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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
生生:勇气当棉被,不怕不怕不怕啦!
游萧:……
歌词源自《不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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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百三九 试药
尽管麻沸散的药劲儿还没过去, 尽管游萧不是兽医,但他也能看得出来,母牛目前状态还不错。
小牛脐带绕颈好几圈, 险些断了气, 但总算能自主呼吸,张师傅说看样子也不会有大碍。
“生命看起来脆弱, 但其实也很坚强,只要有一线生机,它就会紧紧抓住。”他笑着说,“这些年给那么多牲口家禽看过病, 它们那种顽强地想要活下去的劲头比人强多了, 从它们身上我也学到不少。”
这次成功让游萧精神为之一振,回云闲山庄的路上一直有些兴奋, 搂着苗笙一直亲, 像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苗笙知道他总算开心了些, 便随他予取予求,险些在马车上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楼主尚存一点理智, 艰难压抑住了自己。
两人回到唤笙斋的时候, 已经是正月十六了, 但游萧还是去厨房煮了一碗元宵,端回来一起吃。
这元宵是山楂馅的, 酸甜适口,一口下去满口生香, 苗笙连吃了两个, 但是怕接着睡觉不消化, 忍着口水推开了碗。
游萧知道他吃不多,一共才煮了六个, 等他表示不吃了之后,飞快将剩下四个吞进肚子里。
这一晚上着实耗费精力,苗笙已经困死了,勉强支撑着精神洗漱完,便窝在楼主怀里睡了过去。
过些日子,他们听到了来自柳婶的好消息,说母牛第二天就醒了,张师傅检查过说没有问题,最近几日伤口恢复得也很快,奶水也充足,小牛现在已经能满地跑了,十分活泼,身子骨也硬朗得很。
得知这些,游萧松了口气,尽管他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但实话实说,妇科他并不擅长,尤其剖腹取子,尽管理论知识丰富,但实践才能出真知。
这次在牛身上尝试,令他收获颇丰,意识到之前在自己还有那些水匪身上拉口子用处并不大,怀胎之人的腹部情况比他们要复杂得多,要先切开腹壁,找到胞宫,再切开胞宫拉开胎儿,之后还要给胎儿剥离胎衣,接着需要缝合胞宫及腹壁,操作难度加倍,速度也要更快,否则失血过多,人命也会更加危险。
不过这事儿给了他新的启发,打那天起,他白天背着药箱独自出城,到处寻找难产的牲畜,希望能多多练手。
只不过哪有那么多难产得需要剖腹的牲畜,游萧转悠了十多天,才寻到一头猪、一头羊,还有一只猫,这些动物都是一胎生好几个,情况更为凶险复杂,因此结果也并非全能尽如人意,比如那头母羊恢复状态就不理想,生下来两头小羊,只活了一头。
身为郎中,他见惯了生生死死,可是现在手里的动物们不能完好无损地活下来,给他增添了不少心理压力。
他这次不能再跟上天打赌了,他要的是苗笙和生生全都要活着,而且是健健康康地活。
剖腹取子做得越多,游萧反而越来越焦虑,每天天一亮就往外跑,直到半夜才回来,累得精疲力尽,匆匆洗漱后才上床。
临近生产,苗笙本就睡得不踏实,只要有点动静就会醒过来,更何况他心中还牵挂着对方,几乎每天难以入眠,非得等被人抱在怀里,才能勉强睡去。
游萧平日里将自己的心情掩饰得很好,早出晚归也是为了避免暴露真实情绪,只有到了睡梦中,他的焦躁状态才显露无疑,常常把苗笙越抱越紧,紧得对方几乎喘不过气来。
苗笙为了呼吸,不得不些微挣扎一下,却换来更紧的束缚,甚至有一次,他听到少年一边抱紧他,一边含混地嘟囔“别离开我”,登时心酸得不行,便不再挣扎,紧紧抱了回去。
“不会离开你的。”他在游萧耳边轻声道,“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睡梦中的少年不知道听见没有,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额角,似乎比方才平静了不少。
