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三四楼的房间结构是相似的吗?”
“基本相似。”甲列讲解起来,在电子版上把几个重要的横杠划出来,“我没有到四楼看过。不过参考二三楼和一楼、地下室的结构,这几个位置就是内部空间的承重墙。”
“了解。”禅元一边听,一边动手。脑子分开成两份用,在甲列手里死活弄不好的卫星通讯,在他手里乖乖听话。甲列最多搭个手,帮忙按住电线和开关,等禅元啪啪两下拍打这个精密仪器,说“好”就松手。
“嘶嘶嘶嘶——嘶嘶嘶——这里是游牧舰队第三战斗舰对接指挥部——嘶嘶。”
声音有些吵杂,禅元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拍过头了,导致这东西灵敏性有些下降了。
回去再找维修部研究研究吧。
“这里是禅元小队。编……嘶嘶嘶。”
第三星舰对接指挥部只听到“禅元”两个字,如雷贯耳,手上对接上对方发来的信号,一边大声用通讯呼叫道:“提姆指挥官,紧急中止休息,紧急中止休息。请迅速带上信息部成员前往指挥部。”
刚刚轮岗结束,正在休息的大冤种提姆冷漠地回复句“收到”,反手抓起幼崽,丢掉对方手里属于自己的玩具鸭鸭,一把将小孩塞到怀中,快步出门。
“噗么。”小扑棱说话是个玄学,属于小孩爱讲但不太清楚,经常一个字七种读音,每天开盘猜都能叫大人输个精光的类型。
提姆最开始还教他念“提姆叔叔”四个字,在收获“苏苏”“书苏”“鼠鼠”“噗噗”“踢踢”“么么”等多个音节,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他在幼崽这里叫“噗么”。
“噗么。唔~唔。”小扑棱手舞足蹈,“去、去哪!”
提姆抱住崽,开始小跑。他感觉自己就是个人形挂钩,先把幼崽挂在身上,然后又挂了一个信息部部长,接个通讯后,又挂一个维修部部长。
等他拽着三个拖油瓶来到指挥部,时间才过去半分钟。小扑棱半张脸缩在衣领里,避开迎面吹来的冷风,脸颊红彤彤的。
“嘶嘶嘶——这里是禅元小队,嘶嘶嘶——现在发来坐——嘶嘶。”
声音很吵杂,传来的内容也不全。维修部和信息部飞快进入工作,提姆也揣着幼崽,回到阔别五分钟的工位上,戴上了卫星通讯设备,“汇报卫星定位范围。联系第五星舰指挥部,接下来他们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收到。”
“定位成功,确定范围比较大。”
“和上一次发来的消息做对比。重复度超过80%,模拟前进路线。”
“收到。”
大人们都在忙,这不妨碍小扑棱乖乖窝在衣服里,看屏幕飘满雪花。他已经习惯和指挥部的军雌叔叔们一起看这些写满数字的小屏幕啦。特别是雌父离开之前,还教会他数数!
“一、二、二、二……”小扑棱回忆下雌父教给自己的内容,有点羞愧,但不多。他感觉自己听到雌父的声音。然而周围嘶嘶声更大,他并不知道雌父在哪里,小脑袋随着提姆叔叔的动作望向一个小小的屏幕上。
屏幕里,雪花闪烁数次,画面像被人用刀切成无数长条,上下不均匀的移动。
“他所在的区域正处于暴雪状态。”地面还没有建立稳定强大的通讯设备之前,天气状态极容易影响双方的通讯质量。
提姆皱起眉头。无法判断禅元所处环境的情况,他不能强求对方缴纳报告说明情况,哪怕报告只需要几个字。
“申请调动四个卫星通讯,增加对禅元小队的联系。”
模拟路径已经绘制出来了。甲列先前联系星舰不成功的信号,包括这次禅元联系的信号,再加上他们接受拯救军雌任务前的信号坐标点,全部汇总在一起,在地图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勾。
“他们距离白光发射预定范围越来越近了。”
提姆兜住快要掉出来的小扑棱,捏一下他的屁股,道:“结合第五星舰收到的求救信号来看。他们应该快到目的地了。”
寄生体的基地。
在那里,会有更多的寄生体,会有更强大的敌人,也有更多位置的危险。
在原本地作战计划中,至少要两个星舰联合处理一个基地,讲究一击必中,最大程度减少寄生体外逃的现象。
——禅元小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路径图和白光发射预定范围发给舰长。”提姆深吸一口气,再次把快要扑出去的幼崽捞回来,不轻不重揍一下他的小屁股,“听话。大人做事情。”
“呜!”小扑棱皱起脸,盯着屏幕咿咿呀呀起来,“雌雌。”
他看到雌父啦。
雌父看上起比以前更帅啦!
