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关系—— by达不溜歪
达不溜歪  发于:202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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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意让他走了?!我之前和你说过,如果叶拙……”
他的愤怒戛然而止。
叶拙站在屋内,透过镜子看向他,脸上露出一个不冷不淡的表情。
标志化的、叶拙自然放松时的淡漠表情。
路言意呆住了,“叶拙……?”
叶拙:“不好意思,医院那边临时叫我去,耽误了时间。”
路父也疑惑起来,“他没走?”
路言意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得意地冲着手机说:“我说了,谁走、他都不会走。你多大一个人物居然骗我,真够无聊的,但我今天懒得和你计较。”
他一秒结束通话,上前拉住叶拙的袖子。
路言意:“昨天是误会,安煦找上门是公司给的地址,让他面对面把那破自制剧的剧本递给我看,我刚好被撒出来的酒泼了一身,才不得不去洗澡……
你来的正巧,我什么都没听见,追出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公司还故意让他蹭我热度,他前脚被我赶走,后脚就有营销号发他从我家楼下走出来的精修图……都是炒作。”
什么都没听见。
都是炒作。
叶拙静静地等着路言意把一切说完。
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如果不是路言意了解叶拙,也会认为叶拙故意摆脸色。
但叶拙仿佛天生缺失了什么面部神经,总是保持着这样面无表情的状态。
所以在叶拙淡然回答“我知道”的时候,路言意当即松了口气。
路言意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叶子,你对我最好,也最明白我的处境,我也会理解你昨天生气……我们和好吧,就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
一句非常美好的诅咒。
轻而易举从路言意口里说出。
这么多年,叶拙一直困在以前,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不等叶拙的回复,路言意就默认他已经接受。
阴霾过去,雨过天晴。路言意笑着和叶拙说:“你看我眉毛上的伤,这不就是报应吗?一报还一报,我们扯平了。
还有我今天特地早起来拍摄,还想着给你买了馄饨……”
桌面上空无一物。
路言意有些尴尬和恼怒,“但是被没眼色的人扔了。”
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一直在空说无凭,两只眼都紧紧盯着叶拙的表情,等待叶拙对他解释的反应。
但叶拙什么情绪都没表现,淡淡地说:“我无所谓,你昨晚吃到就好了。”
他迎上路言意不解又隐怒的眼神,也一同困惑起来。
叶拙:“不好吃吗?怎么是这个表情。”
被火烧的感觉又找上路言意。
路言意摇摇头,把心里那句疑惑忍了回去。
他想问叶拙:
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
昨天你一打开门,看到是安煦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可是问了又能怎样呢。
不过是又挑起一场争执而已。
带以后再说吧。
反正叶拙是永远不会走的。
客厅乱得像刚刚经历过世界大战。
叶拙抬脚绕过被摔成两半的手柄,把倒在茶几上的空酒瓶扔进垃圾桶。
他没说话,但路言意冲了上来,想要从叶拙手里抢活干。
这般殷勤,简直是前所未有地屈尊降贵。
但下一秒。
一个玻璃杯被打碎在地。
叶拙叹了口气,“你别捣乱,找个地方坐着吧。”
又回归到路言意熟悉的相处模式。
路言意无比安心,舒服地窝在沙发上订购新的手柄,顺便思考一下中午让叶拙做什么给他吃。
叶拙除了性格好,最大的优点就是厨艺极佳。
若不是性别和其貌不扬,恐怕早就被人抢着追回家。
路言意默默打量着叶拙,感受着叶拙周身的稳定气场。
叶拙不常生气。
生气也自己会消化。
所以和叶拙的相处最让他舒服。
但昨天在电话里咄咄逼人的叶拙简直不像他。
还是现在的像他。
路言意徐满意足地打开他和叶拙的对话框。
他的上一条消息还没得到回复。
整个页面好像都是他在发消息,而叶拙只会简单的词语。
比如:嗯、好、知道了、我会去做。
仿佛他在和一个没有感情的客服在对话。
而他又过分热情……
他的手指在点开转账页面后迟钝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了这种委屈。
路言意思索片刻,和叶拙说:“你这几天的失误还有发脾气,我就当没发生,也不和你生气了。你和我说两句软话,我还给你点奖励。”
叶拙愣了愣,反问:“你说什么?”
