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哈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视线就被修长的大手遮住,眼前一片黑暗,他稍稍动弹,却根本无法挣扎开,反而男人沉声道:“别动。”
“你......想要干什么?”苏佑呼吸乱了,几乎滚烫,说话也乱,紧张得喉头止不住地发痒:“国,国师大人。”
然而男人却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拨开了苏佑的后颈,看着那刺目的红而轻轻摸索了两下,随即俯下身,微微侧头,对上苏佑雪白的后颈脖。
湿意泛上来,苏佑慌了,急忙动弹想要挣开,然而却男人却知晓他的每一点行径,手臂越发收紧,开口沙哑出声:“不是有求于我吗?总得给我一点好处,圣人也会有提条件的时候,何况我不是圣人。”
“......”苏佑想到苏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顿时不动了,乖乖掐上男人结实的手臂,险些没掐住。
男人很满意于苏佑得行为,但却分毫没有留情,苏佑吃痛,自己手背上都掐出青筋,他痛得眼睛都红了。
高大男人在昏暗光线里掐抱着纤细一点的男人,俯身而下,光线昏暗,只有一点细窣的响,还有加重的呼吸和鼻音,直到男人满意,类似于野兽圈地的行为才微微松开。
尖锐利齿咬得很深,苏佑甚至都觉得咬出血了,火辣辣的一股子疼,被放开那一瞬间又麻又痛,自己连忙张开腿跑了,根本不敢留在牢笼里,生怕自己又被林端逮住。
他捂着脖子跑了出来,自己指腹仔细掂量摸了一下,结果顿时哭丧了脸,那么深得一道凹痕,像是被人挖了一块似的,可见到底是被用了多重的力气。
国师居然这么恨他?
苏佑觉得他很可能不会放过苏家,他还是得好好讨好赵懿和林柔雨他们,刷个好感度,让他们保住苏家。
苏佑走过大狱里长而阴暗的走廊,鼻尖全是土腥味,还有湿气在阴暗处发酵的酸味,视线终于被大门的光线照亮,他微微兴奋,脚步快了一些,门框里的微光在眼前放大,苏佑一步踏出昏暗的大狱,却在门前一步处猛然怔住。
赵懿穿了便服,银线勾边锦袍,长身如松,脸上一派恣意桀骜,却又带着戾气,马车停在他身后,似乎已经等候许久,隔着一段距离,赵懿含笑盯住他。
苏佑顿时警铃大作,自己手忙脚乱地准备自己蹩脚的借口。
然而乱七八糟的脑子胡乱想了一通,却根本没有什么头绪。
还是赵懿走上前,高大阴影覆盖住苏佑,由上而下地问:“为何这么晚还不回宫?”
“微臣......”苏佑想不出理由,索性直接夹了尾巴:“微臣知错了。”
“哦?你也会知错?”赵懿笑了一声,苏佑觉得后脊梁骨阴恻恻的,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男人抄起膝弯抱了起来,苏佑惊愕,赶忙下意识抱住赵懿的颈脖,自己嘴唇抿了抿,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做贼心虚,想要开口,但是就是怕自己会更虚,不打自招的确是他这个AI界的耻辱能干出来的事,索性还是不说话的好。
男人一路抱着他,脸色很沉,脚步飞快,苏佑被他速度惊吓到,不得不双手抓紧了他,看着他阴沉的脸□□言又止,最后还是收了自己的嘴。
分明呼吸都融洽在一起的两个人,却是谁都没有说话。
赵懿一路去了昭华殿的偏殿,天然温泉里水汽蒸腾而上,遮掩轻纱撩动曼妙,氤氲水雾里很是朦胧,却有人粗鲁地闯进来,拨开白雾,粗野且不耐烦地径直走到温泉池边。
修缮精美完备,镶嵌玉色官瓷的温泉可以容纳一百余人,却从古至今只有少数几个人有过尊荣,赵懿对着偌大温泉想要将怀里的人扔进去,好好让这天然纯净的温泉洗洗他身上的味道。
却手里抱着的人太乖,眼睛也还发着红,怯怯又小心地看他,他想起来那十五日里,沉睡无声,安静绝美的人,心顿时收紧,火气也无端散了许多。
但是醋意升腾,他还是生气,最后只能冷漠出声道:“站直,自己走进去。”
