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笙之前没怎么在意,毕竟俩人都是男子,这实属正常。
可现在,就太不正常了。
一方面知道游萧对自己的感情,另一方面——现在他只要闭上眼,就会见到话本里描述的画面,那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可是抗拒治疗只会让身体康复得更慢,距离跑路就遥遥无期,苗笙再度两害相权取其轻,一咬牙应道:“好!你可以再多下点猛药,我想好得更快些。”
“我自然也是希望你能好得更快些,但治病不可心急,欲速则不达。”游萧淡淡笑道。
苗笙“嗯嗯”点着头,脸越藏越深:“确实确实。”
游萧看得出来,对方明显是在敷衍自己,甚至还想赶自己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眼前人害羞发窘的模样,突然就起了促狭心,想要逗他一逗。
或许是因为把心里的感情已经向养父们剖白过,因此变得肆无忌惮。
苗笙藏着脸,但支棱着耳朵,听游萧什么时候离开,但他迟迟等不来对方离开的脚步声,房间内一片沉寂,沉寂得令他呼吸困难。
突然间,他听见对方冷不丁开口,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喜欢看风月话本?”
苗笙:“……”
他脚趾蜷缩,差点把床板抠烂,又听对方追加了一句:“若果真那么喜欢,我便把藏书斋的那些都给你送过来。”
苗笙忍无可忍,“嚯”地翻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他,揶揄道:“你怎么还收藏关于自己的那些?这么自恋么?”
“这都是家中丫鬟们搜罗的,被我收缴罢了。”游萧脸上笑意更深,“烧书有辱斯文,我便将它们束之高阁,从未曾看过。”
他低下头,凑近苗笙的脸,眼里乐趣颇多:“舅舅,真那么好看吗?那书里把我写得如何?”
完了,游萧这话一出,苗笙满脑子又是那些入木三分的刻画描写,而主人公那“因欲望而泛红的眼”、“因为禁欲而越发显得诱人的脸”就在眼前,着实让他浮想联翩。
他慌忙把头扭向一边,避开对方的眼神:“我、我没看那些,太不正经了,我看的是正经的那本!”他忙不迭地转移话题,“那书上写的都是真事?”
那本书把游萧这十年的经历写得神乎其神,八岁开始经商,从在汀洲开第一家邸店万客楼开始,慢慢越做越大,几年间便分店开到了全国,贸易量也居于全国之首;
本人十八般武艺样样擅长,利用行商渠道创立了唤笙楼,在江湖情报这方面首屈一指,无人能与他争锋,据说连任多届的武林四府盟盟主凌青壁与他过从甚密,甚至还曾亲自传授过他刀法;
医术也是首屈一指,曾数次将别人束手无策的病患起死回生,争着抢着想要以身相许报答他救命之恩的女子能站满汀州府最长的街道,据说男子也不在少数;
除此之外,他还擅长发明一些机关机括,据说能做出用于打仗的大型武器,但这都是民间传闻,不可考究,写书的人也不敢说得太死,毕竟如果是真的,朝廷肯定不会放过他。
不管这本书有多少夸张的成分,苗笙还是信了大半。
没有原因,就是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能扛事儿的劲儿,无端就让人想相信他。
游萧从小到大被吹捧得都快没了感觉,他向来不听别人怎么说,听多了容易迷失方向,只用自己的知识去衡量。
但是对他而言,苗笙是最重要的人,他希望对方为自己感觉骄傲。
“嗯,都是真的。”他得意地眨了眨眼,连眉心红痣都耀眼了不少,“经商是跟你学的,我自己略有些天赋罢了,至于功夫、医术还有机关秘技,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前跟你提过,我阿爹出身行伍,他同袍各有所长,我认了那些前辈做师父,把他们的本事都学来了。”
“闲爹爹的师父、也就是我师祖,是擅长炼丹的道士,我跟他也学了不少,尤其是呼吸吐纳、经脉运行等等,与武林内功秘籍结合,更有裨益……”
游萧其实说得很简单,没有几句话,但苗笙后边的都没听见,他睡着了。
身子没怎么好养是事实,下午多看一会儿不正经的书就觉得累脑子,听人多说几句就觉得困乏,转眼便沉沉坠入梦乡。
游萧低头看着苗笙的睡颜,忍不住缓缓凑近,望着他的红唇怔了怔,才缓缓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隐忍的吻。
苗笙这一觉睡了大概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被锦被包着出了一身汗,立刻把被子蹬掉散散热气。
睡醒一觉后身心舒畅,他想出去在院子里转转,起身穿好挂在床边的衣袍,搭眼便看见靠墙的书桌上放了两摞话本,都是藏书斋那些不正经的货色。
苗笙:“……”
隐隐感觉游萧像是故意在秀,不知道感觉对不对。
刚出房间,外边候着的小丫鬟便迎了上来,对他福了一福:“苗公子可要用膳?”
