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漱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昨天早晨发的那条短信,不过希望渺茫。
“梁哥,来试试体温。”
傅玄在外面拽他的被子,露出脑袋后强行塞给他体温计,非要拉他量体温。
不耐的梁漱看见这狗东西就烦,没好气地把体温计甩出八米远,半跪着身子推他一把,“少跟我装蒜,你他妈死远点。”
傅玄被推得后仰,忙撑住胳膊,拿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这么晚了,别闹了。”
“你看我像跟你闹的吗?”
梁漱气急,“傅玄你他妈就活该,就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傻叉手段活该你爹不疼娘不爱,你爸关你三年,让你吃白糖拌饭都是轻的。”
“就该把你关上一辈子,关到老关到死,省得放你这没人管教的东西出来祸害人!”
梁漱的气血都顶到脑门了,专挑伤人的话往外秃噜,不过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
他正处于劣势,脑袋还晕着,要是傅玄趁现在他没防备给他来一下,还真没办法反抗。
但是傅玄没有。
他垂着眼睛沉默片刻,黯然垂下手,没有再劝梁漱量体温,起身离开了卧室。
短短几瞬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大房间,梁漱忽然心虚得厉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这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过,借着窗外清亮的月光看见自己身上遍布的各种青紫痕迹时,看见脚腕上的电子镣铐时,被强迫做i爱没有清理干净发烧头晕时......
他对那人没有半点同情,全是赤裸裸的厌恶和憎恨,那样的恶劣的坏种也不值得同情。
这样想着,梁漱晕晕乎乎地躺下,把胳膊压在眼睛上迷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或许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可能有几个小时。
一声巨大的声响陡然震醒了梁漱,他匆忙披上衣服,推开卧室的门,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梁漱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凛冽寒风裹挟着细雪直往脖子里钻。
他缩在卧室门前,后知后觉意识到,紧闭半月之久的茶店大门竟然打开了。
门外停着辆车,车灯熄灭后,借着路边路灯的光线梁漱才把外面的情景看得清楚些。
那是辆纯黑色的保时捷超跑,四周围着些黑色正装的保镖,车门打开后下来的是个身量很高的男人。
男人穿着长款的黑色羊绒大衣,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衬得轮廓分明的脸庞更加素白,浓密的发在寒风里掠动。
微微掀起眼皮,那双饱含着凛冽气息的赤红的眼睛,简直吓得梁漱心惊。
大门是被强行撬开的,粗铁链被其中一个保镖缠在手里,气氛霎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来者不善,梁漱下意识寻找傅玄的身影,他倒是也没像乌龟般起来。
就跟自己似的穿着睡衣,吊儿郎当地靠在稍近些的货架边。
待那浑身冷厉戾的男人走近,傅玄这才扯起唇角没正经地笑笑——
“哥,大半夜的私闯民宅,什么意思......”
话还没等说完,傅朝闻顺手夺过旁边保镖手里的铁棍,扬手就狠狠砸在了傅玄的侧腰。
这一下子傅玄完全没防备,直接横着被抡倒在地,疼得他捂着侧腰咬牙低吼着,试了好几回都没有爬起来。
傅朝闻脸色铁青,眼睛熬得通红,像彻底失去控制的野兽,扔了铁棍,骑到傅玄身上,抡圆了拳头暴雨似的朝他砸过去。
拳拳到肉,打得傅玄毫无招架之力,他也像个疯子似的连躲也不躲,满嘴是血还挑衅地正面迎着傅朝闻的拳头来。
周围的保镖们没敢上去拦的,也可能是真的见惯了这种场面,都站在旁边冷冷地看。
就梁漱看得心惊肉跳的,按傅朝闻拳头这力度真要这么打下去,迟早得出事儿。
“别打了!”
梁漱毫不迟疑地扑上去,从后面拉住傅朝闻高高扬起的拳头,强行拽着他从傅玄身上下来,“再这么打下去真出人命了!”
傅朝闻喘得急,这才红着眼停下来,被梁漱和涌上来的保镖拉到一边儿。
傅玄满脸是血,被揍得躺在地上起不来,他捂着肋骨痛苦地咳嗽起来,喉咙呼呼作响,好一会儿才停住。
随即被血糊住的眼睛睁开条缝,忽然邪气地冲梁漱笑了笑,“还是梁哥心疼我......”
“滚你大爷的!”