路言意怕他又听不清,一字一句的说:“说两句我爱听的,我给你奖励。”
从表情到语气,和逗阿猫阿狗没有区别,还要自认大方。
叶拙沉默了几秒钟,和路言意说:“我今天会搬走。”
路言意输入的密码就差一位数,听到叶拙的回复后,他顿住手指。
“开什么玩笑。”他对着叶拙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在路家住了这么久,又和我在外面单独住了这么久,现在搬出去是嫌弃地方太小容不下你,还是想故意气我?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下次不许说了。”
他这张脸,无论如何都挑不出死角。
星光熠熠的他完美到不似真人。
往沙发上一坐,也像身在拍摄现场。
叶拙凝视他。
明明是一样的角度,却只感觉那个穿校服、做鬼脸、抢他冰淇淋吃的路言意,随同高中时期的结束,就再也回不来了。
路言意心情好,难得没生气,语气平和地和叶拙说:“刚刚逗你玩的,我直接把钱转给你。”
二十万转账,他动动手指就点出去了。
对路言意而言,不过就是在舞台上站一会,钱就自动向他涌来。
但叶拙不一样。
大学还没毕业就跟着他做个打杂的助理,履历上都写不出三行字。
离开他,到哪里去找合适的工作。
叶拙的爸爸还在医院。
那就是个无底洞。
路言意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他知道,叶拙走不掉的。
路言意扬起下巴:“把你手机拿出来,把钱领了。”
叶拙无动于衷,和路言意继续刚才的话题。
“路言意,我说我要搬走,不是开玩笑。我今天去医院,我爸和我说……他希望我能交个以结婚为目标的对象,在他走之前稳定下来。”
“结婚的对象?”路言意有些走调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他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很快又调整过来,笑着反问叶拙:“你能找得到?”
叶拙无视他语气的嘲弄,回答说:“我努力。”
路言意忍着额角跳动的青筋,和叶拙说:“我都还没落定,你怎么能提前找对象呢,当初说好了谁也不能先谈恋爱,你要背叛我们的约定了?”
叶拙抬手看了看腕表的时间,目光平静地看回路言意。
“还有一个小时,我要抽中午半小时时间,请假去相亲。”
路言意再也忍不住,上前拽住叶拙的胳膊。
“叶拙你矫情也要有个限度,我今天不想和你生气的。我直接和你说了,你今天不可能出这个门,我不允许你离开我半步,这是你的职责!”

可能是第一次向路言意许诺的时候忘记加期限,叶拙居然一直留在路言意身边。
其实他离开的最好时机是五年前。
季隶铭出现了,并且很快取代了叶拙的位置。
那时身体尚还健康的父亲在路家当值,也亲眼看到季隶铭一点点进入了路言语和叶拙之间。
如果那时候的叶拙能及时抽身,阻力会小许多……
但那时候,叶拙心里还留有一丝希望。
他以为,无论怎样,父亲都是站在自己这边。
他还以为,就算路言意身边有了季隶铭的存在,自己也可以一直做路言意的朋友。
这些希望让他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欲.望。
可现在再想,居然全都大错特错。
医院告诉叶拙,他父亲的身体已经几乎快撑到极限,如果病人有什么心意就尽量满足。
父亲生命的极限,也是叶拙等待的极限。
他的耐心被拉伸成十四年那么长。
越长、越薄、越摇摇欲断。
叶拙的承诺从父亲把他留在路家开始,也就从父亲离开为终点吧。
只是现在……
叶拙还是得顺着路言意的心意来。
他低头给路言意发去消息:
所在的餐厅定位,外加一条文字消息。
【半小时后,我会回去。】
路言意的执着近乎于偏执。
如果不是叶拙再三答应不会走,路言意攥住他的手,死都不会松开。
路言意手指捏得那么紧,叶拙的手腕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路言意的消息也很快追过来:
【相亲对象怎么样?】
