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替身男妻—— by花笙酿
花笙酿  发于:2023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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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离忍不住往前一步,指着他喝问:“她何时勾引你?!又是伤了?你哪里?”
“何时?那自然是七殿下没?看到的时候咯。那日?她一离开醉仙楼,便偷偷来鸿胪寺寻本?王,说先前是在台上不好意?思,心里还是对本?王有意?,来自荐枕席。”
赫连重锦笑得?奸猾:“至于?说伤到了?哪儿……本?王看看啊。过?了?几日?,好像已经好了?,就这,颈侧。”
赫连重锦拉开一些衣领,那颈侧连半点伤痕也不见,但他大言不惭尤嫌不够,补充道:“谁让你们来得?这么晚,本?王伤都好了?。”
“胡说八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本?王的侍卫都可以作证。”
整个朝堂都知道,他的侍卫自然是听信他的话,但谁也不能说人就不能作证。毕竟他们也没?有铁证,证明赫连重锦所言非虚。
这时,周昭宁借着袍袖遮掩,轻轻拽了?下封离的衣摆。封离被他提醒,迅速冷静下来,说:“听说刑部也找到了?一些人证。”
“是。”刑部左侍郎面向皇帝,请奏道,“请陛下允许臣传人证上殿。”
“人证要传……但案情?未全部明晰之前,七皇兄尚有嫌疑,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明明赫连重锦都已经半点不惧地当庭认下,皇帝却还说他嫌疑未清,封离面上讥讽之色压都压不住。
若是过?去,封离不会当面顶撞,但此事?,他半步都不愿意?退,当即说:“正是要洗清我的嫌疑,我才要亲口质询,和吴王辨个明白。”
“你——!”
皇帝正要发作,周昭宁抬眸向他望去。
“陛下,审案要紧。御审之后,今日?还有诸多?朝务要议。”
皇帝只?得?把话咽了?下去。
刑部带来的证人,是亲眼见到赫连重锦掳人的人证,而且不止一个。赫连重锦当日?饮了?酒,又在气头上,行事?张狂,根本?没?把这点事?放在眼里。那两名人证将当时情?形说得?详尽,令赫连重锦的谎言不攻自破。
“那大概是本?王记错了?,或许是那女子媚眼如丝,叫本?王乱了?心神。”
封离一声冷哼,怒斥:“笑话,便是她在大街上向你抛媚眼,你便可以将她掳走奸杀?手段残忍,狠辣至极!在我大禹境内,辱我大禹子民,你这是藐视我大禹国威!赫连重锦,杀人偿命!”
赫连重锦闻言,却是仰头大笑。他笑了?半晌,这才接封离的话。
“封离,你莫不是没?学过?你们南禹律令?一个贱籍女子,官宦、权贵杀之,只?需赔些银钱。偿命?你在说什?么玩笑话?”赫连重锦说完,看向他身侧的副使谢钰山,道,“谢副使本?是南禹人,对你们的大禹律可是清楚得?很。”
谢钰山上前一步,应道:“按照大禹律,杀害贱籍之人,当罚银十两到一百两不等?。”
“本?王就当那乐户顶顶金贵,交罚银一百两,拿去。给?她买副棺材,哦,再买身衣服,不然光穿个斗篷去投胎,怕不是黄泉路上都被鬼笑话。”
封离紧握双拳,指甲在手心掐出了?血痕。他看向周昭宁,求证的眼神里带了?些祈求。
可周昭宁无法回应,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便是最好的结果。能让赫连重锦认下杀人之事?,洗清封离的嫌疑已是最好。按照大禹律,一个贱籍女子的命微贱,确实只?值十两银。
封离满怀壮志而来,最后黯然而归。
赫连重锦志得?意?满,和他同时走出金殿,笑着用折扇拍他肩膀,说他:“封离,人不能太无知,更不能不自量力。”
封离抬眸,看向他时有气吞山河之势。
“赫连重锦,来日?,我必杀你。”
说完,他昂首阔步而去。在他身后,周昭宁的目光穿过?金殿,落在他笔挺身姿之上。不复散漫,迎着晨光,如一杆划破苍穹的长/枪。

第55章 赴会(1)
周昭宁回府的时候, 封离独自在湖心亭饮酒。他没有留任何人伺候,整个后花园的仆从都被他打发走了,明福在垂花门等, 怎么都不见动静,心焦得很。
他一见周昭宁,是从未有过的热切,立刻上前回禀:“殿下从宫里出来就一言不?发, 不?许我们任何人靠近,王爷,求您去看看他吧。”
“我去看他, 你退下。”
周昭宁见到人之前,以为他定已醉倒在亭中, 没想到他只是枯坐。面前倒了一杯酒, 却一口未饮。
“九酝春, 你从酒窖里偷来,又被我没收的这一坛,不?是早就想喝?怎么到了眼前却干看??”周昭宁在他对面?坐下, 端起他那杯,一饮而下。
“你没收了,又放在正院书房, 让我捡了个正着?。”封离低声答, 平日里说得最多的俏皮话,此时说来竟平淡如水、枯燥无味。
“你肯去书房读书习字才会发现, 便当作奖励。”周昭宁又饮了一杯,“口感?醇厚, 浓香醉人,不?尝一口?”