“是。”苏佑不敢怠慢,赵懿松开后连忙站起身,自己极其听话地宽衣解带,衣料堆砌胡乱放在了温泉池边。
他自己坦然,赵懿却一阵窘迫,视线躲闪,喉结上下滚了滚,还是艰涩发紧,耳根红了一片。
温泉恒久适宜的温度覆盖全身,苏佑舒服得喟叹,自己周身游了游,自己在氤氲白气里玩得不亦乐乎,然而他看不见自己被人刻意弄出的后背是什么样的,而且还毫无防备的袒露出来。
赵懿瞬间黑了脸,少年帝王上几乎全是杀意,在那雪白上婆娑祈福谣仍然鲜红,衬得更加白皙纤细,然而却在这鲜红的上方处,赫然一块凹痕在上面,深刻而发红,一看就是不久前刚刚留下的。
正就是林端干的。
大齐清明端正的好国师。
赵懿冷笑,戾气环绕周身,拿了最好的锦缎汗巾,说:“过来,转身。”
苏佑不明所以,就着浮力滑了过去,却被人掐了还沾着水的手腕,白皙上立刻就有了红,他被拽着转了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已经不做痛的颈脖上,锦帕被人仔细擦拭,而且很用力,似乎想要什么东西擦除掉一样。
“皇上,这是做什么?”
“大狱里味道重,你身上都被弄脏了,朕替你洗洗,省得身上全是臭味。”赵懿说着,脸色更加沉,锦袍袖口落了水里,水蔓延上来,顿时整个袖子都往下滴水,贴着男人手臂,发凉发皱,赵懿却浑然不在意,反而手里用力更重,却擦得红上加红,凹痕虽然遮掩了大半,但其实就是伤上加伤,苏佑一阵刺痛,缩了脖子:“皇上,能别只搓一个地方吗?有点痛。”
“我那一块地方,应该不至于全是泥垢吧?”苏佑试探着问,小声细细的,不敢得罪赵懿。
“......”赵懿举着帕子愣住,良久才自己收了眼神,挫败不堪,甚至眼目里也尽是失意:“对不起,我......鲁莽了。”
他一早得到消息,听说苏佑去大狱了后,就实在按耐不住任何的耐心,也没有丝毫的理智可言,急匆匆地就抄了过来,可是真到了要走进大狱的时候他却愣住,自己惶惶然而不敢前进。
饶是他少年登位,杀伐果断,却也还是生了无边犹疑,最后还是自己没有走进去,选择了自己守在大狱之外,等着人出来。
他原先并不准备如此生气的,但是却看见苏佑身披昏暗而来,在暗处一点点显现出来,他顿时乱了,这才失了理智,如此唐突。
怎么就,又差点把人伤到了。
苏佑心头大惊,顿时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皇帝还能冲他一个小官这么失意颓丧的道歉。
这不就和顶头上司和一个入职一年的程序员道歉没什么分别吗?
这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只是手生而已,搓习惯了,就是一把好手了。”苏佑搓过澡,力道和方法和赵懿一般无二,只要赵懿别专门盯着一个地方,就很完美了。
“......”赵懿抬眼看了一眼苏佑,看见他弯起眉眼,乐观豁达,温泉水浴,热气蒸晕而红,却浑然不觉,自己一派的无知天真,赵懿心跳不止,始终为苏佑不经意的举动而心颤。
为何会这样,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满脑子都是那天他一脚踢开那扇房门后,让他目眦欲裂的场面。
风光霁月的国师抱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大齐未来且唯一的皇后,却缱绻着迷,眸色昏沉,而苏佑却阂眸闭眼,唇瓣被人欺负得很是刺眼,像是被人恶狠狠又深刻地侵占了软烂,眼尾发红,乌发雪肤。
还是在欢喜楼这样的地方,甚至角落里的香燃烧浓烈,在房里呛得几乎难以呼吸。
他竟不知,什么时候满口仁义道德的祈国圣子,也对自己昔日无比鄙弃的人有了这一腔贪欲。
甚至白发转黑,破了诚心。
怒气攻心,勃发而出,他那一刻当真觉得这世上所有所谓的箴言良语都可笑至极。
贪生怕死,贪财忘义,空有一张面相的小人,呵。
谁才是小人,谁又是伪君子。
他同林端,都卑劣至极。
分明垂涎,却还要佯装着一身人皮。
......
