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趁白涧宗上楼之前,将春|梦说了个大概。
叶岚君却对细节很感兴趣:“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呢?”
“……”燕折除了床,一问三不知。
露台门很快被敲响了。
叶岚君回首:“好久不见。”
坐着轮椅的白涧宗问:“聊完了吗?”
叶岚君放下酒杯,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都快三小时了——我们出去聊聊?”
白涧宗看了燕折一眼:“好。”
叶岚君起身,不忘对燕折眨眨眼:“放心,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和他透露你的隐私,只是白总也是我的病人,今天顺道回访一下。”
白涧宗:“……”
燕折:“好的……”
到了三楼走廊内部的阳台上,白涧宗才问:“怎么样?”
叶岚君:“细节就不和你说了,不过首先可以确定,他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点你可以放心了。”
理论上确诊心理疾病还需要科学诊断,比如脑补CT之类的。
但否认心理疾病却很简单,燕折没有一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症状。
白涧宗冷漠地哦了声。
叶岚君靠着半墙:“不过有点奇怪,他不像有失忆症的样子。”
白涧宗一顿:“什么意思?”
“至少不像是失去了二十二岁之前所有记忆的样子。”
叶岚君道:“现实生活中的失忆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实际上病人会很混乱,并可能伴随着情绪失控、反应迟钝、思想迷惑、逻辑混乱等症状,但燕折恰恰相反,他更像一个正常人。”
白涧宗眸色微沉:“你是说他在装?”
“也不像。”叶岚君否认了,“怎么说呢,很矛盾的感觉。”
“他逻辑自洽,记忆清晰,能分清梦到的回忆和虚假的梦,言行协调……总之不像是失去了二十二岁前所有记忆的样子。”
“人格分裂呢?”
“更不像。”叶岚君确定地说,“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带他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包括脑补CT看看有没有异常。”
“……”白涧宗并不质疑叶岚君的专业能力,垂眸喃喃:“穿书吗……”
叶岚君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失忆可能只是心理问题,但如果跟一个心理医生说穿书,那指不定得成精神病。
“总之,今天只是和他随便聊聊,他具体什么情况还是得看后续会诊。”
白涧宗操控轮椅,冷淡道:“下次会诊别让他喝酒。”
叶岚君莞尔:“喝了几口而已。”
白涧宗:“他酒量差,几口就够他满嘴胡话了。”
“好吧,先不说你的小未婚夫了。”叶岚君看着轮椅上的背影,问,“你呢?最近怎么样?”
轮椅没有丝毫停顿,渐行渐远,只留下白涧宗漠然的声音:“司机在楼下,我双腿不便,就不送了。”
叶岚君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所有病人中,白涧宗最坦率、却也最封闭。
完全不听医嘱、我行我素,想见医生了才见,不想见你去他家门口堵着他都不会吐出一个字。
她捏捏眉心,跟上轮椅的速度回到露台,对微醺的燕折说:“下周见。”
燕折机械点头:“好哦。”
叶岚君拿起沙发上的包,顿了顿又回头:“你害怕猫吗,燕折?”
“……”
酒精熏得脸颊发烫,燕折想了好一会儿。
白涧宗眉头皱起,收回视线,说:“今天就到这——”
“我不知道。”燕折语气茫然。
今天之前,他一定会回答不怕。可有了白天在工地上的经历,燕折反而无法确定了。
他好像是有点怕的。
是他自己在怕……还是这具身体在怕?
叶岚君没有追问,给了白涧宗一个“我心里有数”的眼神便走了。
偌大的露台顿时安静下来,只剩燕折和白涧宗两人。
“要喝一杯吗?”
问完燕折又咕哝道:“病人不能喝酒……”
白涧宗:“……”
以燕折的酒量,这会儿已经后劲上头了。
燕折跳下高脚椅,径直走向白涧宗,在后者冷漠的眼神中脚一崴,摔在了白涧宗腿上。
“您都把我吓软了。”
“……无中生有。”
白涧宗没扶燕折,却也没推,漠然俯视着。
燕折撑着他的腿坐上来:“您今天怎么这么晚回家?”
白涧宗幽幽盯着他,答非所问:“你的预言有一点偏差。”
“什么?”