“用。”苗笙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头一次感觉胃口大开,“有肉菜么?不必另做,没有就算了。”
游萧给他安排的饭菜偏素,偶有荤腥只是一点肉糜,免得吃了不消化。
小丫鬟点头:“我去厨房看看,大少爷已经吩咐厨子们备好了。”
这肯定还是素的,我想吃肉,苗笙想到这个字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要是有别的院子剩余的肉食,也没关系,帮我顺一点过来,如何?”
小丫鬟面露为难:“这……”
“一两口就行。”苗笙温声道,“只是打打牙祭。”
看着一个大美人露出央求的神色,只为吃一口肉,小丫鬟哪扛得住,连连点头:“好的,聂老爷爱吃猪头肉和猪耳朵下酒,可能厨房还有剩,我替你拿一些来。”
“酒?!”苗笙眼睛立刻亮了,“什么酒,好不好喝?”
醒过来以后除了喝清水就是药汤子,连口茶都没喝过,嘴里真是淡出鸟来,要能喝一口酒也是好的。
小丫鬟道:“好喝的,是咱们云闲山庄特有的梅花酿,大少爷的珍藏,从不对外售卖,只给家人亲友们品尝。”
梅花酿?苗笙心道,肯定跟我有关。
“是不是为我酿的?”他问。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的确听说是苗公子您以前最爱喝的。”
“能不能给我尝尝?”苗笙连忙道,“一小盅就行,吃肉不喝酒,感觉缺了些什么。”
“应该可以。梅花酿是甜酒,酒劲不大,只喝一小盅,应当无碍。”小丫鬟实在不忍拒绝他,自己给自己找借口。
苗笙应和:“我今日觉得身体不错,肯定无碍。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们大少爷。”
小丫鬟便不再犹豫,飞快跑去山庄的小厨房,端来了他的“病号饭”,顺带拿了一小碗肉汤、一小盏梅花酿。
病号饭果然是素的,连油星都少,相比之下那肉汤闻起来真是鲜香诱人,浅红色梅花酿被装在透明琉璃盏里,看着就很养眼。
“今天没有下酒菜,聂老爷让人做了枸杞羊肉汤,说要给卓老爷补补。我想着苗公子您也是体寒之症,喝羊肉汤也算对症。”小丫鬟飞快地说,“梅花性温,我猜对您的身体应当没有影响。”
那碗肉汤虽然没多少,但实实在在装了好几大块羊肉,苗笙吃得满口生香,很快就打扫干净,又举起琉璃盏将梅花酿一饮而尽。
这酒果然是佳酿,口感清甜,从舌尖一直甜到心头,浑身热热乎乎的,通体舒泰。
他才苏醒不久,胃口不大,吃过羊肉汤之后,旁边那些素菜和米饭没吃几口便饱了,让小丫鬟端回了厨房。
小丫鬟做贼心虚,先将肉汤碗和琉璃盏扔进等待清洗的盆子里,然后才处理那些剩菜剩饭,这个时候,游萧进来了。
“大少爷!”小丫鬟急急忙忙行礼。
游萧是来看汤药煎得如何,看到苗笙的食盘上菜肴剩了大半,不由皱起了眉,问道:“他今晚食欲不佳么?”