小孩不太懂发生了什么,性子却敏感又警觉,很快察觉到雌父的力量和身躯都比以前更加雄伟。他还想凑近一点看,被提姆叔叔压在膝盖上,啪啪打两下屁股。
嘶——!
“亮了!”禅元欣喜地发现视讯也还能用。他赶快让甲列把提前画好的空间图拿出来,其余能写的东西都写上去。他们说话,可能说着说着断掉了。但有视讯,指挥部就能回放截图,最大限度读取他们传递的资料。
“这里是禅元小队。”禅元回应道:“敌方一名士兵级寄生体死亡,40名普通寄生体死亡。现需要救援。坐标地点需要卫星协助。”
对面回应他的是一个扑棱幼崽。
提姆板着脸,认真地和他对接工作,“收到。请汇报你们的需求。这边正在定位,进行支援。”
“我们需要……”禅元一边报物资名字,一边盯着自己被打屁股的崽,头上冒出几个问号,还不忘拿起甲列写好的资料,出现在画面里。
怎么变胖了?摄像头畸变吗?不对。
直到听见幼崽难过的抽噎声,禅元才想起哪里不太对。
提姆居然打我崽崽的屁股?
作者有话说:
小扑棱决定讨厌雌父一秒钟!因为雌父看见他打屁股,还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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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扑棱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被打屁股。他呛着泪花频频看向屏幕上的雌父, 发出带着哭腔的呼唤,“雌雌呜呜。”
提姆都能感受到裤子上,幼崽小手传来的温度和力度。然而这一切丝毫不能动摇禅元认真汇报工作的态度。他嘴和手都忙得很, 快速交代完自己的现状, “十五名军雌身中毒素, 缺少解毒药……请总部加强对我方的通讯支援, 我们会竭力停下车辆,在原地等待救援。”
禅元不冒进, 他宁可慢一些, 也不愿意带着堪比“诱饵”的雄虫进入寄生体大本营。
他对基地的了解实在太少。哪怕加上先前矿工寄生体们寥寥数语, 禅元也只能勾勒出来一个有阶级、有组织、以豢养雄虫为核心的基地草图。
那战斗力呢?武器呢?整个基地的物资供给呢?热量供给呢?
禅元一无所知。
他始终牢记最开始的任务内容:寻找寄生体基地。
寻找, 并非探索。
当下, 自己的小队和十五个军雌最需要医疗支援!
捋清楚这些内容,禅元毫不犹豫呼叫总部,说出自己需要什么,自己能做什么, 现在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他向指挥部表示,自己接下来会进入车辆第四层, 寻找指挥台,争取截取基地相关的地图数据。期间需要指挥部与自己一直保持通讯,方便在第一时间得到资料。
提姆同意了。
作为指挥部有威望有背景的年轻军雌,他说得话让禅元定下心。
“对了。”挂断通讯之前,禅元终于有时间好好看一眼自己的幼崽。小扑棱也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在提姆叔叔的默许下靠近摄像头, 眼角哭成桃花红, 委屈巴巴地喊道:“雌雌。”
禅元道:“给他少吃点。太胖容易长不高。”
小扑棱憋着嘴, 包子脸皱起来, 从嗓子眼漏出一些呜咽声。
提姆长叹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禅元那边干脆利落地挂掉通讯,黑漆漆的屏幕找出小扑棱脸上断线的泪珠,幼崽的心灵受到亲生雌父的一万次暴击,终于一个扭头,扑到提姆叔叔怀里,哭得说不出话来,还记得为自己辩解,“扑棱、扑棱才哇呜呜呜,才呜不,不胖!”
