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还是亲人还是……?”
四周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安静,所有人等待着苏明冉的回答。
这种感觉不像是在等待,反而有种逼迫的意思。
苏明冉在这群人中的地位是杨凌煊给予的,杨凌煊不在了,自然可以释放点压迫。
酒店大厅人偏多,周围来来去去,偶尔飘来说话声,而苏明冉被围在其中,许多双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苏明冉始终握着手低垂着头,给人一种示弱的意思。
“紧张什么呢?我们都是杨总的朋友,没什么不能说的。”
询问苏明冉的那人语气里都是诱惑,心里却是明显地瞧不起,这位苏先生也不过如此,靠着杨凌煊上位,反倒压他们一头。
“我们又不是虎蛇猛兽,说一说没什么。”
“就是,大家都是朋友,偶尔好奇,没别的意思。”
看似劝说,实则是在施压。
说得多了,苏明冉松开一直捏着的裤子,抬眸,声线冷淡地道:“我要说什么?”
“嗯?”
周围的人顿时一愣。
“我不想说不行?”苏明冉说的话一声比一声冷。
他是学杨凌煊的,杨凌煊告诉过他,他不需要惧怕任何人,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想回答可以不需要回答。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对比刚才苏明冉被一群人围攻的事态,现在全都散去,反倒徒增了些畏缩。
“就、就是!你们也太逼迫苏先生了!”
“这属于询问人隐私了吧,再说了人家和杨总什么关系,还需要向你们汇报?”
“对不住,我的问题,抱歉抱歉,苏先生。”
几人相互呛嘴把这个话题草草揭过。
又等了几分钟,杨凌煊给苏明冉打电话说车子出了点小问题,还要一会儿,已经安排酒店的经理招待他。
苏明冉握着手机不肯挂断电话和杨凌煊聊着。
其他人识时务的各自找借口散去。
“轮胎有些问题,派人打电话换了,我现在过去。”电话那头的杨凌煊说话声音有些不清晰,大概站在风口处。
“你不需要在那边等吗?”苏明冉握着电话问。
“交给高升处理,他正往这边赶,没事。”
两人聊了会儿,电话在中途被迫挂断,应该是杨凌煊进了电梯信号差。
苏明冉收起手机,酒店的经理已经在旁边候着了。
“苏先生,我给您倒了杯水,您在这儿稍等会儿,还需要其他点心吗?”
苏明冉摇头。
他这位置距离酒店偏门很近,苏明冉的目光无疑扫向了酒店偏门外,想往里头冲进去的祁星河。
经理注意到了苏明冉的目光,解释着,“那位先生没有预约企图进酒店闹事,我们这边的人正在和他沟通。”
他说得委婉体面。
苏明冉一直盯着祁星河看。
关于祁星河的消息,苏明冉多少听闻过。
“他在外头闹不影响酒店形象?”苏明冉抿着一口水,眼神不轻不重放在经理身上。
经理谄笑着,“确实是,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我深感抱歉。”
他们说话期间,祁星河吵闹的声音更大了,已经有许多客人停足围观。
“有狗吗?”
“什么?”
苏明冉收回视线,他见杨凌煊朝他走来,脸上挂着杨凌煊熟悉的笑,对经理说话的声音却冷到刺骨,“找一只最凶狠的狗,松开绳子朝着他叫,他怕恶犬。”
经理听得恍惚,等他想继续问清楚时,见他面前的这位苏先生张开手臂拥抱着他们的大客户杨总,听见苏先生细声温软地对杨总道:“宣宣,你来得很快。”
这分明是两个人。
始终停留在酒店外的祁星河仍旧不气馁,他非要见到慕容达的人不可,冲着酒店的人大呼小叫。
“我花了钱,凭什么不让我进?!”
过了没多久,附近有狗吠。
狗叫得又凶又大声,声音渐渐朝他这个方向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
祁星河自从被狗咬伤后,是最害怕狗的,他心里戚戚,慌忙向四周看,最后狂奔。
他跑得太快,摔倒了又爬起,反反复复多次,浑身全是土,狼狈得很。
杨凌煊的车修好了,他牵着苏明冉的手,见苏明冉一直往酒店另外一个方向看。
“看什么?”
