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之下—— by陈隐
陈隐  发于:202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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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面只是在外人面前维持的,一到车里……甚至还没有到车里,唐蕴就已经感受到匡延赫眼底的寒意,一股低气压笼罩而来。
“你生气了吗?”
唐蕴并不确定匡延赫在一旁站了多久,如果刚巧看到沈记恩牵他的手,那也应该看得出他其实是很排斥的吧?应该还不至于误解他们有一腿。
“没有。”
匡延赫回应冷淡,然而车门却是被重重甩上的。
唐蕴心中咯噔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干脆岔开话题:“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匡延赫没有看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先去公司签两份文件。”
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太高兴的样子,唐蕴调动起情绪,笑着问:“那签完文件呢?去哪里吃东西?你想不想吃自助,我请你。”
“不是很饿。”
匡延赫还是没看他。
“那要不我回去煮酸汤鱼给你吃吧?”唐蕴使用上了久违的,讨好的语气,“还是你想吃别的呢?我都能做。”
“那就吃鱼,我随便。”语气有点敷衍。
路上唐蕴主动找话题,但匡延赫的回答都只有很简单的几个字,要么就是点个头,和往常不太一样,唐蕴便知道今天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必须得把事情摆到台面上说清楚。
“你在生我的气……”唐蕴猜测道,“是因为我和沈记恩见面的事情吗?那真的只是凑巧碰上而已,我之前从来没有联络过他。”
提到沈医生,匡延赫就“哦”了一声,干脆不说话了,眼睛也看着前边,好像对这个话题浑不在意,但唐蕴能感觉到,他有在很认真地听。
于是唐蕴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澄清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吧,我和他分手是因为,他背着我和一个幼师偷偷相亲了,还在微信上说一些很暧昧的话,算是精神出轨吧,我很生气,后来我就果断和他提分手了,从他家里搬出去之后,我就把他微信什么的统统删光了。不信你检查我手机,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是没什么啊,”匡延赫幽幽道,“只不过是看到缅因猫头像就自动联想到初恋而已。”
“啊……”
唐蕴无言以对,他这是给自己刨了多少大坑?原来在酒店的那天一早,匡延赫撒的不是起床气,是阴阳怪气。
匡延赫扫了他一眼,继续往前开:“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初恋八百年前跟你讲的,你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还说你心里没有他。”
唐蕴觉得如果目光能够化为实质,那他的脸大概已经被划出好几道口子。
他冥思苦想,也不知道匡延赫指的是哪句话,弱弱地问:“你跟我说过什么啊?”
回应他的是一声抗拒的冷笑。
唐蕴感到委屈和忧愁,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况且匡延赫又还没有承认他是男朋友,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却要遭受这样的冷眼。
“对不起,”唐蕴还是用柔软的语气道了歉,握住了匡延赫没在开车的那只手,“你跟我说嘛,你再说一遍,我一定记住,以后再也不会忘掉了。”
“你别这样不理我,”唐蕴望着他的侧脸,“就算你生气,也好歹要告诉我,为什么会生气吧?”
匡延赫没有挣开他的手,就这么拨动了一下档位。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北京的家里有只缅因猫,叫小咪。”
“哦,小咪啊……”唐蕴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有点印象了,它怎么了吗?”
还在等匡延赫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猛然意识到什么,唐蕴瞪大了双眼。
“那些打赏该不会是你!……”
匡延赫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我靠!那你怎么不早说啊!”唐蕴激动地拍了下大腿,还好他刚才面对沈记恩的时候,没有想起来那笔钱,要不然就尴尬了。
他算是理解匡延赫为什么这么恼火了,要是换作自己,八成已经气吐血了。
匡延赫狭长的双眼染着浓浓的阴郁,语气很冲:“我早说有用吗?我看你是巴不得跟人破镜重圆吧?刚才在医院里碰到沈记恩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着要是早一天碰到他就完美了?”
这脑补得就有点过分了,就算是不信任他的人品,也该信任一下自己的长相吧!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早就不喜欢他了。”唐蕴眼神坚定地说,“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爱吃回头草。”
红绿灯口,匡延赫的车停了下来,直直地注视着唐蕴,像是要透过这层皮囊,审视他的内心。
“那为什么他刚才问你,我是你什么人的时候,你不主动告诉他我们两个的关系,而是着急拉我走?是怕我说出什么伤害他的话还是怕我说出什么耽误你们复合的话?”