游萧永远不会告诉苗笙,其实那天他遇上了一个难产的妇人,他大着胆子为对方剖腹取子,妇人是活了下来,可胎儿却不幸夭亡。
这令他心口大石压得更紧,整个人像是被束缚在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中,不知道怎么才能够挣脱。
苗笙实在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想来想去,分别给戴雁声、晏秋帆和谢青枫写了信,邀请他们提前来云闲山庄,希望多些帮手,能缓解一下游萧心头的压力。
信交给平小红,让她瞒着她师父送出去,谁知没过七天,两拨人就一前一后地到了。
算算时间,就算他们收到信立刻出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一问才知道,是几人算着差不多苗笙快临盆了,主动赶来的,并没有收到他的那封信。
先来的是戴雁声和万里风,这次还带来了他们六岁的儿子戴万忻,上次说是刚开蒙不便带出门,怕他玩野了心,这次带来,是因为这里有更加用功的向鹤云,有他带着自家儿子念书,两口子都放心。
晏秋帆和谢青枫是当日下午到的,自然随身携带他们的小照雪,向竹月正缺玩伴,自家哥哥有人“陪读”,她便拉着照雪一起玩。
别看她在两位爹爹和大哥面前表现得很是娇滴滴,但面对比自己小五岁的妹妹,她倒是一副十足的姐姐派头,有好吃好玩的全给妹妹,还让大人们不要担心,她会把照雪妹妹照顾得妥妥当当。
游萧不知道他们来,一早就出门了,家中便有聂云汉、卓应闲还有苗笙招待他们几个。
晏秋帆说起他们来的路上先去了趟杳溟宫,是因为花雨深生了个大胖儿子,取名花靖远,这下他们两口子儿女双全,听说周靖笑得脸都歪了。
这事儿苗笙知道,前些日子他们也收到了请柬,但周靖知道他也临盆在即,恐怕不便行动,就说不来也没关系,等生了再说。
游萧代表整个云闲山庄包了个大红包,又准备了贺礼,派专人送了过去,聊表心意。
苗笙轻抚自己的孕肚,心想沾沾花雨深的光,希望自己这次生产一切顺利。
稍后三个郎中便问起了他最近的情况,也帮他号了脉,纷纷表示情况很是不错。这也难怪,毕竟有游萧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肯定不会有问题。
苗笙点到为止地说了游萧现在的焦灼状态,希望别人能帮帮他,但是又没说得太透,毕竟男人都要面子,楼主自己没说,肯定也不希望别人把他的遮羞布给拽掉。
大家都是聪明人,又很懂得易地而处,对游萧现在的心态很能共情。
“放心吧苗公子,我们来就是帮忙的,不管是你还是萧儿,都把心放肚子里,保持一个好心情,才能让生产更顺利些。”晏秋帆道。
游萧这天又回来得很晚,听说谢青枫他们来了,登时精神抖擞,要不是因为大家已经睡下了,说不定他立刻会去找他们。
但当晚他明显睡得不错,睡梦中眉头舒展,再也不是之前满脸愁苦的模样,苗笙看了实在是放心太多,在他眉心红痣上轻轻一吻,钻进他怀里睡了。
第二天一早,不等游萧去找人,晏秋帆先跑过来找他,把他拽去了自己住的客房。
那客房也是单独的小院,除了卧房之外还有好几间屋,两人去了其中一间,谢青枫已经在里边等着了,他身旁靠窗户的条几上放了好几个笼子,里边放了满满的——
“老鼠?”游萧惊讶道。
都是一只一只的小白老鼠,而且看起来全都大腹便便,应该是怀了胎即将生产的。
谢青枫点点头:“嗯,我们常用白老鼠试药,想着你要是为苗公子剖腹取子,总得多练习才放心,于是便准备了这些已经有孕的给你带过来,不过你用那些牲畜做的尝试也不错,毕竟白老鼠体型太小,操作起来不算方便。”
“不不,道理都是相通的,越高难度越可以让我更快熟练。”游萧感激道,“多谢两位。”
他不像两人常研究药理,因此并没有拿老鼠来试药的习惯,没有一下子想到这个办法。
“麻药也已经研制好了,我取名‘无痛散’,已经在白老鼠身上试过,若用在人身上,加几倍药量即可。”晏秋帆抱着双臂,一脸胸有成竹的笑意,“这药剂我找了几个死囚犯试过,效果不错,后来有人去碧山医馆求医,要割去腐烂坏死的手脚,我也给他们用过,他们都说陷入昏迷后感觉不到疼痛。”
游萧迟疑了片刻,谨慎道:“我能不能亲自试用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谢青枫微微蹙眉,“你难道不信秋帆?”