苏明冉摇头,身体不自觉更加贴近杨凌煊,“宣宣,如果我是非常可恶的坏人,你会讨厌我吗?”
杨凌煊捏着他的脸颊,余光扫到了祁星河,“不会。”
苏家的家族企业公司算是彻底倒闭破产了,但苏家的盘子很大,由谁接手是个问题。
苏任华天天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去打听公司卖给谁了。
当地的新闻都在报道着关于“柳季青”的消息,铺天盖地都是苏家的□□,苏任华天天向电视台投诉。
这天苏任华外出闲逛,在一家小餐馆里点了一碗粉,嗦着粉扫着墙上挂着的电视机。
“‘柳季青’曾是CEO苏陌旗下的一名艺人,因公司发展被迫……”
周边的一群大爷大妈“啧啧”地感慨着。
“好好的年轻人就这么没了,他父母该多痛苦。”
“对啊,那公司简直不是人!那个叫苏陌的真是坏透了!”
“确实是坏透了,还有他们那个父亲,叫什么苏什么华的,我一看就知面相不好。”
“他会遭报应的!”
一大爷义愤填膺,对着电视机里,苏任华意气风发的照片骂骂咧咧,什么腌臜的话都骂了一遍。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拦着,反而夸赞大爷真性情,听得苏任华冒火。
苏任华丢下筷子,朝着那大爷道:“我看你年纪也一大把了,怎么什么难听的话都能从嘴里冒出去,也不怕自己遭报应,就你这年纪,没准哪天死在床上。”
大爷也不是好惹的,指着苏任华那张沧桑的脸,道:“你腿都走不利索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算哪根葱?我就骂他了,怎么着!苏任华就是条狗,哈巴狗!”
“嘿,你在公众场合骂人,我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
“你诅我死了,我骂你是条狗不过分。”
“你这个死老头!”
“你这个不讲卫生的脏老头!”
两个人相互对骂着,苏任华还头一次被人骂脏,更加冒火。
这段时日,苏任华过得相当窝囊。
家里头的房子被收走了,公司也破产了,他那个大儿子成天阴沉着脸,时不时摆着苏明冉的照片放在房子内各个角落,每次苏任华经过都被吓得一哆嗦。
严倩三天两头跟他吵,吵得没完没了的,骂他是个废物。
他那最疼爱的小儿子祁星河,三天两头不着家,也不知赚没赚到钱。
苏家没了大房子,厨房比起之前小太多,做饭炒菜全是油烟味,严倩不肯做,也不肯去肮脏的菜市场买菜,苏任华只能成天吃街边小摊。
苏任华的衣服在搬家的时候弄丢了好些,穿的是外头买来地摊货的衣服,一洗掉水不说,还掉色。
就连他抽的烟,也被迫降级。
这股窝囊气苏任华忍受了很久,今天一个陌生的老大爷都能踩在他的头上骂人,他把气全撒了出去,还被人骂是脏老头。
“你这大爷,你刚才骂苏任华是什么,你敢当着我的面再说一句?!”
“说就说,苏任华狗娘养的玩意儿,活该破产,活该!”
苏任华现在的日子不比得从前,成天蓬头垢面的,胡子也不刮,根本看不出是新闻照片里神采奕奕的苏□□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所以大爷认不出他,听不懂苏任华话里头的意思,也是理所当然。
“你这死东西,你再说一句!”
“我就说了,怎么着,你还能打死我不成?!你是那苏任华什么人,这么为一个烂人说话?”
眼见着两人就要开打,周围人纷纷护着老大爷。
“你这人腿瘸了,脾气还挺差,应该是造孽太深,要不然好好的腿怎么会坏?”
“指不定得罪了哪路神仙,阿弥陀佛,我得赶紧远离他。”
“那姓柳的好好做事,苏家这对父子非要把人逼上绝路,怎么警察不把他们抓起来!”
“说是没有充足的证据,现在已经在查了。”
“帮犯罪的人也是犯罪,我们干脆报警,让警察查一查这人是不是也有问题!”