提姆盯着自己衣服上晕开的水渍,已经记不清这是被幼崽糟蹋的第几件衣服了。偏偏,各类情报纷杂汇总过来,由不得提姆空出时间安慰小孩。
“舰长要求汇总报告,十分钟后探讨禅元小队进度。”
“禅元小队物资正在匹配。药剂不足,与第三大队需求量冲突。”
“是否将禅元小队需求安排在第一位。”
“第二大队和第一大队收到任务,是否需要调转方向。”
大冤种提姆深吸一口气,为自己逝去的轮岗休息时间默哀半秒钟。他快速将啜泣的幼崽抱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哄他,同时发布一条又一条指令,“接入第五星舰指挥部,缺少药剂量和第五星舰医疗组要……他们问为什么?十五条人命该出的,还得他们出……好了,别哭了。你雌父就是说说而已。”
小扑棱的哭泣不算吵,他最多是呜咽、啜泣,实在是难受才会大声叫两下。倒是军雌叔叔们闲下来,他声音才打起来。
此刻,听到提姆叔叔的安慰,小扑棱皱皱鼻子,肉肉的小脸压在提姆叔叔胸口,奶音混合这哭腔撒娇,“不要,饿饿。”
真是够了。
要帮那个大的擦屁股,也得帮这个小的擦屁股。提姆心想着,腾出双手飞快汇总写报告,敷衍道:“放心。饿谁也不会饿着你。”
星球地面,巨型雪地车上。
禅元才不管自己给幼崽留下什么可怕的心理阴影,至于提姆有多累?那他也管不着。毕竟对接指挥部,看似带个指挥部的头衔,实质上就是个地面对接琐事处理中心、什么都能管一下但没啥核心决策决策的接线中心处。
提姆和他一样年轻,能住单间,上来就是一个对接指挥部基层小干部,不是真的有能力,就是真的背景,或者二者兼有。
但要升入决策层,还是有点早了。
“队长。”甲列手都写算了。伤口止血后,他浑身犯哆嗦,中途好几次感觉手指失去知觉,连电子板都握不住,“周围是不是变冷了?”
“供暖问题。”
禅元哈口气,观察水雾。他们刚上雪地车时,整辆车不说暖烘烘,也处于一个常温的状态,甚至还能为雄虫提供热水澡。现在,一口气哈出,都能见到白腾腾的水雾。
——恭俭良把所有搞基础维护的寄生体一块杀了。
“他们的供暖系统可能需要有人定时调整。”禅元揣测道:“就像发条玩具,玩具不动了,需要重新拧一下。”
“我去找供暖。”
“不。”禅元拦住甲列,道:“你收拾能用到的武器装备,我现在给你们组装两个便携卫星设备。等会你们两个一组,我带着雄虫。”
甲列差点发出尖叫,“你还要和他一起!”
“我必须和他一起。”禅元动作很快,“甲列,时间紧迫。你和伊泊去供暖设备那边,保护好你们自己。如果再冻伤,后果我就不多说了。”
“队长。”
“蝉族对酷寒和酷热的忍耐度都不错。至少比蜻蜓种和虎甲种要好。”两个便捷卫星通讯设备被塞到甲列手中,禅元帮忙搜刮武器,“我把雄虫丢到四楼,当做诱饵。余下十五个军雌,我争取把他们汇集在一起。”
一个雄虫和十五个军雌。
禅元参考寄生体大五的精神状态,觉得可以争取下。
“那他……”甲列不敢想象恭俭良会怎么样。在他心中,被捆绑成那样的雄虫,落到敌人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禅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发觉自己不喜欢和别人讨论恭俭良。在过往,他并不会这么想,也不会用这种口吻和人说话,谈起雄虫也多数是炫耀和对拥有他的骄傲。
如今,他一点都不想和别人说起恭俭良这个名字。
“寄生体捧着他还来不及。”
在这颗星球上,雄虫是无数寄生体苟延残喘中的生存物资,是一种数量稀少无法窥见真容的奢侈品,同时也是很多寄生体日复一日支撑幻想活下去的慰藉品。
活着的雄虫比死去的雄虫,拥有更多的附加价值。
自然,也能产生更多的利益。
伊泊屏住呼吸,半边身子掩盖在杂物后面,徒留下一个狭窄的口,从中露出一小段黑漆漆的枪管。
恭俭良就在他的左前方。
身不着片缕,关键部位被锁链掩盖住,半遮半掩之余,双手双脚连缚着,口中带着金属环状口枷,头发零散,状若疯癫。他先是用脑袋撞击墙壁,继而摩擦自己身上的锁链,妄图用摩擦力薅下一点来。发现此举无果后,雄虫短暂安静片刻,持续地用脑袋撞击墙壁,发出“咚咚”的声音。
