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有了夫君—— by灵河 CP
灵河  发于:2023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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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厉没有照做,脱了鞋进帐篷,蹲在沈怀玉的身边,嗓音里憋着笑,“哥哥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问问问,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沈怀玉愤愤地拉开被子,“想笑就笑吧。”反正他的脸早就丢尽了。
萧厉怕把人惹生气,规规矩矩地跪坐着,将水杯双手奉上,“哥哥喝水吗?”
沈怀玉有些脸热,故作镇定地起身接过,“都说了在外面要改口,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会多想。”
“那我应该叫哥哥什么?沈大人?”萧厉的眸光不自觉地停留在沈怀玉吞咽时仰起的脖颈上。
沈怀玉将空水杯不客气地递给萧厉,“麻烦六殿下了。”
现在天色微亮,沈怀玉悄悄回到他的帐篷,装作刚醒来的模样和众人一同分食早膳。
等皇帝下令出发之后,队伍整装待发,继续前行。
等他们彻底到达,已是中午时分,此处是被皇室圈养的一处狩猎场,也因此,山腰上还修了大片住宅。
主宅自然是由皇帝和皇后居住,剩下的屋子则由皇子们自行分配,皇帝一向是懒得管这种事的,只要别闹得撕破脸就行。
大皇子萧仲伯也懒得与他们争什么方位距离,自己挑了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就住进去了。
萧厉直接搬了板凳坐在树荫下,等其余几位皇子挑好后,自己才慢悠悠地走向最后一间屋子。
这最后一间屋子与沈怀玉所在的房间只隔了一道墙壁,倒是正合他意。
皇帝好骑射,到了地方便叫侍卫将弓箭取出,“今日的午膳便是各位的猎物!”
随行的文官叫苦不迭,他们虽然学过射箭,但毕竟年纪大了,上个马都困难,好在皇帝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份上,声称身子不适的可以不入林间。
沈怀玉听到这口谕心尖一动,这倒是个避其锋芒的好机会,还没等他找到萧厉,便已经得知萧厉骑马入林的消息。
他便也不再等,跨上马背背上弓箭便追了进去。
只是这林子实在太大,萧厉没遇到,倒是遇到了萧仲伯,这厮一向散漫,现在也是坐在马背上驱使着马匹慢走,见到沈怀玉,他连忙挥舞手臂。
“怀玉,你怎么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活动呢。”
“确实不喜,”沈怀玉勒住缰绳,“其余人呢?”
“不知道,大概都在前面吧,我打算随便猎只兔子就回去。”萧仲伯指了指前方,还没等他再同沈怀玉聊两句,沈怀玉便已经骑马从身边掠过。
萧仲伯不理解,这么急做什么,难道是想在父皇面前挣个好表现?
沈怀玉眼观四路,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他这么急切全然是因为三皇子萧彻。
萧彻的母后是皇帝的宠妃,任贵妃。
任家的发家史也算得上是传奇,士农工商,他们任家就是靠经商起家。
经营了三代商成为首富后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花钱买了个小小官位。
谁知道三代之后竟真出了个状元郎,从此官运亨达,商路上财源广进,竟也成为世家大族中的末流门第。
任家的女儿进宫后也是宠冠后宫,可谓是一时风头无两。
也因此任贵妃所生的三皇子被各大势力看好,这萧彻在这环境中长大,自小就骄纵任性,到如今竟有了心思狠辣的意味。
被他盯上的人,非死即残。
而现在,他盯上了萧厉。
萧厉虽也不是善茬,但毕竟势单力薄,沈怀玉加快马速,得快些找到对方才行。
萧彻紧跟在萧厉身后,萧厉看中的猎物他全部射下,他原以为他这六弟会气急败坏,没想到是能忍的性子。
被抢了十多个猎物后愣是一声不吭,不愧是贱人所生之子,骨子里流淌的血液就是卑贱的。
萧彻觉得无趣,他将箭羽搭在弓弦上,闭着只眼,这次瞄准的是,萧厉的后背。
“喂,你都不怕的吗?你要是跪地求饶我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萧彻扬声道,要是萧厉真的求饶,他绝对一箭射出。
萧厉没搭理他,只觉得身后这个狗皮膏药实在烦人。
被无视的萧彻警告般射出一箭,那箭羽擦过萧厉的脸颊,钉在了树干上。
萧厉抬眼看来,眼神平静,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呵。”萧彻看着他那双颜色有异的双瞳,冷嘲一声,也对,这种连血统都不纯净的卑贱之人,哪值得他当作对手。
不过,最近萧厉风头太盛,他不喜欢。
萧彻抬起手臂,手掌向前一压,随后从林中窜出几位黑衣人,手中飞出的银针刺向萧厉身下的马匹。
马匹受惊,差点将萧厉从马背上甩下。
萧厉连忙下马,但黑衣人等的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纷纷上前,围打在一起。
在萧彻看到萧厉在黑衣人中间挨了好几下后无趣地转身骑马离开,不过如此,不足为惧。
在萧彻离开后,萧厉的攻势陡然凌厉起来,势均力敌,但单打独斗终有力竭的时候。
萧厉的胳膊被其中一人的短刃刺伤,一支长箭破空而来,射中了黑衣人的腰腹。
沈怀玉骑马横冲直撞地赶来,黑衣人无意与旁人起冲突,运功离开。
沈怀玉翻身下马,接住力竭的萧厉。
萧厉单膝跪地,被他拥在怀中,沈怀玉的声音很低,“......是谁?”