一堆人起哄,苏任华更加暴躁,摔着碗筷。
小店的老板娘见状,从外头拿起扫帚,把苏任华给扫了出去。
苏任华吃了一嘴的灰,他朝着店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星子,咒天骂地地走远了。
在外闲逛了半个钟头,苏任华的腿开始疼,但他不想回那个家。
那个家确实如祁星河所说的,一股发霉刺鼻的气味,加上不想和严倩争执。
苏任华拐着残腿,来到曾经的他的公司附近。
公司外已经没什么人走动,他坐在公司大门边上,抽着烟,追忆起当年。
也不知曾经的部下还想不想他?
苏任华忽而记起他的那群狗腿子,打电话过去,想把这群人聚集在一起喝个酒,如果能借钱那便更好了。
他打了三个,两个电话接不通,另外一个听到是他的声音立马挂断。
晦气地收起手机,苏任华继续抽着烟,他坐在花坛中,一坐就是一整天。
下午,苏家公司内开始进出一些人,苏任华并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他拄拐杖走到保安亭,询问保安,“那些人进我家公司是做什么的?”
保安盯着苏任华的面部很久才想起来他是谁,有些无语地道:“你那公司破产了吧,这不是你公司吧?”
苏任华用拐杖敲着地面,掷地有声地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这公司早晚有一天我会要回来。”
苏任华还做着春秋大梦。
保安懒得理他,随便几句话打发他,“不清楚,好像是来收工公司的,你这么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
苏任华还真就自己上前去问了,他倒想知道,是谁收购了他的公司,谁这么有眼光。
等他问清楚了人,差点又和人吵起来。
公司是被苏慈给收购了。
苏慈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一个常年被苏任华压在脚底下踩着的人,如今竟然背着他收购他的公司,还不告知他!
这口气苏任华也忍不下去。
顶着一张臭脸,苏任华给自己母亲打了一通电话。
自从他腿受伤,公司破产后,他母亲就没再问候过他了。
电话播了很久才被沈兰佩接通,听沈兰佩那头的动静似乎是在做美容。
苏任华沉思,他母亲哪里来的钱做美容?
“妈,你在哪里?”
沈兰佩捂着电话小声地道:“我在美容院,你有什么事?”
苏任华猜得不错,沈兰佩果然是在做美容。
沈兰佩的丈夫,也就是苏任华的父亲,早早过世了。
虽说沈兰佩有母家的一些资产作为日常的生活补助,但大部分是依靠苏家公司的股份。
他母亲花钱一贯大手大脚,做美容的钱几乎一个月要几百万,公司的股份现在大部分在母亲手里,随着苏家的破产,那些股份根本不值钱无法变现,他母亲还能有钱做美容?
“我找你有事。”
“我没空,有事电话说。”
“妈!”
电话那边,沈兰佩支支吾吾道出了地址,苏任华挂断电话,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到沈兰佩所在的美容院。
好在美容院在附近,苏任华很快赶到。
他进了美容院的大门,发现这家美容院的布置高档,价钱也格外昂贵。
疑惑地四周看,发现苏慈也在正给自己的母亲付钱,而他的母亲讨好地对苏慈笑着。
这一下,苏任华总算是知道了他母亲哪里来的钱。
苏任华三两步冲上前,把面前的这对母子分开,指着自己的母亲道:“妈,你把股份卖给苏慈了?!”
沈兰佩心虚,她不是把股份给卖了,而是全数转给了苏慈。
公司倒了,她的生活来源也成了问题,过惯了富贵生活换成贫穷日子,她是一丁点儿也过不下去。
“任华啊,你最近还好吗?我的孙子们还好吧?”沈兰佩挂着虚伪地笑。
这段时日要不是有苏慈,她还得去投奔苏任华,听闻苏任华在外欠下了巨额债务,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她养活,好在苏慈说只要把股份让给他,能保她往后余生荣华。
“妈!你什么意思!”苏任华胸腔起火,剧烈起伏着。
沈兰佩偷偷看了眼不做声的苏慈,劝着苏任华道:“任华啊,你也知道我们家成这样了,苏慈手里头有积蓄,他说了,苏家的财产他会一一买回来,你放心,你父亲辛苦一辈子的东西,还是咱们苏家的。”
“条件,总要有个条件。”
“条件就是……”沈兰佩越说越小声,越来越心虚,“要把苏慈的母亲纳入族谱,对外我只承认苏慈一个儿子,他不再是以私生子的身份示人。”
苏任华听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荒谬难以置信的模样,“妈,你什么意思?你…你不打算承认我这个儿子了?”
