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色相—— by木三观
木三观  发于:2023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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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要拆迁,姜归辛惺忪的睡眼都瞪圆了。
村长便道:“今天,南总去隔壁村考察了……”村长叹了口气,说,“小姜啊,听说你和南总是认识的?你要不要作为我们村的代表去接待接待他。”
村长的未尽之意很明白:南总要去隔壁村了,咱们不能让这财神跑了啊!
姜归辛原本想和南决明保持距离,但一听到要拆迁,就有些顿住了。
你大爷的,和南决明保持距离容易,和拆迁款保持距离难啊!
知道姜归辛要见南决明,陆英自告奋勇跟上。
这种事情,村长原本不想带上外乡人,但一听陆英竟然是南决明的表弟,就立即满脸堆笑:“陆公子,请!”
这一天,南决明都没在本村出现。
村长便是急得不行,带着几个干部和姜归辛去村口堵南决明。
幸得南决明那辆豪车够拉风,远远看着就能认出。
村长和几个村庄的干部立刻走向南决明的车子,伸出双手,笑容可掬。
姜归辛紧随其后,心中依然充满了疑虑,脸上却带着恰如其分的微笑。
南决明坐在车内,面带微笑,仿佛毫不着急,却偷偷给自己补喷了两喷香水,在这密闭空间里,差点没把麦冬给呛晕过去。
南决明微笑着从车子里下来,保持着从容淡定的姿态。
他面对村长和干部的热情欢迎,微笑着点头致意,仿佛已经早有预料。
村长兴奋地介绍着村庄的情况,干部们也纷纷表达了对南决明的欢迎之意。姜归辛则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南决明的表情和举止。
而陆英,依旧过了睡得不好的一晚,腰酸背痛,眼下乌青,带来的衣服没有干洗熨烫的地方,浑身皱巴巴的,完全没有第一天来访时那开豪车的公子风度了。
和南决明一比,简直是相形见绌。
却见南决明穿着黑色长款大衣黑毛衣黑皮鞋,显得劲瘦有型,脖子上绕一条湖蓝色围巾,削弱一身黑带来的杀气,多出几分温文儒雅。
平日南决明都是梳背头,简单而坚毅,而今天却显得自然蓬松。
深棕的自然发色在阳光下散发着毛茸感,使人产生温暖感,缓和他眉眼的锋利和冷酷,平添几分温馨和煦之意。
实在是冬季里走出来的一个绝顶美男子。
姜归辛望着南决明每一撮额发都自带的轻盈的S形弧度,心想: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听话的刘海,一定是造型。
这造型还不是烫的半永久——那种太死板。
这么自然的造型,得是早上提前一个小时起来洗头吹头定型才能搞出来但是回去洗头就会打回原形的日抛发型!
这种刘海,和姜归辛是老战友了,他还能认不出来吗!
却见凉风吹过,吹乱姜归辛没做定型的头发。
这风倒不小,村长头顶负隅顽抗的地中海盖子都要被吹起来露出锃光瓦亮的头皮,陆英的艺术男半长发也大肆凌乱,堪比风中老狗。
南决明细碎棕发却是轻舞飞扬,并没有蓬乱地遮盖他的眉眼,只是温柔掠过,仍保持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弧度。
姜归辛不禁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决明,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惊艳和渴望。
南决明心下得意:不枉我这番功夫,果然迷住了这小妖精。
姜归辛却只是想:哪个牌子的发胶?太牛了吧!

第38章 许多个
村长满怀期待地说道:“南总,您看,我们这里虽然简陋了些,但也有干净舒适的住处,欢迎您在这里住上几天。”
南决明微笑着回应道:“村长,昨天我确实想住在这里,但后来听说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团聚,我不好意思过多打扰……”
听了南决明的回答,村长有些遗憾地点点头,然后转而询问:“姜归辛家里不是有空房间吗?”
陆英立即插口:“我住了!”
村长笑了:“姜归辛家里不会只有一间客房吧?”
姜归辛笑笑,说:“姥爷平常一个人住,哪有这么多客房?我住一间,陆英住一间,剩下的空房间多是放杂物的,连床架子都没有,哪儿能让贵客住下?”
