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休息日,两个人都在家,杨凌煊正下厨给苏明冉做吃的。
苏明冉在一旁围观。
菜被杨凌煊烧得有些糊,苏明冉正笑话着杨凌煊,“宣宣也有非常不擅长的事。”
杨凌煊手边沾了点面粉,点在苏明冉的鼻尖,换了个话题问苏明冉,“阿冉,要不要回学校?”
杨凌煊知道苏明冉的记忆恢复,却并不清楚恢复了多少,苏明冉不想说,杨凌煊不会强逼。
“我帮你申请了休学,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
苏明冉低着头沉默着。
其实学校没什么可去,在学校他已经没有朋友,遭受网暴时他的同学们对他冷眼相待,也只有教授帮了他。
想到教授,苏明冉问:“教授在吗?”
杨凌煊把手洗干净,拿着一张湿纸巾帮苏明冉擦掉脸上的白面粉,“在。”
“那我去。”苏明冉笑着道,如果是教授的话,他愿意回到学校。
杨凌煊忽而遮住苏明冉的眼睛,轻捏他的脸,“阿冉,如果不高兴可以不用笑。”
苏明冉一怔,弯着的唇角渐渐放下,“好。”
学校还是那样,操场倒是进行了翻修。
苏明冉戴着帽子随意看了眼,“教授这个点应该还在学院里,但我可能进不去了。”
音乐学院进出都需要刷卡,苏明冉的卡早被收走了,手机因为重新换过已经丢失了教授的电话。
他怕贸然去找教授会引起对方不快,但又很感激教授为他做的一切,他都有看到,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杨凌煊牵着他的手往前走,“我可以进去。”
苏明冉的表情有些讶异,很快他跟上杨凌煊的步伐。
“教授前几天提交了辞职报告,被上级打了回去,后来你们院的院长被调查了,他补了那个空缺。”
杨凌煊把苏明冉带到音乐学院的偏门,门口的门卫竟然放他们进去了。
苏明冉在身后叫着杨凌煊,“宣宣,我们……”
他停下了话,教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挂着和煦的笑。
苏明冉松开杨凌煊的手,几步上前,朝着教授深深鞠了一躬。
没见到教授前他心里有许多话想对教授说,想问教授身体有没有恢复,想问教授自己有没有给他丢脸,学校里的人有没有为难他。
见到了后,这些话全都说不出口。
“苏明冉。”教授故作板着一张脸,“现在才回学校,耽误课程进度了。”
苏明冉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着:“对不起教授,我明天开始补课程进度。”
“下周吧,再放你一周的假期。”教授思索了会儿,“不过,在这之前,我得考察你这一段时间有没有忘了我教你的东西。”
教授还是那么严格,他刚回学校就要考试。
苏明冉不知怎么开始紧张。
“您要考我什么?”
“钢琴。”
苏明冉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紧张一点点增多。
他已经很久没有摸过钢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弹。
复健的工作一直在进行着,苏明冉的手恢复得很好,医生初步判断是可以继续弹奏。
而杨凌煊也早早的在家里头放置了一台钢琴,但苏明冉没有去碰。
“不愿意?”教授板着一张脸,“当初你求了我这么久想当旁听生,现在就想放弃了?”