沈兰佩不敢看苏任华,“任华,为了救公司只能这样,日后你见到我也别说认识我,我和你的母子情,就这么断了吧。”
苏慈在一旁听的不耐烦,敲着桌面,“好了吗?我一会儿得去公司处理其他事务。”
“好了好了。”沈兰佩立刻道,她急忙跟在苏慈身后,讨好地问着:“阿慈,你今晚回来吗?回来我帮你煮汤,你最近都瘦了…”
苏慈与苏任华擦身而过,沈兰佩挎着包,急匆匆跟上,无意中撞在了苏任华肩膀上。
苏任华没站稳,摔倒在地,却无人扶起。
他颤抖着手,拿起拐杖,强行站稳,眼泪顷刻而落。
苏任华从未想到过,未来的某一天,他被自己的母亲给抛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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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阿冉永远开心◎
苏敏敏从派出所出来后整个人仿佛都脱了一层皮,关于柳季青的死,和她的关系很大。
柳季青死了的那天,苏敏敏和柳季青吵了一架。
那天苏敏敏回公司,撞上了在楼下进不去公司的柳季青。
柳季青的工卡被销号了,他想去找苏陌要个说法,奈何无法联系上苏陌,刚巧被苏敏敏撞上。
苏敏敏想无视他,柳季青要去找苏陌,两人争吵拉扯,在柳季青的嘴里,苏敏敏才得知自己被父亲和苏陌卖了。
后来两人上了天坛,柳季青把苏敏敏扯到围栏附近,逼迫苏敏敏交待苏陌的去向,苏敏敏拼命挣脱逃走。
再后来,苏敏敏便不知道了。
警方根据柳季青手臂上的抓痕,以及苏敏敏当天的活动范围,锁定了苏敏敏在柳季青死亡当日,见过柳季青。
苏敏敏太害怕了,一直不肯说当日的情况,左顾而言他,被警方怀疑,直到警方确认柳季青的死和她没有直接关系才放人离开。
从派出所出来,苏敏敏才顺畅地呼吸。
她没有想到证明她无罪的是苏明冉。
两起案子在当日发生,又因为当日整栋楼处于停电状态,无法获取当日的监控录像,而苏敏敏当日离开苏家公司走得是偏门,那边是监控死角,有一段时间在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柳季青掉下去的时间又和苏敏敏离开的时间段非常接近,所有证据证明是苏敏敏把人推下去,但苏敏敏坚决否认这一事实。
最后警方派苏明冉进行笔录。
苏明冉坐在派出所里,警方说什么他就回答什么,随后苏敏敏在苏明冉做完笔录的三小时后被放了出来。
苏敏敏离开时,警方对她道:“你弟弟说你虽然脾气差,喜欢欺负他,但杀人放火的事情你不会做,他当日去上天台的时候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介于你和他在家的关系,他的笔录警方觉得可信度高,所以一路沿着当天的监控录像,再根据你当日所穿的鞋子,推算你行动的速度,柳季青确定是在你离开后十分钟自行跳下去。”
“具体的侦查细节不能再告诉你,你得感谢你弟弟,要不是他说了这句话确保你不会犯下这种错误,恐怕你还得再被关上几天。”
苏敏敏听后,身子抖了抖,她张着口又闭上,反复几次后才问:“我弟弟……苏明冉?他不是、不是死了吗?”
“他没死,警方一早知道了这件事,后来因为两起案子太接近,又是一家人,没法向你的家人告知,当事人也不想说出去。”
“其实你有个好弟弟,我了解你们一家,你们对…他真的很过分了,他还能不计前嫌替你说一句,你得好好感谢他。”
苏敏敏离开派出所的大门,她望了眼碧蓝的天空,眼泪一直在打转。
狠狠擦掉眼泪,扶着墙面往外走,碰见了苏陌。
听警方说起过,苏陌和苏任华也都进了派出所,可真好,一家子都进去了谁也不吃亏。
苏敏敏打算无视苏陌,她和苏陌没什么话要说,但苏陌那模样像是等了她很久。
“姐。”
苏敏敏顿住脚,这一声“姐”她听得不太真切,在苏家所有人眼里,她并不是长姐,而是苏家的工具。
现在苏陌又为什么要这么叫她?
