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面当村长—— by优秀的元宝
优秀的元宝  发于:2023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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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沈舒对闻讯赶来村民们道:“大家伙都散了散了,人都走了。”
夹杂在人群中的沈文庆一脸担忧的上前:“小舒,他们是红方村的人,恐怕以后还会上门找麻烦。”
红方村跟平梁村一直不对付,也确实有一支沈家太/祖的同源血脉早年间跟村里人不合,迁移了过去。
这都是平梁村村志里记载的东西,一般很少有人知晓。
沈舒还是第一次听说红方村,睁目疑惑问:“他们经常找咱们村儿的麻烦么?”
沈文庆叹气答:“你爹在的时候,他们常常找茬,两村打架打了不下十次,次次没打赢。”
自古村子之间的争斗,关乎着村子的地位和村里人的脸面,输了那与过街老鼠无异,各种抬不起头。
然而,平梁村实在是不及红方村土地大、水源广,一个个仗着收成好吃得膘肥体壮,把平梁村村民打得嗷嗷直叫。
这些年,平梁村村民见到红方村的人都是绕道走。
沈舒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我爹没去和红方村的村长交涉一下么?”
沈文庆苦笑道:“村子之间积怨已久,村架已变成了传统,岂是交涉就能解决的?只怕是咱们平梁村的人一踏足红方村的地界,就被他们拘了去,不下血本赎不回来。”
“岂有此理!”沈舒沉着脸,“官府呢?”
沈文庆摇了摇头:“官府岂有空管这档破事?咱们村离县城十万八千里远,路又不好走,得走到天黑才能过去,哪个衙差愿意过来办案?”
沈舒:“……”
这么说,除了打服对方,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沈文庆见沈舒眼神阴翳,以为他书生意气:“小舒,你是读书人,知事明理,当然看不惯,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你莫太生气。”
沈舒却幽幽出声:“早知道刚才把那几个人拘下来。”
平梁村这么穷,正好缺钱建设,这都是钱呐!
难道真让他掏祖产做慈善呐?!
沈文庆顿时笑出了声:“那表姑父真该早告诉你一声。”
可惜人走都走了,这会儿估计也追不上了,只能歇了心思。
第二日,沈舒给孩子们上完课,就叫了几个村民一起上山。
既然种庄稼种不赢别人,那就从别的地方入手,总之不能让自个儿村儿的村民挨欺负。
一边走,一边对山里情况熟悉的村民汇报说:“村长,咱们山上没什么好东西,唯有豺狼虎豹多。之前大同村长说想在山上修路引水,结果刚起头,就被豺狼咬死了一个。”
沈舒蹙眉:“没人跟他一起?”
村民道:“嗐,撒尿的时候被拖走的,找到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手脚脸被啃得可惨啦!”
于是后来,路也不修了,水也不引了,从村民那儿筹来的钱都还回去了。
沈舒心情不太好,陷入了沉思里。
须臾,引路的村民问:“村长,你到山上来是想干什么呢?”
沈舒沉吟着,缓缓答:“我想看看山上有没有草药或者菌子之类的,咱们挖点拿到县城去卖,赚点银两。”
诚然,平梁村的村民不如红方村的膘肥体壮,但只要想办法带领全村发家致富,不就可以把村民们给养起来了么?
而且,沈舒的野心还不止于此,他想让村里的泥土房全变砖瓦房,让小梗路全变大马路。
哦,还有刚才村民所说的山上修路引水的工程,也得干一干,这是沈大同心心念念的灌溉农田大计,循着他的方针准没错。
可以说,没有钱就没有平梁村发展的基石,有了钱就有了一切。
然而,沈舒却并不打算从村民手中筹钱。
一是因为村民本来就没什么钱,二是许多钱村民恐怕也不愿意筹。
只有把村里的财路打通了,村民们才能信任他这个村长,才会心甘情愿把钱托付到他手里。
可是万万没想到,村民们听了沈舒的话,并不明白沈舒在说什么,两眼一瞪,问:“草药俺知道,菌子是什么东西嘞?”
沈舒换了个称谓:“蘑菇?”