阿穆罕身穿大齐便服,却也挺拔高大,拉弓挥剑有茧的手拿着毛笔,一边写文书,一边听跪在案桌前的黑衣蒙面人恭敬禀告:“回可汗王,今日轿撵上的人似乎是京城西处苏家嫡系子苏佑,在礼部当任闲职,现下对外宣称生病,已然告假。”
“他为人愚笨,又懒散不勤,京城中人都称他为纨绔,而且他根摄政王关系匪浅,大齐皇帝对外很不待见他。”
“但是属下却看见大齐皇帝赵懿在大狱口,亲手怀抱苏佑而行,马车一路进了皇宫,皇宫深处,属下便是无从探知了,大齐皇帝生性多疑警惕,所以大齐皇宫里,所有秘辛只有他心腹知晓,但据属下所知,大齐皇宫内有不少摄政王李敦庭的眼线。”
“国师林端是否在半月前下了大狱,死刑就在近日?”阿穆罕听完后,径直问了这个问题。
“是,因为品行不端,坏了大齐福祉,但是没有昭告天下。”阿穆罕挥手命下属退下,自己对着手里的京城地图勾画走向。
今日苏佑轿撵走向是径直去了大狱,赵懿立刻就赶来了大狱。
皇帝环抱而行,饶是历代皇后也未曾有过如此荒谬行径,而且赵懿已过婚配年纪许久,后宫却仍然空荡,如今肆无忌惮地对一个男子如此细致体贴,其司马昭之心,简直不能再明显了。
赵懿爱慕苏佑,而且已然不顾祖宗礼法,全然对他执着成念。
这大狱里让苏佑探看的人,十有八九是林端。
祈国圣子不动情,不贪图,一生侍奉婆娑神女,绝无私情爱恨,一旦破戒,便是坏了民心的恶劣之事。
品行不端。
只怕这不端里,全是动了贪念,私情。
阿穆罕指腹摩挲毛笔笔身,眉目微顿,带起一点深重戾气,案桌角放着一碟黏糕,白糯糯的中间一圈芝麻馅,他换了一张贡品白纸,将怀中那一卷已然揉皱的纸面铺平,在白纸上勾勒轮廓,描摹纸面上的惊艳面容。
往日带兵还是捕猎,他都可以潜伏数日而不止,耐心连部落里最年长的先知也赞叹,然而今日一见,他心痒难耐,何况还得知他的情敌不是一个两个的庸庸之辈。
是国师和皇帝。
他却恨他发现得太晚。
接见宴席还有三两日,他已然有些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卡文了,我还忘申榜了,哭泣泣,人生大冤种就是我自己。
短小啊短小。
绝望。?
