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延赫身上的黑衬衣是唐蕴先前没见过的,虽说也是正装,但和他平时穿白衬衣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布料已经隐隐勒出他胸肌的轮廓,只需要有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扩胸动作,他胸前的纽扣一定会不堪重负地崩开,弹到唐蕴的脸上。
唐蕴顿时觉得平时说匡延赫禁欲系说早了,今天这一身,才叫真禁欲啊。
他真的好想帮匡延赫的胸解开束缚,让它们好好喘口气。
“你的衣服。”唐蕴把袋子递给匡延赫。
“你帮我洗了吗?怎么这么香。”
“啊,没……”唐蕴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抠着裤子说,“有点皱了,就稍微熨、熨了一下。”
匡延赫又凑近袋子闻了一下。
唐蕴以为他察觉出什么异样来了,紧张地问:“怎么了吗?”
难不成衬衣上沾到什么东西了?
“没什么,味道挺好闻的。”匡延赫把袋子放到后座,推了一下眼镜,转头看向唐蕴,“饿不饿?”
“还好吧,”唐蕴老实说,“下午师父请我们吃的些点心,暂时还有五分饱的样子。”
匡延赫思索了一下:“行,那就先去喝东西,正好你那个朋友也要来,可以聊会儿天。”
唐蕴诧异地望向驾驶座,他还以为今天匡延赫约他出来,纯粹是为了和他一起吃饭,原来是自作多情了,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双人约会。
“哪个朋友?”
匡延赫说:“程斐啊,你说要采访我那位。”
“哦……原来主要不是请我,而是请她啊。”唐蕴用开玩笑的语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匡延赫不含蓄地问:“那我为什么接你不接她?”
唐蕴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后,嘴角的笑意又有点压不住了。
匡延赫继续向他解释道:“本来和她已经约好了,下了班接受采访,但后来看到热搜,觉得你可能也需要放松一下心情,就干脆一起喝一杯好了。”
唐蕴愉快地点点头:“正好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只要确信他自己在匡延赫心目中占据了一席之位,他已经很知足了。
车里开了空调,温度有点低,唐蕴稍微扯了一下衣领,遮住胸口,他今天之所以穿那么大胆,是因为身上也有点引以为傲的肌肉想秀一下,但在匡延赫面前,就有点相形见绌了。
他决定回去多多锻炼,迫不及待地联络教练,把过期的拳击课给续上了。
“你衣服新买的吗?”匡延赫忽然问。
“啊?你说衬衫吗?”唐蕴低头看了一眼,“已经买了很久了,但是是第二次穿。”
“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匡延赫好奇,但又怕自己的问题显得很刻意,所以又补了句,“试穿的时候吗?”
“当然不是,我直播的时候穿过一次。”唐蕴问,“你的衣服是新的吗,我之前也没见你穿过呢。”
“忘了,随便穿穿。”
一路上,唐蕴的注意力都在匡延赫今天这身诱人犯罪装扮上,以至于车子到了目的地,他才发现,匡延赫带他来的竟然是当初他和小哑巴一起去过的那家音乐酒吧!
他站在门口,那些暧昧的回忆如潮水般朝他袭来,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啊?”唐蕴跟在匡延赫身后走进去,一眼就瞧见他上次和小哑巴抱在一起接吻的那个沙发。
自己予取予求,意识迷离的画面清楚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耳朵有点热。
“程斐定的地址啊。”匡延赫神色如常道,“她说这家店是她一朋友开的,里面的精酿酒味道很不错,小吃也多,很适合几个朋友坐在一起聊聊天。”
程斐的社交圈很广,但唐蕴怎么都没想到能广到这个程度,到处都是她的朋友。
这种新欢旧爱在同一时空相汇的感觉,真是说不上来的别扭。
匡延赫径直走向点单的地方,点了不少小吃,转头问唐蕴想喝点什么。
唐蕴磨蹭半天,点了杯和上次不同口味的饮品,名叫“潮汐时热恋”,匡延赫则要了杯“当冰魄撞向彩虹”。
今天是周五,来这儿放松的人很多,只剩下几个卡座还有空位,眼瞅着匡延赫要走向唐蕴上次坐过的地方,唐蕴连忙拽住他,往另外一个方向的空位走去。
“这边吧,人少一点。”
“哦。”
匡延赫勾勾唇角,俩人面对面入了座。
没过多久,服务生便把他们的餐品送到,唐蕴浅浅尝了口自己的那杯酒,视线又不自觉落到远处的沙发。
今天那里被另外一对年轻小情侣占据,女的戴着顶米色鸭舌帽,靠在短发男人肩上,俩人贴着脑袋耳语了两句,便亲热地抱在了一起。
女的在男人脖子里亲了一口。
那个男人的肩膀看起来有点窄,又有点儿单薄。
等一下,那好像不是个男人。
“我去!”唐蕴震惊不已,推了推匡延赫的胳膊,“你看那个是闫楚吗?”