“萧彻。”萧厉胳膊上的伤口已将衣袖浸湿,沈怀玉撕开自己的衣袖给他缠上。
“再忍忍,我带你回去。”

他身上实在狼狈,伤口处的血污也弄脏了沈怀玉的衣袖。
萧厉的马匹受惊,不知道跑哪去了,沈怀玉与他共骑一匹。
这里位于丛林的深处,距离安营扎寨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行到中途忽然下雨,沈怀玉看着萧厉胳膊上的伤口,还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伤口,他咬牙道,“先找个山洞避雨。”
萧厉自觉伤口不深,“我没事,如若我们不能在傍晚前赶回去,呆在这深林中恐有危险。”
正说着话,天边一道惊雷劈下,鸟雀惊飞。
“先避雨。”沈怀玉当机立断,他出发前带了个布袋系在马鞍上,里面装了些干粮和药酒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躲进附近的山洞,这山洞不大,仅可容身三人,不过环境所趋,也不能讲究那么多,能避雨就好。
沈怀玉将马栓在洞外,萧厉看着山洞里脏兮兮的地面,他将外套脱下,里面的那侧向外,铺在地上。
沈怀玉进洞后一愣,“本就受了伤,还瞎折腾什么。”
“没事,那外衣本就脏了,也就只能给哥哥当当坐垫。”萧厉靠在洞壁上,他脸色发白。
沈怀玉坐在他身边,直接动手扒他的腰带,“......哥哥,你做什么?”
“上药。”沈怀玉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萧厉胳膊受伤,阻拦不及,沈怀玉拉开他的里衣,看到他腰腹上的伤口时,沉默了片刻。
“只是看着有些吓人,其实都只是些皮肉伤。”萧厉看着沈怀玉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表情,拽了拽他的衣袖。
沈怀玉回神,他皱着眉头,拿出带的药酒,小心地倾倒在伤口上,药酒接触到伤口时的痛感让萧厉不自觉地绷紧了下颚。
意识到自己的手法有些有些粗暴后,沈怀玉干脆用指尖涂抹。
萧厉咬紧牙关,疼痛伴随着心猿意马的酥痒,让他下意识揪住身下的外衣。
沈怀玉却以为他是痛的,手上的动作变得更轻更慢,“哥哥,快些吧。”萧厉无奈唤道。
原本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的沈怀玉无意中看到因为上衣被扒开,毫无遮挡的某个地方时,瞬间僵住。
沈怀玉的视线只会让他更加兴奋,萧厉屈膝躬身,将还算干净的左手覆在沈怀玉的眼上。
“哥哥,别看。”
眼前忽然暗下,沈怀玉鼻尖嗅到泥土、潮湿的雨水与植物的气息,其中最为明显的,还是萧厉身上的血腥味。
沈怀玉拉下他的手,将药酒丢到他的怀中,“我看你精神得很,不如自己上药吧。”
萧厉接住药瓶,沈怀玉的情绪不对劲,他草草上完,“我真的没事,伤口不深。”
沈怀玉自然是知道的,萧彻没有想下死手,这更多的只是一个警告,警告萧厉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是,沈怀玉垂下眼眸,谁允许的萧彻动他沈怀玉的人?
