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面当村长—— by优秀的元宝
优秀的元宝  发于:2023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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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发面色愈发阴沉,看向沈舒道?:“田契我已经带来了?,沈村长什么时候放人。”
沈舒微微一笑:“王伯伯,只要你手里这几张田契能跟我想要的农田对上?号,我立马就放人。”
王德发便?挥了?下手,让人带沈舒去查田。
沈舒也并未亲自去拢庙村检验,而是让沈文?庆代他跑了?一趟。
确定是那么多田,一亩不落,沈舒堪才从王德发手里接过田契,把王奇汉放了?回去。
王德发一双老眼阴冷盯着沈舒,“沈村长,希望你修路顺利。”
沈舒一派四平八稳,不动如?山:“一定会。”
随后?,拢庙村人走了?,村口又恢复宁静,平梁村村民?立刻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村长,有多少有多少?”
“让我们也看看这田契。”
“有了?田契,咱们就又可以修路了?,等路修成,咱们跟外面做更?大的生?意。”
“村长真的了?不起。”
沈舒也不藏着掖着,把拢庙村送来的一沓田契交给他们相互传阅,最后?才收回到自己手上?,含笑道?:
“有十?一张,共十?一块田,合计十?五亩。”
如?此结果,振奋人心。
这放到清河县县史上?都颇为炸裂,接下来拢庙村村民?好?长一段时间内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得了?农田,沈舒便?让沈文?庆做账目,预估一下这段路修建起来要多少银两,介时若有空缺,好?向大伙筹钱。
沈文?庆忧心忡忡道?:“小舒,这段路咱们现在就修吗?我听王德发那老家伙临走前撂的那话,咱们这段路怕是修不安生?。”
“的确。”沈舒颇为认同?,“这个容我想一下再做打算,表姑父先?把账做出来总不会有错。”
沈文?庆听沈舒这么说,也就放心的做账去了?。
又过了?一日,沈舒备了?重礼,只身前往杏花村,拜访杏花村村长林正,岂知林正早候着沈舒过来。
他命妻子?罗氏给沈舒泡茶,但被沈舒婉拒,沈舒开门见山道?:“林伯伯,我来的目的想必您已经很清楚了?,我就直说了?,我想要您手底下那几块靠着县路的农田。”
林正轻声一叹,挥手让罗氏下去,才道?:“若不是为了?解杏花村的忧难,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这些田卖出去的。”
沈舒想,林正这意思是……得加钱?
“林伯伯,只要你肯把田买给我,价钱什么都好?说。”
林正却摇了?摇头?,“我先?带你在村子?里转转,沈贤侄看了?就知道?了?。”
从林正家里走出来时,沈舒的手里多了?几张田契,但表情并不高兴,大概是身为村长,他比旁人更?悲悯更?富有责任感,在亲眼看到了?杏花村的农田干涸缺水、土地板结、种出的农作物都稀稀拉拉的之后?,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天灾人祸,天灾在前,人祸在后?。
人类在自然?的面前,如?此渺小卑微,何尝不似一窝终身碌碌的蚂蚁。
林正说:“杏花村依山不傍水,唯一的一条河流也比其他村子?小得多,还离大部分人家都很远,所以我们种田总是比其他村子?的人更?辛苦;我想着开辟一条山路,把山上?的水引下来,灌溉农田,让村民?们过得轻松一点,但是村子?里的人交完了?粮税,口袋空空,也凑不出什么钱,最后?也只好?卖田了?……”
沈舒紧锁眉头?,一直到回了?村,也未能纾解许多愁烦,迎面便?看到了?顾怀瑾。
顾怀瑾立在村口,肩膀挺括,身材高大,一身紫色的袍子?着身,俨然?透露出几丝凛然?贵气。
“顾麟玉。”
“含璋。”
顾怀瑾走上?前来,迎他回家吃饭,唇角微勾,分明愉悦,但须臾,他觉察出沈舒失落的情绪,细心问:
“怎么,含璋的事情没谈成,不高兴?”
沈舒摇了?摇头?,敛了?敛眉,道?:“没什么,我们回家去。”

第二?日,沈舒睡了一觉起来,整个?人好多了。
他想,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老天让他穿到这个世界来, 绝对不是为了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或者别人的村子覆灭, 林正敢于打破祖宗的规矩卖田修路, 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好村长!