叶拙思考片刻,回复了“挺好”两个字。
【有多好?你看人的眼光不行,万一被骗了怎么办?下次我去帮你把把关。】
【我没什么值得别人骗的。】
【你可是我的私人助理,这还不够有诱惑力吗?】
见叶拙几分钟不回消息,路言意又开始挑剔。
【这个餐厅是你相亲对象选的吗?真寒酸……
你少吃点,我一会去时钻大厦赶一个代言的开业站台,顺道去把你接过来,等活动结束,我带你先去买几件衣服,省得别人看你天天就穿那几件,以为我很小气。
等晚上去吃时钻大厦六十层的那家法餐,夜景有城市灯光还有烟花,约我的朋友临时放我鸽子,只有我们两个去了。】
看着路言意一连串发来的消息,叶拙有些恍惚。
路言意为什么像话痨似的,突然和他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不是已经答应他不走了吗。
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叶拙看了眼时间,忽然意识到现在应该快到路言意直播宣传新剧的时候了。
他发去消息【我知道了,直播就要开始了,不要再闲聊了。】
【这怎么会是闲聊?!况且直播也不算什么,都是按着脚本走,戏里演完戏外演,无聊得要死。】
确实如此,但叶拙还是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周围。
如果有一天他和路言意其中一方的手机丢了,这些聊天记录将为路言意重重叠叠的黑历史上再添重重一笔。
叶拙想提醒路言意说话谨慎一点,但又预料到路言意会嫌弃自己爱说教,只能叹了口气,把不该留的记录都删除掉。
【人呢?我好饿,你去吹着暖风相亲,而我已经工作一上午了。】路言意破天荒地发了表情包过来。
叶拙记得路言意最讨厌这种会动的小卡通图案,因为路言意觉得蠢。
正困惑着,叶拙收到路言意传过来的一段视频,封面是路言意穿着昨天录节目的衣服,但额头上却是今早的伤口。
【这是什么?】
【看了就知道。】
“同学聚会最希望看到谁出现……?这还用问为什么吗,当然是叶拙。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直到现在我们还在一起,我做的所有疯事都是他陪我,翘课去骑山地骑行车,去潜水摸鲨鱼,坐绿皮火车看极光,把我爸气得半死,哈哈哈这些说了可以播吗?一般小朋友和好学生都不要效仿,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叶拙的。其他人?其他人都比不上他……没有可比性。”
阳光明亮的客厅里,路言意坐在沙发上,轻松自在地对着镜头述说着。
他时而随着回忆笑一笑,时而对着停下来思考。
这样柔和平缓的表情,简直不像他本人。
在他身后,一盆矮小到有些袖珍的仙人球绿得格外清新突出。
那是叶拙在他十六岁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
路言意经手养过的植物无一存活,只有它是例外。无论忘记浇水还是寒冬酷暑,它都生机勃勃地活着。
现在都有七岁“高龄”。
视频结束,仙人球也定在画面一角,成为路言意身后无言的背景板。
路言意似乎算准了视频观看时间,在叶拙一退出视频就发来解释。
【综艺那边我协商完了,也录补了视频,这是其中一部分,我发给你看看,省得你以为我除了发脾气什么都不做。】
可能是从小受到的家教就不同,路言意在路父的培养下,养成了一套自己的思维方式。
十几年下来,叶拙也才摸清路言意的部分表现代表了什么。
除了生气不需要猜,其余的都要慢慢揣测。
但这一次,路言意主动妥协的意向格外明显。
明显到叶拙开始迟疑自己的判断。
也许路言意真的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还是把他当成重要朋友?
也许自己对路言意而已,真得与众不同?
也许路言意根本不在意季隶铭……所有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可是当年,路言意和季隶铭的确……
“西多士来啦!”