姜归辛说着,仔细打量起南决明的神色,想要窥见一丝端倪,但却发现南决明的表情依然平和而淡定。
姜归辛心里越发觉得疑惑古怪。
陆英似捍卫领地的老母鸡一样,站在南决明跟前说:“对不起,表哥,但这次是我先来的……我先住进去了,想必您这样尊贵的人也不会想和我挤一个房间睡觉吧?”
他的话带着几分挑衅,仿佛早已旗开得胜了一般。
南决明闻言丝毫不恼,还笑着拍拍陆英的肩膀:“你说的不错。小姜的房子我也看过了。要说,这次要来看项目,不仅我本人和麦冬来了,还带了几个员工,要住小姜那儿的话,确实是挤不下的。还是住酒店方便。”
陆英一下愣住了,心里莫名打起鼓来。
他想起当初自己在总裁办对那幅镇店之宝油画意有所指的时候,南决明一下如被碰了逆鳞的恶龙,爪子都要亮出来了。
在那之后,南决明还借势让家里人惩罚陆英,让陆英停了大半年的卡。
陆英那大半年被扔到乡下别墅里居住思过,虽然也吃好喝好,但确实憋屈。
可见,南决明这人果然如大家说的那样心胸狭小,自己的所有物容不得他人染指。
而今天,陆英跑来和姜归辛同住,又当面挑衅,南决明看起来却是波澜不惊,甚至还好像有退让之意。
这搞得陆英都懵了。
他都不得不怀疑:难道我真的想岔了?表哥真的不是为了复合而来的?
想想也是啊,南决明是什么人啊。
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姜归辛,用得着千里迢迢开个破车大过年的到村里来追人么?
退一万步来说,南决明要是真的那么不舍得,当初也不会跟姜归辛分开了。
陆英这琢磨半会儿,心里寻摸出一个令自己安心的推论:是我想多了,表哥没那个意思啊!
南决明并不恋战,点到即止:“若无别的事,我就先回酒店了。”
闻言,陆英越发觉得自己这两天的敌意是杞人忧天。
或许,一切都只是误会和多虑,陆英心想。
他不免放下心中的负担,看着南决明的眼神都从老狗变成小狗。
南决明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钻进豪车,绝尘而去。
姜归辛等人站在原地,目送那辆车辆远去,渐渐消失在村庄的尽头。
听说拆迁有望,村里人个个都很积极,知道陆英是南决明的表弟,而姜归辛和他又有交情,一个个的就跟斗鸡似的鼓舞姜归辛和陆英多拉南决明来村里坐坐。
南决明三不五时也会带着麦冬以及几个相关负责人视察,以及走访,看起来倒真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这些举动让所有人都更加确信,南决明的到来可能真的与拆迁和投资有关。村庄里的期待之情愈发高涨。
一个个都不愿意把发展的机会让给邻村,所以村民和村委都常到姜归辛家里,让他们多亲近南决明,做做南决明的思想工作。
亲戚们都说道:“辛辛啊,你和南决明有交情,这次,南决明来了,你作为村里一份子,要是能够多亲近他,说说我们村子的好处,让他了解我们的诚意,那对你们家也是有好处的啊。”
村委会的代表甚至直接说:“我们已经为南决明安排了参观和考察的计划,村里已经决定让你来协助陪同,帮助我们说服他,让他看到我们的潜力!”
姜归辛听了这些话,心情复杂,苦笑着说:“我以前是在南氏打工,但也当了没多久,他这样的大人物和我这样的小员工哪儿来什么交情可言?倒是我身边这位陆英公子,一出娘胎就认识南决明了。我看还是让他陪同更有意义!”
村长睁大眼一脸期盼地看着陆英:“陆公子,你怎么看?”
陆英对这条村的发展其实不感兴趣。不食人间烟火的他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村民们会这么热衷于拆迁:“其实在这儿搞工程,你们也很麻烦啊,还得搬离。更别提大多数工程都会破坏你们这儿的人文以及生态环境。你们难道都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吗?”
村委和村民代表们纷纷陷入沉默:——有钱人说话就是让人火大。
陆英见众人沉默,又自顾自问道:“你们预期的拆迁款是多少?”
村委愣了愣,没说话。
村民倒是爽快一些,坦然说道:“每户怎么也得有上百万吧??”
