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一直挺烦那些喝醉了的人,不是吹牛逼就是抱着马桶狂吐,照顾起来特别麻烦,但在匡延赫这里,他又开始双标了。
唐蕴把红色飞机一只一只放回原位,抿了下唇,回应道:“是有一点点好奇。”
匡延赫一贯淡漠的面庞漫上心猿意马般的笑意,他的笑声很低,像在很努力地克制,但胸腔还是小幅度地震动着。
由于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手臂完全贴在了一起,这份震感畅通无阻地传递到了唐蕴身上,他能感觉到匡延赫的皮肤比刚才烫了许多。
至于他自己,脑门儿上头发都快烧冒烟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投骰子。
这一把匡延赫并没有加入进来,不过余光在告诉唐蕴,匡延赫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他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脖子,偷偷瞄一眼身旁,果不其然,对上了匡延赫弯着的嘴角。
“快点下。”匡延赫用眼神催促他。
唐蕴手一抖,不当心把骰子扔到了地上,骰子滚了两圈,滚到匡延赫的脚边。
俩人一起低头,伸手,指尖相触那一瞬,唐蕴犹如过电。
最终还是匡延赫将那骰子捡了起来,扔到中央。
一个漂亮的六。
“看来我今晚上运气还不错。”匡延赫的嘴角又浮现出一个微小的,饶有兴味的笑,他的眼瞳在灯光下闪动着湿润的光,眉眼深邃又多情。
这份异样,就连对面的人都看见了,闫楚朝着唐蕴“哎哎”两声,拔高声音道:“你俩别搁这眉目传情了,赶紧的啊,下完这盘我们换五子棋了,飞行棋太幼稚,体现不了我的智商。”
唐蕴下得心不在焉,不光飞行棋输掉两把,后来的五子棋也输掉了,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谁知道程斐居然是下五子棋的高手,会摆各种棋局,叫人输得出其不意。
唐蕴和匡延赫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也没她一个人厉害。
唐蕴不能一口气喝太多酒,大部分都是匡延赫好心替他解决。
唐蕴越是想好好地赢一次,就越是紧张,在匡延赫下棋的时候,他还偷偷上网搜攻略,可毕竟是临时抱佛脚,他的棋局很快被攻略,到最后一轮一轮地输给程斐。
闫楚评价棋局:“感觉像是人机对战,还是Hard模式。”
在大家收拾棋子时,匡延赫再次喝掉一整杯酒。
望着他不停滚动的喉结,唐蕴感到非常抱歉。
匡延赫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骨,灯光下,他的眼球格外的红,像是乏了。
“你还好吧?”唐蕴歪着脑袋看他,感觉他的脸也慢慢变红,摄入的酒精大概已经到达他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匡延赫放下空了的玻璃杯,重新戴回那副可以让他显得很斯文的细边眼镜,唇角勾起一个轻微的笑,身体一倾,贴近唐蕴的耳朵。
“我是因为唐律师才喝多的,一会儿你会照顾我的,对吧?”
水果味的酒香拂了满脸,像是玩笑,又像是暧昧的引诱。
唐蕴被那含着笑意的声音击溃,感觉灵魂被一股不知名的气流抛向了半空,不停蹂躏,简直头晕目眩。
“那是当然。”他听见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不算镇定的声音。
第五十二章 瓮中
一桌人里,最先离开的是陆一扬和闫楚,俩人是打车来的,又打了一辆车回闫楚家。
紧接着程斐的男友也开车来接她回家,进门的时候,手上还握着一束鲜花和芒果小蛋糕。
程斐惊讶不已,一把搂住男友的手臂:“谢谢宝贝。”
程斐的男友个子很高,有一米九,是省游泳队的运动员,据唐蕴了解,俩人是姐弟恋,相差了七岁。
唐蕴一开始不太看好这段异地恋,总觉得这俩人的生活环境差距很大,工作又毫无关系,男友看着还有点幼稚,平时应该聊不到一块儿去,但没想到现在不仅感情稳定,还住在一起。
就连一开始很反对他们的,程斐的母亲,后来也被这小男友的种种举措所感化,今年五月二十号的时候,小两口刚登记结婚,马上就要办婚礼了。
小男友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毫不避讳地在程斐唇边亲了一下,流露出热恋期才有的,迷醉的目光,好像亲不够似的。
唐蕴被这波突如其来的狗粮噎住,不得不吃点西瓜压一压。
之后,小男友望向唐蕴,问:“唐律喝酒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哦没事,”唐蕴指指已经醉倒在他大腿上的人,“我们也是开车来的,叫了个代驾,应该快到了。”
小男友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认了出来:“这不是上次来我家接猫的那个吗?你的甲方?”