第46章 、朝堂上的附和者(14)
正是夏末时节, 夏天的暑气被两三场小雨冲散,草青湖绿,风景宁静, 空气都被像是清水漫过的清新, 不热不凉,很是惬意,苏佑出了走剧情点出来了几趟之外, 都是把自己关在昭华殿, 分毫不肯出来的。
现在外面终于散了毒气,他也乐得自在,自己剧情点后就再没可能看看这大齐皇宫, 索性趁着天气适宜,自己穿着便衣到处乱跑, 空月跟在他身后,陪着他。
苏佑最近没见到林柔雨, 以为她已经和赵懿有了什么, 只等剧情点过后就封为皇后,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只有林柔雨当上皇后, 才可以帮他保住苏家。
苏佑只是遗憾于自己没能和苏家有一场完好而体面的道别,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对他极尽宠爱疼惜, 没打也没骂, 饶是最严苛的父兄长辈也不曾有过万分为难。
他却因为剧情原因不得不祸害苏家,他实在是内心愧疚。
雨后皇宫风景秀致, 透着一股子清新湿润, 苏佑漫步走着, 时不时看着周围忙碌的宫人,又摸摸修整后光滑严谨的宫墙,路过御花园处,他对着满园的莲花啧啧惊叹,婀娜婷婷,夏天里独一份的风姿,他看得认真,却突然听见自己身后空月惊呼:“啊。”
他错愕回神,回头看去,空月正在手忙脚乱地擦拭自己头发,然而却手脚却不得要领,把自己发髻弄散了,她的脚边赫然就是一颗被砸烂的熟红杨梅,被空月生气地踩了好几下,已然稀碎。
苏佑抬头看了看天空,却发现天空湛蓝澄澈,空旷辽远,却根本没有任何杨梅的踪影。
那这杨梅怎么平白无故地砸到空月头上的?
苏佑疑惑,对空月说:“你回去整理发髻好好梳洗吧,我都可以,太阳下山我就回去了,绝对不会耽误今晚宴席的。”
“是。”空月手忙脚乱仍然没有作用,只觉得自己发丝粘腻,满头都是熟烂的杨梅味,狼狈得脸红,自己躬身行礼,歉疚地退下了。
苏佑继续走,却没走几步路,赫然一颗杨梅在自己视线前晃过,重重得砸在了自己脚边,他诧异抬头,本来以为还是空荡荡的天空,却没想到这次反而现身了,是一只翱翔健美的苍鹰,张开自己双翅,在天空中遮掩光线,飞翔姿势恣意自由,帅气非常。
苏佑来了兴趣,用手挡了视线继续看苍鹰,然而苍鹰却似乎不只是单纯的飞翔,它又扔了一颗杨梅在苏佑的眼前,但是这次却不是在脚下,而是砸在了他的前方,长鸣一声,划破空际,辽远而威势。
苏佑隐隐觉得这只苍鹰是在指引自己走动,虽然他不懂鸟语,他尝试着走动到了杨梅所在的地方,随即又从上面落下一颗杨梅,从一颗小黑点逐渐放大,苏佑彻底肯定自己心里所想,自己跟着苍鹰的走向向前走。
他很是对这种生物觉得好奇,一是因为苍鹰难得,何况这么神奇聪慧的苍鹰,而且他很好奇这只苍鹰身上这么多杨梅究竟怎么踹在自己身上的,还能不断地砸在他眼前。
他走到苍鹰指点的目的地时,却诧异看见那赫然是皇宫废弃角落里一颗壮然而生的杨梅树,枝桠粗大,盘曲成荫,风吹叶动汇集成章,繁枝绿叶下藏匿的紫红饱满的杨梅很是可人,在光下泛着像是宝石一样的光色,可比贡品。
苏佑对着满树的杨梅,止不住的抿唇,有些蠢蠢欲动。
这杨梅,实在是过于饱满可爱了一些,他打量着这着差不多三四米高的杨梅树,自己可不可以爬上去。
他弯起袖子,摊开手掌,很认真地摆开架势,但是还没摸到杨梅树,自己手腕就被蚊子叮了一个大包,他立刻就放弃了。
他怕吃杨梅补的血还没有他喂蚊子失去的多。
他正犹豫间,头顶苍鹰却又鸣叫了一声,苏佑抬头看,却迎面砸下一颗黑点,他立刻伸手接过,正是紫红饱满的杨梅,苏佑顿时开心了,自己擦了擦,放入了口中。
甜酸味在口腔里滋生泛滥,汁水在舌尖缭绕香味,清凉爽口,苏佑开心了,但是还是想吃,试探着出声问:“我还想要,可以再给我一些吗?”
