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苏纳收拢手臂, 向下埋在虫母的颈间, 鼻梁擦过颈侧的皮肤,那种?触觉温热动人,温柔却极尽隐忍的气息, 将他的意志禁锢在最高点。
言谕紧攥的手指无法松开?, 松松合合, 下一刻, 哈苏纳将口器抽出?虫母腺体, 他听?见了怀中明显急促得多了的呼吸。
言谕没有反抗,潮水奔涌的力量遍布自己的结构, 窒息的,悚然的潮涌里, 身体在完全的吞噬这种?抚慰,钳制着每一寸,迫使基因一点点变动, 伸展, 拼合,汇集到生殖腔里, 生成?安抚的浪潮。
言谕很清醒的记得,这是?他自己要?求一个临时标记的,但是?哈苏纳先生在他身后的感?觉如此鲜明,堵住去?路,这一瞬,他还是?有着不可言喻的无路可退感?,这种?感?觉令他不安。
言谕蓦然睁开?眼睛,他一把抓住窗框,阳光的热意扑面而来,大概是?天亮了。
“母亲,您在做什么?”
“母亲,一夜不见,我好想你呀!”
“母亲……”
“母亲……”
几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帝宫里收养的小虫崽们跑出?来,积极表达着对虫母冕下的爱意,他们才三四岁,刚刚会说?话的样子,听?脚步声应该有四五只,通通趴在他窗前,伸出?小手,抚摸着母亲绯红的、滚烫的脸颊。
母亲一如既往的美丽,哪怕祂的衣服领口豁开?也不减从容,只是?这种?不安的表情?无比罕有,虫崽们围绕着母亲纤细白皙的手臂,望着祂无神的双眼时,就知道母亲又看?不见了。
“你的眼睛又受伤了……”
“疼吗?疼吗?”
“母亲,好想抱抱你……”
言谕顿时有种?莫名的不想要?被看?见的感?觉,但是?良好的心态让他及时调整好了紧皱的眉头,他平静的伸出?手,然后几只小虫崽就用小脸去?蹭他的手。
“母亲,”
“母亲,”
“母亲,饿……”
言谕轻轻舒了口气,“好了,你们再叫下去?,我耳朵就起茧子了。时间还早,一会儿你们去?找斯蓝管家,他最近没有通告,会带你们填饱肚子。”
“母亲,今天你不喂我们了吗……”小虫崽很委屈的说?。
言谕一笑,这群来自不同种?族间的小虫崽都?非常黏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赖在他身边,但是?没有恶意,只是?特别孩子气。
言谕摸摸他们的头,“我现在看?不见你们,所以,你们先去?玩好不好?等我看?得见了,再喂你们。”
“母亲,你很难受吗……”
“母亲,那你吃掉我吧…….没关?系,我不怕疼……”
“不,吃掉我,我营养好,我是?小蜜蜂!”
“吃我!”
“母亲,吃我!”