白涧宗道:“清盛确实有高管想要跳楼,可惜坠楼的却不是他本人。”
燕折拖着尾音嗯了声:“那是谁?”
白涧宗躲开燕折不老实的手:“想跳楼的是曹德华,出事的却是曹安。”
燕折迷茫地看着他。
白涧宗今天晚归就是因为这件事,他去了一趟警局。
警方收到报案,姜氏工程正在开发的土地项目有人跳楼,经查是曹安,且是清盛高管曹华德的儿子。
并且,曹华德当时也在场。
由于现场没有任何监控拍到那里,所以事情经过都只能依靠曹华德口述——
据曹华德说,清盛对他泄露标书的证据已经收集齐全、包括他之前一些违纪的行为,按照经济罪的量刑,他估计得做不少年牢。
因此他心灰意冷,不敢面对,准备一死了之。
没想到儿子偷偷跟在身后,拉住了将要坠楼的他,曹安自己却因为建筑只有不牢固的木头围栏摔了下去。
白涧宗审视着他:“你说你是穿书,在你看到的书里的剧情,跳楼的难道是曹华德?”
燕折懵了,本就醉酒的脑子更加茫然。
他搂住白涧宗的脖子,拱了拱:“或许是吧……”
白涧宗推他,眼神冷冰冰的——
他到底为什么要和一个醉鬼说这些?
被推开燕折也没不高兴,只是凝视着白涧宗的眼睛,语气认真:“你有病,真的。”
白涧宗冷笑:“这会儿不‘您’了?”
燕折一巴掌拍在白涧宗脸上,“啪”得一声,清脆响亮。
白涧宗脸一歪,眼底的阴郁仿佛要溢出来:“燕、折!”
“你好好听我说话就不用挨打了。”燕折凶巴巴地说,“我没病,但你有病——”
“绝症。”
白涧宗:“……”
“有病就要治。”燕折又去拱白涧宗的脖颈,“知道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白涧宗推他脑袋,不耐道,“你是狗吗?拱来拱去。”
燕折嘀咕:“您不仅喜欢字母游戏,还喜欢人兽cosplay吗?”
白涧宗:“……滚下去!”
喝醉的燕折怎么可能听话,他声音和身体一样软:“给我一个亿,我就当您的小狗。”
“……”白涧宗阴鸷道,“谁给你一亿,你都当他的狗?”
“当然不是啦。”燕折亲了亲白涧宗的脖子,“只当您的,小气鬼,别生气。”
白涧宗掐住燕折脖子推远,却没用力,闻言气笑了:“我小气鬼?”
“好好好,您最大方。”
晕乎乎的燕折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继续在白涧宗怀里蹭。他话锋一转:“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呀?”
“你能生?”白涧宗讽刺道,“都不喜欢。”
燕折理解能力满分:“所以你只喜欢我生的吗?”
“……自作多情。”
燕折软塌塌地埋在白涧宗身上:“虽然我不能生……但是我给您带回来啦,就在一楼尽头的房间,是个儿砸。”
“……”白涧宗危险地眯起眼睛,“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惊喜吧?”
燕折点头:“对啊!”
“……”
白涧宗快速思索着自己的调查中,燕折前四年有和哪个女人交往甚密……答案是没有。
还是说意外,是他没查到的某次一夜情?
燕折比了个烟花绽开的手势,讨好一笑:“是个big big big的惊喜!”
白涧宗闭了闭眼,语气阴冷且缓慢:“你把自己和别人的儿子带回来……给我养?”
“——你管这叫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永远不在一个频道~
这个问题的成分太复杂,燕折微醺的脑子一时理解不了。
他被白涧宗的脸色吓到,惴惴不安地问:“不是惊喜吗?”
“……俞书杰。”白涧宗都顾不上此刻两人不雅观的姿势了,他掐着燕折的腰,脸色沉得可怕,“去把一楼尽头房间里的小孩带上来,再把张三找来!”
“是。”
俞书杰转身的时候还有些迷惑,什么小孩?
等待的过程中,燕折终于老实,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动不动。
他松着腰,柔韧的大小腿折叠跪在轮椅两侧,屁|股贴着白涧宗的膝盖上沿,时不时会因为不舒服扭两下。
“对不起。”燕折小声道歉,“您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不往家带了。”
“…………”
白涧宗冷冷盯着燕折:“还有下次?到底有几个?”