村民一听,顿时换上一副惊恐的表情,连连摆手道:“村长,蘑菇可不能瞎吃,会死人的嘞。”
以前也有人因为家里穷,饿得实在没办法了,就跑到山上去采蘑菇。
那好好一锅蘑菇汤,洒了葱花闻着倍儿香,却是吃了就死,以至于全村的人都知道蘑菇有剧毒,还给它取了外号叫“鬼菇”。
一吃掉鬼菇,鬼就会来索你的命,死得难看得很哩!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打蘑菇的主意,方圆几十里都没一个敢吃蘑菇的。
沈舒:“……”
他终于知道那些乡村怪谈是怎么来的了。
沈舒道:“无妨,哪里长得多,带我去看看吧。”
村民们仍然想劝,但见沈舒如此坚定,还是领着沈舒过去。
只见村民们带他走了一条和上次截然不同的路,这条路荆棘和杂草巨多,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出有人踏足过的痕迹。
村民就地折了一根粗壮的树枝给沈舒,让他一边前行一边拨开荆棘,并道:“原先大同村长就是想在这儿修条路,这条路往上走,有好大一口/活泉哩。”
那些泉水长年累月源源不断的从泉眼里渗透出来,往下流汇成了小溪,但因为地势的阻碍,小溪没能顺着山体流到山下去,就在半山腰上被杂草树木给汲取了个干净。
过了一个时辰,沈舒跟着村民来到了半山腰,只见半山腰上树木茂密,树冠堆叠,那些树冠就像是巨伞,遮住了天空,强烈的阳光从树缝里顽强的钻进,落在地上只能看见一些光点。
而在那些树木的根上,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蘑菇,白的雪白,黄的橙黄,红的似火,褐的如铁。
沈舒立刻提步,欲要上前,但才走了一步,就被村民拦住。
村民指了指那红色的蘑菇,道:“之前死的那个吃的就是这种红色的鬼菇。村长,村里的老人说,这菇是鬼的化身,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沈舒拂开村民的手,温柔安抚道:“莫慌,我就看看。”
说完,走了过去。
村民们一脸担忧,脚却不禁挪远了些,他们很怕一会儿蘑菇里钻出个鬼头,把人给吞了。
沈舒则撩了衣摆蹲身细看,只见那红色菌子如同小伞,菌面上散落着白色的点点,它的菌杆又粗又壮,整体颜色鲜丽动人。
毫无疑问,这是毒蝇伞,别名“红伞伞”,是出了名的剧毒菌子之一。
真不知道那位误食毒蝇伞的老哥到底是什么眼光,居然在一堆菌子里采了最毒的品种。
沈舒又看向其他树下长的菌子,一下子认出了还有当初爷爷教他认的野香菇、鸡枞菌、竹荪……
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菌子沈舒不认得,也不敢摘,他只摘了一些自己认识的菌子,把它们兜到了怀里。
村民们已经呆了,他们一脸茫然的看着沈舒,问:“村长,你这是干甚嘞?”
沈舒说:“采回去做酱吃。”
村民们觉得沈舒疯了,一个接一个的劝道:“村长,咱们吃点啥不好嘞,这可是鬼菇,会把鬼招到咱们村的。”
“不会,大同村长庇佑着咱们村,鬼近不了咱们的身。”
村民们:“……”
我们不信。
而沈舒自己兜了菌子还不算完,还让村民们替他兜点。
村民们自然不愿意,奈何沈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软磨硬泡的给他们磨得没脾气了。
几个村民一人兜着一兜菌子,活似兜着一兜巫蛊娃娃,胆战心惊。
沈舒说:“等我研究出菌子酱,送给你们尝尝。”
村民们闻言惊恐:“村长,这可不兴恩将仇报的哩!”
沈舒无奈:“好吧。”
随后,一行人转身下山去。
下山的路依旧不好走,却也不知走在最前头的那个是不是引错了路,上山的路和下山的路完全不一样。
沈舒疑惑问:“这……咱们能回得去么?”
村民答:“放心吧村长,保准回得去。”
这山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爬了,偶尔方向有偏差,但不会差太多。
谁知,突然有名村民大声惊喊了起来:“有、有狼!”