言谕板起脸,曲起手指,循着声音,挨个弹了他们一虫一个脑瓜崩。
“别胡说?八道,我又不是?在给自己养口粮,下回?再说?这种?话,我会让斯蓝管家带你们去?游泳。”
这群小虫崽都?非常怕水,一听?说?这话,纷纷抱着言谕的手指撒娇耍赖。
“不要?嘛……”
“母亲别生气啦,”
言谕的身体懒洋洋的,得到一个短暂的标记之后,他身体里的热度逐渐降低,冒汗量也减少了,生殖腔虽然没有满足,但是?在言谕自己严厉的压制下,祂只好委屈地停止胡闹。
言谕尚且庆幸,毕竟这才是?第一次发情?期,症状还不算太强烈。
哈苏纳在他身后收回?口器,系好他后颈处的衬衫纽扣,低声说?:“冕下,您这样会惯坏他们的,他们现在很少吃普通乳虫产的奶,总是?要?吃您的蛋白液,好像肚子里装了一个黑洞,再这样下去?,您迟早要?被他们欺负坏的。”
哈苏纳的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满,他替言谕整理?衣服,压平丝绸衬衫上的褶皱,抚平他在床上乱动时压乱的头发,替他戴上复明镜,那种?金丝镶边的方形眼镜戴在言谕脸上,黑发垂下来半遮住眉毛的样子,有种?难以言说?的清冷而温和的感?觉。
才刚刚跨过二十岁,虫母冕下却越长越漂亮了,耀眼到让虫难以直面祂的目光,好像被祂看?一眼,也能在寒冷的冬季里如置身于火山的熔岩里。
“谢谢,先生,不过,”言谕慢吞吞地说?:“他们还是?幼崽,不会被惯坏的,我只是?可怜他们,都?是?我在出?巡路上捡回?来的没虫要?的孤儿,再养些时日,就可以送去?上学了。”
哈苏纳望着他尚且红润的脸庞,那双失神的桃花眼眼尾微微泛红,哈苏纳顿时不知道言谕心里是?怎么想的了,“标记”是?最最亲密的事情?之一,为什么……为什么言谕能允许他来做这件事?
在祂心里,他是?否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言谕感?觉到哈苏纳的沉静,没有多想,虽然看?不清,但是?戴上眼镜后就能分辨出?方向了,他朝着小虫崽们笑了笑,起身,从窗户里翻身跃下去?。
哈苏纳喊:“小心!宝……”
宝贝的“贝”字没有说?出?口,不知为何,以前随随便便就喊得出?口的昵称,如今却难以启齿,似乎这句话一说?,至少在这一刻,哈苏纳就觉得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了。
哈苏纳攥紧了拳头,眸中是?难捱的情?动。
言谕扶着窗框才站稳,尽管四肢还有点乏力,但是?他觉得无关?紧要?,站稳之后,他毫无架子的蹲下来,“宝宝们,在玩什么?”
小虫崽们异口同声地小声说?,“玩过家家……”
言谕“哦”了一声,温和的说?:“那我陪你们玩好不好?”
小虫崽们开?心起来了,笑眯眯地围着虫母冕下,“好呀!”“母亲最好了!”
言谕笑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了声“来吧”,红润细长的手指在地上摸到一些石头子,搭了小房子,很温柔的陪几只小虫崽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阿加沙来到帝宫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今天是?帝国法定休息日,晨光铺散在虫母冕下身上,仿佛发着光,和煦的阳光带着冕下身体的信息素味道飘散在一整个帝宫里,哪怕那身雪白干净的白丝绸礼服都?遮不住祂的味道。
祂低着头,泛着红的指尖和手腕忙碌着,在搭小石头房子,侧脸很美,垂首的姿态端雅。
虫史里说?虫母是?神的造物,因为神太繁忙,祂忙着拯救世?界,无法爱每一只虫,所以祂创造了母亲。
所以母亲有最圣洁的神性,祂的爱没有边界,永远温暖,无私而富有。
以前阿加沙认为这话荒谬至极,他自己的雌父没少用大木板和鞋底子抽他,气急了甚至用尾针遮得他半死不活,他一度仇恨他。但是?看?见言谕的时候,阿加沙心口小鹿乱撞,他想,也许神明没说?谎,这话是?对的。
言谕对庞大的帝国有无限的包容,有自己的坚守,八年来祂从不松懈,不管多棘手的情?况,祂都?有办法兴国安邦,这样强的手段,无上的权力,怎么也该成?个暴君,就像曾经的科里沙陛下。
但是?祂没有,祂不会生气,祂脾气太好了,拖着那副残缺的身体,从容而坚定,只不过祂也有种?不管自己死活的决绝,祂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一种?算法,加加减减,保持一个清醒理?智的状态。
祂从不失控,像现在这样头发凌乱,肤色红粉的样子更是?闻所未闻,蹲在那里的祂,身上有烂漫的光,阿加沙想要?描摹这一幕却不知如何下笔,苦于此,他心里莫名滚烫起来,也有些生气。
那群小虫崽实在是?太黏祂了。
可能祂被无耻的小虫崽们欺负了也不知道的吧?看?祂那样子,恐怕连句重话都?不会说?。
可恶……分明打自己耳光的时候是?抡圆了扇的!这辈子都?忘不了!