匡延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仅用一眼就认定:“是的,就是她。”
匡延赫摸出手机拍照,发给闫楚。
闫楚低头看了一眼信息,回过头,连带着那个带鸭舌帽的姑娘一并回头看他们。
唐蕴的下巴再次惊掉。
那女的不是别人,正是桦南辖区派出所的陆一扬,陆警官!
其实闫楚是拉拉这个事并不奇怪,早在唐蕴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这女人肯定很有故事,可是陆一扬……
那可是陆警官啊!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弯的。
闫楚在看到他们以后,又跟陆警官耳语了两句,随后大大方方地牵着陆警官的手,朝他们走了过来。
唐蕴见状,忙站起身给俩人让出位置,对面的匡延赫也很有眼力见儿地往边上挪了一点,给唐蕴留出空位。
“这么巧,”闫楚笑了一下,勾过陆一扬的肩膀,揽在怀中,“这位是陆警官,你俩应该都认识,不过她现在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我的女朋友。”
匡延赫虽然没听闫楚提起过性取向,但当同事两年多,从没见过她和男的有什么联络,倒是常常用暧昧的语音撩拨女孩子,就差不多知道她私下什么德行了。
他礼貌地朝陆一扬警官点了下头:“喝点什么吗?我请客。”
“哦,我们已经点过了。”闫楚又跑去原来的位置,把吃的都挪了过来。
唐蕴有些好奇地问陆一扬:“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陆警官坦诚道:“就上上周,不过加好友有一段时间了。”
明明认识的时间比他和匡延赫更晚,但进展速度却这么迅猛,唐蕴羡慕地问:“你们谁追的谁啊?”
闫楚放下酒抢答:“当然是我追她咯。”
“被我猜对了。”唐蕴嘿嘿笑着,“你都怎么追的啊,可以分享一下吗?”
闫楚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里,一只手始终圈着陆警官的腰,坐姿非常张扬。
“首先当然是从对方的喜好着手了,要主动出击啊,约她吃饭,看电影,出去玩,给她送吃的,送花,送礼物,从早到晚一有空就给她发信息,怒刷一波存在感。”
陆一扬转头看她:“哦,所以这些都是套路?”
闫楚脸色一僵,随即绽开更灿烂的笑容:“因为遇到你,所以想把一切可能性都尝试一遍。”
唐蕴笑得不行,忍不住为闫楚的反应力鼓掌。
在唐蕴的印象中,陆警官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脸和匡延赫一样臭,好像对工作以外的任何人和事都不太感兴趣,而眼下,在面对闫楚的甜言蜜语,竟然也流露出腼腆的神色来。
这属实让唐蕴感到惊讶。
他想了想,又问陆一扬:“那你是在哪一刻,对她产生心动的感觉呢?”
陆一扬陷入回忆,闫楚立刻转头看向她,满眼都是期待。
陆一扬的嘴角不自觉翘起来:“就我生日那天,楚楚来单位接我下班,刚好撞到一男同事送我了一束满天星,她就有点吃醋,让我把那个丑东西扔掉,她给我准备更漂亮的。我问她为什么,她好委屈地说,‘你看不出来我在吃醋吗’,啊……我那会儿就觉得她好可爱啊!”