苏明冉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
从前许多人夸奖他的钢琴弹得好,可现在这么久没有练习,再加上手伤,或许他连最基本的曲目都没有办法顺畅地弹奏。
别墅客厅里摆放着的钢琴每天都有人打扫,苏明冉每每看到钢琴架子被拉上去露出的黑白琴键,都会看着他的手发呆。
他记得最后一次弹奏时手颤抖得不成样,怎么弹都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他发疯般的继续弹,手却越来越不听使唤。
最后苏明冉的手抖动得连一只笔也拿不起,他弹得非常非常糟糕。
那件事几乎成了苏明冉的阴影,即使生长在苏家那样的家庭下,苏明冉也是很要强,他怕再次弹奏会更加糟糕,教授会失望。
“怎么不敢看我了?”教授问。
苏明冉还是低垂着头,直到身边熟悉的体温挨着他。
杨凌煊揽着他的肩膀,轻声道:“阿冉,放轻松,效果不好也没有关系,我会陪着你从头来过。”
这句话给了苏明冉无形之中的勇气。
杨凌煊紧握着苏明冉的手,拉着他进了附近一间教室,教室里摆着一架钢琴。
苏明冉曾经在这间教室里参与过考试,虽说没有记录成绩却赢得满场喝彩。
“放轻松。”
杨凌煊把苏明冉按在座位上,握住苏明冉的手,虔诚地在苏明冉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把我的好运都给你。”
教室里,钢琴声逐渐响起,起初磕磕绊绊,总是错了音符键,节奏也紊乱,到后来逐渐陷入佳境,苏明冉越弹越熟练。
他的身体也从僵硬不自然过渡到放松。
一曲落幕,苏明冉的额角全是汗,他欣喜地转过身想告诉杨凌煊,他克服了恐惧,他的手又可以重新弹奏。
一回身,教授站满了人,满场掌声热烈。
音乐学院的同学手里捧着花,脸上都挂着笑容。
“苏同学对不起,我们听信了谣言错怪了你,非常抱歉。”
“苏同学,你的钢琴还是弹得那么好,我那天帮你说话了,但我力量太小了。”
“明冉,你还是那么厉害!很棒!我要向你学习!”
他们一个个自觉排队,每个人手里握着一束花,放在钢琴上,每一个人都对苏明冉表达了祝愿。
“明冉同学,你能回来我们很高兴!”
“明冉,你被破格成为我们学院的学生啦!”
“你的身体还好吗?我爸爸是医生可以给你看看。”
最后是杨凌煊,他抱着一束花,气质在这群学生中格外出挑,“苏同学,希望你日后的每一天,都能开心健康。”
那天苏明冉收到了许多鲜花,他拿走了杨凌煊的那束,其他的全放在杨凌煊车子的后备箱。
教授为了庆祝苏明冉正式成为音乐学院的学生,组织同学们聚会欢迎苏明冉。
苏明冉不喜欢这类的活动,但因为是教授安排的,他到底去了。
包房里,苏明冉身为主角却坐在墙角,杨凌煊一直陪着他身边。
“不开心?”
周围很热闹,同学们抢着话筒唱歌,杨凌煊凑到苏明冉的耳畔说着话。
气息扫着苏明冉整个耳框,苏明冉不自然地搓着。
“没有。”
他说话声小,怕杨凌煊听不见,身子往杨凌煊靠近,侧头说话时,嘴唇轻擦着杨凌煊的脸颊。
呼吸一停,苏明冉睁大眼睛猛地往后。
他的动作太快,撞上了身后的茶几。
茶几上摆着几瓶酒,酒瓶颤巍巍,要往苏明冉这个方向倒。
杨凌煊及时把人捞进自己怀里,再伸手接住酒瓶。
苏明冉紧扒着杨凌煊的胳膊,额头贴在杨凌煊的胸膛,鼻腔中全是杨凌煊的味道。
杨凌煊不怎么抽烟,见客人时总会沾染客人抽烟留下的烟味,所以通常衣服上会撒一些薄荷香。
苏明冉被薄荷刺激的味道,皱了皱鼻子,身子反而更加贴着杨凌煊。
“怎么了?”杨凌煊问。
语气里没有什么异常,仿佛刚才两个人的接触杨凌煊并没有感觉到。
苏明冉抿着嘴唇,摇头。
聚会终于散去,苏明冉向教授道别,临走时告诉教授下周一定准时上课,和其他同学打了声招呼,上了杨凌煊的车。
苏明冉坐在杨凌煊的车里,车子转了一个弯,刚好和等待行人红绿灯说话聊天的同学们方向平行。
路边的同学并没有看到苏明冉,苏明冉却看到了他们。
拉开车窗想和同学打招呼,听见了同学们议论他的声音。
“苏同学好像不怎么说话也不喜欢笑了。”
“可能太累了,这段时间他不是生病了吗?”
“也对。”
“经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不会变?”
“唉,也是。”
苏明冉拉上车窗,视线冷淡地瞧着红绿灯。
他确实是变了,变得不再尝试和新的人接触,不再随意付出真心。
驾驶室,杨凌煊伸出手牵着苏明冉的手,绿灯一亮松开,继续开着车。
苏明冉眼里的冷淡渐渐散了,眼里多了暖意。
三天后,苏明冉窝在床上睡到十点多才起,他睡眼朦胧地翻了个身起床。
杨凌煊去上班了,时管家备好了早餐等苏明冉醒来吃。
早餐期间,时管家好几次张口说话却又闭上嘴。
苏明冉奇怪地问:“怎么了?”