毕竟虫母冕下当年就强悍,自从那天祂和伊黎塞纳一命换一命从悬崖上跳下去?之后,整个帝国都?震动了,新任的帝王名震四方,无不信服。
成?年之后,帝王在政务上一天比一天强势,形象也仪表堂堂,所以,就这样一位虫母冕下,居然也有这种?温柔又柔软的时刻……?
阿加沙调整着呼吸,而且还有一件事无法忽略。
每一只雄虫都?会意识到。
……怪不得刚才路过每一只雄侍都?带着口部束缚器,步伐匆匆,原来是?虫母冕下进入了发情?期,站在二十米远开?外都?闻得到他身上美好的香气。
甚至因为没洗澡的缘故,他浑身还有汗液,那种?蜂蜜一样的味道甚至带着淡淡的甜腻,更把冬天的暖阳光都?缠软成?了一团,围绕在虫母散发着浅浅热蒸汽的身体上。
阿加沙的眼眸未自觉地暗了暗。
可是?那扇琉璃彩瓦的窗子后,是?哈苏纳大公忙忙碌碌的身影,仔细去?闻的话,还能闻到冕下身上极具刺激性的雄虫味儿。
是?哈苏纳大公的……
阿加沙咽了下口水,闭了闭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去?。
阿加沙保持冷静,大步流星走过去?,伸手拦着小虫崽的腰把他们卷起来,扛在肩上,“……得寸进尺的小崽子们。”
言谕一怔,闻到了这种?“肮脏”的信息素味道:“……阿加沙?”
“是?我。”阿加沙跪下说?,“军政处新组建的直属军械自动化部队——第七军团的新任指挥官,阿加沙,参见冕下。”
“起来吧。”
时隔多年,言谕意识到这味道并不是?肮脏的,而是?比其?他雄虫更浓烈的费洛蒙味道,一般这种?雄虫的体格都?异常健硕,比如阿加沙,身高已经一米九冒出?头,言谕自己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也得稍稍抬着头看?他。
更何况阿加沙的身体肌肉群数量实在太优越,肌肉练的非常漂亮,是?军部树立的军雄完美模板之一,肩宽腿长,蜂腰猿背,坐下时两?腿往前一伸,漫不经心地甩着小刀说?话时,给军雄们的压迫感?非常强,生怕被他割喉了,所以军部非常喜欢让他带新兵。
不说?精神力压制的事儿,单从体型上论,褪去?了稚嫩的隐翅虫阿加沙,显然更难对付了……
阿加沙微微弯腰,皱着眉头把小虫崽们从言谕身边提走,扔给自己的属下,“去?,带这群虫去?练练身体。”
副官惊呆:“才三岁的小幼崽,这……指挥官,三思,他们还小啊!”
“拿走。”阿加沙顿了顿,挑着浓眉笑着说?,“不拿走也行,那我就不练他们了,我让那群不服管的新兵雄虫练练你吧,我看?你经常请假,最近也太舒服了点。”
副官:“!!!我这就把孩子们带走!”
“那就去?吧。”阿加沙尖利的雄虫标记齿在阳光下白的耀眼,副官实在是?不想看?他这种?太桀骜的笑容,这混不吝的指挥官太彪悍,通常这笑容意味着整个第七军团又要?在紧张刺激的拉练赛里骂雄父了……
言谕还蹲在地上,阿加沙曲起一条长腿半跪着蹲下,低沉而充满雄性色彩的声线显得非常笨拙:“……你又看?不见了是?吗?我扶你起来吧。”
言谕淡定的点点头,“你来这么早,是?要?干什么?”