晏秋帆搭着他的肩膀笑道:“他不是不信我,只是想知道服下后的感受,是不是真的不疼,他哪儿舍得让自己的心肝宝贝尝到片刻疼痛。”
“可你知道,这只是暂时将人麻痹,等苗公子醒来,伤口依旧会疼的。”谢青枫不由较真起来。
游萧深深叹息,眉宇间闪过一抹心疼:“能少疼一点是一点吧。”
三人“合谋”之后,特意选了一天时间,还把试药的地点转移到了唤笙楼,同时叫上了戴雁声。
戴爷军医出身,最擅长的除了制造各种药丸,还有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止血疗伤,游萧要试这无痛散,自然还要在自己身上搞点伤口,才能知道到底能不能感受到疼痛。
这天他给苗笙的理由是带谢青枫他们几个一起去找牲口病例,好让所有人都提前适应,苗笙便不疑有他,还觉着有另外三人陪同,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游萧心里轻松些,他也轻松,在山庄待着无聊,便想着也进城转转。
毕竟已经二月初,临盆在即,能自由出行的时间应当不多了,不知道之后自己的命运如何,能享受就先享受一下。
另外他也想去唤笙楼听听说书,给自己的话本找点灵感,总憋在家里有点灵思枯竭。
给自己做了充分的思想动员后,苗笙又去问了卓应闲,问他有没有时间陪自己同去。
卓应闲当然有时间,他也闲得难受呢,愉快挥别了自家相公,亲自驾车带人下了山。
聂云汉无端被抛弃,显得有点可怜兮兮,追在马车后边喊:“晚上给你汆丸子汤,早点回来喝!”
他也想跟着去,但是自己要是去了,免不了会让苗笙不自在,显得人家很多余似的,于是只能在家里做望夫石。
唤笙楼依旧热闹,苗笙无意打扰别的顾客,便和卓应闲捡了个角落里的位置,点了碟好吃的茶点,还有壶玫瑰花茶,消消停停地听说书。
听伙计介绍,上午刚说过《春晖记》,反响依旧不错,下午会说一本异闻类的,听说是刚面市的新作,楼主托人刚找来的。
苗笙知道这大概也是找给自己的,心里极甜,冲他笑笑点头,准备好好听一听。
唤笙楼请的几位说书人水平都很高,表现力极强,声音也好听,把这新话本讲得绘声绘色,很是引人入胜。
卓应闲同样好奇心极重,爱听那些猎奇的故事,俩人聚精会神地听,连茶点都忘了吃,直到说书人说“且听下回分解”,才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
“回头跟游萧要这话本看看。”苗笙这故事听到一半,被悬念吊得不上不下,着实心里不爽。
他坐了这么久,憋得想去茅厕,卓应闲便陪他去,谁知两人刚要出来,就从门缝里瞥见了谢青枫的身影。
卓应闲疑惑:“他们不是去城外村里了吗?能这么快回来?”
“可能没有适合的牲畜需要剖腹取子吧。”苗笙正想着要话本,就打算去楼上找游萧,“咱们上去看看。”
两人出了茅厕,谢青枫已经不见了,他们便沿着楼梯往上走。
虽然苗笙爬楼有点费劲,但这里楼梯不算太陡,他慢慢爬着倒也无碍,卓应闲在他侧后方护着,两人很快就上到了顶楼。
刚在楼梯上露出个脑袋,就听见平小红疑惑的声音传来:“师娘?卓师公?你们怎么来了?”
苗笙现在身子十分笨重,好不容易爬上来,扶着栏杆直喘气,没有来得及回答她,但是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疑惑——这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
卓应闲替他回答:“来找你师父啊。”
“师父?师父不在!”平小红立刻道。
卓应闲当年虽说有点傻白甜,但是跟在聂云汉身边“浸淫”许久,反应灵敏了许多,顿时觉得不对劲,跟苗笙使了个眼神。
苗笙心领神会,轻轻一眨眼,放手让他套话,自己先把气喘匀了再说。
“哦,是吗?那我们来得不巧。”卓应闲假装懊恼,又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看见谢大侠和晏大侠了吗?”