陆英的眼神变得感慨:“乡亲们,我今天早上在村子里散步的时候,看到了那片美丽的农田。春节的风吹过,荡漾着农作物的叶子一片摇曳,映衬着附近的平房,让我感到非常感动。这片土地承载了村庄的历史和文化,是这里的骄傲……难道你们打算为了区区几百万,让这片蓬勃的土地变成冷冰冰的水泥地吗?”
村委和村民代表交换眼神:…………我们可以打他吗?
听到这一切的姜归辛咳了咳,赶在陆英挨削之前让陆英先住嘴。
姜归辛清清嗓子,说:“嗯,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那我试试看,但不保证能不能成功。”
村委和村民代表听到姜归辛的回应,都欣喜若狂,纷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姜归辛倒觉得头顶压力山大。
看到姜归辛出现在陪同人员里,南决明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意外,只是微笑:“你怎么也来了?”
村委忙说:“他也是我们的村民代表。”
南决明微微颔首,没有多问。
如是,姜归辛混在村民代表里陪着南决明在村里遛达、走访,基本上没讲什么话,将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最低。
不仅如此,姜归辛还十分不修边幅,身穿羽绒服大棉裤就出来了,头发也是随便梳梳,和麦冬印象中精致美男小姜老板,可谓判若两人。
麦冬都很纳罕:小姜老板还有这么不修边幅的时候?
南决明也不免想起,从前见过的姜归辛都是一尘不染、完美无瑕的,现在才明白,过去的完美都是堆砌,看起来天然去雕饰,其实才是最用工的穿凿。
现在姜归辛倒是真正的返璞归真了,在南决明看来,却另有一番可爱之处。
南决明发现,自己很愿意看到这样粗糙的姜归辛。
好笑的是,南决明自己却越发拘谨起来,每每经过任何反光的物体——包括镜子、车面甚至是水潭,都忍不住在意自己的头发是否整齐。
在他第一千零一次故作自然地瞥向反光镜里的自己时,却忽而心下微沉:当年姜归辛陪我的时候,是否也这样时刻紧绷神经?
他不免把目光看向姜归辛,却见姜归辛一手揣兜里,一手拿手机,歪着肩膀,看起来倒有点流里流气。
南决明这才想起,从前姜归辛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连玩手机都是挺胸抬头露出堪比人生规划那般清晰的下颔线的。
他那时还问姜归辛:“怎么抬头玩手机?”
姜归辛笑着说:“医生说这样对颈椎好。”
那时候,南决明竟然还相信了。
南决明现在想来,心里微微一哂。
哂笑过后,南决明心中又空荡起来:姜归辛现在已在我面前不修边幅,从前总事事以我为先,现在连跟我搭话都懒得,可见是真的看不见我了?
从前姜归辛那双清澈的星眸里,总落满自己的影子,全心全意,哪怕南决明只是轻轻蹙眉,姜归辛都能立即解慰,如为他量身定做的解语花。
而现在,姜归辛好像忽的变成地上一株草,或是一棵树,风里雨里,凌寒独自开,却不再为任何人而亭亭净植。
南决明忽而有些黯然:我这样费心打扮,恐怕他也没看见吧。
——事实上,姜归辛很难不看见。
姜归辛的时尚雷达实在让他很难忽视南决明的存在感:南总是来我们村视察,还是来我们村走秀?
南决明一天天的衣服不重样——要是夏天还可以理解,可现在是冬天啊。
谁大冷天的天天换衣服从头到脚不重样啊?
偏偏是南决明,第一天选择一套经典的黑色大衣,典雅温文;而在另一天,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的大衣,散发出温暖的氛围,使人感到亲切和舒适……
无论是西装、风衣、还是皮革外套,每天都有不同的时尚元素融入到他的着装中,不仅如此,他的发型和香水都是配套的。
——太可怕了。
比如今天,南决明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发型便配以修剪整齐的侧分短发,干练而时尚,与大衣的商务气息相得益彰。
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深邃的木质调香气,略带甜香和温暖的气味,暗骚风情。
姜归辛没记错的话,南决明昨天穿的深灰色,较为休闲的套装,配的发型略带自然卷曲,增添随性亲和,虽然选用的还是木质香基调,却混入柑橘和柚子的清新香气,和今日的是不同的。
姜归辛心想:一年不见,他竟骚至如此。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吓人了。
不会是被鬼上身吧?