几乎有求必应,苍鹰下一瞬就摘了最高处最饱满剔透的落了下来,苏佑熟练地接住,很是开心。
但是他苏佑却越吃越贪心,杨梅怎么吃也吃不够,自己心虚着,很是歉疚,招呼苍鹰却丝毫不含糊,苍鹰一颗一颗地扔下来,他一颗一颗地接住吃掉,然而苍鹰却突然间停在了树上枝头收了翅膀,鹰喙在光下显得气势汹涌,目光如剑,苏佑以为自己使唤苍鹰把人家使唤烦了,顿时又怂又愧疚:“鹰大哥,你不会生气了吧?”
“他转了小半个时辰,你却越吃越贪,吃了还吃,欢快得很,它怎么不会生气?”有男声响起,低沉爽朗,优越轻狂,苏佑回神,看见高大男子轻笑地对着他,骨像深刻立体,像是混血,身高很高而且肩宽身阔,犹如一道屏障一般遮蔽了光线落将苏佑笼罩其中,穿着中原服侍却也丝毫不显得怪异,反而俊美威仪。
苏佑诧异,按照原著描述,这应该就是可汗王阿穆罕,也就是后期占据剧情的人,但是原著剧情里他是用随从的身份进的宫,他没想过会遇见这位可汗王,还要佯装不知道。
“栲是我养的鹰,我一进宫它就不见了踪影,我找遍皇宫所有地方却是不知它竟然在这里。”
啊这,这看起来贪玩又淘气的苍鹰,居然是这可汗王的宠物?
他让它做了这么久的苦力是不是等于欺负了可汗王跟前的大贵鸟?
那他是不是要完了?苏佑一脸惊恐。
“那,他可是,可是生气了?”
“栲是个任性又有脾气的,他肯给你摘杨梅,就说明它很喜欢你。”阿穆罕这话让苏佑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阿穆罕却话风一顿,声音沉了沉说:“但你总得给它一点好处。”
“这世界上,再没脾气的人也会索要应得的好处,何况这贪心的禽畜。”他说道:“栲如此任性,是想要从你这里讨赏。”
“我能怎么赏它?它想吃什么?”苏佑连宠物都没有养过,现在这只飞禽都还讨赏,他有些迷茫。
“你唤他一声栲。他就心满意足了。”阿穆罕说:“它怕给你使唤了这么久,你连它姓名都不愿意叫。”
“那,我试试?”苏佑试探着,走到树底下,双手捧了嘴巴作传声筒,叫了一声,声音清亮亮的:“栲!”
一直缩翅膀不动弹的苍鹰果然有了回应,居然双翅打开重新振翅而飞,而且隐隐兴奋,在天空中转了好几圈而不停。
“它看起来真高兴。”苏佑笑着感叹。“身后男人走上前,和他只有一步之遥,说:”它很喜欢你,自然高兴。”
阿穆罕随手抛了一些鸟食,苍鹰眼睛锐利,腾飞时疾驰而落,一下子盛住,一颗也没落下来,而且男人挥手指挥,向来桀骜散漫的苍鹰居然极其听话,随着男人手势飞舞,丝毫不曾逾越。
苏佑惊叹:“它怎么这么听话?看起来好乖啊。”苏佑见过训练狗狗,每次狗狗听着指令做事他都觉得厉害,何况现在还有人直接训练更是野蛮残忍的苍鹰。
这怎么看都酷炫。
阿穆罕低头看他:“想学吗?”
“想!”苏佑立刻回应。
“那你离我近一些。”阿穆罕这么说着,似乎纯纯只是好心指导。
苏佑听话地靠近了他一些,男人拽着他的手,将他转了一个身,苏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身后胸膛就贴了上来,他下意识动弹了几下,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男人的大手却牵住他的手,捉着慢慢向上悬空:“别动,现在要是动了栲就要闹脾气,以为你是在排斥它。”
苏佑马上就不动了,自己全神贯注盯着天空上那翱翔的长翅身影上:“还,还有这么玄呢?”