陆一扬在描述那天的情况时,还专门模仿了闫楚的语气和神态,叫人一下就能联想到闫楚这个大总攻吃醋撒娇时的反差感,唐蕴嗑糖嗑得嘴角起飞。
“是挺可爱的!”他看着陆一扬,表示很理解她心动的点,“要是我喜欢的人会为我吃醋的话,我肯定也疯狂暗爽。”
匡延赫回想起自己一礼拜前吃醋的反应,和闫楚大相径庭,他是个不善于表达情绪的人,开心就暗爽,难过就憋着,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别人并不能时刻与他共情,很多事情说出来,不过是徒增笑话。
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自我消化的习惯,那天看到梁颂和唐蕴亲亲热热地聊天,其实怄得快吐血了,恨不得把梁颂从车上踹下去,可到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匡延赫不太确定转过头,问唐蕴:“你真觉得可爱?不会觉得对方很无理吗?毕竟你们还不是情侣关系,对方也没权利吃醋。”
唐蕴被问住了,闫楚抢着回答道:“你这么想就不对了,要是吃醋的时候硬憋着,对方肯定也感觉不到啊,那你这醋不就白吃了?被酸到的只有你自己。”
“对的,”陆一扬说,“你不说的话,对方往往察觉不到你在吃醋,还会觉得你很莫名其妙。”
匡延赫感受到了什么叫醍醐灌顶:“原来是这样。”
闫楚:“哦,但也有个前提啊,对方对你有好感的情况下,你吃醋才是可爱的,要是没有的话,只会觉得你是两个盘子装一个菜——十分多余。”
匡延赫:“……”
还没聊几句,程斐也到了,她站定在一旁,像是周迅的表情包那样,望着大家感慨道:“好多人啊。”
唐蕴赶紧往匡延赫那边又挪了些,留出空位,笑着招呼她坐下,一一作介绍。
本来唐蕴还担心她会不会有点尴尬,但没想到这丫头一听对面一个是警察,一个是营销总,还他妈是情侣,激动得像是抽中一个亿的彩票,殷切地俩人握了握手,还非要加一下俩人好友,问她们愿不愿意一起接受采访,丰富她的小说剧情。
唐蕴纳闷道:“你不是就写些霸总文学吗,怎么还需要拉拉的素材。”
程斐从包里翻出手机,去扫对面的微信。
“这你就不懂了吧,素材这种东西,多了也不会坏,我把她们的恋爱故事收藏起来,留着以后再用也行啊,而且陆警官是警察,你知道吗,这世上故事最多三个行业,警察、医生还有律师!……OK,我加了,记得通过一下哦。”
她朝对面的人笑了一下。
陆警官也露出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加了,那你想听什么故事呢?”
程斐不假思索地问道:“就说说令你印象深刻的案件吧,大团圆的、意难平的,甚至是凶杀案都可以,要是精彩的话,我写个悬疑文。”
说完,她十分专业地从书包里掏出ipad、键盘,还有一本文件册。
她为了这次采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文件册里装着的是提前打印好的问卷。
程斐把问卷和圆珠笔一起朝左手边递过去,温声道:“麻烦匡总先填一下里面的资料哈!里面的题库是分析你的性格的,如果有遇到答不上来的,可以不用填,因为我是网上下载的模版。”
匡延赫:“好。”
坐在中间的唐蕴把文件册传递给匡延赫,顺便瞄了一眼那份厚厚的问卷。
第一页就是简单的人物小传,包含姓名,身高,体重,性格,爱好,家庭背景,工作内容一类的信息。
匡延赫对待这次采访的态度也十分端正,还找了本杂志垫在下面,那样子,仿佛是参加什么重要的研讨会议。
只不过刚写完姓名和身高,他就看向唐蕴,表情有些无奈地说:“你这样压着我,我没办法写字了。”
“啊,不好意思!”唐蕴立刻将肩膀从他手臂上移开,转而去听陆一扬的警匪故事,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又聚焦回匡延赫的身上。
匡延赫的字很漂亮,像是行书练久了之后,形成了自成一派的江湖体,即使用着很廉价的圆珠笔,也被他写出了遒劲的笔锋,这一点是很难得的。
“好羡慕你的字哦,这么漂亮。”
匡延赫一点儿也不含蓄地说:“羡慕还不赶紧练练,你那狗爬字我都看不懂。”
“我练了!我小学时候就练过了,没用,越练越丑。”
唐蕴的胳膊肘支在自己的膝盖上,近距离观察匡延赫书写,能清楚看到他手背微微隆起的青筋,还有弧度恰好的甲面。
他是一丁点儿指甲都没有留,底端有弯弯的小月牙。
这手……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好看的手都是千篇一律的,就像电视里的帅哥美女,都有相似的骨相。
笔尖忽然顿住,久久未动。
唐蕴歪着脑袋,去看问卷上的题目。
(19):你是否是个性欲旺盛的人?在你的心目中,理想的性生活频率应该是怎样的?(按每周计算)
“……”难怪笔走龙蛇的匡总迟迟下不了笔。
程斐这是从哪里下载的问卷啊!这对一个性功能障碍患者是多么巨大的侮辱!