“姐,对不起。”
苏敏敏没有回头,她的指甲掐进手掌心,这声迟来的“姐”她觉得荒谬。
深呼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怨气委屈全数吞下,苏敏敏转过身,没有情绪地对苏陌道:“苏陌,我这几天总是做着一个梦,梦见了我弟弟明冉。他哭着对我说,姐,我过得不好。”
见着苏陌眼里的愧疚多了一分,她心头便快意一分,“你对我说抱歉,对明冉呢?就算我能够原谅你,明冉,他能够原谅你?”
“还有,”苏敏敏挺着胸膛,“我不是你姐,早在出生那刻起,我的命运就定下了,我不是你姐,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以后见到我,就当做陌生人。”
苏敏敏大步往前走,不再留恋。
她的出生仿佛一开始就是错的,被迫既定成的妹妹,被当成交际花,被培养成没有自己思想,后来被权利金钱控制得鬼迷心窍。
以后,她想为自己活。
苏敏敏回到顾家,发现她的东西都被顾家给丢了出去。
顾家的人觉得她进了局子人品不端,她的男友也向她提出了分手。
苏敏敏没有说什么话,收拾东西去外头租了间单间住下,回到工作岗位后又被人嘲笑。
这些苏敏敏都觉得无所谓,有些东西她已经不在意了,现在她想转行。
苏敏敏深知做这一行不是长久之计,想法设法为自己另谋出路,但做什么如何做,苏敏敏还不清楚。
今天她去酒吧正常上班,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人,她竟然遇见了祁星河。
祁星河跟着一位大肚便便的男人进入包厢。
苏敏敏眼睛一亮,询问同事那大肚子的男人是谁。
“他啊,就一小公司的干媒体的,最近有档综艺要上,后头那群没名气的小艺人,上赶子凑上去。”说着,同事小声地对苏敏敏道:“这人,男女不忌讳。”
苏敏敏问:“那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男人……”
指的是祁星河。
“到手的新人呗,长得漂亮,最近可受宠爱了。”
苏敏敏乐了,露出一排白牙笑得很欢畅,特别痛快,祁星河也有如今的时候!
笑着笑着,苏敏敏收敛起嘴边的绽开的嘴角,可惜这份痛快没人诉说。
自从她知道苏明冉还活着,心里的愧疚愈发旺盛,到处打听苏明冉的下落,生怕苏明冉吃不饱穿不暖,好在听说苏明冉被杨氏那边的人带回去了。
她又担心那杨凌煊对苏明冉不好,窝在杨凌煊的别墅附近蹲守着,好几次被杨家的保安赶了出去。
她依旧不死心甚至想混进别墅当保姆。
今天见着祁星河和一男人进包厢的模样,苏敏敏想着苏明冉见了一定非常的痛快!
她想拍几张照片给苏明冉,好让她弟弟高兴。
悄悄地靠近祁星河所在的包厢,打开一点空隙。
包厢内乌烟瘴气,男人们基本都在抽烟,而几个女人为男人们敬酒。
祁星河的腰被一咸猪手缠绕住,咸猪手的主人肥头大耳,举着酒杯要祁星河喝。
祁星河伸长脖子拒绝,咸猪手明显不悦,掐着祁星河腰部的手越发用力。
他现在这个靠山,是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机得来的,即便再不情愿,祁星河都得情愿,只能喝下酒。
那男人高兴了,油腻的脸贴在祁星河的脸颊。
祁星河胃部泛着恶心,只能硬生生忍着。
日子一天天过,祁星河的脸需要维持,意味着他需要花费更多的钱,也意味着他需要更加高薪的工作。
最近有一档新综艺要开播,配置上算不得有多豪华,却也是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祁星河为了攀上这次的综艺,在这次主办公司的门口蹲守了许久,才得到引荐老板的机会。
那公司的老板姓董,叫董商,之前拍摄了一档低成本的综艺,得到了诸多的关注度,所以刚筹备拍摄时,一大片想红的小艺人纷纷向他伸出橄榄枝。
董商又是个好色之徒,长得稍差的,他看都不看,为此祁星河还得去一趟美容院,保养得精致才敢出现在董商面前。
祁星河在董商公司门口守了三天,被秘书瞧见了告诉董商,董商这才注意到他。
此后几天董商带着他到处去喝酒,期间还遇上了他那个糟心的爹。
苏任华的穷酸样让他丢脸,而自己委曲求全的模样也见不得人,所以根本没有理会苏任华。
今天他陪董商见一投资方,酒席里乌烟瘴气得很,熏得他难受,头晕又想吐。
董商和旁边的男人说话,没有注意到祁星河的状况,即便注意了他也无所谓。
酒过三巡,气氛刚好,董商拍着祁星河的屁股要他去唱首歌。
祁星河哪里肯。
他能够待在董商身边已经是够忍耐的了,况且今天他只负责陪董商,其余的人他理都不想理,唱歌这一类,那是酒吧点的小姐的事。
董商看他扭捏着不肯去,倒是稍有耐心多说了几句话。
祁星河在他眼里就是个讨人喜的玩具,虽说祁星河不让自己碰他,但带出去总能撑场面,董商才忍到现在。
以前总听说苏家的小少爷如何如何娇俏,这几日相处果然是,只是好好的名字为什么要改成什么“宁云深”?