沈舒着实一惊。
他快步退后,与身后村民拉近距离,然后顺着村民视线所及之处一望,就见前方横陈着一只巨狼的尸体,森白骨架裎露在毛皮上,血流成河。
那些血迹半干未干不再流动,空气中却充满了浓厚的血腥味。
在那葳蕤茂盛的杂草中,离狼不远处,直喇喇的躺着一具尸体。

村民们俨然被吓坏了,纷纷靠向他们的主心骨,殊不知沈舒也怕,白着一张俊脸。
但他到底是冷静的,在原地伫立观察了一会儿,就道:“你们别怕,我去看看。”
如果躺在那里的是平梁村的人,沈舒不可能坐视不理。
离沈舒最近的村民扯住了沈舒的袖子,嗫嚅着:“还……还是不要管了吧村长。”
这深山老林的,又是狼又是尸体,怎么看都邪门得很。
沈舒说:“别慌,青天白日的,就是鬼也不可能出来害人。”
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手。
接着,沈舒一步一步朝着狼与尸体挪动,待走到尸体跟前,他蹲身往后看了一下,看村民站那儿瑟瑟发抖,才有勇气去翻尸体的身体。
——所有人都怕,他就更不能怕,因为他是村长!
这一翻,浓厚的血腥味扑鼻,沈舒当场呕吐不止。
他撇过脸,呼吸急促,感受着胃部的剧烈翻涌,难受得近乎痉挛。
还好他中午吃得不多,爬了这么久的山消化了个精光,不然真吐出点什么来,怕是对死者大不敬。
缓了一会儿,沈舒才有心思去看人,出乎意料的,这人五官齐整,并没有被狼咬过的症状,一张脸棱角分明。
他的脸上血迹斑驳,却并不妨碍旁人看清他的容颜;那漆黑的剑眉就像是印在眉骨上似的,野生凌乱不失美感,紧闭的双眼上长着浓密纤长的睫毛,被点点血珠沾染。以及他的嘴唇,如同血一般鲜红,像是吮过巨狼的血肉,薄薄两片,艳丽颓靡。
他的手心握着一根镶嵌宝石的匕首,匕鞘不知扔在哪儿,那匕尖残留着巨狼的皮毛和血块,显而易见这头狼是被他杀掉的。
只是,他也受了很重的伤,不然那股死气不会从内里渗透到外里。
只是打了一个照面,沈舒就确定他不是村里的人,首先村里的人没有这么富贵,其次村里的男人他大多见过,没有这么俊美。
那么……此人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原著里,作者对渣攻顾怀瑾的容貌描述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人脸上一团糟污,还能看出他玉树临风的影子,可不就对上了?
且,苦情受也是在山上捡到的渣攻,看他受了很重的伤,将他带回了家。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件善举,却换来渣攻的恩将仇报,渣攻觊觎苦情受的美色,将他强行占有。
沈舒犹记得那段该死的令直男落泪的剧情是这么写的——
【病美人被男人搂在怀中,根本无力挣扎,却在男人的抚摸下,身子愈发瘫软。】
【病美人哭着说:“顾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喜欢的是敬和哥,我同他马上就要成亲了。】
【男人眼神幽暗,扫过他白皙的肌肤:“我碰了你,他还会要你吗?跟着我,岂不强过那废物许多?】
然后便是一段肉汁四溢的描写。
沈舒一想到这些叙述就牙齿发酸,深觉作出此文的作者是个变/态,且不说这段农夫与蛇为爱做三的剧情有多不正能量,就说渣攻强取豪夺的过程中,苦情受真的能快活么?
沈舒的答案是不见得。
沈舒虽然是个纯爱战神,从来没有跟人过分亲密接触;但以生理科学的角度看,苦情受既是不愿,中途肯定会挣扎,会撕裂,会痛苦。
然而在原著中,苦情受爽得都能长出花儿,一边说“不要”一边要更多,由此可见作者水准平平。
如今,看到地上躺着疑似渣攻的人,沈舒第一反应是……离他远点。
但,凡事讲求证据,沈舒还是搜了搜他的身,在他的前襟处摸出一块令牌。
原著里,顾怀瑾有一块麒麟令牌,以号令自己的部下,又因他表字叫麟玉,所以这令牌有一部分采用玉制。
沈舒低头瞅了瞅令牌的图案,又摸了摸令牌的材质。
下一秒,令牌呈弧线状远远飞出。
沈舒寒颤着步步后退,在心里大骂了一声——
操,晦气。
没想到顾怀瑾真的这么早就出现在了平梁村里!
接着,他听到村民问:“村长,你扔了个啥?”
沈舒当机立断决定不管顾怀瑾死活,回答说:“没什么,咱们快离开这里。”
村民见沈舒如此不淡定,骤然起了好奇心,纷纷上前去查看情况,将顾怀瑾围了起来。
他们将顾怀瑾从头扫至尾,又拿手指去探顾怀瑾的鼻息,探出他还有气,立刻大声喊:“村长,他还有气,我们救救他吧!”
