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面当村长—— by优秀的元宝
优秀的元宝  发于:2023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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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激情陈词下来, 刘敬和大奸大恶的形象已是深入人心,围观的县中百姓纷纷改口道:“这个刘敬和一通子书读到了狗肚子里, 枉做秀才, 死得好,死得活该。”
姜县令堪才决断道:“很?好, 你?们的冤情本官已悉数知?晓,今昭告天?下清河县秀才刘敬和诱拐良家女?子为其?罪一,悔婚杀人未遂为其?罪二,两罪相加为死罪,是以,本官判决这位……”
他迟疑地看向顾怀瑾,顾怀瑾薄唇吐出?三个字, “吾名顾麟玉。”
顾乃国姓, “麟玉”二字更是贵不可言,姜县令心里狠狠一惊, 额头隐有汗出?,才磕巴着说道:“这位……顾氏子救人有功,替天?行?道,赦为无罪……”
惊堂木一拍。
“退堂!”
姜县令撩着官袍袍摆,起身离开了。
自是不会?有人知?晓姜县令立于门墙后?,闻着衙堂里的动静,频繁擦着额头上的汗,双腿发软,站都有些站不住。
衙门师爷见他面色有异,悉心关切问:“大人,您怎么了?”
姜县令嘴唇发白,哆嗦了一会?儿,打?起精神道:“这段让县衙里的人都精神着点,街上的治安也严加管束,有……有大人物暗访咱们县城了。”
做官的人向来怕这个,有功未必能升官,但无功肯定会?下马。
师爷顿时惶恐,扶着姜县令回居舍。
这厢胆战心惊自不必说,那厢怨恨难平也没好到哪里去,刘氏夫妇状告沈舒本就是为了逼刘敬和现身,让刘敬和给?他们养老,却不想刘敬和死在沈舒手下,尸骨都已化成了飞灰。
他们恨死了沈舒,恨死了平梁村的人,更恨死亲手杀了刘敬和的顾怀瑾。
两人阴恻恻的盯着沈舒及围住他的平梁村村民,听他们激动得七嘴八舌地说:“村长,你?没事啦……我们还是头一回见到青天?大老爷呢……”
不得不说,姜县令是个好官,没有枉断是非曲直,给?了该给?的公道。
沈舒唇角笑意温煦:“嗯,谢谢乡亲们。”
林小姐也婀娜多姿走上前来,给?沈舒福了一礼,道:“恭喜沈公子化险为夷,当初亏得沈公子与我来信,使我不再蒙在鼓里,今有机会?亲自向沈公子道谢,当真欣喜备至。”
沈舒看向林小姐以及她的丫鬟翠竹,谦然道:“是我该谢小姐才是,今日若无小姐在,还不知?道我将陷于何等境地。”
林小姐正欲客套一二,忽觉身上落了一道强烈的视线,转过眸,就见目光灼灼的顾怀瑾。
他乌眸深晦,白日的光透进去就似掉进了漆黑的漩涡,那一抹幽然的情绪含着丝丝缕缕的危险,无声地沁了出?来。
林小姐蓦地心悸难平,像是小动物见了凶兽,直觉要避开,转而敛了笑意道:“如今沈公子安然无虞,我就放心了,翠竹,我们走吧。”
丫鬟翠竹不解地看向自家小姐,她来时明明说等救了沈舒,要邀沈舒去茶楼坐一坐,谈谈林家与平梁村合作的事。
但是林小姐既发话,翠竹也不敢违抗,只好扶着她走了。
沈舒目送她们二人,尚未来得及收回视线,就听得耳边低沉的声音问:“含璋,美吗?”
沈舒愣了一下,蹙起眉头,反问:“你?又发什?么神经?”
林小姐美不美,关他什?么事?