萧厉用手和牙潦草地系好缠在伤口上的布条后,指尖勾了勾沈怀玉垂在肩头的发,“哥哥,别生气了。”
“自作多情,谁生气了?”沈怀玉语气有些冷,萧厉无奈地摸摸鼻尖,瞧瞧,还连带着迁怒上了他。
山洞外的风雨更大了,接连不断的风声从洞口呼啸而过。
“......我有些冷。”萧厉本以为说完这句沈怀玉也依旧不会搭理他,谁曾想沈怀玉往他这边靠了靠,“谁让你将外衣拿来当坐垫。”
“我怕将哥哥的衣摆弄脏。”萧厉觉得沈怀玉就应该干干净净的,任何尘埃都不应近他的身。
沈怀玉微微一笑,“傻不傻,衣服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萧厉不服气,“哥哥的衣服自然是很要紧的......”沈怀玉侧身抱住了他。
大约是顾忌着他腹部与胳膊上的伤口,沈怀玉侧身揽住他,下巴抵在萧厉的肩头,“这样好些了么?”
这举措惊得萧厉说话都磕巴起来,“好,好好,好多了。”
耳边传来沈怀玉清浅的笑声,似乎在说,瞧你那点出息。
但萧厉面对着沈怀玉的时候要什么出息呢,沈怀玉只需要勾勾手指,萧厉就会摇着尾巴跑过去。
摇首乞怜,萧厉一向看不上这种人,但如果是哥哥,萧厉抿唇,这好像也是个不错的关系。
但,如果再换一个词,做沈怀玉的夫君......
“你傻笑什么呢?”沈怀玉看着这傻子独自傻乐,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萧厉轻咳一声,将旖旎的心思按下,“没什么,哥哥,我能报复回去吗?”
这次的事原本是没什么,但是既然牵连到了沈怀玉,那萧厉便不会善了。
“你想怎么报复?”沈怀玉的声音就在萧厉的耳边,带着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耳畔。
哪怕萧厉没照镜子,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定然早已红透。
“萧彻虽私底下无恶不作,但实则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如果能借助传言毁掉他的名声,对他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
萧厉分析道,垂在身旁的手忽然被沈怀玉牵住,“你手怎么这么凉?”
沈怀玉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准备脱下外衣披在他的身上,萧厉握住他的手,止住他的动作。
“不用,”萧厉看着沈怀玉,“哥哥,别对我太好,会让我误会的。”
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他们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神情。
“误会什么?”沈怀玉任他握着自己的手。
萧厉手上微微用力,“误会哥哥与我,有同样的心思。”
“什么心思?”他们身形紧依,热意从彼此的身体传来。
萧厉摩挲着沈怀玉的手背,“这么些年,我是如何对哥哥的,哥哥真的全然不知吗?”
“如果哥哥不在乎我,又怎么会教我写字、让我习得识人之术、告诉我如何在这深宫保住性命;如果哥哥没有与我相同的心思,又怎么会一次次的默许纵容我的试探与靠近。”
察觉到手中交握的手有退缩之意,萧厉紧紧攥住,“哥哥真的把我当弟弟吗?可是我,好像早就做不了一个好弟弟了。”
沈怀玉听着洞外的雨声,轻叹口气,“原来我已经做了这般多的事情了吗?”
第一次注意到萧厉的时候,他还是个没有窗台高的孩童,头发与衣服都乱糟糟的,只有一双眼睛,明亮美丽的不可思议。
知道对方的遭遇后,沈怀玉心生怜悯,在学堂时偶尔会留意照拂,但也仅限于此。
接近他,是抱有目的的。当时朝中已然初具两大势力,大皇子萧仲伯与三皇子萧彻。
沈怀玉身为大皇子的伴读,自然而然被认为是陈皇后那边的人,但他恐一家势力独大会引起皇帝的忌惮,所以他选中了唯一游离在权势之外的六皇子萧厉。
在他看来,最不具危险的人物往往最终能出其不意。
沈家需要这把刀,而恰好,萧厉也愿意成为沈怀玉的刀。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是每次萧厉都会冲着他傻笑的时候还是笨拙地讨好他的时候?
沈怀玉不知道,但他觉得,萧厉也不是那么适合当皇帝了,这条路有多危险,谁都知道。
王座下堆砌的,是无数的冤魂与皑皑白骨。
沈怀玉心软了。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其实......”沈怀玉未尽的话语被凑近的萧厉用食指抵在唇边。
“哥哥在我这里就是千般万般的好,我只问哥哥一句,哥哥对我,真的只是将我当作弟弟吗?”