沈舒走着走着脚下一崴,差点跌倒在地,然后他带风回身,一本正经教育道:“这人来历不明,穿金戴银,要么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跑错了地方;要么就是附近的流匪,为了躲避官府的追踪,躲到了这山上来。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后果都是我们担当不起的,为了平梁村的安危,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村民们闻言一愣,你看我,我看你,一致觉得是后者。
谁家地主的傻儿子不住县城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这人定是贼匪!
思及此,村民们把兜里的菌子大把往顾怀瑾嘴里塞。
沈舒:“?”
村民们:“咽下去,咽下去,毒死你个狗东西!”
沈舒:“……”
这下,沈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看着他们狂塞菌子。
过了好一会儿,村民们才停下来,兜着剩余的菌子从地上站起来,哪知这时异变陡生,其中一个村民被三根染血的指头攥住了裤脚。
试问,一个将死的人突然扯你裤脚,人能有多惊恐?
那必然是害怕到差点当场昏过去。
那村民感觉裤子一沉,转身低头一看,然后发出石破天惊的嚎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旁边的村民一瞬间跳出几步远,匆忙躲到沈舒的身后,沈舒眼皮一跳,心里发紧。
他他他他们怎么把顾怀瑾给弄醒了啊啊啊啊!
却见顾怀瑾扯着村民的裤脚费力睁眼,睁了半天,碍于眼皮太过沉重,勉力拉出一条缝隙。
天是阴的,树是绿的,他的眼底模糊倒映出个瘦瘦高高的影子,这人着麻色短衣短裤,眼睛似乎……眯眯眼?
顾怀瑾的精神迅速萎靡,继而他模糊不清的呢喃:“救我……否则……死……”
沈舒站在边上嘴角一抽,这台词怎么还跟原著不一样呢?
原著里明明是【救我,有赏】。
怎么的,这渣攻还是个忠实的颜狗?
而被威胁的村民被吓得浑身发抖,无助的看向沈舒,哭丧着脸:“村长……”
沈舒忍着笑:“他只是说让你救,又没说让你把他带回家,你就近给他找个山洞,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就行了。”
村民闻言一喜:“还是村长有办法。”
沈舒咳了一声,无良又心虚的望了望地上掉落的菌子。
假如,他是说假如,假如救渣攻的人变成了其他人,他跟渣攻没有任何交集,那不就可以避免渣攻来渣他了么?
沈舒并不想被迫离开平梁村,一是他好不容易当上了村长,事业还没开干呢,未半崩殂怎么行?
二是,他不想被迫。倘若有朝一日他离开了平梁村,那只能是他权衡利弊后自愿做出的选择。
眼看着村民艰难扛起顾怀瑾,瘦小的体格险些被顾怀瑾压垮,沈舒就近搭了一把手,帮他把人扶稳。
一行人朝着附近的山洞进发,然后把顾怀瑾放到山洞的石头上,沈舒留下几朵菌子,给顾怀瑾充饥,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做完这些,沈舒对村民说:“走吧。”
村民们毫不犹豫的跑了,他们现在比谁想下山,短期内根本不想再上来。
次日,沈舒起得稍晚,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见张铁牛翻墙爬进院来。
张铁牛见沈舒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然后大步上前,问:“小舒,你昨天干了些什么事儿,村里人今个到处说你。”
沈舒一脸茫然:“说我什么?”
张铁牛气道:“村里人说你疯了傻了,竟然跑到山上去采鬼菇,下山的路上还撞了邪。”
“……”沈舒实在没想到这点破事儿转眼也能传遍全村,“还有呢?”
“没了。”
噢,那还好,看来昨天上山的那几个村民不敢把遇到顾怀瑾的事儿说出去,以免惹上麻烦。
沈舒又问:“那村里人现在是什么态度?”