“要是觉得侵犯到你隐私的话,其实可以不用回答的。”唐蕴很体贴地提了一嘴。
他以为匡延赫会直接跳过这个问题,没想到匡延赫思考片刻后,还是落了笔。
回答:是,每天都想。(如果对方愿意的话)
“……”唐蕴在那一瞬间简直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也没能阻止住起飞的嘴角。
手指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遮住不太礼貌的笑意。
果然啊,那句俗话说得是一点没错。
人越缺什么就越喜欢炫耀什么!
不知道的人看了这卷子,还以为他多厉害呢。
第五十一章 输家
匡延赫很有耐心地填写问卷,陆一扬则和程斐聊起她当年入职后听闻第一起案件,情节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实习警员男扮女装,卧底卖淫场所,拯救失足少女,无意间被揭穿身份后,惨遭黑老大猥亵,失去纯真处男之身。
唐蕴听到后面,越听越觉得耳熟:“你说的那个老板是不是姓汪来着?喜欢搞强制那一套,尤其喜欢玩男的?”
“对啊!”陆一扬惊讶道,“你认识他啊?”
唐蕴一拍大腿,直呼太巧:“太认识了!他的案子当时是我师父做的辩护,我当时还是律助,跟我师父去现场看了一下,只能说,这老家伙把我的认知提高了好几个层次。”
一直都很沉默的匡延赫忽然加入话题:“你看到什么了?”
唐蕴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没在听呢。”
匡延赫手上还在写字,一心二用地回答:“我的耳朵又没有聋。”
程斐也是充满好奇:“现场啥样啊?”
唐蕴从云端相册里翻到了好几年前的照片,匡延赫扫了一眼:“原来唐律师是见过大场面的。”
唐蕴总觉得这人在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于是也眯着眼嘲讽回去:“你也不赖啊,能收到好多精美的小礼物。”
圆珠笔在匡延赫手上转了一圈,他从容又优雅地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听懂的话:“看来唐律师还是对我的小礼物念念不忘,觊觎它们很久了吧?”
唐蕴很庆幸酒吧只点了些氛围灯,要不然他发热的面颊就一点都藏不住了。
陆一扬又问道:“那你知道姓汪的现在又新开了家同性恋酒吧吗?好像叫蓝什么的……”
唐蕴立刻联想先前梁颂要带他去玩的那家酒吧。
“不会是蓝桉吧?”
“对!”陆一扬一拍手,“就是蓝桉,他是幕后的投资人,实际的管理者是他手底下几个弟兄,还有他的儿子。”
唐蕴忽然觉得南城也并不大,不然怎么到处都是听过的人。
“这种人也会有儿子吗?”程斐纳闷道,“他不是同性恋吗?”
陆一扬耸耸肩:“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要个孩子是很容易的。”
八卦一个接一个,原本算不上熟悉的一堆人,话都慢慢地变多了,闫楚给程斐科普了许多房地产行业的常识,匡延赫则补充集团的发展史,未来规划,甚至找出了一堆PPT。程斐抱着电脑一通噼里啪啦,像在做会议记录。
后来大家还玩起了不需要动脑子的飞行棋,因为只需要四个人,所以匡延赫又坐在角落里面继续填写他的问卷。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合上文件夹说:“我写完了。”
唐蕴立刻接过来:“让我先来品鉴品鉴,你先帮我玩一会儿。”他把手中的骰子放到匡延赫手心里,交代:“我是红色的,输掉的话要喝酒的,你加油!”
匡延赫一看棋面,程斐的蓝棋已经结束回老家了,闫楚和陆一扬都在跑最后一圈,而唐蕴,还有两只飞机还没起飞。
他的唐律师给他留了把必输局。
“你的手怎么霉成这样?”