萧厉与沈怀玉呼吸交错,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在这山洞里震耳欲聋。
“不是,”似是终于低头认输,沈怀玉向前靠近,两人鼻尖相抵,“我没有将你当作弟弟。”

那是将我当作什么呢?得了回复后,萧厉反而近乡情怯,不敢再问了。
洞穴中一时间沉默下来,骤雨掩盖了某人紊乱的呼吸与急促的心跳声。
萧厉与沈怀玉鼻尖相抵,既舍不得后退又不敢再向前。
洞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应当是发现他们还没回去特意前来寻找的侍卫们。
侍卫发现了山洞外的马匹走上前,正好看到沈怀玉从洞中走出。
“沈大人,可算找到您了,我们这就护送您回去。”侍卫挥挥手,后面的人为沈怀玉穿上雨衣,“沈大人您先行一步,我们还得去寻六殿下。”
萧厉将地上的外衣捡起,搭在手臂上遮住伤口,“不用去寻了,我在这里。”
一次找到两人,侍卫长大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我这就护送两位回去。”
到了住宅他们才知道原来还有几位大臣没有回来,估计是在林中迷路了。
沈怀玉回到屋里,侍女已经为他布置好了浴桶,里面还撒上了花瓣。
褪去衣物后,沈怀玉靠在浴桶边,盘算着今日的事。萧彻此人是隐患,必须想办法除掉。
若他上位,这天下定会不得安宁。
沈怀玉将水面上的花瓣推开,先不想了,想想怎么让萧厉平安的活下去吧......
窗户传来一声响动,萧厉翻窗进来,和正在沐浴的沈怀玉面面相觑。
萧厉方才回屋后在床上辗转反侧,在心里琢磨着那个答案,最终他还是没忍住起身,夜探心上人的门窗。
他在墙头见着沈怀玉屋内的灯光,猜他没睡特来寻他,却没想到,这时机有些不合时宜。
萧厉霍然转身,“哥哥,我不知道你在沐浴......”
沈怀玉觉得他这副时而胆大包天大逆不道又时而青涩害羞的样子十分可爱,便忍不住逗逗他。
“你进屋前便应该敲门而不是爬窗,从哪学得这些登徒子做派?”
沈怀玉起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萧厉吞咽着,没有回头,“是我错了。”
将衣架上的衣服拿到屏风后穿戴好后,沈怀玉重新走出,“说吧,这么晚了来找我做什么?”
萧厉转身,沈怀玉给他倒了杯水,“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哥哥,我......”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怀玉!是我!”萧仲伯提着个篮子站在门外,沈怀玉和萧厉对视一眼,萧厉黑着脸自觉地滚到床下。
沈怀玉见他藏好后给萧仲伯开了门,“怀玉,你怎么来得这么慢,这是今晚用我猎到的鹿的鹿腿,我看你回来这么晚又下了大雨就知道你肯定没有猎到什么,喏,给你,明天可以烤了吃。”
沈怀玉接过这沉甸甸的篮子,“多谢,劳殿下记挂。”
萧仲伯站在门口吹着冷风,“你不邀我进去坐坐吗?”
屋内传来一声细微的碰撞声,沈怀玉面不改色,“现在天色已晚,殿下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萧仲伯总觉得今日的沈怀玉奇奇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他嘀咕着转身,“以前我们还经常一起睡觉,也没见得有人说什么啊。”
沈怀玉装作没听见,目送萧仲伯离开视线范围后,他飞快地关上门。
“他走了,你快出来吧。”
萧厉阴着脸从床底下爬出来,凭什么萧仲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来找沈怀玉,他就只能爬窗户、钻床底,不知道还以为,还以为他们是在偷情。
这么想着,萧厉心中的郁气瞬间消散,自己将自己给哄好了。
“方才他说,以前经常和哥哥一起睡觉。”萧厉的脸上不知从哪蹭了道灰,配合着受伤的眼神,像只蹭着腿撒娇的可怜小狗。
沈怀玉明知这是萧厉惯有的小把戏,但还是忍不住解释道,“那都是三四岁左右的事情了,别听他胡说。”
萧厉在心里盘算了下时间,自己前不久在远县时还与沈怀玉一同睡过,这么算来,还是自己与他更亲近些。
“倒是你,三更半夜爬窗户,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沈怀玉走上前,指腹抹过萧厉脸上的那道灰,结果越抹越花,原本只有一道,现在弄得半张脸都是了。
“噗!”沈怀玉没忍住笑出声。
萧厉挑眉,走到铜镜前弯腰一看,顿时知晓了沈怀玉捧腹的原因。
沈怀玉笑着递来手帕,萧厉捉住他的手腕,低头在他手上轻蹭了一下,光洁白净的手背上瞬间出现一抹脏灰。
萧厉干完坏事,这才接过手帕,先给沈怀玉擦拭手背,“哥哥被我弄脏了呢。”
沈怀玉轻打了下他的手,“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的?”