顾怀瑾没来由地笑了一声,微微眯起眸子,满腹阴暗丛生,心说他男女?皆好,惹他不得不处处提防,倒不如狠一狠心将他关起来,锁在床上,令他寸步难行?,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日夜婆娑的等他回家,等待他的垂幸。
如此,他才知?自己的心只能遗落在他一人身上,一双好看的眼睛也只能瞧着他一人。
而他也省了这许多功夫狎醋、吃味,反倒教他有恃无恐,没心没肺。
沈舒甫一踏出?县衙,周蔚就带着周子衡一起凑了过来,周蔚长舒一口气,道:“太好了,沈大官人,我家老爷听说你?出?了事,连让我带着银两过来赎你?呢。”
周子衡却格外自来熟一般,继续往沈舒跟前凑了凑,好奇又热烈地说道:“你?姓沈?你?全名叫什?么?本少看你?挺顺眼,你?今午同?本少一起吃饭?”
沈舒眉心一跳,下意识瞥了眼顾怀瑾的脸色,对这位给?他惹祸上身的公子哥全无好感,继而冷淡推拒道:“谢公子美意,天?色不早,我该回村了……周管事,周老爷还托你?捎了什?么话给?我么,你?们酱铺的存货还有多少?我们酌情开工。”
周蔚拉了自家小霸王一下,连忙答:“酱铺的存货不多,只剩下五百罐,还可撑几日。我家老爷的意思是,沈大官人有空就尽管做,多少货我们铺子都吃得下。”
“行?。”沈舒说,“五天?后?,周管事带人来拿货。”
语毕,周子衡还想跟沈舒再说几句,然而还没开口,沈舒被他身旁的男人拉走了,心里不禁甚是失落。
平梁村村民已经先行?回村了,沈舒和顾怀瑾逗留在县里,因为难得来县里一趟,他想给?沈小萁带点东西回去。
顾怀瑾走在沈舒身侧,难得的话少,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着眸子,满是心不在焉。
沈舒见他如此沉默寡言,忍不住主动问:“顾麟玉,你?有什?么东西想买么,头冠要不要?我看你?这根发带已经用?旧。”
素日里,顾怀瑾都是用?一根墨色的发带束一半头发,自然垂落一半,他的发质极好,乌黑泛有光泽,在穷乡僻壤里很?是罕然,有眼力?见的人只需窥上一眼,就能根据他的头发推断出?他的身份非同?凡响。
时下县里男子渐渐流行?头冠式样,男子都把头发冠成一髻,更显风度翩然。
沈舒想,头冠乃是生活用?物,应贵不到哪里去,岂知?顾怀瑾侧过俊脸,微微一笑:“甚好,都听含璋的。”
这笑意实?在是瘆人。
沈舒不自觉皱起眉头,脱口而出?道:“顾麟玉,你?有什?么不满大可说出?来,何必这样阴阳怪气?”
顾怀瑾便说了:“含璋先有美人解困境,又有富少献殷勤,我算哪根葱,还劳得含璋为我费心?这发带陈旧,自然比不得人家的凤钗、玉冠。至于这头冠要不要买,我看我是配不上了,含璋还是买给?林小姐和周公子吧!”
沈舒的内心很?是无语:“……”
不是……
他有病吧?
人家同?他说两句话,他也要吃醋?
他怎么不把他绑起来,不许他再跟任何人交往?
“不要?不要就算了,懒得理你?。”
对于自己没错的事,沈舒向来不会?低头,他兀自撇下顾怀瑾,大步转过一条街巷。
霎时,顾怀瑾骨子里的沉戾蠢蠢欲动,眼底一片浓黑,他望着须臾走远的身影,大掌逐渐收拢,终是克制不住,将人带进暗巷抵在墙上。
沈舒被高大的身影笼罩,手亦被桎梏在头顶,挣扎得面颊苍白沁出?红晕,烦躁地骂他:“你?又发什?么疯?”