和蔼的餐厅老板娘打断叶拙的思路。
她端上一份奶香味十足的西多士,“我还记得你爱吃甜的嘛,所以这份是加糖加奶的。”
叶拙爱吃甜食,只是为了配合路言意控糖,自己也克制了许多。
此刻闻着甜品的香味,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
老板娘目光带笑,收拾着桌子的同时,随口和叶拙叙起旧来。
“就你一个啊?”
“是的。”
“高中毕业好几年了吧,你也没谈个对象吗?”
“没有……不好耽误别人。”
“你这话说的,怎么会是耽误。当时你们三个玩得好的都是一表人才,每次你们来,来我们店里的小姑娘都坐不下,现在还有人看到你们的照片,想从我这里要联系方式呢。”
老板娘怕叶拙不信自己,转身指向充满年代感的照片墙——
“诶呀,我忘了,那张照片被你朋友买走了。”
叶拙迟钝了一会,问:“哪个朋友?”
“就是那个总站在你身边的男孩子啊。”
“路言意?”
叶拙猜,路言意恨不得把所有自己和季隶铭好过的痕迹抹去,这张暴露在所有人眼前的照片,就是一个罪证,必然要销毁。
但老板娘摇摇头,“路言意我还能不认识吗?他现在可是大明星啦,到处都是他的广告。不是他,是另一个。”
“季隶铭?”叶拙微怔,“他买照片做什么?”
老板娘:“他说要买下来保存好做纪念——他刚走没一多会,他也点了一份西多士,一个人全吃光了。正好他的围巾丢店里了,你帮我还给他呗。”
一条带着成熟男士香水味的围巾被塞到叶拙手里。
还是季隶铭从前常戴的格纹羊绒款式,柔软的手感都没有变过。
在叶拙高二那年的生日,季隶铭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就是和这条一模一样的围巾。
后来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叶拙也没用心找。
反正是季隶铭顺手送的,无所谓了。
老板娘:“我听店里小妹说这条围巾可贵了,丢了太可惜了。你要是不方便给他,就和他说一声吧,东西就在我店里,随时等他来拿。”
叶拙抿唇:“不好意思,我和他不会再有联系。”
老板娘惊诧,“你们过去关系不是挺好,他之前天天和你在一起的哇。”
可能隔得时间太久,老板娘都忘了一些细节。
季隶铭明明和路言意天天在一起。
老板娘一脸惋惜,念叨着是不是还有机会和好。
叶拙坚定地摇摇头。
“我想我不会。”
哪怕路言意和季隶铭和好。
他也不会。
他是要有多无私,才能容得下季隶铭和自己做朋友。
叶拙:“围巾还是留在这里吧。”
老板娘惋惜地摇摇头,目光略过餐桌上一直亮着屏幕的手机、
老板娘:“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老板娘的提醒和餐盘被打翻同时发生。
乳白色的酱汁顺着桌沿留下,叶拙不得不站起来,一边离开被弄脏的座位,一边接起电话。
他还没开口,路言意已经抢先让他别说话。
“给我两分钟时间好吗?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间隔的空白里,叶拙清晰地听见路言意的呼吸声。
叶拙不知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路言意似乎在紧张。
叶拙身上是污渍,手里还拿着那条讨厌的围巾。
他滑稽地站着,等待路言意说完所有。
“你还在吗?”路言意忐忑地确认。
叶拙:“在。”
又是一段间隔。
可能只有几秒钟而已。
但叶拙却感觉足够漫长。
这几秒里,他在进行无数种猜测。
路言意要和他说什么?
是想数落他昨天一夜未归,还是命令他立刻回家?
叶拙甚至疯了般想到,也许路言意打电话是要告诉他,他打算和季隶铭同归于尽。
倒也合理……
甚至感觉比前面两种猜测更加符合路言意的性格。
但路言意再开口的语气却格外柔和。
就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缱绻地叫人沉醉。
“其实我一直在想,你倒是是我的什么人……对我而言,你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你是我不落的恒星,是我生命里留下痕迹的独一无二,是我心里……最在意的人。”
叶拙怀疑自己没吃早饭才会低血糖,就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软,甚至还会出现幻觉了。
路言意说他独一无二,还说最在意他?