或许, 日后平梁村与周家的生意做大, 忙不过来时, 可以和杏花村合作相互帮衬……
思及此,沈舒不由扬起了唇角, 穿衣洗漱。
早饭后,沈文庆把做好的预计账目拿给他过目, 沈舒很是信任沈文庆, 粗略扫了一眼,然后道:“接下?来就是另外几个?村子了。”
沈文庆道:“有了拢庙村这?一出, 其他村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诚然,事情便如沈文庆所言,其他村子这?会儿正愁着呢,小满村村长赵不会得?知了平梁村大胜的消息,忙去?拢庙村询问个?中详情。
王德发面对多年老友,亦未隐瞒,满脸不忿:“平梁村那小子富有心计, 城府颇深, 我家奇汉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说着,他将村架的细节悉数说与赵不会听?, 赵不会听?了连连咂舌,一边在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没与沈舒起冲突,一边装得?同仇敌忾道:
“王村长,你别气?,我们小满村今年迁了不少人口?过来,收成估摸着还不错,等今年交完粮税,我让村里人过年多吃点?养养膘,明?年就替你收拾那年轻小子。”
王德发听?了顿时在心里骂了声“老家伙”,哪里不知道赵不会是怂了,说什么明?年其实?是给自己找借口?。
他握紧手中茶盏,提醒赵不会道:“平梁村原来是清河县这?么多村子里实?力最弱的一个?,而今换了位村长,眼看着有要冒头?的势头?,还不知道赵村长能不能等到明?年,可别到时候半个?清河县都跟着姓沈了。”
说完,他也不管赵不会怎么想,兀自下?了逐客令,就回房间睡觉。
赵不会碰了一鼻子灰,也只好悻悻的离去?了。
此时,沈舒正在合计怎么给自己减活,他觉得?自己太忙了。
原先他托周老爷帮他找夫子,周老爷却一直没个?信儿,如今杏花村修路的事宜提上日程,等赶上天凉村学堂开学,他估计要化身成陀螺了。
顺其自然的,沈舒想到了顾怀瑾,这?厮成天闲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净想着如何折磨他,倒不如把学堂的任务交给他,转移转移他的注意力,也免得?他天天盯着自己的身子。
除此之外,沈舒还想再提拔一名村知事,替他处理村民们日常生活里的大小琐碎,免得?他前脚帮沈三解决完婆媳关系,后脚就被沈四拉去?分?财产做公证,一天没个?安宁的时候。
无?疑,这?个?人选他也想好了,那就是沈谷堆。
这?厮也是一天天啥也不干,净在背地里眼红他。
沈谷堆实?在是没想到痛失村长之位以后,还有这?等好事落到自己头?上,当场傻在原地。
直到其他村民纷纷道贺:“九叔公,当上村知事以后,您可要多帮衬点?我们呀……”
沈谷堆才如梦初醒,一张老脸笑开了花,边谦虚边飘飘然,乱牙都笑翻了出来。
随后,他看向沈舒,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对沈舒做过的事,咳了一声,故作严肃和慈祥道:“舒娃子,九叔公以后一定帮你打理好平梁村。”
沈舒面容含笑:“多谢九叔公。”
紧接着,沈舒又去?找顾怀瑾,让顾怀瑾考虑一下?他的请求。
顾怀瑾目光微闪,薄唇噙着笑意,语气?颇为意味不明?:“含璋,你可知我答应你会有什么后果?”
沈舒一愕,并不知道他说的后果什么。
难道……
沈舒脸色颇为难看,“你又想折辱我?”
顾怀瑾好笑道:“当然不是……罢了,我答应你,几时去?乡君斋授课?”
“过一阵子吧,等暑气?完全散了。”
几日后,顾怀瑾起早床,亲去?村学堂授课。
沈舒不放心,也爬起来洗漱,同他一块儿去?了。
他想了几日也没想明?白,顾怀瑾那天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路上忍不住问了一问。
顾怀瑾似乎仍有困意,语气?懒倦:“含璋介时会清楚的,总之不是什么坏事。”
沈舒便懒得?再问了。
到了学堂,沈舒看到了沈小萁,多日不见,他比之前养得?似乎更好了一些,从?一个?奶乎乎的糯米团子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馒头?。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脆脆地喊了一声:“夫子。”
丝毫不掩饰见到他的喜色。
沈舒莞尔一笑,走上了讲台,介绍顾怀瑾道:“今日我不上课,这?是你们新来的夫子,姓顾。”
顾怀瑾含笑走上了台,放眼望着台下?鸦雀无?声的学生们,“怎么,不欢迎我来?”