“呃……”尽管小丫鬟觉得自己擅自加的那两样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头做难言状。
游萧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看来今晚的汤药,还得再调整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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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笙:三伏天、枸杞羊肉、喝酒,外加隐瞒病情,我坑我自己。
游萧:神医招牌毁于一旦,但这不重要。
小丫鬟: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第6章 六 绝色
苗笙吃得开心,心情就好了起来,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独自赏了会儿天上明朗的圆月,这才回到卧房里。
他出了些薄汗,便将外袍脱下,靠在榻上看话本。
比起游萧的那些,自己买来的确实不够刺激,尽管很想剁掉这不听话的手,但他还是任凭这手从那堆册子里挑出了一本,名叫《月圆那夜,我怀了唤笙楼主的崽》。
要怀崽,肯定要有一个制造小崽崽的过程,所以这一本上来就很刺激。
“洞房花烛夜,唤笙楼主游大侠身穿大红喜服,烛光下闪耀的玉带勒出他一把劲瘦有力的窄腰,袍角撩起时,更显那双腿瘦长有力。”
“房间内传来裂帛之声,‘嗞拉’——游大侠扯开了‘新娘子’身上的红袍,眼睛被那胜雪的肌肤闪了一闪,眉心的红痣因为兴奋而变得更加鲜艳。”
“他沉默地欣赏,目光似刃,在对方脸上逡巡,幽深的眼神逐渐变得更加浓稠,片刻后才轻启薄唇,语调寒凉:‘接下来是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来?’”
苗笙:“……”
这么粗暴的吗?
这位作者但凡了解一下游萧,就知道这个人其实很腹黑,绝不会直白地动手——喂药那次除外,而且并没有很粗暴,相反还很温柔。
算了,情趣而已,看话本何必较真。
接下来的情节更加刺激,总之,书里的“游大侠”很快和他的“新娘子”滚上了床,作者用了大约几页纸去描述了游大侠的身材,还有他情动时的反应。
场面十分香艳,看得人心痒痒。
作者终于写到了新娘子,他描述对方“肌肤瓷白”、“锁骨平直”、“平而紧致的胸口,遍布红痕”。
苗笙:??
“平而紧致的胸口”是怎么回事?他赶紧往后翻了几页,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本也是断袖之爱?不是要怀崽吗?男人怎么怀崽?
正当他怔愣之时,门“吱哟”一声开了,游萧端着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眼前就看到了一幅“美人卧榻读书图”。
苗笙穿的是雪白广袖中袍,发髻散开,柔软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露出一张小小的、眉目如画的脸,他双腿微曲并紧,没有穿鞋袜,赤着的双脚皮肤白皙,脚掌窄而长,似乎令人一手便可握住。
他被灯影包裹着,整个人像是散发着朦胧光晕,像是一团月光飘落从天而降,沾染了人间烟火色。
不知道是记忆模糊,还是现在看他的视角已经不同,游萧只觉得他比十年前还要美,美得令自己惊心动魄。
但此时此刻,美人被人抓包看小黄书,表情略显慌乱。
苗笙手忙脚乱地把册子塞进矮桌下,恨不能立刻把那封皮上的标题给抠下来。
“藏什么,拿来就是给你看的。”游萧勾起唇角,坐在小桌的另一边,“放心,我不会看你都看了些什么。”
苗笙额角抽了抽:“这些话本你真的都没看过吗?你不怕他们乱写?”
“知道里边写得很离谱就没看了。”游萧用瓷勺搅拌着碗里的药液,轻轻吹着气,“我哪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他们爱写,说明大家爱看,百姓们生活这么苦,能拿我找点乐子,也算我为他们做点贡献。”
苗笙托着腮,看着那碗散发着浓郁味道的药,心想,他倒是想得开。
不过这些话本都是在美化他,把他写得英武非凡、龙精虎猛、一夜数次,换了哪个男人不高兴。
“你今晚饭没吃几口,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游萧把碗推到他面前。
苗笙想起自己吃了羊肉喝了小酒,心虚地敷衍:“啊……没事,本来我就吃不多。”
“还是感受寒邪所致。”游萧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喝药,“你说下猛药的事,我仔细想了想,也有道理,因此今天调整了方子,多放了几味性热的药,稍后我以内力帮你调整,希望药效能深入经脉,发挥最大效果。”
药已经被他吹得适口,苗笙端起碗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这玩意实在苦涩难咽,一勺勺喝实在折磨。
干完药,游萧贴心拿帕子替他擦嘴,这过分亲昵的举动令他别扭,他尴尬地向后避开,接过手帕:“我自己来吧。”
不知道是喝了热汤药所致,还是对方盯着自己的目光实在灼热,苗笙出了一层薄汗。
他实在扛不住这眼神,主动道:“现在能开始吗?还是需要再等一会儿?”