“举杯消愁愁更愁。”
“但?求一醉又何妨?”
封离兀然抬眸, 对上周昭宁带了淡淡笑意的双眸。半晌,他移开目光,说:“可?你抢了我的杯子。”
“那你便用壶吧。”
执壶而饮,一股豪情油然生发,封离连灌了三大口。
“今日我们像是颠倒了,你说的话不?像你说的,倒像是我说的。”
周昭宁不?置可?否,拿过他手里的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与他碰杯对饮。
“痛快!”封离酒量浅,根本经不?住九酝春这样的烈酒,三两口便已半醉。他睁大眼睛看?向?周昭宁,问他:“你说人命何以如此微贱,就因为她在贱籍?”
不?等周昭宁回答,他急急又说:“这合理吗?封家?往上数四代,也不?过是赤脚大夫,读了两页书会写几?个字,就半骗半哄走街串巷赚钱。如今封家?人因缘际会乘风而起,就看?不?起下九流了,不?给罪人之后最基本的尊严了?”
“不?合理。”周昭宁放下酒杯,目光沉静又暗流汹涌。
“对!不?合理!”
封离酒意泛上来,醉得更深了些。
他激动不?已,抓着?酒壶又灌了一口,接着?往桌上重重一放。酒醉之人把握不?了力道,那酒壶一下便被他砸碎了。白瓷碎裂在他手下,碎片割破了他的手,他却不?觉得疼。
周昭宁连忙起身,将他的手拉开,还好只是划伤,碎瓷片并未扎进伤口里。
周昭宁想带他去包扎,他却不?肯走,一把甩开了周昭宁的钳制。这一甩用力过猛,令他往后一仰,直直摔到了地上。
他那受伤的手按在地上,在亭内青砖上留下一小片血迹。
“周昭宁……”封离念着?他的名字,辗转念了两次,欲言又止,“周昭宁……”
他似是在思考什么,却又想不?明白,只抓住那一个名字。
周昭宁意动,将他扶起来抱进了怀里。
封离的酒劲来得快,浑身绵软,靠在他怀里也不?挣扎,甚至还找了个好位置蹭了蹭。
“我带你回去处理伤口。”
封离似醒非醒,他像是突然有了答案,嘴角牵起笑容。
他低声喃喃,周昭宁凑近去听?,就听?他说:“封家?人不?会做皇帝,你来做好不?好……”
周昭宁浑身一凛,愣在当场。
他垂眸打量怀中人,想从每一个细节分辨他是醉是醒。可?无论他怎么看?,封离都醉得越来越沉,手伤了不?知道疼,被他抱着?不?知道挣扎抗拒,阖上的双眼越闭越紧。
封离白日醉酒,一觉睡到第二日清晨。他迷蒙中睁开眼,入目很是陌生。拍了拍脑袋回神,他看?到屏风后更衣的身影才意识到,他确实不?在自己卧房,这里怎么看?、怎么猜,都应该是周昭宁在前院的卧室。
他下意识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他只穿了中衣,可?就连中衣,也不?是他昨日穿的那一身。都是白色,可?上头的织纹全然不?同。他不?敢置信地抬手扯松领口,仔仔细细往胸口看?。
“看?什么?头都要?埋进衣领了。”
周昭宁换好了朝服,见到他这古怪行径,出声问道。
他突然出声,把封离吓了一跳,他拍拍胸口,想也没想便脱口答道:“看?有没有亲出来的印子,幸好幸好。”
周昭宁面?色古怪,盯着?他瞧。房内服侍周昭宁的侍从无声退下,把卧室留给王爷王妃。
封离观他神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这种时候,装傻充愣才是最好的,他低头避开周昭宁的目光,正看?到自己手上包扎好的伤,便试图岔开话题:“我手怎么了?”