萧厉低着头,自己如今连与沈怀玉一同出现的资格都没有,连见一面都只能偷偷摸摸,这样的自己,又怎么敢奢求更多呢?
是他唐突了。
“......没什么,只是看见哥哥屋内烛火晃动,想来看看罢了。”萧厉将弄脏的手帕收入怀中,“这个我洗干净再还给哥哥吧。”
还不等沈怀玉反应,这小子就又从窗户溜走了。
沈怀玉纳闷地将窗户关上,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兴许是昨日第一天狩猎给了皇帝不好的体验,第二日他也不再有兴致,只是让侍卫处理他昨日的战利品。
篝火上架着烤肉,皇帝命人原地摆了宴席。
大家围坐着,侍从们为他们端来拷好的肉食、倒上清酒。
沈怀玉深知自己的酒量,不敢再碰,他的视线与不远处的萧厉交错了一瞬。
见他没有碰酒杯便又移开视线。
吃肉喝酒还不够尽兴,一位将军起身给大家舞了一段剑舞,在场一片叫好声。
文官们不服气,他们舞剑射术不行,但他们擅长玩文字游戏,当即有文臣便吟了句行酒令。
接了几句后有人直呼太难,萧仲伯提议道,“不如我们来玩对对子吧,这个简单还有意思。”
陈皇后坐在座位上默默扶额,自家这傻儿子就知道吃喝玩乐,现在分明是挣表现的最好的时候。
“对对子有什么意思,不如来对诗,由一人出一句,看谁接的最好。”陈皇后笑着开口补救道。
沈怀玉正低头看脚边的蚂蚁搬家,胳膊突然被萧仲伯撞了一下,“怀玉,该你出诗句了。”
萧仲伯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沈怀玉定是在走神,连忙小声提醒。
沈怀玉抬头,也不知怎得,突然想起昨晚萧厉走后他关窗户时,无意中瞧见的那轮月。
他摩挲着酒杯装着思索片刻后扬声道,“我这句子简单,但可不好对,诸位听好了。月是天上月。”
当即便有一位朝臣举杯接到,“花是春日花。”但总觉差了几分意思。
一连对了好几句都对不出那意味,沈怀玉笑着摇摇头,“看来诸位得各罚一杯酒了。”
沈怀玉将杯中清酒借着动作倒在衣袖上,随意找了个借口便躲清闲去了,这种类似于宫宴的场合实在没什么意思。
萧厉身为“隐形人”,便是提前走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他找到沈怀玉的时候,沈怀玉正赤着足挽起衣袖在溪中捉鱼。
不过他的动作很是生疏,动作还没比划好,鱼儿就已经游走了。
萧厉随地捡了根有尖端的树枝走上前,轻轻松松就插中了一条鱼,可那鱼尾拼命摆动,溅起的水花蹦了沈怀玉满脸,衣襟也湿了一半。
沈怀玉没好气地看着他,“谁让你来打搅我躲清闲的。”
萧厉将树枝丢在岸边,自知理亏,“我见哥哥走了,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走了。”
沈怀玉佯装惊讶,“天哪,殿下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和陛下吃饭没什么意思。”
“是啊,沈大人一走,我的心魂也跟着走了,这么看来,哥哥莫不是什么精怪变得不成?”萧厉借着玩笑话,将心意半藏其间。
沈怀玉也不知听没听懂,只抬了抬下巴,“方才都没吃几口肉,现下想吃烤鱼。”
沈怀玉嘴叼且馋,颇不好养。
萧厉将几块石头围在一起,捡来树枝生火,随后将插中的鱼儿架在火上烤。
“可惜没带调料。”萧厉注意着火候,将鱼翻了个面。
沈怀玉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借火烤干湿衣,闻言默默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萧厉。
萧厉打开一看,是盐。
“哥哥,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萧厉忍着笑,将盐小心的洒在烤鱼上。
但沈怀玉下一句话就让萧厉笑不出来了,“这个是萧仲伯偷偷塞给我的,因为他要去陈皇后那里,担心行礼的时候瓷瓶滚出来,就给我了。”
萧仲伯,萧仲伯,怎么又是萧仲伯!萧厉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真是阴魂不散。
“哥哥,其实那句诗我有一句可对。”萧厉翻着烤鱼,突然开口道。
沈怀玉看向他,笑问道,“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这句诗只能说给哥哥听。”萧厉将烤鱼用洗净的树叶包好递给他,沈怀玉接过。