张铁牛如实答:“这事儿传出来以后,九叔公替你说了不少话,现在村里人也就是过个嘴皮子瘾。”
沈舒轻松笑了:“嗯,那就好。”
还好他没跟沈谷堆闹到势不两立的地步,他果然机灵。
以后,他恐怕也少不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介时仍需沈谷堆来打配合。
只是,村里的流言蜚语到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些,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去村口授课,就听到了一堆不知有意无意的议论:
“听说麻子昨个儿从山上下来以后就病了,害得麻子他媳妇儿洒糯米立筷子叫了一夜的魂儿。”
“鬼菇是邪物,可不就把脏东西招到了身上来。”
“听说舒娃还要把鬼菇剁碎做酱吃,啧啧,到时候可真是要了命了。”
“你们说,舒娃是不是偷偷练了什么邪术啊,不然怎么感觉他像换了个人?”
沈舒绝倒。

第11章
虽说他早就知道村里人思想不开化,比较封建愚昧,但一点小事儿传成这个样子,他还是觉得有点离谱。
菌子不过死物,又如何能成为鬼怪的化身?
见他们越说越起劲,沈舒走上前去打断施法:“乡亲们早,你们方才所说的鬼菇我在书上看过,它不是怨念所化,而是天生地长。它又被称为蘑菇、菌子,属真菌类,有带毒的和无毒的,之前村里人误食的毒蝇伞菌就是有毒的。”
而且,沈舒猜那位老哥误食的毒蝇伞菌没煮熟,才会落得如此。
村民们一听,当即就不干了。
从小到大,他们听的都是“鬼菇乃邪物”的说法,怎么到沈舒这里就不是了?
如果鬼菇不是邪物,那为什么方圆几十里甚至几百里都没有人吃呢?
“村长,你确实读了两本书,但书里的也不一定全是对的。我看,还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靠谱一些,不然不会传至今天。”一个村民说。
其他村民立刻附和:“对。”“没错。“是的呐。”
闻此,沈舒隐隐有些头痛,改天他一定要画一本生物科普册子放在村口,免得村民们一见到不了解的事物就开始迷信,迷信要不得。
正当沈舒想向村民们解释什么是真菌,怎么辨认毒蝇伞菌的时候,一个坐在人群里的村妇站了起来,大声道:“如果鬼菇真像村长你说得那么好,那为什么我们家麻子从山上回来以后就中了邪,这难道不是鬼菇害的吗?”
此时,在村口聚集议论的村民有男有女,或是扛着锄头打算去锄田,或是膝上放着笸箩在做绣活……
听到这名村妇发言,他们齐齐朝村妇看去,一眼认出这是沈麻子的媳妇儿许氏。
沈舒望着许氏,诚心致歉:“让麻子哥跟我一起上山,害得他身子不适,是我的错,嫂嫂原谅我可好?”
沈麻子是昨天跟沈舒上山的村民之一。
也是被顾怀瑾扯了裤腿的那位。
许氏却不领情,咄咄逼人道:“村长,你读过书可别欺负大家没读过,就随便信口胡说。我家麻子身体向来康健,一天能挑三百斤,可昨天他只是跟你上了趟山,回来就高烧,要不是那鬼菇不吉利,我家麻子怎会如此?”
沈舒无语凝噎,也不好将沈麻子遇到顾怀瑾的事儿往外说,怕引起村里人的恐慌。哑然片刻,他道:“嫂嫂莫要生气,待我下了课去探望麻子哥,顺便请村医给他瞧瞧。”
村医住在平梁村隔壁的杏林村,一来一去得好些时辰,诊费收得也高;也是因为这个,许氏没有去请村医,而是请了村里的巫婆。
巫婆只是看了沈麻子一眼,就断定麻子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给他喝了一些符水,到现在都没好。
许氏自是不可能怀疑巫婆,因为这巫婆在村中立足已久,思来想去还是沈舒自恃有才,不把他们这些村民放在眼里,非要把鬼菇这种邪物带进村里,才害得她丈夫遭了殃。
许氏生气道:“以前大同村长在的时候,从不许人采鬼菇,你倒好,把鬼菇带进村子里。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大同村长,怎么对得起我家麻子?”
沈舒还未答,又听得她恨恨不平说,“早知道,这村长就不让你当了。”
当初,沈舒竞选村长的时候她就不同意,觉得他太年轻了沉不住气,结果沈麻子非说年轻有年轻的好,选别人未必能造福乡里。
果不其然,沈舒是平梁村有史以来最糟糕的村长,一上位就闹出事。
听到这话,围在村口看热闹的村民们脸色也沉重起来,涉及村长,他们也有点想法——他们也有点后悔之前草率选了沈舒当村长。
要是现在当村长的是村里的老人就好了,比如沈谷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舒唇角弧度放下,终于肃然,他正眼看着许氏,眉眼清冷且认真的说道:“嫂嫂,纵我有千般不是万般不是,村长之事已落定,无可更改。那菌子是我让麻子哥上山跟我采的,他若有事,我身为村长会负责到底。但我今日必须得言明,菌子是死物,不会招来灾难,更与鬼怪乱神没有关系,什么都赖不到它身上。”
许氏愈发恼火:“好,我不赖它,赖你!明明不采它就没事,你作何非要采它?”