谁知,平日里最正经肃穆的摄政王,这时却直言问道:“你为何会觉得胸口有亲出来的印子?”
“这……那我全身衣服都换了,又睡在你房里,谁知道你做了什么。”
他昨日醉倒前说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周昭宁本是担心他半夜再胡说,所以将他带回了前院。他倒好,误会起来半点不?带磕绊。
周昭宁轻声笑了。
“做了什么……便只凭胸口有没有印子判断?”
“不?然呢?”
周昭宁走近,在床沿坐下。他身上玄黑蟒袍威仪无双,大袖压住封离身上纯白的衣摆,那一刻,仿佛沉渊攫住清风,要?将那风锁入,万劫不?复。
“又或许有印子,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封离耳根红透,不?肯输阵,硬着?头皮问:“哪?”
“或许,后腰。或许,蝶骨。”
“你!无耻!”
“是你先?妄自猜度。”
“我只是人之常情,正常反应。”封离头一拧,“毕竟本殿下如此英俊,若是让你生出觊觎之心,也不?稀奇。”
“本王是否觊觎殿下且不?论,殿下觊觎本王却不?止一两回。”
周昭宁从容不?迫,起身离去。封离只顾着?拌嘴便没发现,他被发丝半挡住的双耳和后颈,已是通红一片。
昨夜为了不?让封离压着?手上伤口,他整夜都是抱着?人睡的,今日起身又被他拿话来激……谁也不?肯认输,但?他终究是比封离能装。
封离嘴上说“彩衣娱夫”,又莽撞闯入流芳居与他共浴,心中却平湖一片。
而他正相反,看?似八风不?动,可?不?过是一句“后腰”“蝶骨”,已令他想入非非。若旷野无人,抛却身份,他恐怕已将人按在榻上,一手扯下他的白衣,烙上深痕。
周昭宁走后,无人进来打扰封离。大概是得了他的吩咐,里面?不?叫人便不?许他们随便进。封离宿醉犯懒,睡是睡不?着?了,却并不?想起,往那床上一倒,又躺了下去。
可?这里比他曾经睡过的书房内室更甚,被褥床帐间全是周昭宁的味道,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身上这件中衣都沾了周昭宁常用的熏香。
躺了一会,这么个环境他实在躺不?下去,莫名其妙心跳便越来越快。他只好爬起身,唤人打水,然后洗漱更衣。
用过早膳,他终于振作精神,问周济有没有在府里。
周济早已候在外面?,封离一传,他立刻便走了进来。
“你等在外头?”
“王爷吩咐我,接下来继续听?殿下调遣。”
“他知道我有事要?你办?”
“王爷说会有的。”
封离沉思一瞬,问:“你可?知晓赫连重锦入京以来的动向??”
周济点头,呈上早已准备好的物件:“大概知晓,这是册子,在不?暴露的情况下,我们的人尽量都跟的。”
之前还能说是周昭宁思虑周全,可?周济竟能事先?备好赫连重锦的行程册,便不?是一个周全能够解释的了。他就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事先?为他留了人手和情报。
封离翻看?那个行程册,记载颇为详尽。他突然想到,忙问:“他杀害青菱那晚,为何没有记录?”
“那日负责跟踪的人见到他与殿下您起冲突,便回府报信了,于是错过了他回鸿胪寺时掳人的那一幕……”
封离默然,斯人已逝,再懊悔也无意义。更何况那时,他不?可?能不?为青菱出头。
他回到正题:“这行程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你们可?曾跟踪过北梁三公主赫连敏华?”
“三公主?”
“还有副使谢钰山。”封离凝眸,“他们此来,必有谋划,我绝不?会让他得逞。如果赫连重锦没有异常,那他妹妹、他的副使必有异动。”
“殿下所虑甚是。”
“今日起你安排人跟着?他们两,去过哪见了什么人,都要?摸清楚。”
“是。”周济领命,正要?离去,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方才您问起他的行程,我还以为您要?半路截杀他。”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现在。我是想杀他,但?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地去暗杀。要?么,戳穿他的阴谋诡计,让他空手而归。要?么,来日战场上见真章。”
周济忍不?住打量封离,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脸上明晃晃几?个字——这点身手怎么杀?