“我们的关系?”唐蕴有几分欣喜,又有一丁点儿不确定,“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交往吗?”
都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一句简单的疑问,抵达匡延赫耳朵里,就完全扭转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唐蕴并不觉得相互打个手枪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甚至还是像以前那样,把他当成了随叫随到的床伴。
匡延赫沉在心底的一股子闷气全涌了上来。
之前他是个不会说话还毁了容哑巴也就算了,他可以理解,但现在,他都是个正常男人了,可以满足唐蕴所有的需求,唐蕴居然还不把他当回事儿。
“所以呢?”匡延赫的心火四溅,“在你心里是怎么定义我们的关系的?炮友吗?”
唐蕴老实道:“我之前……不是很清楚。”
“你说话还挺委婉啊,唐律师。”匡延赫在笑,但他觉得自己此时的笑容一定很牵强,“那你希望我们的状态是什么样的呢?情侣?还是炮友?”
由于过于专注这个话题,绿灯亮了,俩人也都没有在意,直到听到后面的司机按了下喇叭,匡延赫才目视前方,迅速驶入车流最少的车道。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他问。
唐蕴低头抠着手指甲盖,以往匡延赫喊他“唐律师”都很亲昵,今天被这么叫的时候,总感觉气氛僵到快要凝固了。
好像下一秒,匡延赫就要恼火地把他丢出车外。
他小声道:“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好下去,但我的很多段恋情都告诉我,无论我怎样期待,结果都一样,所以嘛……”
匡延赫以前上学时就阅读理解扣分最多,唐蕴的话,他实在分析不出来几个意思。
“所以你并不想要和我认真谈恋爱?”
寒刃似的目光让这个问题极具压迫感。
“也不是……你愿意和我交往,那当然再好不过,可是……我又很怕失去你,因为害怕,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不敢奢求,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互不干涉对方的私人领域,保持新鲜,保持激情,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吧。”
唐蕴越说,声音越轻,更别提抬眼去看匡延赫的脸色,不过刚好匡延赫的车子驶入办公楼的地下车库,四周一下安静下来,他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逃过匡延赫的耳朵。
“恋人的激情会退却,炮友就不会吗?”匡延赫一把将车倒进角落的车位,猛一下刹停,按亮了车上的阅读灯,“那你有没有想过,当炮友的话只是暂时的,我见不到你就可以找别人满足我,我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我不会阻拦你的,假设是用负罪感去困住一个人,那说明彼此在这段感情里都变得很痛苦了不是吗?”
柔暖的光线打在唐蕴的脸上,明明是那么漂亮精致的一张脸,讲出来的话却那么冷漠。
所以匡延赫才那么厌恶唐蕴的那些前任,尤其是初恋。
霸占了唐蕴最单纯美好的那几年,却又要以最烂俗最糟糕的结局收尾,简直把人心踩在地上践踏。
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才让人畏手畏脚,不敢相信别人,甚至不敢相信爱情。
要是他和唐蕴再早一些认识就好了,这样唐蕴就不会用那些该死的前任的错误来惩罚他了。
沉默让车内的气氛变得越发尴尬,唐蕴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匡延赫头疼地呼了口气,但同时,他也很清楚,想要治疗一颗破碎不堪的心,光用语言是没有用的,要靠实际行动,以及时间的累积,所以他不打算浪费口舌。
“算了,”他抬手灭了阅读灯,看着唐蕴说:“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先上去取个东西,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还是跟我一起上去?”
由于话题太过跳跃,匡延赫的语气又很冷,叫人不得不怀疑他此刻怒火中烧,只是面上压抑着,没有表露出来。
唐蕴没想到匡延赫对关系的确立这样在意,以前用小哑巴的身份和他相处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啊。
该不会今天结束,匡延赫就要找新炮友了吧?
“你先等一下嘛。”唐蕴着急地握住匡延赫的手,拉到自己身前,近乎请求道,“那我重新说行吗?”