说了好几句,祁星河依旧不愿,董商火气上来了,他身边的人向来很识趣,原以为多说了几句够给祁星河面子了,谁能想祁星河这么不给他情面。
包厢里头的气氛变了,祁星河还未注意到,依旧我行我素,这在董商眼里祁星河这叫又当又立。
董商脸拉得比先前长,语气比之前差了很多,“你去是不去。”
祁星河没有听明白话里头的意思,拒绝地很干脆,“不去。”
话音刚落地,祁星河的脸颊被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道可不比苏陌的巴掌,力道又重又狠,把祁星河扇得两眼冒金星。
“你去是不去。”董商又问。
祁星河死死咬着唇,最终点头答应了。
他顶上一张肿胀的脸,亦步亦趋地走去舞池,握着话筒,盯着屏幕上的字,唱着歌。
明明是首欢快的歌,被他唱得非常哀伤。
包厢内围坐在一起的人欢声笑语,脸上全是兴奋的神色,而祁星河与之相反,脸上强撑着笑,像是有人架在他脖子上唱歌。
董商听着祁星河唱的歌,越听越觉得没劲儿,烦躁地抓着身旁的枕头丢过去。
枕头砸中祁星河的头,顷刻间祁星河额头的头发变得凌乱。
好在不是什么玻璃杯,要不然祁星河的脸又得毁容。
“唱的什么玩意?!难听死了!唱好听点!”
董商旁边客人也朝着祁星河喊,“确实难听,也不会笑。你是死了妈?给我笑!”
强压之下祁星河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紧紧咬着后槽牙,羞耻席卷了他全身,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现在的自己没了苏家作为依靠,他只能靠自己。
包厢一群人喝到后半夜还没走,董商命令着祁星河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祁星河唱到声音哑了,董商依旧不放过他。
董商捏着他下巴,手指尖全是烟巴味,非常难闻,“你这人怎么那么不会来事?你去外头问问,现在还有谁肯收留你,把你带进圈子里,也就我,我做好事,发善心。”
“我带你见了一圈的人,怎么给个笑脸都不成?”
旁边的人迎和道:“就是!董老板够给你面子了,今天没怎么难为你,你得知道董老板平常玩儿的花样很多。”
董商是最爱玩的,今天祁星河扫了他的兴致,自然得讨回来。
祁星河垂下眼,眼里的厌恶被他掩盖。
董商说得不错,现在各大经纪公司都把他列为黑名单,的确只有董商愿意收留他。
深呼吸一口气,祁星河僵硬的变扭的软着嗓子道:“我错了,董先生。”
董商听他讨好的话,捞着祁星河的腰,满嘴烟味酒气味的嘴,亲着祁星河的脸蛋。
这一幕被苏敏敏照了下来,转头送给了苏明冉。
苏明冉最近跟着杨凌煊见了不少的人,可以说杨凌煊把苏明冉步入娱乐圈内的所有事,安排得明明白白,完全不需要苏明冉自己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