“战场上难道只有一人一马一剑的决杀?我要?杀他,绝不?只是杀他一人。”封离后半句没有说出口,上了战场,他要?的便是北梁大败而回。
当晚,周济带回了三公主赫连敏华和副使谢钰山的行踪。谢钰山作为使团副使,称得上深居简出,只为会谈离开国宾馆。但?三公主赫连敏华,这些时日游走于禹都众权贵府邸,参加了不?知多少诗会、花会。
封离翻着?那一沓诗会、花会的名录,无奈摇头,看?来他少不?得重出江湖,再去脂粉堆里探探底了。
“她接下来要?去哪家?的宴会,我给王府省点伙食,也去蹭些山珍海味尝尝。”
“这……”周济为难地说,“正是和您起过冲突的雷家?,庆国公府。”
封离:“……”冤家?路窄了不?是。

第56章 赴会(2)
封离的嫌疑洗清, 软禁在王府的禁令自然得解,他有些惫怠,周昭宁难得纵容, 没催他回国子监听?学?,他便又在府中混了一日。
说是混,其实主要是琢磨北梁使团的事。他来到大禹近半年,头一回如此上心, 不止问?周廉和沈蔷这些年与北梁相关的事,还揪住了长史徐清安盘问。
徐清安事先得了周昭宁的吩咐,王府一应事务可以暂放, 只要?封离找他,知无不言有问?必答。
徐清安“授课”讲得口干舌燥, 正想休息一会, 下人前来通禀, 齐王世子和程小公子来了?。徐清安顺势告退,封离总觉得徐长史跑路的姿势有点雀跃。
封珏和程寅一来便围着?封离看,封离任他们打量, 嘴上调侃:“这般想我?莫不是想得吃不下睡不着?吧?过来让我捏捏,看是不是清减了??”
程寅抱臂而立,抬着?下巴回他:“还能?开玩笑, 看来还挺好。”
封珏深以为然, 在一旁重重点头。
“当然好,杀人犯赫连重锦都还逍遥快活, 本?殿下能?不好?怎么都得把?他先弄死再说。”
程寅一听?,立刻来了?兴致, 大马金刀地?往封离面前一坐,问?:“殿下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计划, 准备明日去庆国公府蹭吃蹭喝,你两可要?同去?”
封珏:“庆国公府?”
程寅:“蹭吃蹭喝?”
两人异口同声:“不去!”
这时是信誓旦旦,对庆国公府嗤之以鼻,结果第二日一早,这两人又不约而同到了?摄政王府,挤进封离的马车,死乞白赖地?要?跟着?去。
到了?庆国公府,若是别的不速之客不请自来,门房必是要?将人赶出去的,可偏偏这三?位一个是先帝皇子,一个是王府世子,还有一个国公嫡子,只得恭恭敬敬把?人请进去。
封离本?以为,庆国公府应当不会欢迎他来,面上不冷言冷语已是很有修养,没想到进到府中,庆国公府的三?爷竟亲自来迎,言辞间?颇为恭敬。
“殿下到访,令寒舍蓬荜生辉。”
庆国公育有三?子,长子已被请立世子袭爵,二子便是雷源的父亲,时任京兆尹,而这位幼子雷三?爷不过周昭宁一般的年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和雷源那个嚣张跋扈的模样全然不同。
封离打量他一眼,应道:“免礼,是我不请自来,叨扰贵府。听?闻今日贵府办赏菊宴,有世间?难寻的玉壶春和十丈垂帘开放,特来一观。”
雷三?爷粲然一笑,自有一股名士洒脱风流之气,他一边将三?人往办宴的园子里引,一边解释:“家父这几年旧伤时有发作,身子不济,便不理世事,只在家种写花草。他老人家尤爱这花中隐士,便请了?几位老花匠,误打误撞培育出了?些珍稀品种。”
封珏是君子,花中四君子自是没有他不爱的,颇有共鸣。
他接话道:“听?闻老国公如今住的是竹屋,每日饮茶垂钓,莳花弄草,过的是隐士般的生活,故而这隐士之菊才对老国公倍感亲切吧。”
“世子谬赞。”
封离和程寅对视一眼,默默放慢脚步凑到了?一块,让这两君子说去。他两都是武夫,实在聊不来这些。
封珏和雷三?爷虽相差十岁,却聊得颇为投机,不时有笑声。封离和程寅两颗头渐渐凑到了?一块,悄声议论?起来。
封离:“他真是雷源的叔叔?”