半晌,学堂里才响起稀稀落落的“顾夫子好”。
显然,学生们对老师的直觉是敏锐的,顾怀瑾完全不似沈舒好相处,他会在堂上抓阄点?名,答不上来就要到罚抄作业,也会在某个?学生经不住困顿偷偷开小差时,精准掷过一支粉笔,弹他的脑壳。
几乎只是一堂课下?来,所有学生见了顾怀瑾如同老鼠见了猫,畏首畏尾,心里发怵。
沈舒也总算明?白他口?中的那个?“后果”是什么后果,好家伙,他的人生信条莫不是严师出高徒?!
而当他提出小小的意见,顾怀瑾却温柔地反驳他道:“他们不是含璋,我对他们没有这?么多耐心,含璋也勿要太过宠溺他们。”
沈舒:“……行吧。”
不过,顾怀瑾教书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平常沈舒授课只讲文中表义要义,他却能引经据典插入国事,如此耳濡目染下?去?,学生们日后在科考上必然大有裨益。
作此想,沈舒只好狠心不管他们了。
至午时,沈舒从?杏花村修路的事情上抽开身,他途经一条小溪,见里面有鱼,和沈二?黑他们合力叉了条鱼回来。
沈舒原是想把这?条鱼拎到厨娘那里,让厨娘给沈二?黑他们加餐,结果沈二?黑预判了他的预判,只道“这?鱼是我们的心意,村长快快收下?”,沈舒只好收下?了。
他记得?,家里水盆里还浸着一块豆腐,干脆拿来煲鱼汤好了。
只是刚一进门,他就见桌子上放了几盘小菜,有鱼有肉有丝瓜汤,还有他心心念念的豆腐被烧煎成了豆腐块儿。
沈小萁等在桌前,看到沈舒眼睛一亮,大声喊了一句:“夫子!”
顾怀瑾回眸含笑:“含璋,你回来了。”
说着,他起身接过他手里的鱼,将鱼往灶房的盆里放,沈舒跟着他一同进了灶房,打算洗手吃饭。
他一边走一边问:“你几时放的学,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顾怀瑾答:“巳时便回了,是你回来得?太晚。”
沈舒一笑,也是,现在已是午时三刻,别人家都已经吃完饭开始午休了。
待上了饭桌,沈小萁殷勤给沈舒夹菜,并向他吐槽:“夫子,今天顾伯伯把小玉姐姐骂哭了。”
沈舒神色一凝,转眸询问顾怀瑾:“怎么回事?”
顾怀瑾云淡风轻答:“沈小玉聪慧过人,然心气?太高,喜与人比较,得?好好磨一磨性子。”
沈舒明?白却无?奈:“你也不要太凶了。”
放眼全村,就沈小玉的资质比沈小萁差点?,却远在其他学生之上,她平日里骄傲一点?,也是常事。
顾怀瑾悠然给沈舒夹了一筷子菜,“玉不琢,不成器。以她的性子,他朝若是出贫地,必历万般雨雪风霜,坠入绝境。”
听?言,沈舒闭嘴,轻巧转移话题,称赞道:“顾麟玉,你的厨艺又进步了不少。”
顾怀瑾筷尖戳了下?鱼头?,血水一冒,微微一叹:“好像也不见得?。”
沈舒复又安慰:“这?是你第一次做鱼,已经很好了。”
饭毕,沈舒在凉堂里休息,躺在木椅上,难得?的悠然闲适,自打穿过来,他仿佛鲜有这?么安宁清净的时候。
顾怀瑾在一旁和沈小萁玩新的成语木牌,时不时瞥上沈舒几眼,扫过他嫩白的脖子,心猿意马。
沈小萁扯着他的袖子,一脸认真地道:“顾伯伯,归你了。”
顾怀瑾只好收心,屈指轻轻敲了敲沈小萁的脑袋,低声告诫:“说好了,要叫顾叔叔。”
沈小萁端是委屈巴巴,瘪了瘪嘴,“夫子才是叔叔,顾伯伯只能是伯伯。”
顾怀瑾:“……”
他的年纪本?就比沈舒大。
而在这?时,一个?村民闯进院子,高声扰了他们的清净:“村长,不好了……”
沈舒瞬间从?半梦半醒中清醒,惺忪睁开眼,蹙眉往院中望去?,然后踏出了门槛。
他走向来人,沉声问:“怎么了?”