“嗯,飞禽生猛,事事敏锐,它可窥见草原千米之外的野兔,对人动作气味最是灵敏。”阿穆罕细心解释,手却扣住苏佑的腰,发现自己手臂环绕过去都还有半臂有余,抱得更紧了一些。
另一只手牵引着苏佑的手腕,悬空而指引栲在天上动作。
栲看起来也是真乖,顺着两个人动作丝毫没有抵触,苏佑手下指挥着这天底下最凶猛的禽类,指哪打哪,顿时自己也骄傲了起来,很想叉腰炫耀一会。
只是他辨识不清,这混账野禽究竟是看着狐假虎威的狐狸,还是那让狐借威的老虎。
不过,无论野禽究竟看的是谁又听得是谁话,最后横竖都必须是狐狸高兴。
阿穆罕将人抱紧,下巴靠上了苏佑的肩头,视线流转,看见苏佑高兴得红了大半张脸,长睫羽卷曲浓密,,下巴尖而柔和,眼眸明亮,唇瓣比草原姑娘用鲜花汁子染的唇还要嫣红,还这么纤细这么软。
分明不是草原传统审美上的男或女,他却知道,眼前的人世间再难寻找,而自己欢喜得,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带回草原,行结婚礼,将他藏在自己帐子里。
然而现在苏佑却还是被人扣在大□□宫中,无人能动分毫,现在还不是明智的时候。
得再等等。
阿穆罕目光幽深,叹了一口气。
苏佑被阿穆罕指点着,让栲摘了一堆杨梅下来,自己用汗巾包了,连声对阿穆罕道谢,自己也用宫中的上好香囊表示感谢,阿穆罕欣然收下。
直到苏佑抱着杨梅离开,两个人也没有交换姓名。
阿穆罕站在原地,看走出门外的那道身影,自己抬起右臂,迅猛的苍鹰立刻落下,一双像是长了钩子的爪子绷紧了阿穆罕的锦袍,也同样目光如炬,盯着人走出的那道宫门。
“看见了吧,他日后会是草原的另一个主人,我的王后。”阿穆罕沉声开口。
只是,现在还有好几个人虎视眈眈,需要费很大功夫。
苏佑抱了杨梅回了昭华殿,已经梳洗打扮好的空月连忙迎上来,苏佑将杨梅给她,本打算一起吃了这些杨梅,但是想到自己吃杨梅太多已经吃到牙酸,就还是让空月将杨梅洗干净,放到冰鉴里,让她自己吃。
门外已经有宫人在催了,苏佑换了赵懿送来的一身衣服就去了清凉玉台。
晚上接见各国使臣的宴席于夕阳烧尾时开席,但是为表敬重,已经不少使臣已经入了席,苏佑一走进去,就有无数双眼睛向他看过来,在门口还热闹的清凉玉台顿时安静了,他们当中甚至有少许人,酒杯都忘了放下。
正红金线云纹锦袍,水玉腰带扣细腰,唇红齿白,朗朗如日月,气质斐然,眼波流转似乎眼底情愫酝酿,一双柔情眼。
无比的惑人皮相,世间美人者,无人能出其右。
苏佑自己却不明所以,左右张望了几眼,有些手足无措。
环绕坐在清凉玉台上的使臣莫不都是眼神灼灼,像是窥视一般盯着苏佑,苏佑自己不明白其中所以,赵懿却看个分明,他噙着笑,眼神却尖锐着扫视了一眼,顿时镇住了使臣们胡乱端详打量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偏下右位:“过来。”
皇帝开口,既是下令。
苏佑得到指示,很是果断地往自己上司那边跑,但是走位置前却犯难。
这位置,很是怪异,不是近身侍臣的位置,也不是后妃中宫的位置,反而和赵懿靠得近,一起落座在了主位上。
“皇上,这,这于礼不合啊。”苏佑小声地对赵懿说。
“哦?哪里于礼不合?它既不是皇后位,也不是权臣位,朕准许你坐这个位置,你还能抗旨?”赵懿说得霸道,却似乎在理。