程寅:“亲叔叔。”
“当真奇观。”
“听?说雷家二爷和三?爷素来不和,政见亦不同,不奇怪。”
“还有这种事?”封离一脸兴奋,被豪门八卦吸引去了?注意力?。
“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偶然听?人提过一嘴。”
“到了?。”雷三?爷停步转身,朝三?人解说,“这便是此番赏菊之地?。”
封离抬头看去,只见翠竹掩映之下,用紫竹制成斗拱和篱笆,上悬牌匾,写有“辛溪园”三?字。越过竹篱往内,可见各色菊花竞相开放,山石小池中流出溪水,颇有意趣。
莘溪园正中是一方?小楼,不见豪奢,只见隐士之雅致。
“家父给这园子本?取名为菊园,但家母嫌这名字太俗白,便取了?辛溪二字。三?位,里面请。”
到了?这赏花的辛溪园,便不复方?才的清净。庆国公府办宴,请了?不少交好的世家勋贵,此时已到了?不少人。
封离粗粗一扫,便看到许多见过的面孔。不过比之上次他去云华郡主的宴会时,多了?许多俊彦。
“好热闹。”
雷三?爷转身望向园门外小径,那里传来颇多人的脚步声。封离跟着?看过去,就见一群人围聚着?北梁三?公主而来。
雷三?爷脸上的笑淡了?些,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封离看他一眼,他说的“美”自然是指赫连敏华,他说的是今日这般多的宾客是为此“美”而来。可是封离怎么觉得,他看起来好像并不太欢迎。
“三?公主,别来无恙啊。”封离扬声道,他半点不收声,一下盖过了?在赫连敏华身边与她攀谈的人。
赫连敏华见是他,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她莲步轻移,走到近前才回话:“封离,是你。”
“怎么,不高?兴见我?好歹也是十多年的老相识。”
“本?宫与你,可没什么交情。”赫连敏华高?傲,那目下无尘的神?色令封离啧啧惊叹,这简直比周昭宁还拽。
“我也你没说跟你有什么交情,只是故人相见,人还是那个人,境遇却已颠倒,感叹一二罢了?。”
赫连敏华眉头一蹙又很快松开,依旧是淡然自若:“本?宫是你南禹上宾,哪有颠倒。”
说完,赫连敏华越过他,先一步往辛溪园中而去。
簇拥着?她的人向封离草草行礼,纷纷跟了?上去。封离望向她的背影,低头笑了?。
赏菊宴上有赫连敏华这个焦点,封离这刚洗清杀人嫌疑的舆论?中心也不显眼了?起来。程寅心情郁郁,愤怒地?说:“她哥哥刚在禹都虐杀禹人,他们倒在这吹捧她的美貌才情,没有半点血性!”
“或许在他们看来,乐籍女子不算禹人。”封离说。
封珏和程寅都看向他,总觉得他变了?。过去他的散漫浸入骨髓,如今看似散漫,却好像有新的信念在生发。
“你们看,赫连敏华在这宴上与许多男女交流,但说话最多的不是庆国公府的几位小姐,也不是身份最尊贵的昭华郡主,而是那几个。”封离点了?几人,问?,“那都是谁?”
封离点的这几人有男有女,封珏一一为他介绍:“那是轩宁长公主的母家表姐,据说和轩宁长公主来往密切,关系很好。那是柱国大将军的幼子戚炎,禹都的混世小魔王一个,柱国大将军老来得子,对他很是纵宠。还有一个,是翰林院侍读云伯中。”
“噢。”
“您就噢一下?”封珏反问?。
“不然呢,我又不认识他们。”
“就没什么推断?”
“就这点消息怎么推断?”封离随手弹了?下手边的菊花,没说真话。
推断多少是有一些的,但是跟他们两个小娃娃说不合时宜,他准备今晚回去跟周昭宁聊聊。
轩宁的表姐,那就是便于接近封尧和轩宁的人。柱国大将军他记得年纪挺大,老来得子那必是非常宝贵,他镇守北境,只怕京中唯一记挂的便是这个幼子。而那不起眼的翰林院侍读,最大的特殊之处,便是可以出入御书房,是在皇帝面前来回晃的角色。
这些人的身份看似迥异,却各有用处,关系的都是关键人物,北梁果然所谋甚大。就是不知道他们如今,已走到了?哪一步。
“看得也差不多了?,又没人找咱们说话,走咯。”
封离拍拍手起身,正准备要?走,就见找她说话的人来了?。不过来的不是什么桃花,而是找麻烦的就是。
郑贵妃的胞妹郑宛姝,因为恋慕周昭宁,上回在云华郡主的宴上就没放过一个给他找难堪的机会,封离怎么也没想到,她上回已吃了?教?训,今日竟然又来出头。
只见她快步走过来便斥责道:“国公大人费尽心血养出的名菊,殿下动手便想破坏,是何道理?”