村民急得?满头?大汗,一把拉住沈舒的手,“村长,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得?已,沈舒只好跟着村民出去?,临走前他交代顾怀瑾,让他在家好好照顾沈小萁。
顾怀瑾却是将沈小萁的后脖颈一拎:“一道吧。”
到了村口?,只见许多村民聚集在大榕树下?,好像围着什么人,指指点?点?,沈舒拨开人群一看,就见一对衣衫褴褛的夫妻,头?戴布巾,脚穿草鞋,拄着木杖站在人群中,表情甚是可怜。
沈舒随口?问道:“怎么回事?!”
站在他身旁的沈四郎扯着他的衣裳,小声说:“村长,你快回去?吧,他们是刘敬和的亲生父母,来找刘敬和的。”
沈舒一怔。
刘敬和?
原著里,刘敬和杀青了都没出现这?段剧情啊,怎么这?会儿冒出一对亲生父母?
说完,也不管沈舒同不同意,那村民推着沈舒就让他走,生怕他被刘敬和的爹娘缠上。
然而,刘敬和的爹娘何其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沈舒,他们飞快的冲了过来,一人抱着沈舒的腰,一人抱住沈舒的腿,放声大哭:“儿啊,娘找你很久了,娘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老妇人哭得?涕泪横肆,哀嚎声不绝于耳,仿佛年末杀猪,一双枯瘦的老手揪着沈舒的衣裳,十分?有劲,沈舒用力扯了扯,竟都没能将自己的衣料从?她的手下?扯出来。
而另一个?老汉显然也深得?妻子真传,做着那套干嚎的把戏,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疼。
沈舒冷着脸与他们道:“我不认识你们,我是平梁村的村长,沈舒。”
话落,老妇人和老汉齐齐松开爪子,一张老脸挂着泪痕,眼底却分?外清明?,逼问:“我儿刘敬和呢,你把他藏到哪儿了?”
沈舒缓缓扫过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顾怀瑾,薄唇微抿,自是不好直接说刘敬和已经死了。
正是犹豫之际,沈四郎不耐烦地赶人道:“去?去?去?,我们村里没刘敬和这?个?人,你们赶紧走,不走我们打你们了啊!”
老两口?分?明?不信,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当初童试放榜的名目,指着上面的名字说道:“我儿是鼎鼎有名的秀才,我们一路打听?他的消息,才找到你们村里来,他就在你们平梁村,快让我们见他……”
至此,沈舒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对老夫妻巴巴跑到平梁村来,原来是见自己抛弃的儿子有出息了,特意来投靠,原著里只写了刘敬和找亲生父母的剧情,却没写结果,合着是在这?等着。
也是,有这?么一对吸血的父母,刘敬和当然不好对外大肆宣扬,所以找到了也不想说。
沈舒却不禁想,原著里刘敬和拿走自己的祖产,有接济他们么,若是有……他无?法再深想下?去?。

第86章
继而?,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疏冷寡淡道:“他之前的确在我们村,不过他跟我们说, 他得亲生父母抛弃了他,并不想相认, 如今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他的亲生父母, 那么倒是说说之前为何?抛弃他, 若是说不出一二三, 按邺朝律例, 所养父母无子而舍去者, 徒二年。”
顿时,刘氏夫妇慌了, 揪紧了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目光闪烁, 分外心虚。
半晌, 刘母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们不是故意抛弃他的……是……是当年我们夫妻俩实?在养不起他和大?郎,所以把他托付给了一户好人家, 如今大?郎病死了,我们俩就剩他了,若是他不认我们,我们可怎么活呀……呜呜呜……”
刘父也飞快附和道:“他是我们心上掉下的一块肉,我们怎么会随便抛弃他呢,实?在是逼不得已。”
沈四郎:“呸!”
什么托付给一户好人家?
当初沈大?同把刘敬和捡回?家的时候,可?是在山上。
他看他们分明是自?私, 养不起两个孩子就决定丢个小的, 等?到把大?儿子给拖累死了,回?头?就拖累小儿子。
怪不得刘敬和那厮狼心狗肺, 忘恩负义?,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天生的坏种。
而?经得沈四郎这么一啐,刘氏夫妇也是讪讪不已,他们红着脸,不看沈四郎,反倒继续对沈舒说道:“村长,村长,我们知道我们不该,我们错了,麻烦你让我们见见他,见见他,就见一面行吗?”