顾怀瑾以足够高的身量俯视他,微笑地盯着他的面庞,不徐不疾道:“含璋,我把你?锁起来可好?我确实?不该迁怒你?,你?合我的意,自然也合别人的意。”
沈舒心头一颤,恐极惧极,他最怕顾怀瑾这一点,一言不合就想剥夺他的自由,就像原著里的渣攻,自私自利。
他冷然问:“你?把我当什?么?一只小鸟?一只金丝雀?如果你?这也算悦慕我,那全天?下的人都称得上是痴情种。”
顾怀瑾温柔抚摸过他的眼睛,挡了一挡他眼里透出?来的锐利的光,然后?摩挲至眼尾。
而后?,他虔诚的趋近迷恋的,无比发自内心地感叹:“这里真适合落两滴泪。”
顿了一顿,他问:“含璋,你?是想在这里哭?还是回去哭?”
沈舒一哽,牙都快咬碎了……这个神经病!
为了保住自己的节操,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忍了下火,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哭。”
紧接着,他生怕顾怀瑾对他动手似的,飞快说:“顾麟玉,林小姐有未婚夫家,周公子与我仅有一面之缘,你?何必吃醋吃得这么厉害,若再这样,我……”
却“我”不出?个所以然。
沈舒急了,转脸看向巷外,脑海里权衡着究竟是“认命”还是“社死”。
此刻,巷里巷外被一道阳光分界,外面晴空高照熙熙攘攘,里面昏暗潮湿阴凉寂静,没有百姓的目光在巷里停留,就连流浪的饿犬都远远避开。
顾怀瑾将他的脸扶回来,嗓音不温不火:“含璋怎么总想着威胁我,我必须给?含璋一些惩罚。”

伴随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男人?的吻如同磅礴的骤雨一般落下。
这一方狭小的天地如同?隐秘的暗室,令人?尽情释放所有欲念,浓烈炙热的情愫, 在此刻疯狂蔓延。
沈舒只觉自己被顾怀瑾牢牢攥在掌心里,明明想闪躲, 却被与?他贴得更紧, 他避过他的吻, 于是那吻便落在他的额头上、眉眼上、面颊上……细细密密, 缱绻备至。
令人?心悸。
暧昧铺陈。
沈舒的心肝都是发颤的, 连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抖着:“顾麟玉,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折辱我的, 这又是在做什么?”
顾怀瑾的吻一顿,停在他的耳畔, 语气含着一丝妒意, “含璋亦答应过我,不会再与?任何女子亲近, 可方才瞧了林小姐数眼,焉敢说?自己不动心?”
沈舒执拗与?他辩驳,“我看她是因她先看了我,我总不好不看着她说?话?吧?难道这不是基本?的礼仪么?”
“的确。”顾怀瑾答着,然?而他却没有罢休的意思,而是道,“含璋天生长着一双多情的眼睛, 看什么都是多情的, 可是我却心中磨折,煎熬不已, 这于我而言何其不公。”
顿了顿,他又低首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抚摸着他的眼角,像是摩挲着至爱的宝物,道:
“唯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你的眼里才唯我一人?,令我如何不心生妄念?”
沈舒心口蓦地加快,忍不住道:“顾麟玉,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们短短相识,彼此不甚了解,你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最爱哪一句诗、有何抱负,不问也不探究,仅仅钟情于我这具皮囊,你让我如何只看你?”
“即便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的眼里唯有你一人?,出了这条巷子,我的眼里还?是缤纷多彩的世界,错落有致的村庄,勤劳努力的村民,你想让我长长久久的只看着你,除非把?我眼睛挖出来。”
骤然?,顾怀瑾唇角的弧度凝了一凝,凤眸里的情绪深沉如墨。
半晌,他轻笑:“我怎舍得?”
沈舒心想,他果然?不愧是原著里的渣攻,坚定不移的维护原著剧情,一心想锁他……
他闭上眼,颇有几分绝望地道:“顾麟玉,你果然?是将我视作玩物了吧。”
顾怀瑾挑了挑眉:“玩物?”
“不是吗?”