世上竟有如此之骚的鬼!
姜归辛满腹疑惑,忍不住多看了南决明两眼。
感受到姜归辛的视线,南决明抓紧回眸一笑。
他这一回眸,已在镜中练习数百回,配合他的容貌,绝对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圣僧看了都想吃肉,堪称GAY中佛跳墙!
姜归辛见了,也不觉浑身一震。
该说不说,他是顶吃南决明的颜的。
南决明顶着这修饰得完美无瑕的脸露出那千锤百炼的笑,却又转瞬淡化,轻轻回过头,留给他一个优美的后脑勺,当真是“比六气入口凡骨换,回眸一笑清风生”。
姜归辛心神大动,差点佛跳墙,但凉风一吹,又冷下心肠来。
一行人去了餐馆,吃了一顿饭。
在席间,众人也是推杯交盏。
姜归辛不是第一次和南决明参加饭局,一下有些恍惚。
众人指望姜归辛和南决明的交情,便让他坐到南决明身侧。
姜归辛忍不住推辞了两句,南决明却笑道:“我是老虎,怕我吃人?”
听到南决明自称“老虎”,姜归辛恍惚了一瞬,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慢吞吞地在南决明旁边坐下,但笑着说:“那倒不是。只是我想起以前在南氏工作时陪南总参与饭局,都得在旁边伺候着,吃也吃不饱,喝也喝不了,心里有点阴影了。”
听了这话,南决明心下微沉。
村长忙笑着说:“年轻人配领导吃饭,谁不是这样呢?但能学习能进步,就是有收获了,这可比吃顿饭更重要啊!”
姜归辛善于说漂亮话,微/博/小/金/布/谷/推/荐每每在尴尬场景,这位“小姜”都是圆场先锋。
但今天偏偏不打算圆场。
姜归辛甚至要让尴尬来得更猛烈一些。
姜归辛笑道:“嗐!能进步当然无所谓,可惜我干得那么辛苦,还是被南总解雇了。想来是不合吧!”
大家听见这么让人难下台阶的话,脸色都僵了。
麦冬更是汗流浃背。
倒是南决明怡然一笑,举杯道:“那我给你赔不是?”
没想到南决明突然赔礼,莫说旁人,就是姜归辛都吃了一惊。
但姜归辛很快恢复自如,淡淡让过说:“您已经给过解雇的赔偿金了。谁也不欠谁。”
听了这话,南决明眸色微沉,嘴角却还能挂得住笑,只是扬起脖子,把提着的那一杯酒喝完了。
大家都觉得场面尴尬,忙跟着敬酒,把场子炒热起来。
姜归辛从前也负责热场子,或是帮南决明挡酒的,但今天他却不干了,虽然坐在南决明身边,却只管吃饭。
南决明虽然也是有说有笑的,但看起来兴致不高,大家也不敢灌他,只好淡淡吃过一场就散。
众人心里不禁有些埋怨姜归辛: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也不会看人脸色!怪不得南总要解雇他呢!
一场吃完,大家都发现,南决明和麦冬都喝了酒。
村长便提议:“小姜,你没喝酒,你开车送南总吧。”
姜归辛倒没推辞,一口答应了下来。
南决明心下竟然松快了一些。
看着姜归辛走向驾驶座,南决明心里不觉惊讶,发现自己的一喜一悲,竟全然牵在了姜归辛的手心。
姜归辛不理他,他便愁,姜归辛搭理他,他就乐。
什么时候开始,姜归辛已操控了他的全部情绪了?
而自诩聪明的他,却竟然一无所觉。
他原以为自己是被狐狸借了威风的老虎。
现在知道,狐狸早成了老虎的主人。
可笑的是,老虎不知道。
更可笑的是,狐狸也不知道。
南决明坐到副驾驶座,而麦冬坐到后座——这个座位安排,姜归辛就算再迟钝,都能觉出味儿来了。
姜归辛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嘴上挂笑,说:“南总这车子那么贵,我开着倒怕碰坏了。”
“车子碰坏了,那是它质量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南决明欣然笑道。
姜归辛听南决明讲这话,哼笑一声,道:“南总是低调的人,怎么想到要开这么一辆高调的车进村?”