梁漱气急败坏地狠狠踹了他一脚,疼得傅玄立刻翻滚着身子,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傅朝闻随手从货架上拿了块布,擦干净手上的血扔到傅玄身上。
他没心情追究这俩人怎么混到一块,揪起傅玄的衣领凑到脸前,咬着牙问:“俞寂呢?”
听这话梁漱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昨天早晨给傅朝闻发的那条短信猜得很对,但是发晚了。
俞寂现在已经碰上了麻烦事,而导致他失踪的罪魁祸首,大概率不是傅玄就是叶清。
面对傅朝闻的逼问,傅玄依旧笑得坦荡,气得傅朝闻又狠狠给了他一拳。
尽管疼得嘴唇都在抖,狼狈不堪,傅玄还是丝毫不服软。
嘴里含着血,说话含含糊糊勉强能听清:“哥哥,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他妈的绑你小情儿有什么用......”
“俞寂真不是我喜欢的款,这儿有个能伺候好我的,结实耐操,口i活儿还特别好——”
话音没落,梁漱疾步冲上来,冲着傅玄的胸口哐哐又是好几脚,眼睛几欲眦裂:“我他妈的让你耐操,让你耐操!”
傅朝闻就那么冷眼看着,看梁漱泄完气,才让保镖上前拉开。
保镖一架他胳膊,梁漱的腿立刻就软了,丧失理智般,咬牙切齿地狠狠盯着傅玄。
此刻他心里就剩下一个念头,他简直想就地杀了这个侮辱自己的疯子!
在傅玄嘴里问不出任何信息,傅朝闻没空继续浪费时间,只想赶快知道俞寂的下落。
他走到梁漱面前,冷冷地问:“走不走?”
梁漱喘着粗气,“给我五分钟。”
傅朝闻垂下眼帘没说话,带着那帮保镖回到了车上。
梁漱回卧室换好以前的衣服,收拾了自己被傅玄翻出来的笔记本电脑,手机,录音笔。
还在傅玄经常打开的抽屉里翻出些纸质材料和几张电话卡全部塞进包里,背好包就甩上了卧室的门。
傅玄还躺在原地,他被铁棍打得地方似乎不能移动,全身能动的就剩手指。
他正在够桌子底下的草莓棒棒糖,费劲儿地撕开包装,含进了嘴里。
那本来是傅玄见梁漱喜欢吃买来哄他的,强迫梁漱做i爱的时候也喜欢让他含着,听他含含糊糊得叫不清楚。
血混着棒棒糖,傅玄吃得津津有味,梁漱看了只觉得阵阵的犯恶心。
“梁哥——”
在梁漱要离开茶店时,傅玄忽然喊住他,痛得呻吟着,“梁哥,我肋骨断了......”
“手机刚刚也被我哥砸坏了,你现在也要离开我吗,你不管我吗,你忍心看我死......”
梁漱面无表情,脚步微不可察一顿,随即加快速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店。
出门后梁漱被冷风一吹,脸上凉飕飕的,才发现自己满脸湿意。
那辆保时捷有个保镖开着,傅朝闻在马路对面的商务车上,走过去有四五十米的距离。
深夜的街静得出奇,几乎所有的店铺都紧紧关着门,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
梁漱临时拐了个弯,进便利店打了120急救电话,两分钟就回到傅朝闻的车上。
商务车里除去傅朝闻,还有常跟着他的助理齐司封,正在全神贯注地调监控。
梁漱没空惊讶他们全城的监控安全体系说联网就联网,说调就调,他和傅朝闻同样的,更关心俞寂和鱼崽儿的下落。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不知目的地是哪里,车厢里气压很低,只有急促敲击键盘的声音。
“傅玄应该不知道俞寂的下落。”
梁漱掀起眼皮,冷淡地盯着傅朝闻的脸:“傅总,你应该去找叶清。”
作为俞寂胜似亲人的好友,梁漱对傅朝闻的行事其实是不满的。
他对俞寂是各种宠着疼着,却从来不知道俞寂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俞寂从没有接触过所谓的豪门生活,在被接进傅家之前,他的生活水平连中等都不够。
不舍得打车不舍得买衣服,为给鱼崽儿攒成长基金,午餐经常将就着吃酱油泡饭。
他是普通人,以他的思路无法理解有钱人的想法,他不想跟利益扯上半点关系,他想要的从来都是正常的婚姻。
而傅朝闻对婚姻这事儿似乎不怎么重视,甚至可以拿来做交易的筹码。
梁漱心里存着怨气,却也无法真正的责怪傅朝闻,成长环境的差异注定他们之间会有这样那样的隔阂和不理解。
面对梁漱提出的去找叶清的提议,傅朝闻还没说什么,齐司封先驳道:“不能找叶清。”
梁漱那个气立刻就上来了,刚要张嘴怼齐司封,就听他严肃道:“叶清和傅玄不一样。”
齐司封说得没错,叶清和傅玄是不一样,傅玄姓傅,是傅朝闻的堂弟,能随便怎么揍,可是叶清的身份是不行的。
叶清是京圈名导,她父亲叶良民是傅氏的大头股东,还是傅朝闻刚联姻的未婚妻。
无论哪个身份,对傅朝闻而言都不好动,否则传出去对傅氏的部分股权,和傅朝闻这新任总裁的形象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
在东南亚时傅朝闻焦躁不安,现在回国稍微平静些,知道自己不能贸然去找叶清。
他掐着眉心仰头靠着车厢:“叶良民的材料准备的怎么样?”