好像,他在用这种朴素的方式传递某种消息。
伊泊不愿意相信雄虫和寄生体有所关联。他看向那满面血污的脸,一瞬间想不起来恭俭良原来长什么样子——他记得这个雄虫很美,刨除掉他那张脸,仅看如今这具身体也是美的——然,一旦这种美和寄生体挂钩,在伊泊心中恭俭良便丑陋无比。
门口,传来细细索索的踏步声。
伊泊的异化能力展开,昏暗的门廊外,他能看到几个尖角投射下长影。
他握紧枪,机械枪管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扳机微微下压,只要那个影子有胆子踏进一步……
“伊泊。”门被推开,禅元带着甲列快步来到杂物堆面前,将伊泊捞出来,“没有人来过这里吧。”
伊泊犹豫片刻,还是将门口自己察觉到的异样说出来。
“你看岔了。”甲列拍拍伊泊的肩膀说道:“我和队长一路走过来,什么都没看到。”
他打个哆嗦,嘀咕起来,“尸体倒是很多。”
“好了。”禅元倒更干脆,直接从身后掏出一把枪递给伊泊,“物资不太多,你先收起来,节约弹药。”他走向雄虫,甲列也跟上去,两个人保持差不多一米的间距,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队长。”伊泊又喊了一声,“你还要带他一起走。”
“他是我的雄主。”禅元已经将雄虫抱起来,就连动作都和先前一样,粗暴地将雄虫扛在肩膀上,说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他……”
伊泊的枪口对准雄虫,扣动扳机。
他还没有听见枪声,下意识对准前方张开的血口连开数枪,捞起一侧的杂物丢进其中。咔擦声中,尖锐的獠牙咀嚼木屑和铁皮。禅元的脖颈慢慢融化,最后和甲列的脑袋黏合在一起,两者的脸像蜡一样融化在一起,露出一片黏连的血肉。
子弹落在其中,塌陷在蜡质的皮肤中,失去动力,缓慢融化。
“伊泊!”
“不要进来。”伊泊大喊道:“寄生体在里面。”
他亮出自己的双翅,还没夺门而出,蛛爪洞穿他那双蜻蜓双翅,将人狠狠钉在地上。
“唔!”恭俭良被寄生体抱着,努力挣扎。
“阁下。”寄生体道:“我现在就为你打开束缚。”
可能是考虑到寄生体大五的惨状,寄生体大六只打开了恭俭良的口枷。
他用那张没了皮的脸,深吸雄虫身上的馥郁香味,情深意切道:“雄虫阁下~”
“滚!”恭俭良一个头槌挨过去,破口大骂,“你丑到我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努力和所有军雌叔叔强调自己不胖!并捏捏自己的小肉爪爪和没长开的扑棱翅膀,照镜子观察自己有没有长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胖!
“噗么。”小扑棱抱住提姆叔叔的腿,强调道:“不胖!”
提姆揪住崽,手臂一沉,认真思考起禅元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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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字不存在恭俭良的脑海中。哪怕他的雄父将这个词拆开到生活中, 恭俭良都无法理解,只能学会最初的皮毛,做出所谓投桃报李的假象。
而面对寄生体, 恭俭良连假象都撕破了。他比禅元想得聪明多了, 仅是寄生体大五流露出的卑微姿态, 就让他猜出整个星球对雄虫的渴望。
他本该就享受最好的。
恭俭良心安理得接受寄生体大六的卑微, 顺带对那张脸挑刺,“你的异化能力是幻化吗?是就给我变张脸, 丑死了!”
寄生体大六忍气吞声, 如果不是想到在空气中勾引自己的精神触角来自这位, 他几乎都要将恭俭良抛下。他原本也有一张好脸, 可惜被大五撕掉, 缝到对方脸上去了。
“阁下,想要看什么样子的脸?”