游萧手肘搭在小桌上,眼睛含着淡淡笑意:“为何如此着急?”
“想快点好。”苗笙毫不迟疑地说,顿了顿,又问,“我以前,身体也这么容易生病吗?”
“你幼年吃过苦,身子骨确实不太好,但也并不是这么弱不禁风,安定之后那三年养得不错,连风寒都很少得。”游萧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但你脾气不好,爱生气,爱使小性子,动不动就不吃饭,只喝酒,最会叫人担心。”
苗笙:“……”
这位大侠,麻烦你收一下这哀怨的口吻。
他不服气地说:“十年前你才是个小孩,我能冲你使小性子?”
“嗯,确实没有。”游萧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嘴,不动声色地往回找补,“那时你管我管得颇为严厉,现在轮到我管你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舅舅。”
苗笙被他这腔调撩得心神不定,顶着一张滚烫的脸,“嚯”地从榻上起来,盘膝坐进了床帐里,冷声道:“好了,少废话,要治病快治病!”
望着他害羞的模样,游萧忍不住轻笑,站起身去关紧了门,开始宽衣解带。
苗笙没什么可脱的,坐在那里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不由自主就开始瞄他。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穿得并不复杂,只是一件简单的小袖衣袍,脱起来却那么慢。
先缓缓解下腰间玉带,那窄腰就被隐藏于衣袍的放量里,显出这少年的身材较于男人而言,还是有些清瘦。
把玉带挂在床边,游萧将腰间褶皱扯平,才慢条斯理解开系绳,一边解,还一边撩起眼皮看了苗笙一眼。
四目相对,苗笙慌忙挪开眼睛:“你快点,不然我帮你脱!”
游萧笑吟吟地往床前迈了一步:“舅舅以前最烦帮萧儿穿衣服,怎么今天来了兴致?”
文字都挺正常,语气让人非常不爽,苗笙别过脸不理他。
脱去外袍,再脱去中衣,游萧只穿了裤子,打着赤膊上了床,盘膝坐在他面前,抬手将床帐落下。
两人便被“关”在了这方寸之地。
气氛突然间变得更加奇怪。
“今日天气实在炎热,一会儿少不得要出汗,只能如此了,舅舅莫怪。”游萧温声道。
苗笙抬起双手,掌心对着他,故意不看人,声音冷淡:“知道了。”
他垂着眼皮,目光不可自控地落在了游萧的胸腹间。
公平地讲,这人穿着衣服看起来清瘦,脱掉衣服还是有真材实料的。
那些话本作者并不算瞎写。
这不是游萧第一次用内力帮他调理,自然也不是苗笙第一次看到那紧实的胸肌和腹肌,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那些风月话本的邪,他不由自主把眼前的景象跟话本里描述的画面结合了起来,各种不合时宜的词汇开始一个个往外蹦。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时,两股暖流分别从他的掌心中注入,顺着他的经脉缓缓向他全身流淌,从手臂到胸口,再从胸口向四面八方扩散。
“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游萧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没了少年的清脆,倒是颇有些成年男子的嘶哑,像是一把小钩子,在苗笙心里轻轻挠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怎么好好的,浑身开始燥热起来。
是那剂猛药的缘故吗?
燥热也行,总比之前遍体生寒好得多。
暖流开始在苗笙的经脉中肆虐,逐渐升温,变成了热流,令他开始浑身发烫,出了许多汗,有汗水沿着他的额角、脖颈缓缓流下,将那本来就薄的中袍浸透,紧紧贴在了皮肤上。
能够如此畅快淋漓地出汗确实很舒服,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终于透了气,整个人非常舒爽。
自己都出了这么多汗,游萧一定更出得更多吧?