齐司封道:“现在还差几个关键的环节,就能完善证据链提交举报。”
“尽快。”
傅朝闻闭着眼睛,淡淡道:“至于叶清,明着不行,可以暗着来。”
齐司封会意道:“要在导演这块儿这做文章很简单,如果查明真的是叶清绑架的小俞,我可以往她的片子里加点东西,足够让她身败名裂。”
傅朝闻嗯了声:“随你。”
简短的对话结束,梁漱就像土狗进城似的在一边看呆了,对付别人就这么简单的吗......
越想梁漱的脊背越是阵阵的发凉,傅朝闻的疯批程度丝毫不输傅玄。
不过傅玄疯得更明显,而傅朝闻的狠戾更阴暗些而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在傅家人身上还有点道理......
“找到了!”
齐司封一拍大腿,傅朝闻和梁漱心里一喜,迅速凑到电脑前面。
但屏幕显示的不是监控画面,而是银行卡账户的变动信息,“小俞下午四点左右在自动提款机提了三千块钱现金。”
“自动提款机的位置相对比较偏远。”说着齐司封调出区域地图,“大概这个区域附近。”
梁漱看着地图上熟悉的地方,笃定地道:“我知道俞寂在哪里。”
第83章 崽崽就是我的命
商务车沿国道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来到相对偏僻的城乡结合区,此时已经是凌晨六点。
天色依旧黑得像兜头栽进墨水里,基础设施没城里那么发达,两根路灯相隔好几十米,照明指路的作用微乎其微。
这里的街巷也很狭窄,体积大的商务车是不能走,三个人只好顶着凛冽寒风徒步前进。
傅朝闻和梁漱沉默着在前面走,齐司封在后面跟着,周围安静得只剩风刮枯叶的声音。
他干咳几声,挡着风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你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茶店,跟他什么关系?”
梁漱闻言微愣,立刻就反应过来傅朝闻问的是傅玄,他揉揉冻得通红的鼻尖,无谓道:“我跟他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就是我手头正在调查报道的案子,可能跟他有关系,他心里发虚不想让我继续查呗,他越是这样我他妈偏要查。”
傅朝闻低头抽着烟,幽邃的眼眸深垂着,半晌才应了声,接着恢复了沉默。
见他没往深处问,梁漱松了口气,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跟傅朝闻说自己的怀疑。
毕竟那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虽然说出来或许能得到傅朝闻的帮助,调查可能进行得更顺利。
心脏上下挣扎了几分钟,梁漱打定主意还是决定不说,当然不是为傅玄遮掩什么罪恶。
只是这事儿他本来就是帮俞寂的忙,如果俞寂在的话,他肯定也是这意思......
“他就一直住这种地方?”
梁漱闻言回神,望了望周围破败的楼房,“俞寂来京城后租的房子就在这里,我记得搬走的时候还没这么破的。”
“大学的住宿费贵得离谱,他就在这附近租的房,房东是位心地善良的老太太,儿女都在外地也不缺钱花,每月给他便宜到八百。”
“每天坐俩小时的地铁上学,也经常直接就在打工的店里睡,我俩就是那么认识的。”
“有了鱼崽儿后他更辛苦,别看那小家伙现在挺乖的,刚出生十几天那会儿闹腾着呢,整夜整夜地哭起来没完,嚎得还特别响。”
傅朝闻抽完了烟,掐灭扔进垃圾箱,重重地吐出口雾:“他前男友就从来没管过他们?”