一时,周围人通通向他们看来。封离三?人本?是要?走,这下直接被拦在了?路上。
“哪里弄坏了?,郑小姐可别胡说。”
“这里。”郑宛姝指着?一朵墨菊,“这花瓣上都被你弹出褶子了?!”
“啊哈?哪里?我瞎了?吗我怎么看不到?”
郑宛姝说着?弓身半蹲,指向其中不知道哪个花瓣,说:“不信殿下过来看,看是不是上面都被弹出了?褶子。”
封离无奈,只得也弓身凑过去。就在两人短暂靠近的一瞬间?,郑宛姝极快地?低声说:“阿姊让我提醒殿下,进宫时万事小心。”
封离稳住神?色,没有露出端倪,他正想多问?一句,郑宛姝已转了?语气:“这!是不是有褶子,殿下当真粗蛮,半点爱花之心都无。”
封离嗤笑一声,答道:“今日赏花的人这么多,就算多了?道褶子,你就要?怪到本?殿下头上。好你个刁蛮不讲理的明川侯嫡女!让开,本?王要?走了?,好什么不挡道。”
“你——!无礼!”
“知书达礼的郑二小姐,再见了?。”封离挥挥手,绕开她便走。
雷三?爷上前,一路将他们三?人送出府门,礼数周全地?作了?别。封离一上车,脸色便沉了?下来。郑宛姝之前与他何等不睦,简直恨不得他丢尽颜面,如今却给他传这样的消息。
他想起仅有几面之缘的郑贵妃,那是个一看就受尽娇宠的大家闺秀,高?傲、明艳,如盛放的牡丹。发生了?什么,让她想到向他这个皇帝的眼中钉送消息,还让郑宛姝心甘情愿地?偷偷传话?

封珏和程寅已在半路下了车, 他?与两人?作别?,独自回王府。
回去的路上封离便在想郑宛姝的事,会让堂堂贵妃只敢暗中提醒, 如果此?言非虚,想要对付他的只能是比贵妃更尊贵的所在,也?就?是皇帝或者太后。
太后向来幽居不理世事,跟他?极少接触, 更无仇怨,若是太后要对付他?,不太说得过去。倒是皇帝, 一直看他?不顺眼,秋狩他?被伏击一事, 他?也?一直怀疑与皇帝有关, 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皇帝准备对付他?, 郑贵妃前来提醒,要么郑贵妃的提醒是个计中计,要么郑贵妃已不满皇帝, 并且知晓皇帝要行非常之事。
他?略一犹豫,决定暂时?将这?件事瞒下。他?如今有了那么个大逆不道的目标,周昭宁与他?大概再不能“殊途同归”, 将郑贵妃的提醒告诉他?, 难以预判他?的态度和行动。
封离还?不知道自己酒醉时?,在周昭宁面前毫无防备, 已将那心思问出了口。
他?心中有些涩然,这?些时?日他?和周昭宁几?次同进退, 着实痛快,以至于他?心中的立场都有些模糊了。
实在不该。
短短一段路途, 他?想了不少。
“唉,真累……我何苦来哉……”封离自言自语,摇头叹息。可他?嘴上抱怨,眼神却堪称坚毅。
那日回到王府后,他?与周昭宁说了今日宴上所得,两人?倒是想到了一块去?。
周昭宁说:“恐怕你之猜测便是真相,若说这?三人?的作用,往大了看便是……以皇位为?饵,引诱轩宁和封尧姐弟,可作为?祸朝纲的棋子。以戚炎为?饵,或可拉拢、误导、动摇北境边防。而迷惑了翰林院侍读,能从御书房偷的情报就?不要太多。”
封离点头:“这?些时?日,还?不知道赫连敏华接触了多少这?样的人?,又动摇了其中哪些人?。赫连重锦高调行事、谢钰山闭门?不出,都不过?是他?们的障眼法,他?们此?来禹都,在京中运作的核心放在赫连敏华身上。”
周昭宁眉头微蹙,食指中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封离发现?,他?专心思考时?便会有这?个小动作。
封离看着,不自觉就?弯起了嘴角,打趣道:“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也?会有这?般忧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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