时管家艰难地道:“门外有人找您。”
“谁?”
“您姐姐苏敏敏。”
餐桌上有一瞬间安静,苏明冉低头喝着粥,冷漠地道:“我没有姐姐。”
时管家顿时明白苏明冉的意思,不再插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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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苏敏敏的照片是被倒垃圾的佣人捡到了,照片用一份信封包裹好,上面写着“to苏明冉”。
佣人交给时管家,时管家清楚这份信是谁给苏明冉的,直接递给苏明冉。
按照杨家的规矩,家里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得向杨凌煊汇报,但苏明冉是个例外。
杨凌煊尊重苏明冉的一切,所以时管家收到信后直接交给了苏明冉。
苏明冉疑惑地收下,想询问时管家是谁给他的,拆开信封拿着照片看了眼,丢在了垃圾桶里。
时管家往垃圾桶扫了眼,一脸伤神:“确实是该扔,照片上的内容和垃圾桶很相称。”
“别告诉宣宣。”苏明冉拿着一本曲谱走到钢琴架子前。
苏家那点子破事根本上不了台面,他不想宣宣费心。
“放心吧,苏先生。”
苏明冉下午得去上课,他上午照常练琴。
他打开钢琴架,发现钢琴键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记得开心。杨凌煊留。】
便利贴是爱心形状,颜色是粉色的,很不符合杨凌煊的风格。
苏明冉唇角抑制不住地笑。
“难怪先生下班的时候特地折回去让高先生去趟文具店。”时管家趁机说着,“原来为这事。”
苏明冉把便利贴纸小心地夹在书的内页,问:“文具店?”
“对,高先生怕听错了,先生从不去那种地方,还问了一遍,想来是去买贴纸了。”
苏明冉想象着,一身西装的杨凌煊下车,和一群小孩子挤进文具店挑选贴纸的模样,光是想象都觉得很逗。
“所以苏先生更要开心。”时管家顺势说着。
苏明冉想了想,举着手机对时管家道:“能不能帮我录视频?我想给他弹一首曲子。”
“乐意效劳。”
下午五点一过,杨凌煊回了家,今天公司的事务不多,杨凌煊翘了班。
苏明冉也从学校回来了。
上完下午的课后苏明冉被教授叫住,他和教授说了会儿话才回来,到家时迟了点。
“吃炸鸡吗?”
杨凌煊回来时,路过一家炸鸡店,给苏明冉带了一份。
他记得苏明冉前阵子抱怨过,说时管家每天安排的饭菜太健康了,有时候想吃不健康的东西。
时管家得过饮食管理方面的奖项,又跟着杨凌煊相处久了,自然会戴上点对垃圾食物偏见的帽子。
偶尔苏明冉想吃油炸的,时管家会让人做,但这类情况很少。
拆开外卖袋子,炸鸡的味道很诱人,苏明冉忍不住拿了一块一口咬下去。
“哎,苏先生!先洗手!”时管家举着湿毛巾叫着。
杨凌煊脱掉了外套,露出内衬的白衬衫解开领带由保姆拿了下去,伸手接过时管家的湿毛巾,拉着苏明冉的一只手替他擦拭着。
“这么饿?”
擦完后,杨凌煊示意苏明冉伸出另外一只手,苏明冉乖乖伸过去。
“饿死了!弹了一天的钢琴,下课后被教授说了半小时。”
苏明冉说话时鼻子微皱着鼻子。
他练习了一上午,耽误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下午又急匆匆赶去学校,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杨凌煊捏着他的鼻子,轻轻晃晃,“说什么死不死的。”
苏明冉嘴里塞着一块炸鸡,吃得整张脸鼓鼓的。
“手还胀吗?”