“随便。”
寄生体大六想了想,变换一张雌虫的脸,挨了恭俭良一脚踢。雄虫张牙舞爪, 唾弃道:“不好看。”
寄生体大六只能继续变。他没有什么审美,想不出好看的脸, 只能从抓住的十五个雌虫中挑选脸幻化出来。恭俭良最开始还愿意踹两脚,后面觉得不堪入目,翻白眼“过”“过”“过”地点。
寄生体大六实在是没办法,连禅元小队三人的脸都放上去了。他还没变一会儿,雄虫陡然喊道:“停!”
他微微前倾,脸上沾着血污, 手被铁链束缚着, 却努力触碰那张脸。
“就这个吧。”恭俭良懒洋洋道:“勉强能看。”
寄生体大六一摸, 苦笑不止。
到头来, 还是那个雌虫禅元的脸!照下镜子,寄生体大六也不觉得这张脸有多少好看,顶多算是长得规规矩矩不出错。他还想再摸两下,恭俭良抬脚踢在他手上,哼哼两下指责道:“还摸。”
寄生体大六沉默地放下手,抱好雄虫,答应道:“不摸了。”
他比兄长更加顺从安静外,显露出智慧和耐心来,揣测雄虫的意思也精准无误:雄虫与他的雌君正在冷战。
别得不说,他到时候可不能把这三个雌虫全部杀掉。哪怕实在忍不住,三个中死两个,活下来的那位必须是雄虫的雌君。
——真死了,雄虫得伤心。
寄生体大六一顿分析,打定主意要手下留情。他顶着禅元的脸,在门的一侧用蛛爪猛地刺破甲列留下的伪装,墙面大洞破开。他飞快攀岩走壁,一边抱着雄虫,一边用獠牙咬碎几根铁链,给雄虫松松绑。
“阁下。”寄生体大六低声劝说道:“环境恶劣,还请您多包容下。”
“我不要。”恭俭良骄纵惯了。他叫唤,“我饿了,要吃东西。”
寄生体大六犯难了。他第一次伺候雄虫,还真想不出要给雄虫吃什么东西。只能将传闻中“雄虫食物”的云虫干拿出来,稍微用打火机加热后,端上来。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盯着面前狗都不吃的东西,终于怀念起禅元的好。
可他怎么会低下头对禅元道歉呢?他下意识又是指责寄生体,“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禅元都能给我准备热乎乎的米饭和面条,还有肉和蔬菜干和汤。你们寄生体是废物吗?”
什么米饭?什么面条?寄生体大六生活在冰天雪地的星球,听都没听说过。至于蔬菜干他还勉强了解过,那种价格和雄虫一管无稀释血相差无几的东西,把他拆开卖、整个卖、剁碎卖都买不起啊。
寄生体大六只能好声好气和雄虫商量,“阁下。要不我给你泡在汤里?”
活着的雄虫可比死掉的雄虫价值大多了。
寄生体大六心里清楚,只要他拥有恭俭良,回到基地,一跃成为基地的头目都不在话下。有了雄虫,他进可掌握整个基地,退可吃掉雄虫完成从士兵级到队长级的进化!
雄虫,本就该被捧在手心虔诚供奉。
吃食什么的,自己可以慢慢学——我擦!寄生体大六眼睁睁看着雄虫抄起硬邦邦的云虫干。这东西活着像一条透明软管子,晾干后反而笔直坚硬,若放在酷寒天气下附魔一天,还能带来刀割般的酷刑。
寄生体大六真不想知道这种酷刑滋味,他脑袋昏沉沉,雄虫偏生抓住他的脑袋,用干物一顿拍打。
“阁下、阁下!”寄生体大六惨叫出声,连异化能力都撑不住了,禅元那张脸摇摇晃晃起来,“阁下,我错了。”
恭俭良皱眉,他用力揪住寄生体大六的头发,将人往后靠,露出整张脸来。
打量半会,寄生体大六已经思考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猛然听见,雄虫道:“变回来。”
寄生体大六:?
恭俭良简单活动手腕道:“变回禅元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这话有歧义般,欲盖弥彰补充道:“这样有感觉。”
寄生体大六:?
他忍不住推翻自己前面的想法。难道雄虫对他的雌君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那还真是奇怪了,不喜欢的话,为什么非要自己幻化出这张脸呢?可喜欢的话,就更奇怪了?
谁家夫夫会天天真刀真枪打架呢?