“嗯......呃......那个......”
梁漱脸色为难,“这事儿他没跟我提过,不怎么清楚,咱走快点吧,俞寂租的房子就在这附近......”
傅朝闻狐疑地斜了梁漱一眼,显然是不相信他的搪塞,傅朝闻虽然嘴上从来没有提过,但心里始终是有芥蒂的。
霸占着俞寂初恋加初夜的位置,就他妈够招人恨的,关键是还对俞寂和小鱼崽儿不好,俞寂当初真是瞎得可以。
梁漱战战兢兢看了傅朝闻一眼,默默地加快了脚步,孩儿他亲爹要问点什么不该问的,梁漱真怕给俞寂说漏嘴。
说话间已经走到一座楼房前面,梁漱停住脚步指了指四楼左边的窗户,“那就是俞寂租的房子。”
那栋楼跟周围其他的楼群没两样,从外面看去窗户黑漆漆的,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
傅朝闻二话没说,拉开单元门就往里进,梁漱急忙道:“先问问房东,要是俞寂没在,是其他租户住着呢?”
梁漱说得有道理,傅朝闻就又跟着他来到另一栋楼前,六点半不少老人已经起来健身,梁漱敲响了独立小楼的门。
打开门来果然是房东李老太,不过老太太完全没留意到梁漱,她的注意力全被傅朝闻和他身后的齐司封吸引过去。
躲在门板后面,不好意思地抚掌笑了笑:“你这小伙子长得还怪帅的嘞。”
梁漱抵着鼻尖钻到前面,干咳两声开口,“李奶奶,我是小梁。”
李老太哎哟一声,这才瞧见旁边还有人,定睛一看,满脸的皱纹立刻如波浪般荡漾开:“原来是小梁啊,好久不见呦。”
“是我,李奶奶。”
梁漱开门见山道:“您最近见着俞寂和小鱼崽儿了没?”
李老太面色迷茫,思索片刻道:“小俞不是大半年前就带孩子搬走了,打那以后李奶奶就没见过他了,我那间房子还空着呢。”
傅朝闻追问道:“他没来找您?”
“看这小伙子说的,我就是个糟老太太,小俞工作挺忙他来找我做什么。”
好不容易稍稍落下的心脏又疯狂跳起来,傅朝闻黑着脸问梁漱,“你不是说他在这儿?”
梁漱也纳闷:“俞寂没几个能住的地方,在京城也几乎不认识其他人,我们就跟李奶奶关系好点,不然他还有可能去哪里?”
在出租屋没找着人,他们只好原路返回,傅朝闻焦躁地抽着烟往前走,逐渐和梁漱拉开段距离。
“傅总您先别着急,小俞既然取过钱就说明他现在很安全,或许等他安顿下来就会联系您的。”
“他取钱的自动提款机周围没有监控吗,他出来后往哪儿走了?”
齐司封为难道:“周围的监控有些老旧,基本不能用,找不到小俞往哪个方向走。”
傅朝闻加快脚步,咬牙道:“继续找,找不着别睡觉了。”
梁漱跟在后面唉声叹气的,脑子里飞快过着俞寂可能去的地方。
经过出租屋的楼前,他下意识抬头望向四楼左边的窗户,那边儿的窗帘似乎动了动。
他惊讶得骤然瞪大眼睛,没注意迎面吸了口冷风,喉咙发痒顿时呛得咳嗽起来。
傅朝闻不耐地回头:“快点。”
梁漱停住脚步,煞有介事指着自己身后:“那个我奶奶家就这附近的,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傅朝闻此刻满心都是俞寂,直接没管他,和齐司封按原路返回。
见两条身影离得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拱桥的那边儿,梁漱四周张望着闪身钻进楼道。
他几乎是飞奔到四楼的,找到俞寂的出租屋就开始咣咣凿门。
俞寂吓了一跳,手里的塑料碗咣得一声掉到了地上,他以为外边敲门的是叶清的保镖,不依不饶来找自己的。
他慌张地给鱼崽儿盖好被窝,反锁住门,自己顺手抄了根挡门的棍,悄声来到门边。
这间出租屋大门的猫眼一直是坏的,梁漱知道这事儿,所以刚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动静,就把脸凑到门跟前:“是我。”
熟悉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来,俞寂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连忙打开门让梁漱进来。
两人迫不及待地抱在一块,俞寂哽咽着搂上梁漱的脖子,受的所有的委屈瞬间都来了,抽抽搭搭地呜呜哭起来。
“行了行了我大宝贝儿,别哭了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俞寂脸颊和嘴唇上的擦伤裂口,梁漱心疼得不行,黑脸道:“是叶清那贱人干的?”