因为是玩物,所以好看即可,无需去探究他有什么思想。
因为是玩物,所以可以随意亵/玩。
顾怀瑾好笑道:“含璋,你知道什么是玩物?那些酒宴之上衣不蔽体跳舞奏乐供人?意/淫的是为玩物,成日被奸掠待其年老色衰送人?或发卖的是为玩物,重金聘下却新鲜意尽不闻不问的是为玩物,我待你究竟符合哪一样?”
他目光深邃的俯视他,扣着他的下颌,指尖微微用力,迫得他睁开眼——
“倘若视你为玩物,你以为我会听从你的驱策?含璋,你把?我想得是不是太仁慈了一点?”
沈舒噎了噎,自暴自弃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我,焉知得手之后不会那样待我?总归,你想亲便亲,亲完早点回家,我知你身份不同?凡响,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认总行了吧。”
闻言,顾怀瑾幽幽盯着他半晌,忽而嗤地一笑:
“含璋,你有一句话?没说?错,我们对彼此的确不甚了解。”
“假使你了解我,你便会知我从来不吃激将那一套……”
沈舒心里咯噔一响,涌出不好的预感。
须臾,阴凉的暗巷里,两道身影趋近重叠,从中发出夹杂着辱骂的低吟——
“唔……顾麟玉,你个狗……”
两人?从县里回来时,已是傍晚,沈小萁等了一天,才看到沈舒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欢快地叫了一声:
“夫子!”
他迈着两条腿小短腿,跑到沈舒的跟前,发现顾怀瑾立在沈舒身后,与?沈舒隔了一尺远的距离,顿时停了下来,然?后他目露疑惑的扫视两人?,像是在疑惑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但?片刻顾不上许多,一把?抱住沈舒的腿,软乎乎的蹭着。
沈舒冰冷的俊容才有一丝温色,将沈小萁从腿边抱了起来,淡笑道:“小萁,今天中午好好吃饭了没有?”
“吃了,我娘做给我吃的。”沈小萁脆生生地答着,目光落在沈舒的嘴唇上,“夫子,你的嘴巴被虫子咬了吗?”
肿肿的。
沈舒云淡风轻的颔首:“嗯。”
说?着,他散发着一身生人?勿近气息的将沈小萁抱到了屋子里去,跟沈小萁说?了几句话?,才去做饭。
顾怀瑾面?容平静地跨进门槛,就听得沈小萁问:“顾伯伯,你跟夫子吵架了吗?”
顾怀瑾眼里流露出一丝浅笑:“没,一不小心把?他给惹生气了。”
他不过是将他抵在墙上,浅尝辄止地吻了吻,他便红着眼骂他“浑蛋”,眼里氤氲起一层薄薄的雾气,眼尾也红了。
而后,他不许他再接近他,一路从县城走回来,一句话?都不肯同?他说?。
如斯纯情,真是罕然?。
听得顾怀瑾这么说?,沈小萁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顾伯伯,你要哄哄夫子,夫子才会不生气。”
顾怀瑾伸掌揉了揉他的脑袋,“当?然?。”
只是……
顾怀瑾看向灶房门口,总觉得沈舒一时半会怕是哄不好了。
饭好,沈舒一脸面?无表情的端着饭菜从灶房出来,看也不带多看顾怀瑾一眼的。
顾怀瑾方开口:“含璋。”
沈舒冷冷道:“食不言,寝不语。”
顾怀瑾哑然?。
过了五日,两千罐酱封坛,周蔚带着人?来运货。
“沈大官人?,我家老爷等不及分了一些酱给游商,让他们帮忙带出去,试试外地人?的口味。”
生意得一步一步做,市场得一步一步打开。
沈舒明白周蔚的意思,颔了颔首:“平梁村应付你们已经应付不及了,再要加单,我打算拉上杏花村一起给你们供货。”
沈舒早已想好,菌菇酱这种老少?皆宜的东西,市场太大了,平梁村一个小村子根本?吃不完,与?其等着别?人?来抢占市场,还?不如福泽邻里。
周蔚等的就是沈舒这句话?,听了立刻喜笑颜开道:“沈大官人?好胸量,我回头就告诉我家老爷。”
言毕,他命手下伙计迅速搬货,又跟沈舒讨论?起修路的进度。
沈舒道:“目前已经从两个村子那里收来了田契,只是其中一个村子与?我结了梁子,若是正儿八经动工修路,他们势必会从中作梗,不知周管事能否与?我支个招,让我这路顺顺当?当?的开修?”