南决明答:“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姜归辛心下一顿:“哦?我不明白!”
南决明笑道:“当然是为了炫富。”
“炫富?”姜归辛愣了一下。
要说开豪车是为了炫富,想必不是很让人震惊的话。
但从南决明嘴里讲出来,姜归辛便觉得很让人震惊。
姜归辛嘴角扯出一抹笑:“那么说,南总每天穿得这么时髦,也是为了炫富?”
南决明听出姜归辛语气里的讽刺,却竟然甘之如饴:他说我时髦!
那就是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南决明只笑道:“世界上炫富的富豪并不少,多我一个,很奇怪?”
姜归辛却道:“当然奇怪,南总从前不这样。”
南决明却悠悠道:“我要来做项目,当然要显示财力,否则村民怎么敢以祖宗土地财产相托?”
这话真好笑。
姜归辛习惯性想附和他,但话语到了嘴边,却又想:凭什么?
就是看不惯这样装腔作势的人,我非要揭破他这层皮。
姜归辛打着方向盘,从容笑道:“要在本省炫富,什么豪车名表都不及‘南决明’这三个字好使。您顶着这张脸,就是穿一件破POLO都会被夹道欢迎的。”
听着姜归辛这样夹枪带棒的,坐在后座的麦冬汗流了一背:小姜老板这是一点脸都不打算给南总留啊!
其实姜归辛和南决明二人之间要怎么打怎么骂,都是可以的,但麦冬在旁边坐着听着看着,那就不好了。
麦冬忍不住想说:这后座我哪儿配坐?还是让我坐车底吧!
只是现下这氛围,无论是姜归辛还是南决明,其实都没在意后座还坐着一个弱小无助的小秘书。
南决明听得姜归辛讥讽,却微笑着从容接过:“是吗?我竟然不知我这张脸有这样的威力。”
姜归辛一下倒被噎住了。
到底他拿不准南决明的意思,而南决明的身份又摆在那里,姜归辛要是再深度讽刺,那就真的有点儿不礼貌了。
如是,姜归辛便闭上了嘴,静静开车。
把车子开到酒店,三人便下了车。
南决明问姜归辛:“你没车,打算怎么回去?”
“打车就行。”姜归辛答。
麦冬这时候忙说:“我帮您打吧,小姜老板。”
没等姜归辛回答,麦冬就一溜烟地跑了,迅速把私人空间留给这俩人。
姜归辛想婉拒也来不及,只好面无表情地站在南决明身旁。
南决明看着姜归辛的脸色,其实心里也颇为失意。
姜归辛现下显然满身是刺,从头到脚都写着抗拒。
南决明便知道,如果再进一步,必然会被姜归辛疾言厉色地拒绝。
南决明不想如此。
他不想被姜归辛拒绝。
他的自尊受不了。
他的心,更受不了。
南决明却做得很好,脸上还是微笑,体面得和他的衣裳、发型以及香水一样。
他微微一笑,说:“现在没有别人,咱们何不把话说开?”
听得这样的话,姜归辛一个咯噔:“说开?什么说开?”
很显然,姜归辛不想把话说开。
或许是他惯于回避冲突。
又或许,是他也不想疾言厉色地拒绝南决明。
那样怕是会难堪。
南决明看姜归辛防备至此,心里更是密密麻麻的疼。
南决明抬眸望向远处的月亮,笑道:“我怕你误会了我的来意。”
姜归辛别开脸:“误会什么?”
南决明说:“你想想,这个项目,别的不提,光是拆迁补偿费用、拆迁安置费用、拆迁服务费用以及土地使用权出让金加起来需要多少个亿?”
姜归辛愣了一下,有点想象不出来:“嗯……许多个?”
南决明闻言笑了一下:“许多个。”
姜归辛不知该说什么。
“许多个亿,只为了和你扯上关系。”南决明笑了,“我疯了?”