白涧宗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倒不是相信燕折前四年的人品,只是燕折不可能做到瞒着他发展那么多次一夜情。
再者,燕折就是个怂包,就算婚前真搞出了个没名分的私生子,也没那个胆子把人往家里带。
但白涧宗还是没明白这个“儿子”是怎么回事,喝多了说胡话?
直到俞书杰拎着一只黑猫的后脖颈,走进露台,试探地问:“老板,您说它吗?”
“喵……”小奶猫有气无力地叫了声。
“……”
白涧宗呼吸一滞,那只被虐杀的白猫影子在眼前一晃而过。
“我也不想带回家的。”燕折咕哝道,“可是宠物医院不收它。”
俞书杰没说话,轻轻看了眼老板。
有之前几年生日被送死猫的经历,老板会留下这只猫的概率很低。
白涧宗是在心智成熟时遇到的那些事,不至于有很深的心理阴影,但也并不意味着能完全不在意。
张三也到了,刚进来就看到两位老板亲昵的姿势,他连忙收回视线,目不斜视道:“老板,您找我有事?”
白涧宗面无表情地问:“你们今天都干了什么?”
“今天……”
张三刚张口,燕折突然愉悦,表扬道:“您好听话。”
他让白涧宗不要问张三李四是什么惊喜,白涧宗就真的没问。
俞书杰和张三都是心口一跳,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缄口不言。
“听话”这个词其实很具有掌控性,一般来自长辈对晚辈,主人对宠物,或金主对金丝雀……冒犯且令人不适。
但白涧宗并没有发怒,只是十分冷漠:“今天很忙,谁有兴趣知道你在干什么。”
“哦。”燕折嘀咕道,“那你别偷听我了。”
“……”白涧宗盯他,“谁偷听你了?”
燕折哄小孩一样,说:“好好好,你没偷听。”
燕折太聒噪了,白涧宗直接捂住他的嘴,看向一边的张三:“说,从离开公司开始。”
张三事无巨细地说:“从公司离开以后,燕少爷先去了新房子,摔了一跤——”
白涧宗冷不丁地打断:“摔了一跤?”
张三啊了声。
当时他看燕折身上除了灰尘也没什么伤口,就没说什么。
燕折挣开白涧宗的手,悄悄凑到白涧宗耳边,小声说:“我骗张三的,他有点笨,真的信了。”
“……”
张三面无表情,我都听见了。
燕折继续自以为小声地解释:“我只是有点高兴,在地上躺了会儿——呜。”
嘴又被捂住了。
张三接收到示意,继续说:“然后燕少爷去楼下房子里洗了个澡——”
被捂住燕折也要发表言论:“泥有没有头听握稀糟……”
白涧宗不耐地加重捂嘴巴地力道,不想听了:“你们出去。”
俞书杰请示道:“猫怎么办?”
白涧宗冷漠道:“扔回去。”
燕折在白涧宗的桎梏下伸出一条胳膊抗议:“不可以!它会饿死的!”
俞书杰十分严谨:“是扔回碰到它的地方,还是一楼房间?”
“……房间。”
白涧宗看傻子一样看着俞书杰。
随着不安的“喵喵”声远去,露台上又只剩下了两人。
白涧宗:“再不下去别逼我扔你。”
燕折不是很想下去,虽然屁股有些硌,但贴贴很舒服,和另一个人体温交融的感觉会让人慰藉。
“是因为我生的是儿子您不高兴吗?”燕折很体贴,“您要是不喜欢儿子,也可以把它变成女儿的。”
直接蛋嘎掉。
“……”白涧宗嘲弄道:“你可真是个好爹。”
燕折十分认可:“虽然我有点怕它,但我会当个好爹的。”
白涧宗:“怕它为什么还要带回来?”
燕折也不知道。
最开始找了三四家宠物医院都不收,一方面因为不是品种猫,不好找领养,二是太小了,照顾起来需要很多精力,宠物医院也不是做慈善的。
张三倒是查到二十公里外有一个流浪猫站点,燕折感觉太远了,犹豫再三还是带了回来。
燕折问:“我可以留下它吗?”