俞寂擦干净眼泪,点点头,在梁漱的追问下把自己从去湖景别墅付款到被叶清的保镖拖到车里,再到来找李奶奶,全部给梁漱说了。
“我操,我还以为演电影呢,这么狗血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梁漱有点难以置信,“他妈的居然强迫你跟傅朝闻分手,叶清怎么说也算是京圈千金,干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儿还要点脸不。”
俞寂摇摇头,不愿继续再说这件事情,拉着梁漱的胳膊进卧室看睡着的鱼崽儿。
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看起来蛮可怜,“昨天我带他做了全身体检,医生说就是受了点惊吓。”
“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我真的马上就要报警了......”
“嗯?”
梁漱立刻反应过来,全神贯注地摸着鱼崽儿的小脑袋,就是不跟俞寂对视。
他和傅玄那狗东西的糟心事,梁漱不想跟任何人提起,因为每回忆一遍就像是把自己的不堪剖出来给别人看。
这种滋味形如自虐,即使是在最亲密的朋友面前,他也要保留最后的尊严。
他敷衍道:“我这不是回京城了吗,报社忙过这一阵就基本没啥事儿了......”
俞寂不疑有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梁漱叹了口气:“你就这一处能暂时落脚的地方,你不在这里还能跑哪儿去。”
他看着俞寂的脸色,试探着说道:“宝贝儿我其实是跟着你家傅少来的,但我怕你没有准备好见他,就忽悠他走了。”
“他跟政府的联合声明也没签,就为了你提前回的国,现在正满京城的调监控找你呢,看着好像挺长时间没合眼。”
“还去傅玄的茶店把他直接揍进了医院,要是再找不到你,他可能真就疯了。”
“你怎么想的,就打算一直藏在这地方,看着叶清那贱人占着傅朝闻未婚妻的名头?”
想起傅朝闻,俞寂鼻尖立刻酸了,他捂着脸哽咽道:“我对不起少爷,但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怕她对崽崽不利。”
他攥着梁漱的手,低着眸温柔地望着睡熟的小家伙:“你知道的,他就是我的命......”
第84章 我想回翰城壹号
梁漱暗暗叹息,他太知道鱼崽儿对俞寂有多么重要,他愿意用命换他的崽崽安稳无忧。
这间老旧的出租房远离市中,不在叶清的控制的范围内,貌似暂时住在这里对俞寂和崽崽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从傅家搬出来独居,要为生计发愁,俞寂几乎把所有的积蓄砸到湖景别墅,当务之急是要找份工作。
俞寂谨慎地看着梁漱的脸色,蚊子似的从嗓子眼里嗡嗡说道:“你说我能回翰城吗......”
“什么?!”攻中好道文笔四
梁漱一口气没上来,不慎呛得咳嗽起来,俞寂歉意地抿着唇瓣连忙给他拍背顺气。
好半晌梁漱平复好呼吸,惊得他瞪着眼:“俞寂你别开玩笑了,要是让你家傅少知道,不得抄起八十米大刀连夜追杀你。”
“而且你现在的身份不比以前,以前咱的人设是背景神秘没人敢招惹的清纯男大学生,现在他们只会觉得你是被傅家赶出来的。”
“那些动辄豪掷千金就为排着队跟你喝杯牛奶的京圈阔少,还能像以前那样供着你吗,你现在要是回翰城就跟掉进狼窝没区别。”
俞寂心虚地点点头,“我知道,我回翰城不会再做陪酒的,在后厨帮忙也能赚很多。”
翰城壹号就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东家对员工更是从来不吝啬,就算是普通的服务员,也比大多数朝九晚五的白领赚得多。
而且俞寂跟东家关系还不错,时间方面也相对自由,可以随时调换班,还能照顾崽崽。
俞寂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他体会过没钱的日子,不想鱼崽儿以后也过得那么艰难。
梁漱听完觉得这主意不怎么样,提议道:“既然湖景别墅不能退,咱可以转手卖出去,至少四分之三的款项都能顺利捞回来。”
俞寂眨巴眨巴眼睛,脸蛋逐渐憋得通红:“可是少爷他很喜欢那套别墅......”