“回神。”恭俭良用干物拍拍寄生体大六的脸颊。云虫干上已经沾染了寄生体大六的鲜血,对寄生体来说躯体的疼痛十分有限,等级越高,他们便越不受躯体限制。可随着雄虫一下一下用云虫干拍打自己的脸,寄生体大六神奇地感受到一股羞耻和热血朝着下三处涌动。
他本就半跪在地上,此刻忍不住夹紧双腿,整个人下蹲仰视着雄虫。
恭俭良身上的锁链褪去后,随手抓起一件白被褥披在身上。他神奇地将被褥穿出古时长袍的滋味,下半身空荡荡,叫人好似能看到一点风采,实则什么都看不到。
“别问为什么要那家伙的脸。”恭俭良轻描淡写道:“他是我的猎物。”
寄生体大六更加不明白了。他一路走来,不像寄生体大五轻视雄虫。可他没有真正的和雄虫战斗过,内心多少还存着几分轻视。当下以为自己找到了示好的点,赶快讨好道:“我绝对不碰那家伙。其余两个……”
“无所谓。”恭俭良很满意这个聪明家伙。他懒洋洋往后一靠,饿着肚子,忽然改变了主意,“你能把禅元请过来吗?”
寄生体大六已经准备好做掉另外两个军雌了,闻言整个表情五味杂陈,一时间他觉得面前这个雄虫果然是雄虫。和他们基地中传言的那些娇惯雄虫一个样子,想一出是一出,朝令夕改都没有他们来得快。
可这才是寄生体认知中的雄虫。
寄生体大六老老实实请示道:“是要完整的请过来?还是打断腿……”
“我饿了。”恭俭良理直气壮道:“他会做饭。把他叫过来。就说我饿了。”
寄生体大六觉得玄,还奇怪自己走出门来——脑袋没有变成两个大,卡住门框,真是奇迹。
“可……哎……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寄生体大六几乎要放弃时,闻见房间内雄虫散发出来的精神触角味道,深吸一口气,浑身打满鸡血,双目放光,“好香。咳。不对。为了这么可爱的雄虫阁下,和一个军雌重归于好怎么了?”
雄虫在这颗星球可是稀有品!
合该享受最好的待遇!
寄生体大六深吸气,深呼气,为自己打足底气后,开始为雄虫的一顿饱饭冲刺!
禅元和甲列才将伊泊身上的尖刺全部拔出。翅膀上伤口已经发紫发黑,肿大有拳头大小,禅元不得不将纱布压伤口左右,用力挤出毒血。甲列照猫画虎,负责伊泊的另外一只翅膀。
作为有翅种最敏感的部位之一,伊泊一边给自己灌解毒剂,一边痛苦得两脚在地上蹬腿。
“咬着吧。”甲列不忍,他找出一块木头让伊泊咬着。原本计划依次分给十五个军雌的解毒剂,全部消耗在伊泊的身上。禅元一句怨言也没有,从破门而入至今,他没有解释寄生体为什么带着雄虫走,也没有大声向同伴解释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
伊泊和甲列也不需要这种解释。
他们在禅元选择他们的这一刻,无条件相信自己的队长。
比起情爱,战场上,他们相信战友。
“计划不变。”禅元终于将一侧的毒血处理大半,他接手另外一半,提高工作效率叮嘱道:“你们去守着卫星通讯。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汇报给你们。你们要时刻关注对调指挥部传递来的消息。”
甲列本就不擅长战斗,腿部和胯部都受了伤。
伊泊双腿不便,原本还能凭借双翅快速逃脱,如今也指望不上了。
禅元只能靠自己。
他也只有自己了。
“恭俭良不能被吃。”他语气冷静,“遵循《对寄生体战斗指南》第五章 。在战场上,如果无法拯救雄虫……”他的话让人不寒而栗,却是无数军雌军雄前辈用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
如果在战场上,无法拯救雄虫的生命,必须第一时间击毙雄虫!
防止他们被寄生体吃掉。
防止寄生体通过雄虫变得更加强大。
防止更多人的牺牲。
恭俭良的精神力有多强大,禅元不知道。他不是打开脑域的军雌,但他能够察觉到军雄对恭俭良友好的态度,察觉到寄生体对雄虫超乎寻常的低服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