白涧宗:“下去。”
燕折自动忽略,选择性听力:“可以吗?”
白涧宗眸色沉沉:“你滚下去就可以。”
燕折犹豫了下:“真的要用滚的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托了下去。
燕折懵了,朝白涧宗竖起大拇指:“好臂力。”
白涧宗调整了下腿上的毛毯,调转轮椅转身就走。
燕折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一直跟回了主卧。
白涧宗头也不回:“出去。”
燕折摇摇晃晃地说:“我要睡这里。”
燕折最近胆子大多了,喝酒之后更甚。
他直接忽略白涧宗的意见,掀开被子躺下,连嘴巴都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白涧宗。
“燕折,出去!”
燕折自顾自地闭上眼睛:“燕折睡着了。”
白涧宗阴恻恻地说:“别逼我叫人把你扔出去。”
燕折闻言顿时坐起身——把自己衣服扒了。
他坦荡荡地说:“你叫吧。”
白涧宗气得发昏:“燕、折!”
燕折不听,燕折就要在这睡。
酒精模糊了那道如针一般的视线,眼睛刚闭上,意识就逐渐沉去。
睡着的燕折安静多了,小臂折在胸前捏住被角,生怕白涧宗掀被子扔他似的。
很久之后,白涧宗才收回目光。
浴室渐渐响起了水声,今晚因为曹安跳楼的事情耽搁了,导致白涧宗洗完一小时的澡出来,已经过了零点。
可白涧宗却很清醒。
燕折有一累睡觉打呼噜的毛病,声音不大,和以前那只白猫的呼噜一样,哼哼呼呼的。
轮椅越过床来到窗边,白涧宗调整好轮椅靠背的弧度,将毯子盖至腹部,面色冷淡地望着窗外。
夜色已深,手机仍然时不时发出声响,有些是新消息,有些是新闻推送,偶尔会提到“豪门”“定婚”“私生子”等字眼。
短短两天时间,白涧宗和燕折的名字就登上了各大头条,还占了不少热搜位置。
白涧宗从不理会这些,负面报导自有公关部门处理。
他打开静音,划掉推送的消息,点开刚跳出来的新消息——
助理:老板,曹安出手术室了,但生命体征不稳定,还在icu里没醒。
白涧宗放下手机,没回复。
一闭眼,脑子里都是那只剥了皮的、血淋淋的猫咪尸体。
他控制不住地想,没能护住当年的那只,就能护住楼下的那只黑猫吗?
又能留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到生日那天?幕后主始者就会控制不住地跳出来利用这只猫刺激他或燕折?
“哼……”
床上的燕折突然坐起身体,诈尸似的。他呆呆坐了很久,像是被某个梦境或念头惊醒了。
白涧宗回首,眉眼阴郁:“你又干什么?”
“我还是不要在这里睡了。”燕折手脚并用地爬下床——白涧宗的床都太高了。
白涧宗以为燕折怕被自己掐脖子,嗤笑了声:“现在知道怕死了?”
“是啊。”燕折充满困意,眼睛都睁不开,“我怕您一晚上不睡,会猝死。”
“……”
几乎是下意识想到燕折昨天早上瞎编的恶龙的故事,白涧宗冷冷道:“穿上衣服!”
“哦。”
燕折上身赤|裸,捡起衣服胡乱套上。
他揉着眼睛,一回生二回熟地走到白涧宗面前,捧过活阎王的脸亲了一口:“晚安。”
“燕折!”白涧宗气笑了,“我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没关系,您就当您给的太多了,这是报酬。”燕折指的是那套房子。
真的很多!那个地段,那么大的平层,普通人努力七八辈子都未必买得起。
白涧宗:“……”
好像没问题,又好像很有问题。
明明一脸占到便宜的表情的人是燕折……到底谁给谁报酬!?
燕折见白涧宗一脸不爽地盯着自己,犹犹豫豫地说:“还要亲吗?还是要摸?要快点哦,我好困的。”
白涧宗:“滚。”
燕折麻溜地滚了,回到房间倒床就睡。
让他睡不好的梦又来了。
他缩在角落里,房间里一片黑暗,耳边是暧|昧的杂音,他捂着耳朵,一点不想听。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只让我想毁了你、你的一切。”
不是对他说的。
燕折抱着瘦小的膝盖,迷茫地想,那是对谁说的?