周蔚闻言眉一皱,又一松,笑眯眯道:“这有何难,请动官府便是。”
沈舒心里一动,也笑了:“哦?官府还?管这档子事儿?”
周蔚捋了捋胡须:“寻常是不管,但?是沈大官人?你须知有钱可使鬼推磨,收买一两个衙役过去借着官府的势恫吓一番,难不成那村子还?能翻出天去?”
自古民不与?官斗,做村长的哪儿有蠢人?。
不等沈舒开口,周蔚接着道:“沈大官人?,这事儿你若是想办,毋须你出面?,我替你办了就是。”
沈舒却摇了摇头,笑道:“谢周管事的美意,我再考虑一二。”
村子之间的斗争,沈舒不想将官府卷进来,免得有仗势欺人?之嫌。
况且,这么做的确称得上是仗势欺人?。
周蔚一眼看出沈舒心善,也没说?什么,待搬完货,留下了货款。
沈舒照例将货款发给了参与?做酱的村民,村民们皆是兴高采烈,感觉这日子愈发有奔头了。
第?二日,沈舒下田帮孤寡老人?割稻子,他穿着长袍,却将袍角卷进腰带中,把?袖子也卷了起来。
一群官兵风尘仆仆的从田埂上走过来,望着一众割稻子的村民们,问:“沈舒在哪儿?”
沈舒抬眼一瞧,嘴角一抽。
他这是犯了刑太岁吧?!
索性一回生,二回熟,沈舒从田里走了上去,道:“官爷,我在,这次是因为什么事儿?”
为首的官爷看了他一眼,熟练的展示拘捕文?书?,道:“你给周家供的酱货闹出了人?命,如今周家酱铺的伙计全部被收押,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县衙。”
沈舒眼皮狠狠一跳。
闹出人?命?
不可能!
“官爷,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沈舒蹙眉道,“我们平梁村的酱向来稳妥,制作的材料千挑万选,绝不会闹出人?命才是。”
官爷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话?你得跟大人?说?,跟我说?没用,请。”
无法,沈舒只得跟着官兵上路,并不忘嘱咐平梁村村民不要慌,安心在村里等他回来。
然?而,村民们哪有不慌的,几乎他前脚刚走,后脚村里就炸开了锅,道:
“快去请各位太公!”
“咱们做的酱怎么会出事呢,不应该啊,怕不是有人?眼红咱们赚了钱,想害咱们?”
“我看也是,都做了多少?回了都没出事,怎么偏偏这回出事,可怜村长又要去一趟县衙,不知道那个姓姜的县令公不公正。”
“这事儿跟顾哥儿说?一声吧,他也是个读书?人?,脑袋比咱们好使,说?不定有什么法子。”
于是,村民们提着镰刀,匆匆从田里爬上来,四散着去了。

第89章
沈舒跟着官兵进了?县城, 依旧受到县里百姓的围观,不得不说这位平梁村村长流年不利,殃灾缠身?, 一茬接一茬,着实倒霉。
只是, 事涉他们平日里吃的酱, 百姓们也无法对沈舒抱有同情之心, 一个个旁观着议论不断。
进了?衙门?, 衙堂正中央横陈着一个担架, 担架上白布隐约盖着个尸体, 瞧着便是触目惊心,沈舒的神色凛了凛。
随后, 他听得前方旁侧传来一声“沈大官人”还有一句“沈先生”,抬眼?一瞧, 是周蔚和周老爷的儿子周子衡, 一个满脸忧心忡忡,一个对他挤眉弄眼?。
上首, 姜县令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喊道:“肃静!”