“啊,”唐蕴很惊讶,“你居然还记得,记性这么好?”
程斐整理好东西,很顺手地将帆布袋挂到男友手上说:“拜托,你看看这大街上,有几个能长成他这样子的啊?”
唐蕴心说也对,匡延赫的确长着一张叫人过目不忘的脸,即使醉了,倦了,睡着了,皱着眉头,甚至是狼狈地立在雨幕中,都很迷人,百看不厌。
“那我们先走咯!”程斐同唐蕴挥了挥手,“你们路上当心。”
“嗯。”
唐蕴伸手去收拾桌上的飞行棋,听见从不远处飘来的,程斐男友的声音。
“我还没见过下了班还和甲方这么腻歪的。”
程斐:“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甲方爸爸,我也愿意天天跟他一起吃饭。”
“你说什么?”
“啊——我错了我错了。”
甜蜜的打闹声渐渐远去,唐蕴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人,唯有在睡着时,匡延赫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像是动物园里面的大型猫科动物,让人很想掐一把他的脸。
因为是侧躺的姿势,唐蕴顺着他敞开的领口,都能瞧见里面的风景,性感,妖冶。
喉结滑动,唐蕴又吃了片西瓜,这次是为了压压火,转一下注意力,要不然怕顶到甲方爸爸的脑袋。
代驾没多久便到了,唐蕴叫醒匡延赫,眼看着匡延赫走路都摇摇晃晃,站不太稳的样子,唐蕴扶住了他的腰,又从他裤兜里摸出车钥匙,交给司机。
“云霓公馆是吧?”司机向唐蕴确认了一下地址。
“嗯。”唐蕴打开车门,先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进车里,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他打算先把匡延赫送回家,安顿好,再打车回去,这样应该就算尽责地履行了照顾义务吧?
精酿酒闻着香,喝着香,但后劲是真的足,有点像披着糖果外衣的致幻剂,给人一种出其不意的感觉。
唐蕴上一回就领教过它的厉害,这次特意喝得很慢,中间还吃了不少水果和饮料解酒,但是匡延赫大概是第一次过来,甚至是第一次喝这种酒,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唐蕴看他一杯接着一杯,灌满整个口腔,再一口气咽下去。
没有打断,是因为唐蕴也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他想看看匡延赫酒后会不会真的失态。
唐蕴曾经照顾过喝醉酒的同事,有喝多了就吵着要吃某样东西的,有给前任打电话的,也有抱着身边的人啃来啃去,绝大多数都和平日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所以唐蕴会很好奇,像匡延赫这么一丝不苟,端庄有品的男人,忽然失去理智会不会很精彩?
然而现实是,匡延赫依然那么冷静克制,不声不响地靠在他肩头,随着车子的轻微颠簸,匡延赫的身体也跟着晃了晃,像是要找个稳定的依靠,一直往唐蕴的脖子里蹭,弄得唐蕴几乎没办法动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唐蕴不想一路硬到家,随便点了个短视频软件,塞上耳机转移注意力。
他关注的脱口秀博主更新了动态,唐蕴一心二用,随便听听。
博主用平和的口吻调侃道:“这人啊,喝完酒要是都没有个可以接吻的人,那这酒也不必喝了。”
“……”唐蕴感觉自己被中伤了。
代驾开着匡延赫的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公馆,夜晚来到这里,很容易迷路,弯弯绕绕十多分钟,才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
距离唐蕴上一次来这儿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不过他还记得怎么上电梯,下车后,他推了推半梦半醒的匡延赫说:“到家了。”
匡延赫张开双臂,勾缠住唐蕴的脖子,几乎把身体的力量全都压在他身上,像是没了骨头的流体动物。
唐蕴呼吸着扑面而来的,属于匡延赫的味道,脸颊又开始发烫,他干脆喊上代驾司机帮忙,把人背在了身上。
司机帮忙按了一下电梯,关切地问:“你一个人能行不?”
唐蕴点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好歹他也是在健身房练过的,要是连喜欢的人都背不动,那铁岂不是白举了?