平小红努力装作茫然:“没见着,他们来了吗?”
这几天她没在云闲山庄住,也有可能不知道几人赶来的事,若不是方才苗笙看见了谢青枫的身影,或许就被糊弄过去了。
显然卓应闲也觉得不对劲,面色沉了下来。
这般遮遮掩掩显然有问题,他冷声道:“小红,说实话。”
面对师公,平小红不敢撒谎,但也不敢出卖师父,低下头嗫嚅着说不出句囫囵话来。
“哗”地一声,旁边一间房门被推开,戴雁声站在门口,面容有些无奈:“阿闲,苗公子,进来吧。”
苗笙还以为游萧会在办事房,可这间是休息室,上次在万山府分舵时,进入那间充满血腥味和药味的休息室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他心里猛地一沉,只觉得喘不上气来,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比卓应闲更快一步进了屋。
谢青枫和晏秋帆都在休息室外间的桌边站着,显然是早就听到了他俩的声音,这会儿两人颇有些尴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苗笙又闻到了血腥气,更别提那浓重的药味儿,他扶着肚子径直往里边那间屋跑去,在门口被晏秋帆扯住了胳膊。
“苗公子,你别多想,萧儿没事。”
这话显然很难令人信服,苗笙刚平静不久的呼吸又变得急促了起来:“没事就打开门给我看。”
“当然会给你看,只是想先给你说清楚,免得你着急。”晏秋帆缓声道,“我现在开门,但你真的别紧张。”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面前的门,“萧儿只是在试无痛散,这药其实我早就试过了,不会有问题,过一会儿药效退了他就醒过来了。”
苗笙含着泪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屋里床上躺着的人,眼眶酸涩得厉害,声音颤抖道:“无痛散是什么?”
“剖腹取子需要用的麻药。”晏秋帆直言相告,“服用过后人会陷入完全无知无觉的状态。”
“所以……他为了保证我不会疼,才亲自、亲自……”苗笙看到了游萧手臂上包扎的伤口,瞬间明白他在做什么,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卓应闲也心疼得紧:“这傻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可他也知道游萧习惯了一个人做决定,谁劝也不听,这下弄得真是让人揪心。
“早先我们就知道你俩来了,只盼着你们听完说书的赶紧离开,方才伙计说你们走了,大家不放心,青枫还下去看了眼,见你们确实不在茶楼里,才又回来。但是方才你追问小红看没看见他,我就知道露了馅,也觉得这就是天意。”戴雁声苦笑,“萧儿不肯让你们知道,但我觉得这没什么好瞒的,既然瞒不住,还不如坦白承认。”
谢青枫看到呆立着不停掉眼泪的苗笙,连忙劝道:“苗公子,你放心,秋帆研制的无痛散很好,用过的人都说感觉不到疼痛,萧儿不会太难受的。”
可是药效总会过去,伤口还是会疼啊!苗笙的心都被绞紧了。
大家也都是为了帮自己,他不好责怪,便只能哑声道:“让我自己守着他,好吗?”
游萧最初醒来时,第一反应式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有澡豆的竹子香气、每天都要涂抹的脂膏的淡淡花香,还有苗笙皮肤的气味,混合成一种独特的馨香,闻着总会令他心动。
“笙儿……”他声音嘶哑地喊道,并不知道自己根本没喊出声。
游萧脑子还混混沌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唤笙楼里,对方应当是不知道他在这儿的。
他有些失落,但随之而来的是欣喜,左臂上传来的尖锐疼痛提醒他,这麻药效力果然好,自己在“睡梦”中并无丝毫痛觉,现在醒来除了头晕乏力外也没有明显不适,给笙儿用就放心了。
而他耳边却突然听到了那人的回应:“醒了?”
游萧还觉得浑身无力,睁眼也睁得困难,当他眼皮缓缓撩开,看到了正思念着的人。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不可置信道:“……真的是你?”