唐蕴并未回应匡延赫,他的注意力全被问卷吸引,其中有大部分是关于个人成长史,还有一小部分关于爱情。
(23)截至目前,你最长的一段恋情谈了多久?
回答:两个多月。
这第一道爱情题就把唐蕴给看愣了。
“两个月的恋情也算恋情吗?”唐蕴狐疑,“你玩的不会是网恋吧?”
匡延赫用一记白眼回应了他:“当然不是。”
“那怎么这么短?”唐蕴实话实说,“在我这儿,三个月以下的恋情都不算恋情。”
匡延赫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啊。”
闫楚看向唐蕴,解释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忍受他那个狗脾气啊?当他对象又没工资,忍不了也正常。”
这话听着很像开玩笑,但肯定含有真实的控诉,想必匡延赫在员工面前,没少发脾气。
不过唐蕴是纯纯的颜狗,他的忍耐力会随对方的颜值增长或降低,就像之前匡延赫笨手笨脚地在厨房捣乱,他就发不了一点脾气。
况且匡延赫的脾气……也不算特别差吧?就是偶尔会让人捉摸不透。
反正如果换了他,他肯定会把忍受变成享受,不会舍得跟匡延赫分开的。
(26)你认为,爱情在你的生命中所占据的比重是多少?
回答:20%。
(29)你认为导致你和伴侣关系不融洽的问题所在是什么?
回答:本人的性格和生活状态偏离了对方的想象。
唐蕴的指尖在他的字迹上停留,转头问道:“你是指哪方面的偏离啊?”
他有点幽暗地想,该不会是因为匡延赫那个不行,所以经常被人甩吧?
匡延赫解释:“大家都把我想象的过于美好,而实际上我有很多缺点,情绪化很严重,不会哄人,爱睡懒觉,起床气超严重……”
他列举了很多很多缺点,大概都是他的前任们告知他的,但唐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挺羡慕那些可以看到匡延赫缺点的人。至少他们都曾有机会靠近他。
“人不都是有缺点的吗?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匡延赫的情绪好像忽然有了转折,望向唐蕴的眼睛里有了微弱的光亮,但稍纵即逝。
(30)你的上一段恋爱,是谁提的分手?理由是?
回答:我。我的新鲜感太短。
这人倒是完全不否认自己的花心,唐蕴有些心酸的想,要是自己和匡延赫在一起,会不会都熬不过这两个月啊?
要是那样的话,倒还不如一直做朋友。
“你的新鲜感,短到这种程度吗?”他忍不住问。
匡延赫说:“我很不喜欢被人约束的感觉,我习惯掌控我自己的时间,某些时刻,我可能会很想要静静地独处,消化一些事情,不希望被打扰,又有一些时候,我得在外地出差,没时间腻腻歪歪,谈情说爱,如果我的另一半占有欲很强,要我一空下来就陪着他,不允许我有私人空间,不断地怀疑我,否定我,让我感到不适的话,我就会提分手,不管是不是热恋期。”
唐蕴终于明白为什么爱情只占他生命的20%,合着余下80%都留给工作了。
工作比他的生活重要。
“那为什么不尝试沟通一下呢?”唐蕴问。
匡延赫喝了口酒,眼神很是淡漠,好像觉得他的这个问题有点小孩子气。
“成年人是很难改变的,我从不需要别人为我改变什么,我也不会为了谁改变自己,如果相处过程中,觉得不舒服,那就趁早分开,谁也不耽误谁。”
他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可唐蕴总觉得他这恋爱谈得过于冷静了,像是被设置好程式的机器人,一旦有人触碰到他的私人领域,他就要拉起警报。
可是哪有人谈起恋爱来真能做到这样波澜不惊的?两个人相爱,不就是相互了解和磨合的过程吗?为对方作出好的改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唐蕴不太能理解匡延赫的想法,难道这就是强大的资本阶级处理问题的方式吗?
只筛选,不强求,不在赚钱之外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等等……匡延赫这个工作狂,该不会是把HR那套用人逻辑用在感情上面了吧!
