就是做梦。扑棱每天都会梦到自己在一个小房间里,身边还躺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幼崽。对方总是翻身,压到自己的翅膀,扑棱忍不住踹他一脚,对方马上踹回来,两个人在梦里互相斗殴,你扯我头发,我就拽你衣服,你打我一巴掌,我就揍你一拳,力求把彼此狗脑袋打出来。
“啊啊啊啊!”
“走开啊啊啊!”
“不要你。”
“我也不要你。”
“混蛋哥哥。”
“笨蛋弟弟。”
他们还推搡了好久,几乎是每天都在梦里打架,每天的招式都不一样。扑棱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恍惚一下,觉得晚上没有发挥好,接下来一定要把那个可恶的家伙揍成小饼干。
嗯……哥哥?还是弟弟来着?
“扑棱。”提姆走过来,给他换小衣服。扑棱瞬间把并不存在的兄弟丢在脑后。
哼。不管是哥哥弟弟,那都是一个梦罢了。
雄父雌父明明只有他一个宝贝崽崽呀。
作者有话说:
很快就不是了,扑棱。(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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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雄雄。”扑棱早上照例去找雄父, 一顿亲亲贴贴挨过来之后,幼崽敏锐察觉到雄父心情不佳,整个人警惕起来了。
嗯?难道雄父也在梦里和人打架吗?
小扑棱不懂, 叽里呱啦指手画脚讲了一大堆, 恭俭良根本没听懂。他叼着今日份早餐, 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在设备面前, 自己吃得差不多,有去嘬一口扑棱的奶, 可算转移了幼崽的注意力。
“啊。”小扑棱被雄父的无赖惊呆了, 呜呜起来, “扑棱的奶。”
恭俭良喝了两口, 觉得不好喝, 塞回到扑棱嘴边。
世界安静了。
仅仅指代外部世界。
在恭俭良的脑海中,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吵闹,变成一种吱吱吱、呱呱呱、咕叽咕叽毫无逻辑的呓语。可与过去的幻听起来,恭俭良又觉得这东西没什么危害性, 除了聒噪一些,在禅元靠近时会格外激烈外, 没有任何异常。
啧。雄虫不耐烦地翻个身,想道:这次幻听该不会是禅元引起的吧?还是说这个雌虫身上有什么东西会引发幻听?
想到某种可能,恭俭良坐直了身体,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他……会在地面被禅元打坏了脑子吧?恭俭良仔细复盘下战斗,越想越觉得这是真实答案,对禅元的忌惮更深了一层。
果然啊, 还是要训练!
“扑棱。”恭俭良抱起还在喝奶的幼崽, 捏捏他的小脸, 用力么么两口, “雄父今天要开始格斗训练了!要找雌父打架!”
实践出真知。
二哥就是这么教育恭俭良的。作为夜明珠闪蝶家最兢兢业业的雌虫,恭俭良总是欺负哥哥,可他也清楚二哥序言是最照顾自己的。没有遇到禅元之前,都是序言哥哥帮他准备那些超级甜的小蛋糕。
所以,二哥序言说的一定没错。
实践出真知。
“唔。”扑棱被雄父抱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等他咿咿呀呀反应过来之后,恭俭良已经揣着他来到疗养室。
禅元正在这里进行每天一次的慰问活动。床上还打着绷带的两位雌虫,看见恭俭良的那一刻,十分自觉地卷起被子,互相搀扶着一蹦一跳离开了疗养室。看得进来给他们两换药的军医感叹一句“好毅力”后,追上去,并给禅元带上了门。
禅元:……
他内心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非要说什么,只能讲遇见恭俭良是他此生最大的运气。
嗯,同时概括好运和霉运。
“禅元禅元。”恭俭良惯用这种口吻诱骗雌虫。他情感生活简单,但耐不住多年表演课配合对禅元的了解,出手就没有不成功的。“禅元~”
禅元冷眼:“好好说话。”
“哼。”恭俭良原本还摇着禅元的手,此刻一把甩开,“我要和你进行格斗训练。”
“干嘛?”
“训练。”恭俭良端倪禅元的脸色,换个词试试,“演习?预演?唔……预□□之就是,我要做功课。”
禅元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问道:“什么功课。”
“打你。”
禅元瞪大眼睛,并非是惊讶,而是为了看着恭俭良这张漂亮无辜的脸蛋,让自己心里的催眠魔音更强一点:
这是雄虫。
这是笨蛋。
这是漂亮笨蛋。
不要和他生气,不要和他生气——啊啊,不要和漂亮笨蛋生气啊。禅元抬起眼,再看两眼。恭俭良也察觉到雌虫的意图,上前两步,整张脸都凑到禅元面前,嘴唇柔软地触碰到禅元的面颊,微微发烫之余,“啵”了一声。
淦。长得真好看。
“不可以。”禅元也没什么脾气,盯着恭俭良这张好脸,他瞧着瞧着,这几天冷战积攒下的怨气也快没了。一想到恭俭良还是来找自己,还是因为这种理由……禅元就姑且原谅一下漂亮笨蛋吧。
恭俭良瘪瘪嘴,一巴掌将禅元的脸翻个面。他打得不重,还是带点力道,但这和另外一个“啵”比起来,又是如此微不足道。
“和我打架。”恭俭良命令道:“我脑子好吵。”
禅元能拿自己的雄主怎么办呢?