阿加沙扶起他,拍拍他礼服上玩出?来的沙土,尽量把军部锻炼出?来的强硬语气放柔,“接你去?宴会厅,有许多贵族在等着你。”
阿加沙顿了顿,“似乎有一批人类的外交大臣到访。”
言谕一怔,“人类?许久未见了,好吧,那就去?见见。”
阿加沙便微微弓着腰,扶着他的胳膊走出?寝殿,长腿不太习惯言谕的步调,俩腿打结,但他努力适应着祂。
寝殿外面是?帝宫新修建的凉亭长廊,两?侧装饰着雕花的大理?石柱子,种?植着芬芳的花卉,他们在长廊里缓缓地走,雄侍们等在长廊尽头,恭顺地将权杖递到言谕手里。
言谕抓住权杖说?:“你的星舰等在外面?”
“是?。”阿加沙说?,“但是?,你这个状态,可能要?休息一下?”
言谕说?:“没关?系,等一会儿就看?得见了。”
阿加沙却说?:“我不是?指这个,是?你的生理?状态。”
阿加沙望着祂挺拔的背影,目光聚集在祂那对蝴蝶骨上,绝美却也脆弱,却好似吞下了一切挣扎和苦难,独自承载了一个庞大种?族,祂就这样独自挡在他们前面,无时无刻不在用温暖的温度治愈着他们,这同时,祂却只有哈苏纳一个雄侍。
“冕下。”阿加沙叫住他。
“嗯?”
阿加沙缓缓地问,“你在发情?期,但是?,哈苏纳大公只给了你临时标记,为什么?”
“不为什么。”言谕脚步未停。
阿加沙却语气咄咄地问:“是?因为伊黎塞纳吗?”
言谕说?:“不是?。”
“等等,”阿加沙从身后拉住他的衣角,言谕顿住脚步,他问:“我知道你和伊黎塞纳的关?系非比寻常,虽然不是?爱侣,但也不逊色分毫。我问你,如果当年死的是?别的虫,而不是?伊黎塞纳,你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惦念着他?”
阿加沙不敢说?,如果当年死的是?我,你会不会也像怀念他一样,怀念我?
但是?以他和言谕当年针锋相对的关?系,连站在一排都?是?做梦,“怀念”基本没任何可能。
言谕叹了口气,“首先,哈苏纳先生给我的临时标记,是?我要?求的,不关?他的事。其?次,你的话太多了,”言谕拧眉说?,“阿加沙,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冕下,不要?转移话题,”阿加沙的嗓音里有某种?浓浓的意味,“伊黎塞纳已经死了,死了的雄虫,再也回?不来了,你……你可以接受其?他雄虫的求爱的,你明明就知道我……我也知道有很多雄虫想要?追求你。”
言谕并未听?出?他未出?口的转折,或者说?,他的心不在这上面。
“阿加沙,我信任你,所以跟随你的第七军团去?参加宴会,我甚至没问你人类使臣来帝国干什么,如果你现在给我拉到什么偏僻的地方我都?得忍受着,所以,收起你的情?绪,到了宴会上,也别给我丢脸。”
言谕垂着眼睫毛,摸索着整理?自己袖口的蕾丝设计,他觉得蕾丝不妥,直接扯掉了,只剩下典雅大方的古典纹饰,才觉得舒服了。
“如果你给我出?丑,我保证当着全第七部 队的面废了你。”言谕冷淡的说?,“哪怕军政处替你求情?,我都?不会心软,明白了吗?”