沈四郎道:“村长,这俩老货不是什么好东西,快别与他们多费口舌,让他们走。”
话落,平梁村的村民也开始帮着沈四郎驱逐刘氏夫妇,凶神恶煞道:
“快滚。”
“现在来认亲,早干嘛去了。”
“我们村长忙着呢,没?功夫跟你瞎叨叨,村长,你不是有事么,你快走吧。”
沈舒感?受到了村民们的维护,心里一暖,淡淡扫了刘氏夫妇一眼,转身?走了。
刘氏夫妇当然还想扑上去,但村民们没?给他这个机会,把他们推推搡搡的挤到了村子外面。
刘母气急败坏地喊:“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回?家的路上,沈舒与顾怀瑾相顾无言,唯有沈小萁眨巴着葡萄似的大?眼睛,软糯糯地问:
“夫子,刘伯伯去哪儿了?”
沈舒不好跟他说,刘伯伯已经被抱着你的这个人给干掉了,不由蹙了下眉,看向?顾怀瑾。
顾怀瑾利落把话题绕了过去,与沈小萁掰扯:“你叫刘敬和伯伯,就不能叫我伯伯。”
沈小萁沉默了三秒,喊了顾怀瑾一声:“爷爷。”
沈舒:“噗——”
顾怀瑾:“……”
这小子人情世?故该教一教了。
又过了几日,到了秋收万颗子的时候,所有的村民都忙着割稻,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沈舒不得不暂停手头?一切事务,去帮村民们割稻,就连杏花村农田的填路事宜,他也让沈二黑他们停下。
这日,一群官兵突然风尘仆仆的进到平梁村里来,站在田埂边上,望着金黄的稻田,问:“谁是平梁村的村长?”
沈舒将镰刀递给身?旁的村民,走上岸,答了一声:“我。”
为首的官爷上下扫了他一眼,然后出示了一张拘捕文书,说:“有人状告你略卖人口,拘禁殴打,逼良为奴,请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沈舒微微变了脸色,却还算镇定,微笑道:“官爷,是否有什么误会?”
那官爷道:“状告你的人乃是本县状元刘敬和的生身?父母,你莫要再拖延。”
果?然。
不出沈舒所料,这事儿跟刘氏夫妇脱不开干系。
正在割稻的村民们听到动静,尽皆急了,大?声道:“你们不能带走我们村长……”
他们扔了镰刀,就冲到梗路上来拦截,俨然有妨碍公务之嫌,遭到官兵的拔刀呵斥。
沈舒唯恐他们出事,连忙道:“没?事,我走一趟,你们先忙活。”
村民们只好退开,眼睁睁看着沈舒被带走了。
沈舒一走,立刻有人开口:“快去告诉宗老还有九叔公,让他们想想法子,哦……还有那个姓顾的,当初刘敬和可?是他杀的。”
“哎,我这就去。”
谁都无心再割稻子。
当沈舒被押进县里,县中百姓纷纷围观,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敲县衙门前鼓,道是有冤要诉,虽说清河县是贫瘠之地,但县官还算清明,已许久没?出过重案了。
不一会儿,整个县里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平梁村村长略卖本县秀才。
沈舒甫一进县,就被凑热闹的周家伙计识出,他们齐齐眼皮一跳,赶忙派人去知会周老爷。
进了衙门,沈舒便听得两边的皂班衙役拄着棍子喊“威武”,散发?出深深的阶级威压,上首县令的压迫感?更是扑面而?来。
清河县县令名为姜哲生,乃是寒门子弟出身?,凭借科举顺利入仕,但因家族没?有人脉,他在这贫瘠之地一再留任,成日脑子里想的除了政绩还是政绩。
他大?拍惊堂木,威严道:“堂下何?人,犯了何?事,还不速速跪下,与本官道个明白!”
沈舒犹疑了一下,撩开衣摆,恭敬下跪,嗓音泠泠若泉道:“大?人在上,草民沈舒,并未犯事,还请大?人明鉴!”
话落,姜县令又拍了一把惊堂木,拿出状纸道:“带原告。”
沈舒扭过头?,就见刘氏夫妇凄凄惶惶的跟在一个衙役的后面,进了门,即刻跪下。
他们跪在沈舒的身?旁,声泪俱下的诉说沈舒的罪行,什么拐带人口,什么逼良为奴,什么囚禁不许相见……说得跟真的似的。
这时,县衙门外围观的百姓纷纷忍不住开口:“这哪个村子的村长,怎么这么心狠,连秀才都敢拘禁,害得人家父子母子不能相见,真不是个东西。”
沈舒哑然,他早知刘氏夫妇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敢直接报官,看来他们为了找到刘敬和让他奉养,已然豁了出去。
接着,他听得县令问:“沈舒,你可?认罪?”