电梯直接坐到二楼,因为唐蕴记得上次匡延赫是上楼洗澡的,说明他的卧室肯定在楼上。
门打开,眼前亮如白昼。
“你家电费是不要钱吗?出门在外也不关灯?”唐蕴没忍住吐槽。
耳畔幽幽地响起一道声音:“照明是感应的,电梯一动,它就会亮。”
唐蕴一愣:“你还醒着啊?”
匡延赫不讲话了,唐蕴偏过头看他,眼睛是闭着的,又像睡死过去了。
什么啊,多大的人了还玩装睡这一套,真幼稚。
“你是不是从来没被人背过,所以特享受啊?”唐蕴侧着脑袋,以一个全新的视角认识匡延赫,他的脸有点红,似笑非笑,莫名有点孩子气。
虽然不知道明天醒来,匡延赫会不会记得今天喝多了以后的事情,但唐蕴还是说:“我把你照顾好了,你也算欠我一份人情对不对?以后有什么法律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们所里各方各面的人才都有,不止民事和刑事,很多涉外业务,也有专人负责的,像你这样的老生意,可以给你打打折。”
匡延赫:“……”
二楼的房间很多,乍一看都是一模一样的门,叫人摸不准方向,走廊很长,唐蕴心想要是小偷到这边偷东西,微信步数绝对跑第一名。
看到有一扇门是虚掩着的,唐蕴背着匡延赫,径直走过去,墙根处的感应灯跟随他的步伐渐次亮起,很暖的柔光,每一步,都像踩在星轨上。
房间的灯没有像走廊那样直接亮起来,但有小小的感应灯,借着那点亮光,唐蕴在房门旁边找到了一块方形的控制面板。
随便点一下,床头后面的一条灯带亮了。
应该是卧室没错了。
唐蕴背对着床,把人放倒,可由于匡延赫的手始终纠缠着的脖子不肯松开,他的核心力量再也支撑不住,像是被龟壳连累了的乌龟,四脚朝天,直挺挺地倒下去,叠在匡延赫身上。
真该死!
唐蕴怕压疼他,挣扎着滚了半圈,隐隐地,他好像听见边上传来一声轻笑,又像是被压到后的无奈叹息,他不是很确定。
等到唐蕴撑起来朝旁边看过去,匡延赫还是那副死样子,面无表情地躺着,好像刚才只是他的幻听罢了。
到底也是个一米九的人,体重是真不轻,唐蕴累得腰酸,干脆躺着休息,一股很好闻的花香钻入鼻腔,他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深深吸了口气,要把用掉的力气换另外一种方式补回来。
“可以去帮我倒杯水吗?唐律。”匡延赫哑着嗓子开口,手指轻轻碰了碰唐蕴的胳膊,“我有点渴。”
“当然。”唐蕴猛地从床上竖起来,“水在哪?你家有矿泉水吗?”
“楼下厨房有。”
“好!”唐蕴把人拖到床头扶正,如愿以偿地替他解开两颗扣子,再往下……不是他不想,是不礼貌了,随后唐蕴把空调打开降温,“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还不忘把匡延赫脚上的鞋袜脱了,放到一边。
匡延赫家实在太大了,四周装饰又相差无几,唐蕴绕来绕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上次做饭的那个地方。
冰箱旁边倒是有宝露兹的箱子,但里面已经空了。唐蕴在厨房和正厅转了好几次,没找到其他矿泉水的影子,冰箱里更是空空如也,只有几个五颜六色的玻璃瓶,瓶身全是洋文,也不知道是啤酒还是饮料,他没敢随便打开。
客厅边柜上有台即热式饮水机,看起来很高级,唐蕴接了点水灌进去,又研究了足足十多分钟,机器终于运作了,可惜出来的水是滚烫的。
唐蕴又洗了好几个水杯,交替倒水,直至水温变凉,然后沿原路返回楼上。
“水来了水来了,哎呦你家那个饮水机也太……”
难用了吧。
唐蕴的声音随脚步一同刹停。
房间里很冷,匡延赫大概是被空调温度冻到了,盖上了被子,床头的灯带暗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盏迷你夜灯,橙黄色的光晕扑在他脸上,淡淡的,很朦胧。
他一只手还垂在外边,一动不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毫无防备的乖顺来,是唐蕴之前没见过的样子。好看的人,连醉酒都不会失态。
“匡总?”唐蕴小声喊了一下,缓慢走近,“水还要喝吗?”