匡延赫坐回去,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唐蕴的心跳忽然加快,垂眸道:“我想做你的男朋友,我喜欢你,也会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直到不被需要为止。但唐蕴觉得这一句匡延赫肯定不爱听,就没有加。
车库里的灯,自动熄灭了,四周安静到,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一片不那么明亮的光线里,唐蕴的手指被捏紧了,声音像雪花,滑入他的耳朵。
“我的选择还不明显吗?”
一个吻落在唐蕴的前额,亲吻他的人,似乎并不满足于此,紧接着吻过他的鼻梁,鼻尖,最后落到了那片湿软的地方。
匡延赫单手摘下眼镜,放到一边。
每次看到这个动作,唐蕴的心口都会一紧,因为他知道自己又将迎接一阵狂风骤雨。
先前交往的对象里也有戴眼镜的,接吻的时候基本不会摘下,就算摘了,也依然斯斯文文,浅尝辄止,而匡延赫摘下眼镜,就像是野兽摘下项圈,一旦脱离禁锢,就变得焦躁又蛮横。
总之,没个人样。
后颈被扣住,舌尖毫不费力地顶开唇齿,淡淡的烟草味掠过口腔。
很奇怪,唐蕴之前一直觉得这股味道很臭,很呛人,一旦到了匡延赫身上,就变得性感,好闻。
吻的力度不断加深,唐蕴的耳朵在发烧,如烈火燎原,热度迅速蔓延至每一寸皮肤。
今天开的这辆轿车,空间狭小,方便接吻,方便抚摸彼此,但也正因为如此,匡延赫的手就成了点火器,唐蕴才被亲了几下,就觉得浑身燥热,发痒,渴望被生吞。
他伸手向驾驶座的人探过去,比他还要坚挺。
唐蕴笑了一下,睁开眼,贴着匡延赫的耳朵,轻声问:“想要吗?哥哥。”

第五十九章 客人
原本已经关掉的空调,又被再次打开,一股强劲的冷风吹出来,让唐蕴耳后的香水味变得更为具体。
匡延赫看着他的脑袋慢慢低下去,熟练地解开衣扣,亲吻。
匡延赫将驾驶座位稍稍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任由发挥,右手像抚摸宠物一样,顺了顺唐蕴的头发。
前几天刚剪过,越是靠近脖颈的地方还有些扎手,不过匡延赫很喜欢用指腹去蹭这片地方。
“真乖啊。”
匡延赫抚摸着他的后颈,有些许潮湿,分明已经把空调打开了不是吗?怎么还是不停出汗。
唐蕴的脖颈细长,每次低头,匡延赫都能很清楚地看到两颗凸起的颈椎骨,随着起伏的动作,那两颗小小的骨头时而显现,时而隐没。
突然想到了什么。
匡延赫用比平时更重的力道掐了一把脆弱的颈项:“你以前该不会也经常用这种方式去哄你的沈医生开心吧?”
唐蕴抬起头,用手背抹了一把湿润的嘴角,气呼呼地擦在匡延赫的西裤上。
匡延赫也知道自己这么问会打破氛围,可是他就是憋不住,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最好是他想听的那种。
唐蕴满脸无语,暴躁发言:“没有没有!只有你才需要一直哄着!还有,他已经不是我的沈医生了,请你注意一下措辞OK?”
“真的吗?”匡延赫笑了起来。
“当然。”唐蕴故意说,“沈医生从来不冲我发脾气,也不会因为吃醋就冷着脸不理人。”
匡延赫磨了一下后槽牙:“你再讲一遍。”
唐蕴不敢,低头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原本搭在他后脑勺的那只手只是轻轻地抚摸,后来就慢慢使出了力气,匡延赫的手掌很大,捏他的脑袋真就像捏皮球一样,毫不费力。
所以看似是唐蕴在卖力,但实际控制人其实是匡延赫。
耳朵里充斥着熟悉的声响,这不禁让唐蕴想起了很久之前收到同事送的礼物,半透明的史莱姆泥,说是可以解压用。
史莱姆的触感柔软,潮湿,手指用力戳进去,就能听到令人愉悦的动静,它能被誉为解压神器不无道理,每一次进入,耳朵就战栗一次,
要是史莱姆有生命,大概会像他此刻一样,无助地祈求上天,让人类的手轻一点吧。
匡延赫仰头喘息,像是陷入另一个世界,不知道是太爽了还是故意要惩罚,匡延赫并不理会他的求饶,手指掐紧了唐蕴的后颈。
在一阵痉挛中,两个人的灵魂都仿佛脱离了桎梏。
匡延赫一把揪住唐蕴的头发,粗野地向后一扯,嘴唇又红又肿,软舌贴着下唇,他好像永远都知道,什么神态是最勾人的。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呼吸的唐蕴,刚睁眼,又不得不闭上了。
“真对不起……”
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但匡延赫内心并没有一丝愧疚,捏着唐蕴的下巴,欣赏他崩溃的反应。
这么漂亮的脸,就该不遗余力地发挥作用不是吗?