头顶逐渐传来水流涌动的声音,他像被困于深海,暧|昧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忍受,伴随着厚重的水流灌入他的耳道。
简直要爆炸了。
许久之后,声音平息,他颤着眼皮睁开双眼,眼前一片煞白。
逆着光的男人提着一只不断挣扎的猫:“喜欢它?”
“也喜欢妈妈是不是?”男人残忍地旋转刀尖,剃下猫咪的毛皮,“不要想跑了好不好?你乖乖的,我才不会像杀掉它一样杀掉妈妈。”
猫发出了尖锐的、如婴儿啼哭一般的凄厉惨叫。
燕折捂住耳朵,也想尖叫!想嘶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咽喉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扼制住,连呼吸都困难。
他无法动弹,完完全全被男人的影子笼罩,永远地困住了。
被困住地不止是他。
还有远处那个、黯淡的长发背影。
燕折摔下了床。
他好半天才爬起来,直接疼懵了。心口还弥漫着痛苦与绝望带来的麻木,好半天他才辨认出这是静水山庄,是白涧宗的家。
还好不是那里。
这个念头刚冒起,又有一道声音问:不是哪里?
燕折不知道。
他呆呆地站起来,几乎无意识地走到主卧门口,刚想推门,就看见门上贴了张条——
【燕折与狗不能入内】
“……”
燕折盯了会儿,抬手撕下门上的纸回到房间。
老实睡觉?不可能的。
他找了只笔,将纸上的燕折两字划去,全凭本能地替换成狗啃的两个字——
【大白与狗不能入内】
然后重新贴到主卧的门上,感觉没粘牢,还抬手拍了两下。
燕折盯了会儿纸条,脑子一点都不清醒,很久才认清自己写下的“大白”二字,确定不再是“燕折与狗不得入内”后才推门而入。
床上的白涧宗瞬间惊醒,投来阴冷的视线。
以门口那道黑影的身高,显然是燕折。
白涧宗几乎是挤出的这句话:“你又干什么!?”
燕折不回答,木偶人一般地走到床边,掀开白涧宗的被子。
尝试爬上床的时候还滑下去一次,又立刻锲而不舍地爬上来,并抬起一条腿横跨到另一边,像只青蛙一样趴在白涧宗身上。
他面朝下,脸埋在白涧宗的脖颈,甚至不忘反手盖被子,但抓了几下也没抓到被角,随即放弃,再次睡去。
不到一分钟,房间里就响起了浅淡的呼噜声。
白涧宗:“…………”
作者有话要说:
燕折:不好意思,梦个游。
(还有一章捏。)
燕折后半夜睡得挺不错,一个梦都没做。
等他迷迷瞪瞪地睁眼,看到活阎王发青的面孔时才想到:应该的,有尊活阎王在身边,哪个恶人敢往他梦里跑?
只是活阎王现在的表情仿佛要刀了他。
“您的黑眼圈好像又深了。”燕折谨慎地撑起身体,“是没睡好吗?”
他脚趾紧绷,只要感觉稍有不对就跑。
白涧宗苍白的眼睑下是挡都挡不住的青黑,他闭上眼睛:“滚。”
燕折大惊!怎么“滚”字说的这么虚!
不会昨晚又一晚没睡,要噶了吧?
这可不行啊,领证前噶了他可继承不到遗产!
燕折一边退下床一边试探道:“我帮您叫董医生?”
白涧宗幽幽道:“你离我远点就够了。”
燕折:“哦……”
昨晚燕折跑来趴在身上,白涧宗自然不可能纵着,推开好几次,但根本没用。
一推开燕折又会重新爬回来,继续以同样的姿势趴着,极其执着。
他甚至清醒地感受了下燕折从软变硬的全过程。
白涧宗兀自冷笑了声。
燕折有些心虚,悄悄低头瞄了眼自己。
奇了怪了,他昨晚喝得不多,没怎么断片,清楚记得自己亲了白涧宗,也清楚自己有回到小房间,怎么在这醒了?