哪怕被虫母冕下这样威胁,阿加沙的眼珠都?完全无法离开?祂,血液里翻涌的冲动让他想更贴近虫母一点,想从背后拥抱祂,勒紧了祂,想要?祂融化掉。
但理?智告诉他,言谕会当场拔枪怼在他脑门中间,居高临下地给他一枪。
不管虫母冕下心思多难猜,从根本上,祂还是?那只魅力丰满的热辣的虫。
至少现在,祂站在他面前。
阿加沙并不感?觉到恐惧,低头悄然勾起唇角,他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对于心脏的反应,他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不再像当年那样口出?狂言,讨祂的打。
“是?的,冕下。我会抓紧您的手,不让可能存在的刺客伤害您,所以,继续信任我吧,我想要?得到这份殊荣,不要?……”
不要?拒绝我的靠近。
登上星舰,一路到了宴会厅后,凶狠暴戾的雄虫低下他的头,温顺的扶着冕下走进宴会厅。
宾客们回?过头,看?见帝国风头正盛的第七军团指挥官阿加沙站在虫母冕下身旁,这只高大英俊的雄虫居然收敛了张扬的个性,衬得身旁的虫母冕下无比纤细美丽。
而冕下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有着无可比拟的魅力,缓步走进宴会厅时,那双桃花眼明亮有神,叫虫如沐春风。
“阿加沙指挥官,您怎么和冕下一同出?现?”
一只雄虫从角落里走出?来,娴熟地和阿加沙打招呼。
阿加沙扫了一眼角落,不羁地笑着说?:“这个啊,当然是?今早我去?了冕下的寝殿,亲、手,将祂接来这边的,你知道祂视力不好,早起身体弱,需要?虫搀扶着。”
角落里,温格尔监察官低垂着眼睫,喝下一口冰烈的酒,酒液染上他的薄唇,缓缓抬眸。
温润深邃的眼骤然变成?汹涌的深褐色,先是?看?着阿加沙,之后直接绕过了他,盯紧了宴会厅正中央,被虫们迎接的,那位威严端庄却无比美貌的虫母冕下。
第92章
温格尔身旁的雄虫属下看?了会?儿, 摇摇头说:“虫母冕下这样湿漉漉的样子,像是刚刚被?标记过,还没来得及洗澡,而?且连我这A级都闻到了一只高等级雄虫强势的气味。监察官, 您最好不要靠得太近, 否则我怕您会失控。”
温格尔说:“不会。”
属下苦口婆心地劝他:“您太高估您自己了, 您一直没有找到心仪的雌虫,族里那么多美丽的兰花螳螂您都拒绝接触, 不就是也喜欢虫母冕下?我理解, 如果?您不是喜欢虫母冕下, 那我想您可能是患上了某种x功能障碍,这么多个躁郁期都是自己独自挺过来的,您拒绝过的美丽螳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温格尔:“……”
这么多年螳螂族的发展如日中天, 温格尔正式执掌监察官职位后, 第一件事就取缔了废品厂, 让参与?过活体实验的雄虫进入族群, 进入社会?, 第二件事,就是宣布, 暂时不参与家族联姻,一心投身于政治。
螳螂们非常惆怅, 但?对?于平素温润善良的监察官也是无可奈何,因为他一副心有所属的样子,处事作风非常严谨正直, 他甚至很少参加娱乐活动, 但?是只要有虫母冕下的场合,他一定?会?到, 连公事繁忙的阿希亚都看?出来了。
可是阿希亚也说,对?虫母冕下来说,竹马之?间的情谊是很难打破的,不是言谕没发现温格尔的心,而?是他习以为常了。
温格尔看?了属下一眼,“你想说什么?”
属下心里都是自己家?监察官的终身大事,操心的说:“我看?虫母冕下无心再选雄侍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事业心太强了,哈苏纳大公又太会?争宠了,您根本没机会?显示自己,不如,我们给冕下用点无伤大雅的小东西——”
“你想死吗?”
温格尔垂着眼睛,看?着高脚杯的杯口,低声?说:“灌醉他,强迫他怀上我的虫卵,你是想这么说吗?”