车里太热了,唐蕴摸索着去抽纸巾,想擦一下脸。
“不准动。”匡延赫无情地命令道。
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理,没想到唐律还真就不动了,喉结滑动,朝匡延赫露出一个像小狗一样乖巧的,甜腻腻的笑,好像在身体力行地表达,无论你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都没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匡延赫甚至有点理解秦禹明那个变态了。
他也好想把唐蕴关起来,关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唐蕴每天吃他递过去的饭菜,陪他睡觉。
像只宠物一样,服从他,依赖他,再也离不开他。
匡延赫抽了张纸,顺便打开阅读灯,将唐蕴的脸一点点擦拭干净。
就像唐蕴当初充满私心地要求小哑巴不准去约其他人一样,匡延赫也捏住唐蕴的耳垂,眼眸中多了点深色。
“你以后只许跟我这样,明白吗?”
唐蕴点点头。
匡延赫又闭着眼,吻了吻他的前额:“怎么办,总是忍不住想亲你。”
唐蕴好不容易冷却下去的耳朵又有点热:“我也会这样……”
“那你和沈医生交往时也会这样吗?”
“喂!——”唐蕴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哪有人这么爱煞风景的!
故意招惹完,匡延赫又戴上眼镜,收紧皮带下了车。
唐蕴降下一点车窗,望着那道利落的背影,果不其然,匡延赫回头抛给他一个飞吻。
没走几步,就碰上了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大概也是向恒员工,朝匡延赫点头打招呼,匡延赫颔首一笑,走进电梯。
唐蕴觉得神奇。
分明前一秒还在车里耍流氓的人,后一秒又是一副高不可攀的禁欲系总裁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趁着匡延赫上楼拿东西的工夫,唐蕴在网上选了些新鲜食材,地址定到了自己家,一晚上没有瞧见法典,他可想死它了,今晚不能再住匡延赫那里了。
匡延赫对于在哪里吃晚饭是没什么意见,但一听唐蕴不跟他回家,就有意见了。
“那我怎么办?”他刚把文件放到车里就听到这个噩耗,脸色一下就变了,“不会让我今晚回去一个人睡吧?”
唐蕴抓了抓头发,为难道:“那……我也不能一直住你那边啊。”
睡不习惯不说,离律所还那么远,他当初租梁颂家房子就是图上班方便,要是搬去匡延赫家,每天来回通勤就得多出将近两个小时,这对一个爱睡懒觉的人而言,是多么大的折磨!
唐蕴是个很现实的人,爱情可以有,但通勤时间很长的话,他可以把爱情放一放,一周约个三四次也不错!还能维持住新鲜感。
一直到把车开回小区,对于两个人究竟该住在哪里这个问题,也还是没有讨论出个结果。
首先是通勤时间,匡延赫要是搬到唐蕴那边住下,每天也要多开很多路程才能到公司。
其次两个人的生物钟不同,匡延赫每天所需的睡眠时间很短,睡三四个小时就起来工作,白天得空再休息一会儿,这就意味着匡延赫几乎天天熬夜。
而唐蕴没有什么急事要处理的话,十二点前必定要睡了,每天至少七小时打底,否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会很差。他又是个极度讨厌睡到一半被人吵醒的人。
光是想想自己好不容易睡着,但被匡延赫上床的动作给惊醒,他就已经很烦躁了,而他又不可以对匡延赫发脾气。
“所以我们的感情还不如少一小时通勤。”匡延赫幽幽怨怨地总结。
唐蕴抚摸着他的手背,将计就计:“我知道哥哥你很看重感情,不如你住在我那里,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停好车,俩人手牵手坐电梯上楼,接吻这种事情当然也没逃过,亲到一半的时候,唐蕴提醒匡延赫,他们的背后有监控,此时此刻也许有个门卫室的保安正在观察他们。
匡延赫是有防范意识的,但不多,用手中的文件袋遮住自己的脸,在唐蕴的脸上亲来亲去。
家门是密码锁,唐蕴一边换鞋一边告诉匡延赫:“密码是66778899。”
匡延赫:“这么简单。”
“你的不是更简单?”唐蕴一直很好奇102代表的是谁的生日,“你的密码是什么意思啊?”