闫楚则一针见血地说:“你就是没那么喜欢对方,所以才会那么抗拒别人的独占欲,忽视对方的倾诉欲。”
陆一扬也站出来反对匡延赫的理论:“就是,异地工作又怎样了,楚楚跟我就是异地恋啊,就算再忙,上个厕所的时间总有吧?吃饭的时间也有吧?或者睡前给恋人打个视频就好了啊,如果你的爱足够多,是会通过文字传递到对方心里的,哪怕只有一句,就算相隔千山万水,也不会存在猜忌和怀疑。”
程斐鼓掌认可:“我也觉得异地恋不是大问题,不够爱才是。”
闫楚喝了点酒,胆子变很大,看着匡延赫,直言不讳:“我跟你说,你这种性格古怪又孤僻,脾气还不好的人,就只适合养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要不就包养一个什么小情人,只有情人才能满足你的所有要求,对你百依百顺,不依赖,不控诉,不嫉妒,不委屈,但情人也有个缺点,她只爱钱,不爱你,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你。”
匡延赫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痛点,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不过他并没有反驳什么,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并不奢望改变别人的看法。
至于唐蕴,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他发现自己对私底下的匡延赫也并不是很了解。
匡延赫拿起桌上的骰子往棋盘中央一扔,居然是个六,被晾了半天的红色飞机终于可以起飞了。
唐蕴愉快鼓掌:“你真厉害!”他这么夸,也是希望身旁的人可以稍微开心一些,毕竟大家是一起出来玩的,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儿不愉快。
被夸奖的人脸色果然没有刚才那么臭了,他又动了动手,连续投出来三个六,唐蕴的棋不仅起飞,还把闫楚的最后一只飞机给吃掉了。
这下整桌人的情绪都被棋局牵动起来了。
闫楚痛恨地骂了句脏话,陆一扬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啊,看我一会儿吃掉他!”
眼见着胜利有希望,唐蕴紧张地催促匡延赫:“快快快,再扔个六,两只一起叠起来,不要让她过。”
匡延赫在某些时刻也会展现出不符合身份的幼稚来,他像唐蕴一样,很有仪式感地将衣袖高高挽起,双手合紧,锁住骰子,摇了摇,又让唐蕴吹口仙气。
“呼——”唐蕴傻呵呵地照做。
一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匡延赫手上,见他笑眯眯地把骰子投向桌面。
一个点。
“好家伙!”闫楚毫无形象地拍腿狂笑,“他都霉成那样了你还让他吹气!”
陆一扬和程斐也跟着幸灾乐祸地笑。
唐蕴也觉得自己今晚上的运气有问题,懊恼地撅起嘴,看向匡延赫:“早知道就不吹了,我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话音刚落,戏剧性的一幕就出现了,陆一扬那边投了个五,她把唐蕴刚起飞的飞机给吃掉了。
“啊啊啊啊!我帮你报仇了!”
闫楚和陆一扬激动地击掌,酒吧地板都快要被她俩给跺穿。
唐蕴和匡延赫对视一眼。
“肯定是风水不好。”匡延赫说,“你起来,咱俩换个位置。”
唐蕴乖乖挪到最边上的位置。
尽管匡延赫后来十分卖力地投骰子,唐蕴都恨不得当场作法了,但红色飞机还是稳稳地落了个最后一名。
“哦,你输了!”陆一扬指着唐蕴,“酒要喝光哦。”
唐蕴刚才已经喝过一杯了,手里是服务生刚端上来的,他无奈道:“我有点酒精过敏,一口气喝的话皮肤会痒,我慢点喝行吧?”
“你不会诓我的吧?”闫楚瞪着眼,不服气地说,“我刚可是整杯干了的哦。”
“我可以帮你喝掉一点。”匡延赫忽然开口,把喝空了的杯子往唐蕴那边一放。
唐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我跟你一起输的。”匡延赫为他的行为做了解释。
“真够意思。”唐蕴往里倒了半杯,匡延赫又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再倒。
“你酒量好吗?”唐蕴小声地问了一句。
“还可以吧。”
说完,匡延赫一仰颈,毫无保留地一饮而尽。
“何止是可以,简直非常可以。”闫楚说,“之前我们出去跟人谈判,都是他顶着的。”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刻意恭维,唐蕴暗暗羡慕匡延赫的酒量,又问:“那你有喝醉过吗?”
“当然有了,”匡延赫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视线在唐蕴的脸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眼睛里,漫不经心地问,“你想看看吗?”
唐蕴呼吸一滞,感觉皮下血液的流速似乎变快了不少,以至于身体也有些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