这时机实在和萧厉每夜设想的场景不同,溪流、清风、还有两人间烤鱼的香气,这场面实在算不上慎重。
但好像又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萧厉与沈怀玉的指尖相触,他不禁又靠近了几分,似是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沈怀玉的眼神难得有几分呆。
“哥哥一说我便想到了……不过出题的若是旁人,我大约也是想不到的。”
萧厉低低一笑,笑意在眼中的墨玉里碎开,翡翠有了得以见天光的裂痕。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人是心上人。”
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
月是天上月,人是心上人。

眼前少年人赤诚的心思,沈怀玉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远县那段日子是他性命垂危之时额外的纵容与放肆。但再如何放肆,回到京城,他依旧是那个光风霁月的沈家大公子。
在他所设想的路中,从来都是中规中矩平坦大道。但人为什么要走既定的道路?为何不能凭着心意,换条道走呢?
路应该是随着他沈怀玉走。
沈怀玉接过烤鱼,隔着树叶感受到了掌心的滚烫,“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送我烤鱼,我又该回赠你什么呢?”
他状似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又作罢地摇摇头,“算了,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再想想。”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萧厉再傻也听得出沈怀玉言语间的松动之意,可这“想想”究竟是不是他以为的这个意思,萧厉不敢胡乱瞎猜,但又忍不住瞎想。
他在沈怀玉面前实在学不会掩饰,眼神亮晶晶的,就差摇尾巴了。
“盯着我作甚?”
只撒了盐的烤鱼没什么滋味,不过胜在肉质鲜嫩,沈怀玉吃了两口就递给萧厉。
萧厉接过,“哥哥好看。”
沈怀玉向来是知道自己的皮相优势的,他挑眉,刨根问底般道,“有多好看?”
萧厉加了几根树枝,让火烧的更旺些,“......每夜都会入梦的那种好看。”
话还没说完,耳朵倒是先红了一半,又怕沈怀玉觉得他轻浮孟浪,萧厉连忙道,“我是开玩笑的,哥哥别放在心上。”
沈怀玉眯着眼打量他,萧厉的身量早已超过了他,挽起的衣袖露出结实的手臂,眉眼锋利,不笑时像是含着刀芒。
真的长大了。
沈怀玉看着他慌乱的模样,不怀好意地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语气自然,“是吗?”
萧厉以为接过去了这页,松了口气,谁知对方慢悠悠地接着道。
“那你是如何梦我的?”
萧厉偏头,便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他答不上来,眼神躲闪着,手上的烤鱼都差点掉在地上。
“嗯?问你话呢。”沈怀玉看出他的窘迫,伸出指尖勾了勾他的手腕,那细微的触感惊得萧厉差点从石上摔下去。
看到他这反应,沈怀玉捧腹大笑,笑完只觉腹部抽痛,好久没这么放肆地笑过了。
萧厉表情无奈,见沈怀玉揉着肚子,他坐过去将手轻覆在上,带着对方的手,慢慢按揉。
萧厉鸦羽般的长睫掩住眼底的神色,沈怀玉见着心痒,正想伸出指尖碰碰,就听见萧厉低声道,“哥哥,别玩我了。”
那声音很轻,带着求饶的意味。沈怀玉恍神,倒是有几分像萧厉小时候撒娇的样子。
萧厉从小性子冷,被逗得狠了也不会生气,只是会小声哀求他,哥哥,别再玩我了。
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时,也只会轻轻拽一下他的衣袖,不言不语的,让人心软得不行。
不过,沈怀玉面上无动于衷,这可和小时候的情形不一样了。
“你倒是会混说,分明是你先提的,我只是顺着问了两句,怎么又成我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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