苗笙禁不住偷偷睁开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对方正紧闭双眼,额头上挂满了汗珠,轻轻一动,汗水便沿着轮廓分明的俊脸缓缓往下滴,睫毛也被沾湿了,拧成一簇一簇,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
浅褐色的皮肤上凝聚了大大小小的汗珠,锁骨窝里更是积蓄了一捧,随着胸口起伏,汗液自上而下缓缓划过胸膛。
就像是荷叶表面滚动的水珠那样鲜活生动。
桌上蜡烛光芒闪烁,透过薄纱一般的床帐,将游萧满身汗珠映得发亮,而他此刻正全神贯注地运转内力,有热气从皮肤中缓缓透出,将汗水烤到升腾。
在苗笙看来,床帐内仙气氤氲,令他不知不觉开始迷糊,不仅身上热,脑子也开始热。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不久前看过的风月话本里字字句句就像是活了过来,以画面的形式展现在他的面前。
“唤笙楼主神情的双眼凝视着他,缓缓贴近,下一刻,微凉的薄唇便吻了上来。”
“唇齿交缠是那么得令人快活,他感觉灵魂都在为这样的交融而感到震颤。”
“情不知所起,他内心的冲动呼之欲出,化作缠绵悱恻的雾,将两人紧紧缠绕。”
“太热了,热得他只想贴紧一切清凉,对方被汗水浸染的皮肤,又是凉得那么恰如其分。”
“游大侠修长的双臂环住他,他就像是落入了世间最温暖的怀抱,情意在胸口跌宕起伏,只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献上。”
“夜因为情绪而变得火热,激情就像是节日盛放的烟花,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们的喘息交错着此起彼伏,心跳同样在轰鸣,灵魂叫嚣着融为一体,至死方休。”
太美好了,苗笙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一切似梦似幻,他甚至愿意停留在此,永不离开。
但他并非失去感知,游萧输入的内力还在他经脉中逡巡游走,热度如同海浪一般拍击他的奇经八脉,将他堆积了十年的寒气一点点驱逐出去,每一刻他都觉得更加恣意,快活得想要喊叫出来。
不知为何,这次身体莫名酸痛,某些反应异常强烈,苗笙心想,可能是药力强劲的缘故。
阳气足了,可不就会这样么。
希望这一次,能够彻底治好这具身体。
陷入沉沉梦境之前,苗笙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明明运功的是别人,他却觉得疲惫不堪,意识沉寂了许久,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缓缓醒过来。
他下意识地想,天色会不会太晚了,想泡个澡还来得及吗?
等到眼睛终于睁开,看到眼前已从烛光变成了日光,苗笙禁不住愣了愣。
一夜都过去了?这次怎么这么久?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有衣服,这也不奇怪,毕竟出了那么多汗,脱掉也很正常。
可是……腰上为什么有一只手臂?
“笙儿……”脑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苗笙浑身一激灵,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对上了游萧泛红的双眼。
那眼睛里有不曾消退的欲念,更多的则是浓稠得化不开的爱恋。
苗笙心里“咯噔”一声,他隐隐有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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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笙:什么人间烟火色,明明就是……
游萧:笙儿是人间绝色。
苗笙:泥奏凯。
游萧的神情中难掩喜色,他特意没有吭声,好给对方一些反应时间。
苗笙怔愣了片刻,昨夜的一些回忆开始袭击他。
其实他记得并不算太清楚,大致有那么几个片段——
他热得不行,抬手便把自己中袍给脱了;
浑身发烫难以自控,身体出现了一些反应,就是游萧之前提到的那男子的“正常反应”;
越看越觉得眼前人“十分讨人喜欢”,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主动啃上了对方的唇,那柔软缠绵的质感现在还能回忆起一二;
然后两个人就贴在了一起,游萧的脸开始在他的眼前晃动,明明灭灭,反复出现;
过一会儿脸又看不见了,只能看见枕头,或者墙壁;
眼前的世界晃动不已,晃得令他眼晕。
苗笙:“……”
居然是我先动的嘴吗?居然是我?!