苗笙与他面对面躺着,轻轻点了点头:“嗯。”
“怎么……眼睛肿了?”游萧抬起受伤的手臂,想要去抚摸他的脸,却被对方按住了手腕。
苗笙本来是不想哭的,可是到底没忍住,反正也吵不醒游萧,方才便放肆地哭了好一会儿,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哭成了两颗核桃。
现在被人这么温柔地关心着,刚刚平复不久的情绪再度汹涌澎湃起来。
游萧眼睁睁地看着他眼睛中凝起了泪水,瞬间变得湿漉漉的,接着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就顺着内眼角一个接一个地掉出来,就像是砸在了自己的心坎上,那些眼泪瞬间化成了小冰锥,把他心脏扎得生疼。
“别哭啊……”他现在浑身无力,只能缓缓把脸凑过去,亲吻对方落下的眼泪,“哭什么,我又没事。”
苗笙有满腔的话说不出来,只能抱住游萧的脸,把含着泪的吻一个个印在他的脸颊上,最后才珍而重之地吻上他的唇。
“游萧……”他反复念着对方的名字,千言万语都化成这一声声的呼唤,“游萧,游萧……”
少年被他这般念着、亲着,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羞涩,不好意思地闭上眼,勾起了唇角,尽情享受着爱人的亲吻。
日头早已落了西山,小小的房间里一灯如豆,光明没有多少,尽数给了这对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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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游萧:呃……那件事儿我可得瞒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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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俱备,只等生娃~
明天粗长一章一发完哈哈~
第140章 百四十 新生
苗笙不舍得责怪游萧, 半句重话都没说,甚至只字不提试药的事,只是接下来的日子他变得粘人许多, 不许游萧再跑出去给牲畜剖腹取子, 只要对方陪在自己身边。
游萧也没有再往外跑,因为苗笙已经出现明显的临产症状, 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定时疼痛,是胞宫收缩的征兆。
起初只是偶尔疼一阵,但随着时间推移,疼痛越发有规律,而且疼得越来越难以忍受, 鲜少撒娇的他,最近也莫名其妙地总觉得委屈, 动不动就要亲亲抱抱求安慰, 显然也开始紧张。
但是当游萧问起, 苗笙又偏不肯认,嘴硬得要死:“我才不是害怕, 我就是烦了!折磨我九个月了, 真烦人!你让它快出来!”
“快了快了, 应该就这几天,别担心。”游萧摸着他的肚子, 安慰道,“感觉崽崽已经下沉了不少, 是临盆前兆。”
苗笙一听就, 不乐意道:“它下沉有个屁用, 又没办法从下边出来!”
游萧:“……”
它倒是想吧,可惜现实情况特殊么不是。
苗笙情绪突然反复无常也有好处, 这倒是让游萧忘记了紧张,满心都是想着怎么哄他,简直就是百依百顺。
念话本,没问题,就连以前那种不正经的话本也照念不误,注意力空前集中,根本顾不上害羞,倒是苗笙被那细腻入微的描写勾起了不知道什么坏心眼,脸颊和耳根都红红的,眼睛水汪汪湿漉漉,看得楼主几乎把持不住;
说情话,那简直手到擒来,游萧挖空脑袋想词儿,要一筐不给一萝,反正掏心窝子的话攒了这么久,就是说给他听;
春暖花开却不能出门看风景,那就用四轮车推着他满山庄转悠,看看小树冒的新芽,看看海棠结的花苞,简直就是一夜之间,春意满园,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二月十六这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阳光像是一层薄薄的毛毯,均匀地铺在整个云闲山庄上,将这偌大的庄子映得一片金光灿烂。
但苗笙从早上睁开眼就闹心,浑身燥热,心慌气短,胞宫收缩害得他疼得难受,折腾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气得他连早饭都吃不下,自顾自地生闷气。
游萧绞了湿帕子帮他擦脸,温声道:“我推你到院子里去晒会儿太阳如何?等饿了再回来吃东西。”
“晒太阳多无聊!”苗笙满脸不爽,“不晒!”
“那我舞剑给你看?胳膊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游萧好脾气地说。
苗笙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那我弹琴,你舞剑,好吗?”
“当然好。”
“你把大家都叫来看,怎么样?”
“没问题!”