“还好。”
吃了三块,苏明冉就不吃了,回了书房想把教授提点的话记下来。
剩下还有三块,时管家准备拿去给小黄吃一小半块,小黄已经蹲在一旁口水直流了。
杨凌煊却已经拿起一小块咬了一口。
油腻的味道杨凌煊还是不太喜欢,但他乐于尝试,因为苏明冉喜欢。
他吃了口吞下,又喝了小半杯水,评价着,“很油。”
“……”时管家无奈地道:“您吃不习惯,可以不用尝。”
过了四十分钟,苏明冉整理完了笔记从书房出来,佣人们都在忙碌着晚餐的事,杨凌煊坐在客厅,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
苏明冉这才恍惚自己占用了杨凌煊的书房。
分外不好意思地走过去,而杨凌煊先一步察觉到苏明冉的靠近,把笔记本丢在一旁,捞着人按在他旁边的位置。
“家里不够大。”
苏明冉闻着杨凌煊身上的薄荷味,有一瞬间恍惚:“嗯?”
“这两天得让装修公司的人过来看看,把那个不要用的房间再装修成书房。”
苏明冉抬头,对上杨凌煊的眼睛,“是给我的?”
杨凌煊捏着苏明冉的鼻子,“给我的,你用现在这个,这个大。”
苏明冉忽而抱住杨凌煊不说话,任由杨凌煊怎么问他也不开口。
他想起上一次询问杨凌煊会不会结婚的事,杨凌煊并没有回答苏明冉的问题,他有些害怕杨凌煊未来的某一天会看上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生,和对方结婚生子。
那么这个世上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可对一个人充满着占有欲是不对的。
晚餐后,苏明冉带着小黄去散步,散步的范围也是自家院子周边,杨凌煊陪着他们。
“阿冉,你想上节目吗?”杨凌煊忽而问。
苏明冉丢着球,小黄飞奔过去捡,他回身问:“什么?”
杨凌煊递给他一瓶水,帮他拧开:“不是说入圈?最近有一档综艺邀请你参加,想去吗?”
苏明冉低头沉默了会儿,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抬头道:“去。”
隔天后,杨凌煊又带着苏明冉去了某个酒局。
国内定下某个项目,或者邀人帮忙或多或少得参加酒局,杨凌煊不喜欢这种陋习也没法子,不参加不足以凸显苏明冉的重要性。
杨凌煊先下班,给苏明冉打电话,苏明冉说被教授留下来得等一会儿才回去。
高升就先把杨凌煊送去酒店包房内,再去接苏明冉。
苏明冉今天一整天的课,上了车后困倦地坐在车子里,靠着窗户睡着了。
高升不敢打扰,坐在车里打开空调,等着苏明冉醒来。
今天的酒局里是董商安排的,董商早早候在包房等着杨凌煊的来到。
杨凌煊来了后,董商讨好地给杨凌煊敬酒。
像杨凌煊这样的大人物,董商这类的小公司老板想要和杨凌煊攀上关系,非常难。
董商听说杨凌煊要捧的艺人也是苏家的,他想着祁星河也是苏家的,递给杨氏公司一份综艺邀请,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杨氏那边答应了。
他乘胜追击,邀请杨氏那边的负责人喝酒,没想到杨氏那边回答说杨凌煊亲自过来参加酒局,这一下董商铆足了劲儿置办今天的酒局。
“杨总,早听闻您的事迹,我董某深感佩服!”董商举着酒杯,碰着杨凌煊的杯子。
杨凌煊没有喝,也没有接受董商的这句奉承。
他有洁癖,碰杯子这种习惯在他看来是不能够忍受的事,当然也不喜欢董商的奉承。
酒局上的气氛很快淡了,董商尴尬地看着杨凌煊另外换了一个杯子,往里头倒橙汁,又低头按着手机像是回复着信息。
董商给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秒懂,出了包厢给祁星河打电话,要祁星河过来陪酒。
祁星河刚从美容院出来,他卡里头的余额就快要被耗尽,一出美容院的门收到了几条信息。
他这些天总收到一些人的催债信息,想着是发错了或者是垃圾短信,拉黑处理。
站在路口等车时,收到了董商助理的一通电话,限他十分钟内到某个酒局。
“十分钟内赶不过来。”
祁星河想解释自己在哪儿,助理不客气地道:“董总说了十分钟就十分钟,你不愿意那我安排其他人。”
电话被迫挂断,祁星河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屈辱,赶了过去。
最近董商又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小男生,那男生跟他年纪差不多大,据说长得没祁星河好,却很会来事,把董商哄得心花怒放。
他担心董商把手里头的资源全都给了那个男生,只能尽全力赶过去。
十五分钟后祁星河付钱下车,跑进了某个酒店,他还是迟了五分钟。
路过酒店大厅时,他碰上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步伐逐渐停下,祁星河大喘着气,在看见那抹身影的正面时,被吓得停止呼吸。
大厅正中央,苏明冉跟着一个男人往前走着,祁星河不知眼前的苏明冉是人还是鬼,他的寒毛根根竖起。
自从苏任华的腿摔了之后,苏任华偶尔会冒出一两句“我的腿成这样,会不会是苏明冉来索命”这种渗人的鬼话。
每次听闻祁星河都会吓得一身汗。
而现在,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了苏明冉,祁星河仿佛被某种东西定身,心脏跳得飞快。
强行压下这种恐惧心理,祁星河大口呼吸着判断面前的苏明冉是人是鬼。
他藏在角落偷偷望着苏明冉,发现地板上有人影,心中的恐惧渐渐平息。
是个人,苏明冉还活着?