梁漱翻了个白眼,这家伙顾着小鱼崽儿,顾着傅朝闻,就他妈不顾自己的死活。
见梁漱面色不善,俞寂讨好地抱住他的手臂解释道:“翰城壹号后厨的空间相对封闭,不会跟前厅和包厢打交道。”
“这样就不会碰到以前的同事,戴着口罩也不用担心有人认识,以前东家就很照顾我,要是我跟他提他肯定会同意的。”
看着俞寂亮晶晶的大眼睛,梁漱也不好再多加阻拦,无奈道:“这几天我先去翰城壹号后厨那块踩踩点,要是真的安全你才能去。”
得到口头允许后,俞寂抱着梁漱的手臂晃来晃去撒娇,听话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外面的天光逐渐亮起来,鱼崽儿揉揉自己的小脸,哼唧着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以前梁漱每周都来看鱼崽儿,小家伙有段时间没看着他干爹,睁眼看见梁漱就开始乐。
梁漱把鱼崽儿拎起来,黏糊糊抱在怀里,“哎哟小宝贝,快让我稀罕稀罕我儿子。”
俞寂看着鱼崽儿抱着梁漱的脸揉来揉去,笑笑道:“你帮他起床,我去做饭。”
梁漱随口应了声,在床头拿起鱼崽儿的保暖衣服给他穿。
衣服都是崭新的,但是已经细心地洗过,带着股淡淡的奶香肥皂味儿。
给鱼崽儿穿衣洗脸冲奶粉的过程中,梁漱不免在心里感叹——
傅朝闻究竟是瞎还是怎么地,成天守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崽崽,是怎么做到毫无察觉的......
他以前还担心鱼崽儿跟傅朝闻越长越像,到时候事情会瞒不住,但现在看他完全多虑,人家傅少硬是半点都没看出来。
不光没看出来,天天还惦记着俞寂那该死的渣男前男友......
“啊!崽!”
鱼崽儿的惊叫唤梁漱回神,他这才注意到居然把婴儿润肤露给他干儿子涂得满头都是。
他赶紧拿纸巾擦干净,悄声警告鱼崽儿:“别跟你爸告状啊。”
受到威胁的鱼崽儿抿着小嘴巴乖乖点头,梁漱给他把头发梳成两股小辫儿,才领着他走出卫生间。
俞寂的早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鱼崽儿抱着奶瓶被放在小板凳上,俞寂先喂他吃饱。
梁漱唉声叹气道:“说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认亲爹?”
俞寂垂眸道:“我给少爷和崽崽在医院做过亲子鉴定,想等少爷回国就把报告给他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就......”
“等再过段时间吧,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少爷的,少爷也会很喜欢崽崽的。”
梁漱看着俞寂纯粹羞涩的笑脸,丝毫不怀疑傅朝闻会高兴的话,傅朝闻有多爱俞寂他都看在眼里。
但是替俞寂感到高兴的同时,也难免觉得心里酸酸的。
跟俞寂和傅朝闻相反,他梁漱守身如玉快三十年,他妈的刚开荤就碰上个该死的人渣。
逼他上床,玩各种花样,把他当做发泄欲望的玩物,跟真心和爱俩词儿没半分沾边。
昨晚傅朝闻还是揍得轻,对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就该直接拉出去给他阉了。
梁漱垂着脑袋干饭,化悲愤为食欲,吃完近半月来最安稳的早餐以后,钻进卧室闷头睡到中午,又吃过午饭才离开俞寂的出租屋。
他重新买了两部手机,自己的手机被傅玄弄得不能使用,俞寂的老年机也得换换。
下午他按时按点去报社上班,然后跟老板负荆请罪,哭天抹泪地说了早就编好的回老家给表叔守灵的感人故事,老板才没让他滚蛋。
鬼鬼祟祟回到工位,梁漱才得空打开了自己随身的包,拿出从傅玄那里顺的纸质资料,以及几张貌似废弃的电话卡。
不过梁漱刚想翻翻那些资料,他挨千刀的秃头主编就来问候他,只好匆匆塞进了抽屉。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梁漱还想着傅家车祸的报道,现在傅玄那贱人被揍断了肋骨,至少得躺个俩月,这就是他的机会。
梁漱打车去了医院,他总觉得在司机老刘嘴里能撬出线索。
但是很不幸,到医院问过护士站才知道,老刘在三天前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