沈舒才?正过脸去,看向姜县令,正要跪,却闻得姜县令道:“不必跪了?,沈舒,本官且问你, 这酱可是你供予周家的?”
沈舒从容回答:“是的大人。”
继而, 姜县令又问:“你这酱是用什么做的?我让大夫和仵作来验,竟均不知这酱是何食材, 这毒也无从比对。”
便闻沈舒答:“回大人的话,我这酱乃是用菌菇做的,菌菇也便是鬼菇,我用两样的鬼菇分别制成了?两种酱。”
霎时,衙门?内外?一片寂静,过了?三秒,便如同炸了?锅的沸水,响起一片哗然?,紧接着冲天?的怨气在衙门?外?荡开,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怒声指责道:
“好个丧良心的家伙,为了?赚咱们老?百姓的钱,竟拿这等物什给咱们吃。”
“我说这酱的味道怎么不对头,自己怎么做也做不出来!”
“那周家为富不仁,和这黑心肝的狼狈为奸,大人,你可要将这姓沈的和周家老?爷一并抓起来问罪,绝不可轻饶啊大人!”
“大人,判他死罪……”
姜县令面冷如铁,心里亦是森寒。
原本,因?着那位暗访的大人物前来,与?沈舒似有牵连,他想着若是情节不重,可以从轻发落,也算对那位大人有个交代,却不想沈舒拿鬼菇做酱,赚这等子黑心钱。
在他的治下?,清河县从未有过如此恶劣荒唐之事,以前没有,现在自然?也不能开口,身?为清河县百姓的父母官,他即便将官途搭上,得罪那位大人,也绝不能对不起清河县的百姓们。
而周蔚更是变了?脸色,这这这……这半天?,心里没这出一句话来,他只知沈舒做的酱鲜香味美,与?众不同,不想他竟是拿这等大不韪之物来做酱,这让周家还怎么推诿罪过,斡旋了?事?
就连周子衡听了?也是圆眼?一瞪,实打实被?惊住,然?后徒手?去抠自己的喉咙——他可是最早吃酱的人!
顿时,姜县令冷声道:“沈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有毒之物做酱,残害无辜百姓,本官判你个假冒伪劣之罪,笞四十,再判你个恶意投毒,秋后问斩,你可认罪?!”
沈舒自是不认,抬眼?直视姜县令,问:“假冒伪劣何来说?恶意投毒何曾有?那每一罐卖出的平梁村菇肉酱,都很明白的写了?是菇肉,而非鸡肉鸭肉鹅肉羊肉,怎地就是假冒伪劣?其次,菌菇生于深林,天?生地长,吸收日月之精华,有健脾和胃之妙,补血养虚之效,仅因?诸位不了?解它,对它诸多误会,便予以‘鬼’字一说,这世上何来的鬼?”
言罢,他回过身?去,望着衙门?外?的百姓,道:
“菌菇种类繁多,上千种上万种不止,每一种都有差异,或是有毒、或是无毒、或是毒得死人、或是毒不死人,我采来做酱的野香菇、鸡纵菌皆是无毒菌种,如若诸位不信,我可生食我所?做酱的菌种,证明给大家看。”
百姓们闻言大为震撼,一时间都愣住了?。
这世上真有无毒的菌种?
好……好吧,他们承认如果沈舒用的是无毒的菌种,那么沈舒的做法的确算不上是罪大恶极。
而且,他们买酱的酱罐子上面确实贴了?平梁村菇肉酱的标签,虽然?那个菇字写得极小,也的确是写上去了?。
如此做法,无疑擦边,姜县令沉声道:“沈舒,即便这世上确实有无毒的鬼菇,你又如何证明,你没有不慎采错菇子混淆酱内,害了?人命?”
沈舒俊容一凝,陷入沉思……
他确实拿不出证据证明平梁村的人没有采错菌子。
他总不能说,因?为我亲自监工,每朵菌子都是我仔细辨认过的,绝对不可能出错,说出来谁信呐?