叶拙眨了眨眼,确认眼前清晰的景象不是幻境。
“路言意……”
叶拙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仅仅是叫这个名字,都这么失控。
“别,让我说,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路言意着急地打断叶拙。
再度开口,路言意的声音无比沉稳。
“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间的喜欢。”
叶拙的意识停运了数秒。
这句话,他做梦也没想过。
以至于他下意识是回问:“什么?”
今天得到的“惊喜”太多,叶拙已经不敢轻信自己的耳朵。
路言意轻笑,“没听清吗?那我多说几次:我喜欢你,我特别喜欢,喜欢你的所有。”
“我也……”
“不是朋友的喜欢,但就是哥们的那种——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忍到现在?是不是猜到我在直播宣传了?”
恶作剧结束。
同剧组人员和主持人同时放声大笑,这些笑声透过耳麦电流显得有些刺耳。
路言意听着电话那边的沉默,在镜头前保持面上笑容,问:“你没生气吧?我抽到惩罚了,只能打给你。”
叶拙:“嗯……我还有事,你继续吧。
路言意听出叶拙的语气有些奇怪。
但也找不出毛病。
因为太过平静,就像AI生成的讲说词。
这个直播环节到此就可以结束。
但路言意迟迟没有结束通话,而是继续低头看着手机,表情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凝重。
路言意:“其实以我们的交情,你要当真也可以,都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比刚在一起的情侣还像老夫老妻。”
观看直播的人数从电话接通时就开始暴涨。
热搜已然预定。
关于路言意的绯闻每天都更新。
但只有两个人是经久不衰的热议对象。
白月光季隶铭。
痴情备胎叶拙。
季隶铭刚回国,无数人等着路言意和季隶铭传出什么消息。
但几天过去,季隶铭始终没有动静。
反而是叶拙又一次成了话柄。
数百万人涌入直播间,等待这场戏该怎么结束。
路言意也在等待叶拙的回答。
许久没听见叶拙的声音,路言意说:“看来你真的很享受这次相亲,祝你成功,我先挂了。”
他计算着直播结束的时间。
十分钟结束。
十五分钟开车过去。
再花一点时间,好好和叶拙的相亲对象谈一谈。
接下来,所以事情都会按照他之前安排的发生。
弹幕里刷着“叶子哥别太爱了”。
路言意笑着准备挂断通话。
忽然,一个除他和叶拙之外的人声出现。
那是路言意每次想到,都会愤怒到全身战栗的声音——
“我五年前送你的围巾,你还留着?”
路言意脸色漆黑,“腾”地一声从直播机位前站了起来。
他妈的季隶铭为什么和叶拙在一起?!