沈舒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道:“大?人,纯属子虚乌有。”
于是,姜县令又道:“好,本官且问你,那刘敬和现在在何?处,快许他出来与刘氏夫妇相见,不然本官治你个欺骗之罪!”
沈舒哑然片刻,决定实?话实?说:“回?大?人,刘敬和死了。”
似之前村里商量好的,只要全村统一口径,称刘敬和不幸染上疾病,即便是有人追责,也是死无对证。
沈舒决意袒护顾怀瑾。
霎时,县令骇然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死了?他何?时死的,尸首在何?处?”
沈舒道:“他死于急病,我火化了他的尸身?,撒于河中。”
如此苍白的回?答,姜县令一听便知其中有鬼,降下万般斥责,怒然道:“沈舒,你好大?的胆子,竟……来啊,将沈舒收押,待取证过后,再行发?落!”
沈舒眼睫一颤,未再辩驳。
却在这时,衙门前院忽然慢悠悠地插进一句话来:“刘敬和,我杀的。”
一道高大?的身?影跨过门槛,玄色的衣袍衬得其分外华贵,他的腰间坠着一枚纯金的腰牌,端是贵不可?言。
沈舒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这温醇的邪肆的声线,除了顾怀瑾还能有谁?!
霎时,所有人朝顾怀瑾所在的方向?投去视线。
刘氏夫妇只觉一道晴空霹雳闪过,浑身?瘫软坐在地上,他们的小儿子也死了,他们接下来该找谁养老?!
须臾,刘氏夫妇回?过神来,跪正了身?体,就不停的磕头?:“大?人,大?人,你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这人与沈舒狼狈为奸,绝不可?饶过他们……”
姜县令亦望向?顾怀瑾,斥责的话刚到嘴边,视线却落在他腰间坠着的纯金腰牌上,蓦然止住了。
接着,他两腿一软,惶然失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顾怀瑾不看这县令,反而?将沈舒从地上拉起来,低问:“含璋,你没?事吧。”
沈舒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县令多半是认出了顾怀瑾,他心道顾怀瑾可?真是有够高调的,都不知道私底下找县令,掩饰一下自?己的身?份,这还让他怎么信他衢州游商的身?份啊?!
待确认他安全无虞,顾怀瑾方才不徐不疾地看向?上首的姜县令,朗然道:“刘敬和原被平梁村前任村长收养,与平梁村前任村长的儿子,也便是现任平梁村村长沈舒定下婚约,却忘恩负义?弃守承诺,在县中勾搭富家女林小姐。”
“林小姐亦受他蒙骗,被他诈去许多钱财,多日后,林小姐看清真相与他决然了断,却不想他迁怒于沈舒,欲要害其性命,亏得我出手,沈舒才逃过一劫。”
“县令大?人若是不信,在下有诸多人证可?传唤,还请县令大?人明察秋毫,明断则个,还我与我家郎君一个公道。”
闻言,沈舒好一阵无语:“……”
他解释就解释,突然夹带什么私货?
他什么时候成了他家的郎君!
姜县令总算缓了过来。
他整理了一下仪态,虽仍不敢直视顾怀瑾,神色却镇定了许多,依着流程道:“人证可?在现场?传唤人证。”
衙门外,乌泱泱来了半个平梁村的人。
他们皆是来为沈舒作证的,本来这事儿也不是沈舒理亏。
周蔚更是奉周老爷的命令,带着少爷周子衡过来,打算等?沈舒被收押后,私下找县令拿钱赎人,却不想前脚刚来,后脚这案子就断完了……
周子衡望向?衙门内那道清瘦的背影,眼睛噌地一亮,“我记得他,他居然是刘敬和那小子的未婚夫?还是给我们周家供酱的师傅?”

第87章
周蔚知道自家少爷向来是小霸王脾气, 生怕他对沈舒产生了兴趣,招惹沈舒,连忙道:“少爷, 沈大官人很?被老爷看重,咱们还是先紧着点眼下的情况吧。”
周子衡哼了一声, 觉得周蔚忒没意思, 他不过是觉得沈舒有点意思, 何必与防狼一样防着他。
此时, 平梁村村民被带进了县衙里头, 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刘敬和忘恩负义的经过, 那林小姐亦是不知道从何得到了消息,竟也愿意出?面给?沈舒当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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