而在这时,周蔚见势不妙,忙站出来道:“大人,虽然?我们周家也不知道这酱是由鬼菇做的,但是沈大……沈舒做事向来仔细,此事怕是另有隐情。”
沈舒闻言看向周蔚,他隐晦的察觉到周蔚说这话,已经为后面他无法脱罪时,周家与?平梁村割席埋下?伏笔。
也是,人命关?天?,周家同他只是生意往来,没有理由与?他同立危墙之下?。
沈舒垂下?眼?眸,面容淡淡。
周子衡瞧了?莫名心里一滞,虚虚踹了?周蔚一脚。
——这奸奴,有钱赚的时候一口一个沈大官人,出了?事便直呼其名,都把沈舒给惹生气了?。
便闻姜县令继续道:“沈舒,你若无话可说,我改判你过失杀人之罪,徒二十年,流放关?岭服役,你可有异议?”
沈舒自然?是有的,蹙了?蹙眉,目光不经意落到那蒙着白布的担架上,问:“大人,仵作验过这具尸首,结果为何?”
姜县令侧首看向身?旁师爷,师爷起身?道:“仵作道,死者浑身?青斑,面容发紫,双眼?凸出,十指青黑,舌生刺疱,两耳肥大,五脏皆损,尤其肾器,似中剧毒之兆(1)。”
沈舒神色忽而变得微妙,“肾器?”
师爷:“正是。”
沈舒笑了?:“大人,我有异议。我做酱的菇子仅与?几类菇子相似,如若采错掺入酱内使人中毒,应是肝器受损或是旁的什么受损,不当是肾器才?是。”
姜县令闻言眼?神一顿,与?师爷对了?个眼?神,方?道:“你采的什么菇子,我让师爷陪你一同前去采来,验一验虚实。”
沈舒颔了?颔首,在官兵的押解下?,和师爷一同到县城附近的山上去了?。
顾怀瑾踏入县衙之时,沈舒还没从山上回来。
姜县令一看到顾怀瑾,就浑身?僵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连挥退欲对顾怀瑾不敬的皂班衙役,紧张地道:“顾……顾……”
顾怀瑾轻描淡写截住他的话:“姜大人,不如借一步说话?”
姜县令望了?望衙门?外?的百姓,忙点头允许。
两人一道去了?堂后,立于一扇屏风之侧。
姜县令小心翼翼地瞄向顾怀瑾腰间悬坠的纯金腰牌,上头麒麟张牙舞爪,刻有大写的“顾”字,分明是天?家腰牌无疑。
他的后脊一凉,连要跪拜:“下?官参见大人。”
顾怀瑾长身?而立,只手?负后,“免了?,这案子进展如何?”
姜县令窥探着顾怀瑾的脸色,小心斟酌地答:“沈……沈公子正在想办法给自己洗清嫌疑,下?官……下?官……”
顾怀瑾忽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姜大人,你可要秉公办理才?是。”
尽管他相信沈舒无罪,但难保沈舒有理说不清,拿不出证据。
姜县令就知顾怀瑾专程过来,是想包庇沈舒,挺了?挺腰杆,“请大人放心,身?为一方?父母官,下?官绝不徇私枉法。”
顾怀瑾凤眸幽然?,深深瞧了?他一眼?。
过一会儿,衙堂里传来动静,是沈舒回来了?,姜县令为难地看着顾怀瑾,犹疑着要不要邀请他督案,却听顾怀瑾不温不火道:“你出去罢,不必管我。”
至此,姜县令才?如获大赦,赶忙从堂后走了?出去。
只见沈舒将数种菌菇采来,一眼?望去外?表难以区分,他将其中两种菌菇单拎了?出来,道:“这是野香菇菌,这是鸡枞菌,是我做酱用的菌种,我愿以身?试之,证明它们无毒。”
说完,师爷让人将这两种菌菇拿去烹了?,再呈给沈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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