“你猜猜看。”
“是谁的生日吗?”
“不是……我给你点提示啊。”匡延赫进了屋,做了个扩胸运动。
唐蕴没看明白:“你的臂展?”
“差不多了。”匡延赫笑了下说,“是我的胸围。”
“噗。”唐蕴感到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设置这个数据?”
“因为我之前定做衣服的时候,总是记错胸围,导致尺码不合身,所以就用这个了。”
唐蕴盯着他的胸,狐疑道:“你的胸围真有那么大吗?”
匡延赫挑了下眉:“你要量量看吗?”
唐蕴伸出自己的中指和大拇指,有点跃跃欲试:“已知我的这两个手指头相距21厘米,那么如果要绕着哥哥的胸转一圈,就需要差不多五个手掌。”
匡延赫举手投降状,嘴角挂着笑意,意思是,你想怎么量就怎么量。
“嘿嘿……”唐蕴不怀好意地裹住匡延赫的胸肌。
手指还没来得及捏下去,次卧的房门突然打开,只穿着条三角内裤的梁颂神态慵懒地走出来,一只手握着水杯,一只手在抓后脑勺,嘴巴张着打哈欠,像是刚睡醒。
三人的视线对上,梁颂“我操”一声,缩回房间,再次开门时,已经穿得人模狗样了。
“有客人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梁颂抱怨起唐蕴来,“吓我一大跳。”
匡延赫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架势,将法典抱在怀中,亲了亲,问唐蕴:“家里有客人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也吓我一大跳。”
唐蕴夹在俩人中间,就好像被问到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的小朋友,左右看看,泫然欲泣。

唐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立刻冲过去开门,对着叮咚的配送小哥一个劲道谢。
一转身,迎接他的还是那两道直愣愣的目光,像极了法典盯罐头的样子。
“我先去做饭。”
唐蕴提着一堆东西进厨房,心想反正这俩人前天晚上见过一面了,加上他日常提到他们的次数很多,相信他们对彼此已经有了很深入的了解,不需要他再多作介绍了。
毕竟幼儿园的小朋友到学校都要学会结交朋友,这两个男人,一个是总裁,一个是大少爷,总不见得还能打起来。
晚餐唐蕴准备弄几道硬菜,再来一个鱼汤。他经常做饭,手脚麻利,基本上不需要别人打下手,梁颂是知道这点的,所以他接了杯水,径直打开电视机,招呼匡延赫坐下。
“你打游戏吗?”梁颂问。
“不打。”
“哇,那你的生活不会很无聊吗?平时都干吗啊?”
“工作。”匡延赫低头抚摸着法典柔软的脑袋瓜,“还有恋爱。”
唐蕴没有关门,俩人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匡延赫在说“恋爱”两个字的时候,想到的一定是眼下正在经历的这段。
谁知道梁颂那个脑瓜子的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直接问:“那你之前谈过几个对象?上一任什么时候分的?”
唐蕴停下洗菜的动作,竖起耳朵。
“谈过四个,上一任分手是半年前。”大概是怕唐蕴不高兴,匡延赫还在后面特意补充了一句,“但每一任都很短,不超过三个月,有两个是在学校里谈的,非常单纯。”
“哦……”梁颂很会抓重点,“每段都不超过三个月啊。”
匡延赫没说话了,戳了块茶几上的水果吃。
“都是因为什么理由分手的呢?”
唐蕴意识到梁颂是在帮他打探匡延赫的底细,以防他在感情里吃亏上当,真不愧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感到不合适就分开了。”
“那么多都不合适?那一开始为什么还会在一起?”