在她看来,沈舒当上村长之后所做之事情件件荒唐,尤其这件还牵扯到了她的丈夫。
沈舒冷静道:“不采菌子,靠什么致富?不致富,怎么避免受其他村子欺凌?嫂嫂,但凡平梁村有得选,我何必辛辛苦苦上山呢?”
在上山之前,沈舒就将平梁村巡过一遍,因为出县的路窄,普通的农作物运到县城十分困难,且难以储存,根本不可能销得出去。
即便销得出去,周围的村子也会紧跟而上,且比平梁村更具优势;唯有另辟蹊径才能找到出路,才能让其变成平梁村的独有特色。
许氏听出沈舒的画外音,睁大了美眸:“你还想靠它致富?村长,我的好村长,你莫不是疯了?”
且不说这东西是不祥之物,单说平梁村方圆几百里,哪里没有几座山,哪里没有几棵树,哪里不长这邪物?
别人若想吃,还须得他采来卖给别人吃?
“这便不劳嫂嫂操心,我自有法子。”事实上,沈舒走一步想万步,销出菌菇酱的想法已初具雏形了,“还望嫂嫂莫要封建迷信,将信任托付于我。”
许氏活活被气笑,连说了三个“好”,接着她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卖得出鬼菇,如何领着咱们平梁村的人致富,若闹出人命,可别累及咱们平梁村。”
沈舒眼眸沉静,信誓旦旦:“嫂嫂且放心,野菌菇我第一个吃,若真闹出人命,也不过是先赔上我这条命罢了。”
至此,许氏再无词可辩,愤然拂袖离去。
其他村民们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深觉沈舒人疯胆大,为了稳固自己的村长之位,连命都不要了。
或许,等到沈舒真被鬼菇毒死了,他们也该替他收收尸体,然后换一个村长。
傍晚时分,沈舒请了村医去沈麻子家,听村医说沈麻子只是受了刺激得了急热,吃副药就会退烧,沈舒才放下了心。
许氏本以为沈舒只是说说,图人前占个理儿,却没想到他真的请了村医,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她不好意思的同沈舒道歉:“村长,早上是我说得太过,你不要同我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计较。”
沈舒浅浅微笑:“无妨,我并未往心里去,嫂嫂也莫再担忧了。”
接着,他被许氏送出了门,一路回到自己家里。
半个时辰后,沈谷堆登门了。
白日里沈舒同许氏争执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如今村里所有人都知道沈舒异想天开,想拿鬼菇做酱吃,还欲卖给他人,连沈谷堆都觉得沈舒疯了。
乍一推开院门,他就闻到沈舒家里有股麻辣的香气,这股不同于普通蔬菜的清香,亦不同荤菜的腥香,像是山上的草木成精了。
周邻右舍都围着沈舒的房子在看,讨论沈舒是不是在做鬼菇酱;沈谷堆直直进入屋内,直奔灶房,就见烟火缭绕之中,沈舒持着一根大锅铲站在锅前,炸着鬼菇。
另一股辣气从他手边的大钵里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瞧,里面全是干辣椒。
定了定神,沈谷堆叫了一声:“舒娃。”
沈舒转眼大喜:“九叔公,你来得正好,帮我烧柴。”
沈谷堆:“……”
他凭什么使唤自己使唤得这么顺手?
不过还别说,有炸菇的这股香气吊着,沈谷堆还真舍不得走,他也想看看沈舒在搞什么名堂。
于是,他胡乱往灶孔里塞了两把柴火,站起身来,就见沈舒把菌子炸得金黄焦脆之后,把手边那一大钵干辣椒倒进了锅里,还放了许多野花椒。
沈谷堆看得眼皮一跳,不可置信道:“放这么多辣椒,谁吃得进口?”
沈舒笑了笑:“放心吧九叔公,不会很辣,这个时节没有新鲜辣椒才叫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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