属下也放低声?音说:“您知道这很正常,别用那种很震惊的语气,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您这样会?让我觉得您不是一只雄虫,而?是人类假扮的!上个星期绒蚁族的雄虫监察官为了得到白绒蚁雌虫阁下的心,给他下了点儿药,您知道雌虫阁下很尊贵,有时候雄虫昏了头会?干出强抢的事,那一夜过后又关了雌虫阁下一个月,这会?儿我估计喜讯将近,您等着参加婚宴吧。”
温格尔摇头说,“我和逊森不一样,冕下也绝不是个软骨头,我敢这么做,首先?我会?杀了我自己。你,下次这种话不要再说。”
他起身,走到言谕身边,周围的虫把视线聚焦在他身上,高挑俊秀的雄虫体态端方正直,因为眉眼间太过于温柔,反而?叫虫忽略了他是只雄虫的事实,当他单膝跪地,牵着虫母冕下的手,轻轻吻上手背的时候,虫们才想起来,这位螳螂族的监察官还单身着呢。
虫们回过头继续喝酒聊天,但?是耳朵全都朝向了虫母冕下这边。
虫族实在是太关心冕下的八卦了,尤其是祂今天顶着一身被?标记过的慵懒的气味过来,一看?就是阿加沙那个混蛋火烧屁股一样把冕下从床上拉起来的,估计是看?见?冕下和雄侍间的事,妒火中烧了。
温格尔温和的说:“冕下,昨夜睡得好吗?”
言谕扶起他,笑着说:“不太好,昨晚又失眠了,下次有时间你再和我一起喝酒吧,只有那个喝醉的夜晚我睡的最好,不知道是酒精太醉,还是和你相谈甚欢。”
温格尔的属下:“……”好啊监察官,原来你们的关系都快进到举杯共饮了?!!还在那装什么冰清玉洁守身如玉嗯??果?然?雄虫为了讨虫母冕下欢心什么鬼话都编的出来!!
阿加沙眯了眯眼,“冕下还能喝酒?温格尔,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温格尔冷淡地说:“别有用心的是你吧。”
阿加沙说:“你少诬陷我,当年就是你阻挠我结识冕下,今天你又来这一套。”
温格尔说:“那你为什么不给他洗澡的时间?你闻不到他……”温格尔缓了缓,压低了声?音说,“他在发情期吗?你怎么能让他急匆匆就来参加宴会??”
阿加沙狠戾道:“你以为是谁标记了冕下?我要不是因为那只虫是哈苏纳大公……我**,我看?在我眼皮子底下,谁敢碰他。”
阿加沙说着恶狠狠的话,手却紧紧抱在言谕的胳膊上挽着,生怕他摔了,温格尔眯了眯眼,视线落在他挽着言谕的手臂上。
言谕都快气笑了,把阿加沙的手拨下去。
说什么别的虫?阿加沙自己都快和他贴在一起了。
两?只雄虫散发出的精神力让周围的虫都打了个哆嗦,不断的往这边看?。
言谕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看?温格尔,又看?看?阿加沙,说:“你们俩能吃饭呢,就留在这吃饭,不能吃饭就给我出去,你们当宴会?上的虫都死了吗?”
转过头:“阿加沙,所以这就是你今天早上闯进我帝宫的理由?”
阿加沙压着脾气,放柔了声?音说:“我是担心你被?小崽子们占便宜,你怎么这样误会?我?你身体不好,他们总缠着你要吃的,我是为你好。”
言谕深吸口气,“是吗?可你还训我养的小虫崽们,我看?应该叫第四军团的卡洛指挥官好好训训你,他最近刚刚拥有了第一个孩子,带崽的压力无处发泄,练你正好。”
阿加沙咬紧牙关:“……”
话音落下,慕修带着第一军团的小分队走进宴会?厅,言谕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走过去想拥抱二哥哥,慕修却后退一步,低头说:“冕下,我们回来了。”
“二哥哥。”言谕摇摇头,激动的抱住他,完全不顾周围有那么多虫族看?着,慕修险些被?他扑倒,反倒是不好意思了,笑了笑,拍着他后背:“好了,好了。”
慕修抱着弟弟,鼻子里却闻到弟弟身上无比鲜甜的味道,哪怕贴了抑制贴都挡不住,他推开言谕,低声?问:“言言,谁临时标记你了?”