如果换成唐蕴自己睡着的话,他其实不太希望被人打扰,而且他之前也听匡延赫说过,日常的睡眠不是很好,还有很狂躁的起床气,所以他不确定现在叫醒匡延赫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先把水放在这边咯?”
匡延赫完全没有反应,呼吸均匀,大约已经进入梦乡。
唐蕴摸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收好。
到这里,一切就该结束了,他应该叫辆车回家,可唐蕴的双腿像是被黏在了地板上,连同他的视线,都没办法从匡延赫身上移开。
也许是酒精将他的贪欲放大了,一张照片已经没办法满足他了。
脑海不停闪过在出租车上听到的那句话——这人啊,喝完酒要是都没有个可以接吻的人,那这酒也不必喝了。
对啊,大家都喝酒了,而且是匡延赫拉着他去喝的,喝完还要求来照顾。
这么贴心周到的服务,难道不应该拿点什么出来交换吗?
他也没有那么贪心,只需要一个浅浅的吻,就可以被满足。
双腿又往前挪了一点,撞到床沿,匡延赫那条没有伸进被窝的手臂,此时正贴着他的膝盖。
就这样不着边际地触碰一下,唐蕴的身体就有反应了,猛然想起自己蒙着匡延赫的衬衣干的那些龌龊事。
现实里的人睡着,比他想象出来的还好看。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在提醒唐蕴:错过今晚,将来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用膝盖顶了顶,人没醒。
要不怎么说酒壮怂人胆呢,这一次,唐蕴感觉自己心里有的是底气。
被发现大不了就装醉,表演个当场昏厥,不省人事,或者梦游也行。
就准许他匡延赫喝多,不允许别人喝多吗?
唐蕴一只手支撑住床沿,缓慢俯下身去,上次被抓包的画面历历在目,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突然睁开眼。
一边恐惧,一边鼓足勇气靠近,心脏像是刚结束五公里一样,怦怦直跳,他的耳朵甚至能感受到它搏动的频率。
贴得很近,人也没有醒,唐蕴屏住呼吸,闭上眼,接下来的一切都是直觉与本能。
嘴唇终于如愿以偿地触碰到了那片区域,比预料的要柔软很多,唐蕴大脑一空,体内仿佛有团火,顺着五脏六腑蔓延开来,嘴角不自觉翘起。
这也太好吃了。
他像是断完奶后第一次品尝到肉香的猫咪,感叹这世界甚是新奇。
这个吻很轻,称不上激情,但却叫人浑身瘫软,这时候如果有人轻轻碰一下他的下面,搞不好会激动地射出来。
嘴唇不舍得脱离那方寸之地,唐蕴并不敢呼吸,就这样贴着,抿了抿匡延赫的下唇。
那里残留着淡淡酒香,还有点干燥,大概是真的很渴吧。
唐蕴飘飘然地探出了一点舌尖,想要用湿润的自己替他抚平那干燥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贪婪的他品尝出什么味道,有什么东西,长驱直入,顶开他的唇齿,滑入他的口腔。
如果说刚才只是大脑放空的话,那此时的唐蕴,脑袋直接炸开了。
所以今晚的猎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匡延赫吗?