姜归辛越发的默然无语。
南决明也默然无语:我疯了。

姜归辛坐在出租车上,回家的路上,思绪如车轮一般翻滚不休。
他举目看窗外,却见窗外的风景在速度中模糊成一片迷雾。
南决明的到来,仿佛一只蝴蝶,小小翅膀,扇起飓风。
他原以为自己早把这人隐藏在记忆的角落,没想到南决明还能无声无息来到他的跟前,那样合理,又那样温和地看着他。
仿佛一切不曾发生。
姜归辛闭上眼睛,心中如有一根被触动的琴弦,发出了微弱的颤音。
但这颤音迅速消失,隐没在窗外无边的夜色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南决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般,不怎么和姜归辛进行交流。
但他依然穿得非常时髦,一贯暗香盈袖。
姜归辛在人群里偶尔抬眼望他几眼,如看一株开在河对岸的水仙花。
南决明视察了几天之后,便带着团队离开了。
说实话,要去一个农村拆迁建房,可不是动动嘴的事情。这种工作牵涉到很多方面,包括土地审批、规划设计、资源调配、财务预算等等。
就算是南决明,也不可能因为一时兴起,拍拍脑门就把事情敲定下来。
南决明回到公司后,召集了一支成熟的团队,汇集了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员,包括土地规划师、建筑设计师、法律顾问、财务专家等等。
他还指派了一位资深项目经理来领导整个项目。
南决明亦会花时间监督整个过程,随时与团队保持联系。
公司上下无不感到惊讶,不知为什么南决明会突然对这个项目如此操心。
但既然南决明操心了,那上上下下许多人就要跟着一起操心。
这原本不过是南决明在办公室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转瞬却要成为影响许许多多人的项目。
这或许是南决明说话总很谨慎的原因。
因为他随便说点什么,都可能覆雨翻云。
不过,这项目并没有像村民们料想的那么大——并非要把整条村都拆迁了。这南氏集团要办的项目占地面积没那么大,他们要夷平的不过是一片没有住房的土地。
村民们得到的补偿自然也不会很多,但因为那用地是集体用地,所以每家每户也能得到一定的补偿。
但转念一想,他们不必搬迁,却也能获得意外之财,倒也算欢喜的。
这也算是天降一笔横财,断然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姜归辛过完了长假,回到了城市,来到自己的画廊,准备开始新一年的工作。
画廊的门口挂着一幅明亮的樱花画作,春天的氛围洋溢其中。
——姜归辛喜欢在画廊的外观上展现季节的变化,这也成为了这家画廊的标志性特点之一。
姜归辛坐在自己的画廊办公室里,这个房间宽敞明亮,窗帘轻轻摇曳,让阳光投射进来,散落无数明亮的光线。
他的办公桌上面铺着一张柔软的皮革桌垫,上面摆着一台电脑,电脑旁散乱地摆放着着一些文件夹、文件和一杯未喝完的咖啡。
姜归辛坐在办公椅上,微微俯身,专注地查看着下属发来的汇报文件。
他放了一个长假,堆积的工作还是不少的。
敲门声响,助理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这位助理是姜归辛团队中的得力助手。
因为画廊的着装规范宽松,所以她身上没有穿古板的职业装。
却见她身穿一件香槟色的刺绣钉珠连衣裙,优雅地衬托出她曼妙身姿,好似一幅行走的油画。
姜归辛看着她这样精致的打扮,忽的就想起了在大农村天天走秀的南决明,心里仍觉得古古怪怪的。
他不能确定南决明是不是要找自己吃回头草,但他的心神确实是被弄乱了。
真可恶啊。
南决明这个男人。
姜归辛心里暗骂一句:这么有钱这么帅还这么骚,真不要脸。
助理不知姜归辛在想什么,只开口说明:“南氏那边派了麦冬来……”
一听麦冬来了,姜归辛不觉诧异:“他来做什么?”
助理也不清楚,只道:“他说有要事和您商量。”
姜归辛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好吧,我会亲自去见见他,看看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谈的。”
姜归辛前去会客室与麦冬见面,推门而入。
而麦冬早已恭候,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立即站起来,脸上带笑:“小姜老板……”
姜归辛看着麦冬,都有些恍惚。
从前他和南决明在一起的时候,少不了要见到麦冬。
麦冬也总是这样恭敬地对待自己。
事实上,麦冬现在在南氏当总秘久了,也是有体面的人,而姜归辛倒是被南氏投资的小企业老板,麦冬何必对自己这么恭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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