于是片刻后,所有人齐聚唤笙斋,廊下坐了几个,石桌边坐了几个,兴致勃勃地欣赏这俩人的表演。
苗笙坐着四轮车,琴就放在他腿上,随着游萧的起手式,他轻轻拨弦,发出了第一声嗡鸣。
游萧心里也是堵得慌,爱人身子不爽利,他心疼又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好像人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找不到出路的迷宫里,四处碰壁,晕头转向,借着这次舞剑,多少也能发泄一些情绪。
苗笙看他舞得开心,手底下弹琴也弹得自在,琴音悠扬,松沉旷远,配上对方利落的身姿,自带一种天然的反差感,在矛盾中达到了一种完美的平衡。
围观众人们也被他们的表演所陶醉,一个个脸上都浮现着笑意。
阳光、少年、琴音、美人,画面美不胜收。
游萧舞出了一身汗,以一个漂亮而利落的姿势结束,反手持剑站直身体,微红的脸庞向苗笙露出了恣意的微笑。
苗笙也冲他乐,可是乐着乐着,突然唇角向下撇,竟是要哭。
“怎么了?”游萧把剑“咣当”一扔,立刻冲到他身前。
卓应闲就在苗笙身边,赶紧把他膝盖上的琴搬走,好让自家好大儿好好哄哄他。
苗笙搂着游萧的腰,吭哧吭哧地哭了会儿,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委屈巴巴地说:“我……我好像……好像失禁了……”
好丢脸啊!所有人都在这儿看着!
还有四个小孩!
我颜面何存!
谁知游萧往他衣袍上一看,登时屏住了呼吸:“不是失禁,应该是……羊水破了!”
万里风坐得也不远,一直看着苗笙,见他衣袍下摆像是被什么浸湿了,立刻确定道:“是羊水!是羊水破了!”
“什么意思?”苗笙紧张地问。
游萧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一张俊脸前所未有的凝重:“生生它要出来了!”
“走,快去产房!”戴雁声立刻跟上。
产房就是在唤笙斋不远的一间空房,因着要剖腹取子,会有血气,他们便没有选择在卧房里接生,而是另准备了一个房间,要用的工具和药品都在里边,还特意做了一张方便操作的高床,上边垫好了厚软的垫子,好让人躺得舒服。
游萧抱着苗笙脚步匆匆地赶到了产房里,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谢青枫、晏秋帆和戴雁声也都赶了过来,指挥小厮把炭炉带过来,准备在院子里熬制无痛散。
聂云汉、卓应闲则叫下人把孩子们先带走,万里风陪他俩守在了门口。
苗笙又开始有节奏地腹痛,只是这腹痛比之前都要来势凶猛,疼得他很快出了满头大汗,靠在游萧怀里一直发抖。
“游萧,我有点害怕……”他轻声说,“但是你别紧张,应该没事的对吧?”
游萧听着对方急促的呼吸,心尖都被揪了起来,可他不能表现出异样,笑着说:“一定会没事的,女子生产前也是这样,这是个必经的过程。”
“那就好。”
苗笙像是松了口气,但接下来新一轮的腹痛又将他折磨得颠三倒四,突然就开始暴躁。
“游萧,怀胎太难受了,我以后都不想怀了!”
“好,不怀不怀,我也不想让你怀。”
“那以后你都别碰我!”
“……”
游萧还能怎么办,只能一连串地说“好”,然后用帕子替他擦去额头的汗。
苗笙脸庞浸在汗水中,面红耳赤,突然间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生出来,崽崽跟我姓,知道吗?!”
“这是自然,你生的跟你姓。”游萧就根本没考虑过跟他争。
“还有!”苗笙瞪大了他的桃花眼,怒气冲冲地威胁道,“要是我不在了,三年之内你不许找下家,还要勤来给我扫墓,要是我坟头草高于两寸,我做鬼也不会唔——”
尽管知道他是疼得胡言乱语,但游萧还是听不下去,低头吻住了他的唇,好一番唇齿纠缠才把人放开。
“不许说这种话!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苗笙气喘吁吁,继续瞪他:“你这个……不孝子!”
游萧转头冲外喊:“晏大哥,无痛散熬好了吗?!”
苗笙:“……”
“你嫌弃我,你嫌我话多!”他不可自控地哭道,“你想尽快弄晕我!”
游萧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不是,我是想让你少遭点罪,别怕,乖,我一直都陪着你,绝不离开你,你醒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