他竟然还能活着?!
祁星河走在苏明冉身后,见着苏明冉上电梯。
他躲着苏明冉的视线,也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人多,祁星河被挤在角落里,而苏明冉站在位置的正中偏左的地方,这个位置是看不见祁星。
电梯开了,苏明冉走了出去。
祁星河看了眼楼层,刚好是他要去的楼层,跟着走了出去,见着苏明冉去了他要去的包间。
祁星河在心里疑惑着,今天的酒局是董商安排的,没了董商的指示,谁也不能随便闯入。
难道……
他猜测着苏明冉能进包间的可能性。
难道苏明冉是董商包的那位大学生?
那大学生祁星河没见过,跟他年纪相差不大,长得没他漂亮,苏明冉又是董商喜欢的类型,八九不离十了。
祁星河恶狠狠“呸”了声,怪不得苏明冉装死不回苏家,原来是在外到处巴结起人了。
他先去了趟洗手间,把自己的模样收拾得干净整洁,对着镜子细细思考。
苏明冉没死也正常,警方那头根本没了后续,全是在调查另外一件案子。
活着也好,他憋屈了这么久的日子总算有件事能够让他出出气了,他欺负不了董商,欺负个苏明冉还是绰绰有余。
没想到苏明冉活着也是给人当小情儿的。
祁星河心情十分畅快。
他出了洗手间,祁星河得意洋洋地拧开包厢的门。
门开了后,祁星河脸上的笑容微僵。
他以为苏明冉和他一样是给人赔笑脸的,却没想到苏明冉坐在这间包厢的主位上,而董商正在给苏明冉倒酒。
能让董商倒酒的人不多,况且苏明冉还坐在主位上。
祁星河神色变了变,往董商旁边走去。
董商朝着苏明冉赔着笑脸,小声地责问祁星河:“你怎么现在才死过来,迟到了多久了?!”
祁星河想坐在董商旁边,董商却不允许,“你还有脸坐下?给我站着!”
对祁星河冷言冷语,对苏明冉却和颜悦色,“久闻苏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又让我敬仰一分。听说苏先生还在上学?果然是社会高质量人才!”
苏明冉没有理,甚至董商倒的酒都被他丢在一边。
“我不喝酒。”苏明冉道。
“我失察,对不住对不住。”董商谄媚地又问:“苏先生喝什么?我叫人点。”
苏明冉拿起杨凌煊的杯子,“我喝果汁就行。”
董商刚想说那是杨凌煊的杯子,苏明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董商瞥了眼杨凌煊,只见杨凌煊不像之前那般嫌弃,反而询问苏明冉好不好喝,要不要换别的。
他倒不懂了,这俩人是什么关系。
按理来说,杨凌煊这样的人想捧红一个艺人随随便便,但董商只听说他带着苏明冉去各种酒局混迹一圈,所有业界权威人士准备花费心思去捧,后来又没声没息了。
现在他这个小公司邀请却能够接收。
董商不懂,他也不懂这两人的关系。
杨凌煊这样的,想要什么人陪在身边都有,又听话又懂事又乖巧。
苏明冉迟到了许久不说,一上来坐在主位上,还喝了杨凌煊的杯子,这是捧在手掌心了。
但两个人的关系又不像是情侣。
董商观察了一阵子无果,收回神色,瞪着旁边的祁星河,眼中的意思明确,快去给客人倒茶水,说几句好听的话。
祁星河非常不情愿。
换做是旁人,祁星河为了生活为了前途会答应,但对象是苏明冉,他一万个不愿意。
祁星河直直地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瞟着苏明冉,他发现苏明冉见到他竟然能这么淡定,仿佛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事。
董商转过脸,对苏明冉笑着道:“苏先生,这位你应该认识,你们是一家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祁星河,据说这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只能勉强糊弄过去。
苏明冉这才正视祁星河一眼,只看了一眼,挪开视线,“不认识。”
轻飘飘地一句“不认识”反倒在祁星河眼里,成了苏明冉心虚的证明。
好啊,苏明冉不仅活着,还钓到了一个有钱有势的老板杨凌煊,他凭什么这么拽?