游萧看到苗笙惊恐的眼神,有心安抚:“笙儿,昨夜之事——”
“叫舅舅!”苗笙气愤道,把锦被从对方那里全都卷了过来,紧紧包裹住自己,滚到了墙边,尽可能跟他保持距离。
开口就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一些销魂的片段又在眼前晃动,昨夜有多“快活”,现在他就有多尴尬。
而且这一动,他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腰胯酸疼得厉害,难言之处的感觉也十分鲜明。
根据他看了那么多不正经的风月话本来判断,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就不能推开我吗?!”苗笙脑瓜子嗡嗡响,糟心地闭上眼,“我被你那内力搞得脑子迷糊,你总是清醒的吧!”
游萧昨晚已经给两人清理过,只是天气太热,他才只穿了裤子,锦被被人夺走,他便盘膝坐了起来,无奈地看向面前的“蚕蛹”。
醒来之后这场景他不是没设想过,但真的发生了,心里还是不舒服。
苗笙听他沉默片刻,才缓声道:“舅舅,我推不开你,我试过,但是我做不到。”
这句话饱含真情,充满了爱而不得的痛,让苗笙心里抽抽了一下,对自己更加恼火——看看你办的这是什么事!
而那称呼此刻听来多了一层禁忌意味,听起来直让人脚趾抽筋,于是他脸冲墙,厉声道:“好了,别叫舅舅,叫、叫苗公子!”
游萧不可能用这么疏远的称呼喊他,无视了他的提议:“笙儿,这件事是意外,但我会负责——”
“负什么责,不必负责!”苗笙把脸藏进被子里,“你我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女子,自己对自己负责就够了。”
“话虽如此,但你应当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不如试着接受我。”
“不知道!”苗笙觉得自己的脑浆子已经被煮开了,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恐怕下一刻就会炸开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夜我向两位爹爹坦白,你不是已经听见了吗?”
苗笙愤怒回头:“你知道?难道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自然不是,我怎会用这般心机对你。”游萧温声道,“我跟爹爹们坦白过之后,从花园里出来,捡到了你的发带。”
他其实早就想向苗笙说明心意,但又怕吓到对方,一直苦苦忍耐,而捡到发带那刻,他心里彻底松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天意。
苗笙再度把脸转到墙跟前,后脑勺对着他,艰难道:“我不管,我是你舅舅,不能、不能坏了伦常!”
“那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你心里清楚。”游萧的声音十分沉稳,“你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也并未有什么甥舅之情,你甚至连这些都不记得,何必拿来当借口?”
苗笙深吸一口气,裹着被子坐起来,摆出了一副谈判的架势。
他瞪圆了一双桃花眼,对上游萧气定神闲的眼神,还是心虚地躲了躲,最后心一横,再度对了上去。
“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没什么好瞒的,游公子,你说得对,我不记得你,不认识你,所以我根本也不喜欢你,就像你说的,昨夜一切都只是个意外,从今往后,麻烦请不要再提起!”
他自是知道自己说这话很残忍,可是总不能糊里糊涂这么下去。
把话说清楚也好,早点让这人了断念想。
“而且,我也根本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苗笙绷着脸,柔软红唇吐出冰冷的刀,“你年纪轻轻的,还是赶紧向前看。”
他本以为游萧会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像之前那样撒娇,好让自己心软,谁知面前的少年却促狭一笑,长臂一伸,隔着被子把他搂了过去,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苗笙:“……”
这是什么走向?
游萧压着心脏被刀割般的疼,眼角笑意更甚。
从十岁开始他就开始喜怒不形于色,怎么会在喜欢的人面前流露出最真实的感受。
若是让对方得意了,还不更得揪住这点软肋捅刀捅个开心?
他拈着苗笙的下巴,目光在那俊美的脸上来回逡巡,专注打量,片刻后做出结论:“你就是,这张脸我看了十三年,不会错。”
苗笙简直要被“熊孩子”气死了,他后悔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现在被人扣住,胳膊都抽不出来。
还有掐下巴,这是什么霸道的动作?是不是跟话本里学的?
“皮囊是,但里边这芯子不是了。”他一甩头,甩开游萧的手,表情凝重决绝,“你说我喜欢梅花,其实我根本没有感觉;你说梅花酿是我最喜欢的酒,我昨晚尝了尝,好喝是好喝,但也就那样;你说我爱念诗,但其实我更爱看话本。还有很多你说我以前喜欢的东西,我现在都不感兴趣——昏迷十年,我已经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