要吃蛋糕得伺候着,离家出走又没法管,现在荒诞到说要和自己互殴,却又送上两个“啵啵”——禅元想不清楚恭俭良是怎么想的。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和恭俭良是怎么关系,两个人好像除了一张结婚证和一个崽外,完全是一团乱麻。
“脑子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恭俭良一点都不肯让步,“不要。”他额外看了禅元的手一眼,觉得脑子里声音越来越大,打禅元的想法骤然更丰富了一点。
一定是禅元把我的脑子打坏了。
一定是这样的。
恭俭良多看了两眼,觉得那声音已经快要突破脑壳,冲到自己面前给自己一个上勾拳了。他哼哼两声,快步走在前面同禅元拉开距离。雌虫不得不追上来,低声劝说,“该回来睡觉了吧。”
“不要。”
禅元叹口气,索性换个话题,“记录全都破了?”
“没有。”
说起这个,恭俭良也十分郁闷。他原以为自己破纪录会和班上拿第一名一样,无数人上来夸奖自己,无数人说“哇,你居然是第一”“你居然破纪录了”,还会有无数人在各个角落讨论自己的战绩。
他上学可从没有拿过第一名呢。他也想要尝尝第一名的滋味!
然而,这是远征军。现在还是执行任务时间,新兵们早就融入到地面部队中,也没有人天天关注基础排行榜这种东西。大家各奔东西,每天忙得昏头转脑,都凑不到一块。
恭俭良连续破了禅元五个记录这种大事情,也自然无人讨论。
倒是一直关注的禅元看见了,背着雄虫和自己两个队友短暂说起,伊泊和甲列当场为各自的小命抱头痛哭。
“都没有人关注我。”恭俭良快步拉开和禅元的距离,想要拜托脑袋里吵闹的嘀咕声音,“不过我破了你五个额。还是七个。总之是很多个。说明我本来就比你强很多啦。”
之后的记录,恭俭良懒得跑训练室一个一个测了。
他恢复到自己懒散又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的状态中,今天灵光一闪决定和禅元打一场。
禅元表示拒绝。
“雄主。我已经接了地面任务,等到伊泊和诺南恢复之后,就要离开星舰。”禅元斟酌话语,小心说道:“这段时间,我不会让自己生病。”
特别是被人打到生病。
“哦。”恭俭良转过头,“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带队的话,你也不可以去地面杀人。”
这就有点严重了。恭俭良停下脚步,在原地思考片刻,不过脑子地说道:“那我打轻一点?”他在半空中挥一拳,带出破空的哨音,“这个力度,差不多吧。”
禅元:“不可以。”
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你的雌君禅元是会死吗?
恭俭良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漂亮雄虫撩开衣服,后退几步,猛地转身拳头直冲禅元面部。
拳风将禅元耳边的碎发泼开,两颊刮得生疼。
“这个力度呢?”
“不行。”禅元冷酷地说道:“太危险了。”
恭俭良抬脚碾在禅元的军靴上,半个身体重量压上去,禅元下意识吸一口凉气,又死死憋住。
“胆小鬼。”
“嘶。”
恭俭良松开脚,又在另外一只军靴上狠狠剁一把,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走回来,叮嘱道:“不准偷偷训练。”
禅元:?
他总是会被雄主的各种想法惊艳到。
“什么?”
“不许偷偷变强。”恭俭良还是不想要放弃和禅元对打的机会,恋恋不舍道:“你想打,就和我说。但不准偷偷一个人,知道吗?”
禅元“哦”了一声,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恭俭良的想法一天一个样子,说不准雄虫过两天就什么都忘了,又在琢磨什么新想法了。
“回房间去。”
“你要在房间里和我打架吗?”恭俭良从睡袋里冒出脑袋,满是警惕,“你没有偷偷训练吧。”
“没有。”
也就在复习驾驶机甲,顺便在机甲那边做了负重训练。
恭俭良在睡袋里细细索索一会儿,脑袋缩下去又冒出来,“房间里不会有□□、锁链、绳子、手铐、肌肉舒缓剂、镇定剂吧。”
禅元真想抱着这个漂亮呆脑晃一晃,看看他里面装得都是什么玩意。
他禅元是这种人吗?是嘛?
答案:是的。
恭俭良吃了好几个酒心巧克力。他很少吃含酒精的点心。远征前购买的糖果种类太杂,一时间也没有挑选,什么都有一点。这几日没吃甜食,多吃了几口,犯了迷糊,被禅元拐到床上。
“白天干嘛亲我?”禅元一只手解开雄虫的扣子,一只手捧着雄虫泛红的脸颊轻轻亲着,“还亲了两口。”
“唔。”恭俭良觉得不舒服,想要避开,又迷糊得不想睁开眼,一巴掌扇过去,“唔。要你管。”
禅元避开那一巴掌,结果又被雄虫踹中腹部,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将恭俭良扒得干净。
“干嘛。”恭俭良拽着最后一件裤子,据理力争,话都开始打结,意识却还在挣扎,“不准脱。不准唔~”
“乖。”禅元已经快要馋死了。他哄骗道:“不是说打架吗?”
“嗯。”
“不脱光怎么打架呢?”
“啊……”恭俭良做了二十一年的乖乖雄虫,第一次沾酒吃了大亏,禅元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完全没工夫想自己不爱吃的酒心巧克力怎么会出现在桌子上,整个人迷迷瞪瞪把最后一件裤子脱下来,道:“那。我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