苏佑明知它于礼不合,却举不出真正的于礼不合处,而且皇上下旨要他坐,他也真不敢抗旨,自己默默地,尽量很没有存在感地坐下,还试探性地看了看台下使臣和大臣们。
他们只静默了一瞬,在赵懿出声的刹那,一群人精就马上知道了赵懿的意思,心中了然,主位只有国君国母才可以入座,虽然苏佑位置不合规矩,但就是坐在主位上,赵懿此举已经默许苏佑是大齐未来的皇后,此举既是暗示,也是示威。
他为了苏佑已经可以不顾祖宗礼法了。
虎视眈眈于苏佑的人,很是难掩落寞,谁能争得过皇帝。
坐在真正右下位,占据权臣位的摄政王却举起酒杯,眼眸深重,仰头将一整杯烈酒灌了下去。
苏佑看着摄政王,心里颤了几颤。
他还没见过谋逆大戏呢,有点紧张,如果还是上次刺杀一样,肢体乱飞,血液乱溅的情况的话,他还是闭着眼进大狱比较稳妥。
还没开席,一众人只吃小点,一边玩乐聊天,直到开席的钟点响彻皇宫,北疆的人才姗姗来迟,苏佑远远看过去,果然不是阿穆罕为首,反而他只是站在一边,充当随从。
接下来戏份和他无关,他低下头吃宴席,吃一半却屡屡停下,诧异地看向前方,他疑惑地皱眉,屡屡觉得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他甩了甩头,强行略去,一双纤细却布了一些薄茧的手在他眼前晃过,给他倒果酒,他抬头,赫然对上林柔雨温柔的眼眸,他点了点头示好,林柔雨也点头。
“摄政王,朕敬你一杯。”赵懿端起酒杯对上李敦庭:“当初你跟随父皇作为副将,出生入死,屡屡建奇功,勇猛雄姿,大英雄气,美名远扬,很是让世人敬仰。”
“陛下谬赞了。”摄政王也举起酒杯,笑着应和:“还得多谢先皇英明指点,慧眼识珠,赏罚分明又厚爱臣下,这才有了我今日如此尊荣。”
看起来似乎是君仁爱而臣爱戴,台下已经有人举了酒杯准备接话恭祝了,然而却没有人料到,下一刻,刚刚还话语尊敬的皇帝却急速话锋一转,直问:“朕父皇待你如此朕待你也不薄,你却为何设计谋逆?”
几乎如同凌空一击,劈得偌大清凉玉台寂静无声,气氛僵直尴尬无比。
李敦庭放下酒杯,笑道:“臣竟不知,皇上这是何意,臣为大齐勤勤勉勉,对待皇上毕恭毕敬,竟不知如何鲁莽,居然让皇上如此疑虑?”
“哦?”赵懿却问:“摄政王竟是不认?那这个人你需得见见。”
站在一边的林柔雨急急走上台面,弯腰跪的坦诚,自己手里拿了一堆纸张,道:“奴婢是前太傅之女林柔雨,特此在御前状告摄政王污蔑忠臣,中饱私囊,为人残暴,豢养私兵,意图谋反!”
林柔雨在林家抄家之前也是京中贵女,清凉玉台的大臣具是认识她的,她一出来,却是瞬间压了所有嘈杂,一众人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人都只以为林柔雨也跟着林家抄家一起死在了那日断头台上,今日却才知道她还活着,很是让人惊异,而且林柔雨字字句句状告摄政王,胆子奇大,竟是如此罔为,直指摄政王。
摄政王却没有丝毫慌乱,沉默不语,却眼神深沉,看着林柔雨,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今日,而且好整以暇,等待来人继续出声。
那日刺杀,赵懿特地让林柔雨陪侍左右,既是为了给摄政王示威,旁人无从察觉林柔雨生死,但摄政王却在战场上练就一身灵敏锐利的本事,自然清楚看到林柔雨那日的种种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