“那为什么夫妻会有离婚?既然知道不合适,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梁颂无言以对,换问题,“每一任都是男的吗?”
“只有第一任是女的,其他都是男的。”
前面的内容唐蕴倒是都没放在心上,三十多岁的帅哥,还是条件这么出挑的总裁,要说没怎么谈过恋爱才不正常,但一听到和女生交往过,唐蕴不自觉皱了下眉。
曾经唐蕴觉得性取向不一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有的直男都可以被掰弯,但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加上自己也有了恋爱经历,想法就彻底改变了。
直男和双性恋,是这圈子里公认的,万万碰不得的两类人,前者愿意和男人在一起,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满足好奇,弯了一段时间,看到漂亮的女孩子还是会很心动,这类人,如果想要让他和家里人摊牌,公开取向,几乎是不可能的,基本上都是谈着谈着就冷暴力分开。
至于后者,在唐蕴看来是更危险的存在,一旦和这样的人恋爱,全世界都是潜在情敌,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因为谁心动。
沈记恩,以及唐蕴的第二任男友都是双性恋,被劈腿两次后,唐蕴就暗暗下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双性恋当伴侣了。
他身边有很多男同,和双性恋交往过的,也纷纷得出结论:哪怕是寂寞到只能靠双手解决也绝不碰双性恋。
可是……唐蕴扪心自问,如果那天在酒吧里就知道匡延赫是个双性恋,他还会和匡延赫上床吗?
答案应该也还是肯定的,就像猫咪抵抗不了猫薄荷一样,他也无法抵抗匡延赫对他的吸引。
谈都谈了,唐蕴只能安慰自己,匡延赫的第一任是在上学时候谈的,那会儿懵懵懂懂,压根儿不知道爱情为何物,搞不好两个人只是相互欣赏,连嘴都没亲过。
匡延赫骨子里还是喜欢男人的,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后面几任也不可能全是男的。
虽然匡延赫的嘴巴有时候还挺坏的,但他应该是个i人,始终抱着法典不撒手,和唐蕴当初认识他那会儿一样,基本上梁颂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会主动找话题。
比起和梁颂说话,他可能更想和法典待在一块儿。
没几分钟,匡延赫果然就坐不住了,放下法典,走进厨房,顺手又将门给带上了。
高大的身影从背后将唐蕴搂住,下巴抵在唐蕴肩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唐蕴切东西。
肩上突然有了重量,使起菜刀来就不顺手了,唐蕴曾见识过匡延赫在厨房“捣乱”的模样,很想把人支走,但又怕匡延赫不高兴。
转过头,迅疾地匡延赫脸颊上亲了一口说:“哥哥,要不你去给法典喂点猫条吃,奖励它一下?”
匡延赫也亲了他一下,很用力,带着清脆的响。
“它刚已经吃过一根了,我想在里面陪着你。”
身后的躯体左右晃动,连带着唐蕴的腰也跟着晃了两下,举着菜刀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可你这样……我怎么做菜啊?”
“那我帮你吧,”匡延赫态度积极地问,“我应该做点什么呢?”
唐蕴扫了一眼四周:“你帮我下去买瓶酱油吧,只剩下一个底了,待会儿还要炒鸡块,肯定不够用。”
匡延赫迅速掏出手机:“我来叫个外卖,要什么牌子的酱油?”
“哎哟,就一瓶酱油而已,起送价都凑不到,小区楼下就有超市,走过去用不了两分钟,不然你让梁颂下去买吧,他熟悉路。”
“那还是我去吧。”匡延赫固执地说,“毕竟他是家里的客人,咱们不能让客人跑腿。”
唐蕴没忍住笑了,轻轻拍了下匡延赫的屁股:“行吧男主人,买海鲜酱油哦,国产的就行,不准买最贵的。”
“知道——”拖着长长的调子,匡延赫换鞋出门。
房门刚一合上,梁颂就闪进厨房:“你刚听到了吗,他说他是个双,你不是发过毒誓,不和双恋爱的吗?”
唐蕴叹了口气:“我之前也不知道他喜欢女的啊。”
“那你怎么不提前问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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