言谕小声?说:“是哈苏纳先?生……”
慕修没有很意外,这才松了口气,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轻声?说:“今天你不舒服,早点结束宴会?,回去休息,人类安全局这边我来负责。”
人类安全局外交团坐在长桌两?畔,低声?说:“看?起来虫族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恐怖,他们对?他们虫母很尊敬,没有把祂锁在金笼里日夜繁衍,我觉得我们世界里某些小说写的并不属实,什么虫母每夜轮换雄侍之?类的那种。”
另一人说:“你还看?这种小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阿拉诺陛下实际上很强,没有看?上去那么脆弱,所以雄虫们不敢把他锁起来?”
“一般虫母没有那么强的精神力,除非祂接受过身体实验改造,但?以虫族对?虫母的爱戴来说又不太可能。”
“祂身上有股我说不出来的味道。何教?授,你觉得呢?”
外交官们都看?向一个人,他西装胸前别着一个条状名牌,写着“何畔”两?个字,这名叫何畔的男子很年轻,其貌不扬,普普通通,但?是看?上去是一名虫族研究专家?。
何畔低头翻开资料笔记本,冷淡地说:“祂正处在一段繁殖期里,蝶蛾类的虫母会?在繁殖期散发性外激素,你们看?见?这群雄虫冷静自持,只是因为虫母对?雄虫有绝对?的精神力控制能力,雄虫们会?恐惧祂,另外,虫族天生拥护虫母,面对?虫母时,虫们不论雄雌,都是被?拴上绳子的野兽,再喜欢也不会?伤害祂。”
“怪不得。”
有人夸赞:“何教?授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环地外星系虫族学?家?了,前途无量啊?哈哈哈……”
何畔低下头,谦和地点了下头,起身抱起笔记本,“失陪一下。”
“何教?授这是对?虫族过敏了,自从来到虫族之?后就频频去卫生间。”
何畔神色仍然?淡淡的,礼貌的快步离开,言谕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人类神色匆忙,一看?目的地是卫生间,就没放在心上。
宴会?正式开始,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因为宴请的是人类,所以厨房特意做了银河系流行?的菜色。
言谕看?着菜的样式,顿时久违的记忆翻涌上来,他曾经也是个人类,吃什么都不过敏,因为他是一件普通的没人要的实验品,所以他被?调.教?成了不挑食的胃。
他至今都不知道实验室对?他进行?了怎样的改造,但?是不重要,至少现在,言谕觉得那改造并没影响自己的生活。
人类的安全局工作人员带来了一份异种肆虐的报告,言谕默默的想,这次来的这批人类并无恶意,不像上次刺杀他的那一批。
宴会?连续三天,今天的宴会?结束后,言谕和慕修依依不舍地道别,约定?了在军部见?面,这才带着温格尔和他们回到帝宫的待客厅。
阿加沙一路护送他们回去,送他们下星舰时,他靠在船舱的门框上,无言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夕阳在他背后轻轻摇晃着光晕,星舰上的军雄们都看?出指挥官的惆怅,凑上去问:“指挥官,你要是喜欢,就追上去呗?这么自己折磨自己有什么意思?不管冕下接不接受你,至少得问问吧?要是憋着心思憋一辈子祂也不知道啊?”
阿加沙几乎克制不住想追上去的脚步,可他强忍着不曾看?一眼,只低沉地说:“回航。”
军雄们面面相觑,知道了阿加沙心情不好,纷纷去干自己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