还以这么……狎昵的姿势趴在白涧宗怀里。
手脚的角度都和青蛙一模一样。
一下床,燕折就感觉浑身酸胀,骨头都疼。
小说果然是骗人的,这种过于贴近的睡姿不仅不甜蜜还很累人。
白涧宗积压了一晚的怒火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不是不想发火,而是因为很疲惫,所以忍着。
燕折溜得贼迅速,一点没拖延,还贴心地、轻轻地带上门。
听到关门声,房里的白涧宗睁开眼,一手扶着腿,一手撑着床往下移动,准备躺一会儿,却忽而一僵。
有反应。
白涧宗忍无可忍,暴躁地拎起一旁的枕头,猛得砸向门口。
“咚”得一声,枕头与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但声音太轻了,甚至没将怒火传入燕折的耳朵。
燕折轻手轻脚地回去洗漱,他今天有散打课,等会儿就得出门。
但低头看了眼,感觉还得洗个澡。
这不是燕折第一次晨bo了,正值火气最旺的年纪,没反应才奇怪嘛,但今天大有不摸就不下去的架势。
燕折只能去冲半小时的澡,还得把白涧宗的脸摒弃脑海——不然容易萎。
白涧宗那张脸好看归好看,但气质实在太阴间了,所以只想想身体就好了。
……有点渣怎么回事?
燕折穿上衣服,砸摸了下,外面那么多腹肌帅哥他都没想,宁愿摒弃脸也要靠代入白涧宗的身体弄出来,也算很专情吧。
收拾完,燕折精神十足地下楼吃饭,白涧宗竟然已经坐在了桌前,周身气场极度阴间。
燕折瞬间萎靡,在白涧宗阴郁的视线中僵硬入座,小声建议:“您确定……不补个觉?”
白涧宗将一张纸条拍在桌上,冷笑着问:“大白是谁?”
燕折怎么知道大白是谁。
他懵了会儿,一些零碎的记忆窜入脑海,他昨晚好像是篡改过某张纸条来着……
大白,大白……
这屋里就一个姓白的,大白能是谁。
总不能是燕折一片空白的大脑。
他颤颤巍巍了会儿,直到一声猫叫传来,他瞬间找到借口,真诚道:“是我昨天带回来的那只猫。”
燕折放猫的房间离厨房不远,是空置的。
奶猫咻得一下窜出来,身后还跟着无奈的管家:“对不起少爷,我去喂吃的,但没关好门——”
白志吉平时不会出现在主楼,但早上白涧宗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看看那只猫,别饿死了,晦气。
他跑去一看,小家伙果然饿得喵喵叫。
奶猫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白涧宗盯着它身上稀稀疏疏的毛看了会儿,收回视线,幽幽道:“你管一只黑猫叫大白?”
燕折强装镇定,确信:“是啊,它姓燕,名大白,这样取名才有反差萌嘛……”
在白涧宗的目光中,他声音越来越虚,越来越小。
“喵~”
惊慌的黑猫闻到熟悉的气息,一下子窜到燕折腿上。
燕折比它还惊慌,昨晚梦境的记忆瞬间回笼,他唰得一下跳起来,不顾掉在地上的猫,直接窜到白涧宗身后:“吉伯您快抓住它!”
白志吉乐呵呵地笑了:“您刚开始养白白的时候也是这样。”
一开始很怕,但又很想接近,熟悉了好久才敢用棍子撸猫,最后也勉强是喂喂猫零食,很少上手抚摸,更别说抱了。
白涧宗脸色不太好看,但身后的燕折看不到,他猜“白白”应该是指上次白吉伯说的、原身以前养的白猫。
白志吉把黑猫抱走以后,燕折才心有余悸地坐回原位,脑子里时不时晃过昨晚梦到的画面,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燕折没话找话地说:“您让管家给大白喂的什么呀?”
白涧宗漠然:“你的脑子。”
燕折:“……”
白涧宗喝着寡淡的粥,连咸菜都没有:“从下周开始,一周三节钢琴课。”
“……”
燕折张着嘴巴,很久没合上。
他不确定地问:“我、我上?”
白涧宗冷笑:“难道是那只猫上?”
燕折哽住。
不是!他都二十二岁了,为什么还要感受小学生每周在兴趣班里连轴转的痛苦啊!?
哦,他这比兴趣班高级一点,是私教,估计还是很贵的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