祁星河的内心活动很多,忽略了董商逐渐难看的脸色。
“去倒茶水,你听见没?”董商皮笑肉不笑地小声催促祁星河。
祁星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见。
这一下董商的面子彻底挂不住。
他转过头笑着对杨凌煊道:“抱歉二位,我有点事要处理。”在祁星河没有反应过来时,扯着祁星河离开包厢。
董商走后,杨凌煊问脸色不太好的苏明冉,“是不是不喜欢烟味?我一会儿让他别抽烟。”
苏明冉摇头。
杨凌煊看了眼门口,意有所指地道:“是不是人不喜欢?我让他走。”
苏明冉又摇头,额头抵在杨凌煊的胸膛前,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听着像是在撒娇,“宣宣,我发现我还是很懦弱。”
重新正视祁星河,直面过往,他还是不自觉退缩抵触。
杨凌煊轻笑着,听着包房外清脆的两声耳光,道:“阿冉即便懦弱也很好,这样就可以依靠我。”
呼吸着杨凌煊身上的薄荷香气,苏明冉的怯懦不自觉散去,他问:“如果我现在想欺负一个人呢,宣宣会觉得我坏吗?”
“不会。阿冉想欺负谁,一定是对方做尽坏事,人品有问题。”
听着杨凌煊的话,苏明冉总觉得杨凌煊太过护着他了,也很害怕失去这种守护。
门重新开了,苏明冉坐直身,离开杨凌煊的胸膛。
祁星河的双颊明显肿起,眼角是红的。
苏明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总觉得祁星河的鼻子有点歪。
被扇了两耳光的祁星河老实了很多,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给桌上的每一个人端茶倒水。
他先是给今天包厢里地位最高的杨凌煊倒酒,才给苏明冉倒橙汁。
祁星河弓着腰,脸上毫无表情,心里的恨意越发汹涌。
即便苏家落寞至此,他还是看不懂眼前的局势,只知道苏明冉跟了杨凌煊,却细查不到两个人之间的情感,还以为苏明冉是可以他随便拿捏欺辱的人物。
他端着橙汁,趁着没人往他这里看,橙汁的一些汁水倒在苏明冉的袖口上,再慌忙地挪过身,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他也只能在这种细微的小事上,得逞他的小报复。
一旁的董商往苏明冉看了过去,紧绷的心逐渐放下,他心想着还好不是杨凌煊,万一橙汁倒在杨凌煊身上,他可得罪不起。
但他没有想到,与其得罪苏明冉,不如得罪杨凌煊。
董商眼睁睁地见着杨凌煊的脸色从和缓变成面无表情,拿过苏明冉的橙汁,往祁星河头上缓缓倒下去。
祁星河硬生生地被浇得满身都是,他被杨凌煊为苏明冉的举动震慑住了。
在他眼里苏明冉还只是个被他压在脚底下踩的人,就算巴结到了杨凌煊又怎样,苏明冉还不是要像他一样,当杨凌煊身边的一条狗。
橙汁浇便了祁星河全脸,杨凌煊才道:“这样就不用道歉了。”
包厢安静一瞬,紧接着董商往杨凌煊的位置看了眼,才笑着道:“对对对!省去了麻烦,很公平!”
“小祁啊,去舞池给苏先生再唱一首歌,助助兴。”
祁星河咬着唇,嘴唇被他咬破了皮,脸色不知是因为被羞辱还是被气得,涨成紫红色,没了刚进包厢时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