当年季隶铭送给叶拙那条围巾,路言意也知情。
坦白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路言意,叶拙还收不到季隶铭送来的礼物。
叶拙得到礼物,只是季隶铭的顺势而为。
收到围巾的前几个小时,叶拙都在教室里学得头晕眼花。
好像高一一结束,高二就火速和高三融为一体,繁重的学习任务让叶拙无暇关注其他事情。
连原本三天的元旦假期,都腰.斩成了一天半。
几乎就是在家睡个长觉,再把作业写完,假期就已经结束。
但就是这短短的时间里,路言意还要拉着叶拙去看山顶日出。
所以假期后的第一天课程结束后,叶拙都感觉自己仿佛全身都被车轧过,从额头到腰都是酸的。
放学铃声一响,班上同学都鱼贯而出,叶拙却差点没站起来。
好冷……
今天的书包好像也特别重……
叶拙掂了掂肩膀上的背包,感觉两个肩头都被赘得疼了。
他余光瞥见左手边的空座位,恍然大悟地明白为什么今天书包异常地重——路言意今天没来,习题册还有新发的试卷都被他装在包里。
这年的冬天前所未有的冷,很多学生都感冒发烧,路言意也用高烧不退的借口,给自己放足了三天。
叶拙猜测,他在教室里算题目算到头疼欲裂的时候,路言意还在床上一边吃冰棍,一边把空调温度打到三十度。
当然,路言意肯定待在叶拙的卧室。
从叶拙到路家的第一天夜里,路言意就翻墙到他的卧室来,从此就成了他小床的常客。
想到卧室可能出现的凌乱程度,叶拙的头更痛了。
加上晚上的大风,叶拙被穿堂风吹得头疼欲裂,连眉头都不自觉紧锁。
也许是今天用眼过度,叶拙感觉还特别晕,看台阶都在摇晃。
他视线向下,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楼梯。
一道挺阔地身影挡住他的去向。
同样是在校服外面穿外套,季隶铭穿的咖色大衣就显得格外有型修身,衬得周围穿羽绒服的学生像发面馒头似的臃肿。
他逆光站在楼梯口,立体深邃的眉眼淹没在柔和的光影交界处。
幸好现在今天路言意不在,走廊的人也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否则这里又要引起一阵拥堵。
和叶拙对视的瞬间,季隶铭笑着问:“怎么才出来?我一直在找你……”
叶拙吸了吸鼻子,目光盯着地面,有气无力地打断季隶铭的话:“路言意今天请假了。”
季隶铭微怔,“他怎么了?”
叶拙抿嘴,帮路言意圆谎,“发烧。”
“那让他多喝热水,你也注意保暖。”
“嗯。”
叶拙敷衍着回答,心想着季隶铭等的人不在,应该说完就该走了。
但季隶铭还是稳稳站在他面前,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眼睛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地面上。
就在叶拙以为季隶铭会走开的时候,季隶铭忽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日出好看吗?”
叶拙固然感觉奇怪,但也向他点点头,如实回答:“好看。”
“你拍照了吗?可以发给我吗?我假期和父母去了躺LA……”
叶拙捏了捏抽痛的眉心,打断季隶铭说:“照片我让路言意发给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等一下!”季隶铭上前一步,似是有些慌张。
叶拙的脸很热,声音却越发冷淡,“还有什么事吗?”
季隶铭很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叶拙才发现他不仅背着平时带的双肩包,手里还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因为一直背着手,所以知道现在才被发现。
季隶铭:“这个送给你,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礼物,听言意说你冬天很容易感冒发烧,所以我……”
他的目光落在叶拙冻得发红的耳朵上,提议说:“今年冬天风大,我觉得你可能缺一条围巾。”
叶拙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耳垂,和季隶铭说:“不了,谢谢。”
季隶铭明显没想到叶拙会直接拒绝,等叶拙大步从身边走过,才着急地叫住叶拙。
“请你收下吧!因为我……如果你不收下,我想路言意也不会要我的礼物。”
叶拙困惑又警惕地看向季隶铭,“什么意思?你要送东西给路言意就直接送啊。”
季隶铭明亮的眼睛忽然闪烁起来,低声解释:“我们都是好朋友,如果我只带礼物送给其中一个人,那不是显得我别有用心吗。”
别有用心这个词用得非常准确。
季隶铭的别有用心,一直藏得很深,恐怕路言意是隔了很久才意识到他的用心。
上天似乎也偏爱季隶铭这样的天之骄子,让一月初的初冬就开始飘雪。
季隶铭直接拆开包装,把围巾的标签摘掉,递给叶拙。
季隶铭:“好了,下雪了,你戴上吧……路言意的我今天没带,你明天帮我带给他好吗?我明天继续在这里等你。”
他就像生怕叶拙拒绝帮他转交一样,上前两步就要把围巾给叶拙戴上——毕竟强制送出去也是送出去。
叶拙闪开身,接过季隶铭半送半塞的围巾。
季隶铭:“生日快乐!虽然是前天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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