脊背僵硬地维持着原本的角度,手肘在发抖,膝盖抵住床沿,才没有直接跪倒在地。
唐蕴下意识睁眼,但由于他们两个嘴贴着嘴,后颈还被匡延赫突然伸出来的手扣住,能看清地只有散乱掉的头发,以及匡延赫闭着的眼睛。
仿佛是在睡梦中,以一个不清醒的状态在和他接吻。
“你喝多了吗?”唐蕴的嘴唇贴着他的,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
匡延赫用淡淡的嘲笑声作为回应,轻啄一下他的嘴唇。
唐蕴搞不清他这是什么情况,但是无所谓,既然不清醒,那就共沉沦。
他双手捧住匡延赫的脸,配合地吸吮那带着酒香的唇舌,能感觉匡延赫的呼吸加重了些,扣在他后颈的手指也在收紧,肆意揉捏着他的皮肤,像野兽对待猎物那样,并不客气。
不过唐蕴喜欢他的这种不客气,越是激烈,他的身体越有感觉。
匡延赫的舌头特别能来事,一开始只是浅浅地勾引他的舌尖,等唐蕴兴冲冲地追出去,它又要藏起来,迎接唐蕴的是牙齿的轻触,随后是凶狠的吮吸,那力道之大,像是被黑洞吸进去一般。
含够了,他又充满进攻性地侵袭别人的领地,像藤蔓般勾缠,搅弄,舌尖每顶一下,就更深一些,探寻唐蕴耐受的极限。
他游刃有余,而唐蕴被吻得精神恍惚,浑身酥软,被迫予取予求。
很不合时宜的,唐蕴想起来一个人,他的吻技简直和匡延赫如出一辙,特别强势,每次吻完,唐蕴的嘴巴都会肿好久。
“上来。”
匡延赫在情意正浓时拍了拍唐蕴的屁股,另一只手从敞开的领口伸进去,娴熟地包裹。
唐蕴今天的衬衣,就好像是专门为了这一刻而穿的,方便到像剥香蕉那么简单。
指腹和手掌因为运动的关系,长出老茧,略微粗糙,擦过光滑的皮肤,反而产生巨大的刺激。
唐蕴一个激灵,耳朵瞬间通红,分明才第一次接吻不是吗?为什么匡延赫会那么快就找到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鞋子草率地丢弃在一边,迫不及待地爬上匡延赫的床,唐蕴双腿分开,跪坐在匡延赫大腿上,贪婪地俯下身,继续索吻。
一只手摸到了他的后腰,颇不正经地往上爬,唐蕴的掌心和身上早已经出汗了,他也分不清是紧张还是热的。
气息交融,耳朵被甜腻的吻声充斥,衣服成了多余,剥落后便丢弃,唐蕴的身体暴露在冷气里,被触碰的地方又觉得滚烫,整个人像是陷入一片古怪的沼泽,快要无法呼吸。
在他腰间不停徘徊的手,逐渐失了分寸,往下探寻,唐蕴感觉自己成了球场上被握住的球拍,稍一挥动,脑内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忽然断了。
他伏在匡延赫颈间,嗅着他的气味,将人紧紧圈住,被触碰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战栗。
感官混乱,手指攥紧匡延赫的衬衣,双眼逐渐失神……
“真可爱啊。”
匡延赫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柔,像是轻飘飘的烟雾,弥散在空气里。
比起挑逗,它更像是端详后的一句评价。
唐蕴迟滞的大脑终于重新运作,想起上回出差时,匡延赫说过的那句话——我喜欢一个人的话,就觉得他做什么都好可爱。
唐蕴满心雀跃,大着胆子问:“那你喜欢吗?”
“嗯。”
匡延赫的眉梢轻轻一挑,回应冷淡克制,脸上也没有浮现那种收到盛大惊喜后的愉悦,好像只是回答了一道小学一年级的口算题。
这是喜欢一个人该有的反应吗?
在唐蕴看来,喜欢应该是浓烈的,汹涌的,同时又是羞涩的,小心翼翼的,就比如他自己此刻的状态。
可是在匡延赫眼里是看不到这些的。
他太平静了。
平静到不得不叫人怀疑,这是不是匡延赫第八百遍夸人可爱,经验丰富,所以波澜不惊,要么就是匡延赫对他的喜欢仅仅停留在表面,只要长相过得去,就可以继续。
今天在床上的人可以是他,明天就可以换成别人。
心中想着这些,但嘴上还要抱着期待,唐蕴的下巴贴着匡延赫的胸口,问:“你是真心这么觉得吗?”
“当然。”说完,匡延赫伸手去够唐蕴带上来的水杯,水温合适,他大口地往下灌。
因为喝得太快,来不及下咽的水滴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滚,滴落在胸前。
唐蕴趴上去,舔掉了。他仍然能感觉到被子下面有团被困的欲望。
无论明天起来,匡延赫还记不记得今晚发生的一切,或者说,他还愿不愿意“记得”,今晚都不该这样草率结束。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
抱着“有今朝没明日”的念头,唐蕴掀开他身上的被子。
匡延赫那张平静的面容,因他这个动作显现出兴奋来,主动将盖在腿上的被子一脚踹远,像是热情地迎接着一亲密举动。
原来是喜欢这一套。
大概是为了更好地看清唐蕴的表现,匡延赫很恶劣地将夜灯的亮度调整,转动。
一束光照过来,唐蕴热情的动作忽然顿住。
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中的场景交叠。
他熟得不能再熟了。
要说手指和身高像小哑巴也就算了,总不能浑身上下,哪哪都是复制黏贴的吧!
况且小哑巴的尺寸,本来就已经很夸张了。
匡延赫注意到了他不同寻常的迟疑,小声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唐蕴勾起嘴角,亵玩着可以将人情绪推高的地方。
他记得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篇报道,说人类的五感所触发的记忆持久性是不同的,记忆效果最佳的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而是嗅觉。
味道可以形成长期记忆,尤其某些特殊的气味,几乎可以瞬间触发与之相关的回忆。
唐蕴绝不相信同一种体香,会出现在两个毫不相关的人身上。
一抬眼,匡延赫的手臂遮住半张脸,只看得见他的鼻尖和微微张开的嘴巴。
愉悦的低喘断断续续地跑进唐蕴的耳朵,此时的匡延赫,就好像攀上了珠峰的人,兴奋得快要哭出来。
这画面很美,要是能记录下来就更好了。
湿热的掌心操控着堆积的欲望,唐蕴双手紧紧抱住匡延赫的大腿,如一个走在干枯沙漠里的旅人,遇见了一汪清泉,不断地汲取,任由灵魂下沉。
等到唐蕴再次将视线投向床头,匡延赫的手已经从脸上放下来了,充满攻击性的目光好像要将他锁住,唐蕴的肩颈热得发红。
很如愿的,匡延赫将唐蕴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儿弄得极为不堪。
匡延赫用手将唐蕴的下巴顶了回去,眼里含着半醉半醒的笑:“很棒哦唐律师。”
这样恶劣的行径,是小哑巴万万不会做的,唐蕴的喉结一滚,爬到床头去喝匡延赫喝剩下来的水。
不过比起眼睛所看到的差异,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鼻子。
匡延赫就是他那跑去南非创业的前炮友没错了。
刚拿到杯子,腰部就被人一把抱住,唐蕴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斜靠在匡延赫的身上,一偏头,就可以看到匡延赫俊朗的面孔。
可是那么逼真的疤痕是怎么弄出来的呢?
高挺的鼻子蹭着唐蕴的脸颊,唐蕴也笑着回应他,像两只初次见面的猫咪相互熟悉彼此的味道。
闻着闻着,又自然而然地接起吻来。
唐蕴的手握紧了匡延赫的手腕,与他印象里的触感重叠。
难怪匡延赫说先前交往的对象都不超过三个月,又很烦对方纠缠不休,当时唐蕴听得迷迷糊糊,现在瞬间懂了。
原来匡延赫只是想维持那种简单的,走肾不走心的关系,就像闫楚形容的那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旦发现对方产生了想要占有他的念头,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渣是真的渣。
不过回想当初的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抱着玩一玩的态度就和小哑巴勾搭上了。
这叫什么?
一百支箭射一张靶——渣到一起去了。
可是唐蕴不明白,小哑巴不是已经选择去“南非创业”抛弃他了吗?为什么匡延赫又愿意和他发生关系了?
纯粹的酒后乱性?
唐蕴很想要问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隐藏真实身份结交网恋对象,被捅破真相以后,匡延赫会干脆和他绝交吗?
装作不知道的话会更安全一些吧。
假如匡延赫明天翻脸不认人,或者之后干脆不打算联系他,他再把匡延赫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抖出来也不迟。
遭受到社死威胁的匡延赫一定会对他百依百顺。
欺骗就要承受欺骗的代价啊,不是吗?
唐蕴望着匡延赫那张毫不知情的脸,坏心眼地计划着一切,嘴角却扬起最真诚的笑。
匡延赫好像特别喜欢他的梨涡,光亲两下都不够,还要用舔的。
唐蕴被舔得发痒,往后躲了一下。
虽然心中满是不舍,但唐蕴还是支起了身子,套上衬衣说:“我得回去了,要不然梁颂该觉得奇怪了。”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通知栏,梁颂果真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只是刚才太投入了,才没注意到。
匡延赫脸上流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甚至有一点儿不高兴,眉头都是皱着的。
“他又不是你爹,为什么连你回不回家都要管?”
唐蕴给梁颂回了条消息,如实交代了一下自己今晚的行程,告诉梁颂自己现在还在匡延赫家里。
“也不是管我……他知道我除了出差,是不会在外留宿的,超过十二点不回家,他就会怀疑我是不是被人噶掉了腰子,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