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是病,得治!—— by村头的阿黑
村头的阿黑  发于:2023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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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呢奶茶呢?!你个背信弃义的家伙!”薛毅扬还在那不依不饶地瞎叫唤。
“改天给你们补上,行了吧?”隋易又打了个呵欠,“行了行了啊,这事也不能怪我啊。是你们忽悠我在先。既然你们不仁,那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不行。你得继续过来陪我们吹冷风。”
隋易被他气得好笑到不行,“谢谢哥哥们了哎,有好事从来落不下我。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人呢,我就先不过去了,你们慢慢挨冻吧,恕不奉陪了。”
“不行!速来!”薛毅扬还是牢牢秉持着有难同当的兄弟道义,坚决不肯放过他。
“不去。我忙着呢。”隋易慢悠悠地说。
“忙什么?你小子能有什么正经事?”
“当然是正经事啦,学雷锋助人为乐呢!等改天学校给我颁发小红旗了你们就知道了。”隋易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大瞎话。
“好哇!你肯定是打着助人为乐的晃子在勾搭大美人。我就知道!我早说什么来着,你个重色轻友的叛徒!我们严重地鄙视你!”薛毅扬又痛心疾首地给他安了条罪状。
隋易憋着笑瞅了瞅旁边的“大美人”,“哎,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这人还确实是个大美人嘞,真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啊。你要不要呀?别说兄弟我不照顾你,你要是想要的话,这个大美人兄弟我就大度地让给你了,一会儿直接给你送被窝里去……”
齐钺隐约听清了他们对话的内容,又见隋易一副极不正经的神色直往自己身上瞟,便知道他调侃的是自己,于是微红着耳垂扭了个头,气得不想再看他。
不想,耳边紧接着又传来了隋易肆无忌惮的大笑:“哈哈哈,你特么还真敢要啊……人家是个下面带把儿的,你也不怕搂着睡觉硌得慌啊……哈哈哈哈哈……”
齐钺被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彻底忘记自己要问他啥了。?

第十一章
最后一片枯叶落地的时候,山城下了一场大雪。据后来的媒体报道,这是山城三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大雪。
隋易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欢畅淋漓的打了场雪仗,其中一个雪球还不小心误伤了路过的齐钺。不过隋易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也就没道歉,只留下齐钺在原地悄悄看了他很久。
这天学校食堂也难得的大发慈悲起来,免费汤由玉米面糊糊千年难一见地变成了胡辣汤。全校师生都很给面子地连干了三大碗,喝得面色红润浑身发烫,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喝舒坦了一群人就都挤到公示栏前看成绩,期末考试成绩也在这天公布。那时候的学校压根就不知道学生们的隐私和自尊心是何物,就更不用谈尊重了,同一年级几千号人从第一到倒数第一全都大大方方的码到学校公示栏上,无论是骡子还是马全都给你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齐钺也破天荒的挤在人群里往前凑。此前他都懒得费这功夫,成绩排名对他来说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第二名不管是谁都远远落他一大截,压根就不存在任何超越他的可能性。
齐钺主要是想看看隋易的成绩。
稍微有点遗憾,隋易的成绩没能达到他所预期的年级前五,不过也还好,他发挥得还挺稳定的,牢牢坐稳了年级倒数第一的交椅,没被别人撼动。
其中,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在其他各科平均分为零的情况下,隋易的语文成绩超常发挥,考了个惊人的负60分,达到了全校自建校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凡境界。
瞅着那个负数,齐钺都怀疑自己眼花了。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弄不明白隋易究竟是怎么达到这一惊人的历史成就的。
齐钺由此得出结论,隋易那小子确实不是个一般人,更加加深了心底对他的敬佩。
成绩出来不两天就放寒假了,尽管寒假作业厚如地上积的新雪,却丝毫不影响学生们乐得把嘴角咧到了后脑勺。
假期前的这天晚上,一宿舍的人都兴奋得合不上眼,等查寝老师走了就开始嘀嘀咕咕地胡侃八侃—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齐钺,他没有丝毫的兴奋,假期他还得打四份工,过得比平常上课累多了。
一群人聊着聊着话题就有点歪,不知怎么就扯到了男女那点事上去。当然也只是聊些很纯洁的男女问题,比如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有没有拉过女生的手之类的。再黄的话题他们要么有贼心没贼胆,有么有贼胆没能耐,压根就接触不到。
一群人带着一股隐秘而新奇的快感越聊越兴奋,就有人问到了隋易头上。
“哎,易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对啊,易哥你也说说呗。”
“就是啊,易哥,我瞅着隔壁班的张娜总是往你面前凑,你俩是不是有点情况呀?”
跟隋易处久了,一宿舍的人都普遍觉得,这人跟传闻中的活阎王一点都不像。他为人挺仗义的,谁要有点难事,只用跟他说一声,他都会竭尽所能地帮你办好。渐渐地,也没人再避着他了,啥话都敢在他面前说。
听到这话,隋易还没说什么呢,齐钺倒是先紧张了,他也留意到了近来是有个女生和他走得近,难道他们已经在一块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齐钺的心直往冰窖里坠。
“打住打住啊。”隋易慢悠悠道:“我是无所谓,但这话要是传到张娜的耳朵里,她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啊。”
齐钺暗地里松了口气。
其他人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仍在那起哄:“易哥,是你没数,要是你真跟张娜在一块了,她肯定得偷着乐呢!”
“快得了吧。”隋易就怕这群狗崽子们会以讹传讹,传着传着假的也能成了真的,“人家张娜压根就看不上我。再说了,我也不喜欢她那一类型的。”
一群人又来了精神,“那易哥喜欢啥样的?”
齐钺也莫名的紧张了起来,轻轻侧了个身,竖起了耳朵。
“什么样的……”隋易沉吟了一会儿。他活到这么大只寻思过自己喜欢吃啥喝啥玩啥,唯独没考虑过喜欢什么样的人,想了想就决定照着张娜的对立面说:“文静的,温柔的,说话细声慢语的吧。”
“模样呢?”
“废话,好看的!”说着隋易也乐了起来。
“更关键的一点,还得前凸后翘的!”黑暗中,也不知道谁替隋易补充了一句,逗得一群人都笑了出来。
“谁啊,屁股痒痒了是吧?滚过来让我赏你一巴掌。”隋易笑骂。
“哈哈哈。”
“那易哥,你在之前的学校里是不是谈过很多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跟我们老实招来。”一群人越聊越嗨,胆子也越肥。
只有齐钺一个人的脸色在黑暗里变得越来越难看,好在别人也看不到。
“也不是特别多。”隋易拖长了调子,又开始胡显摆起来,“顶多也就七八九十十几来个吧。”
男人在这方面总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虚荣心,热衷于通过交往的女性数量来展示自己的男性魅力,理智通透如隋易竟也不能免俗。
话一说出口,隋易还有些心虚,生怕这么明显的大话会被拆穿。不想,宿舍的一群人轻易就信了。
他们都觉着,凭隋易这帅气的长相,不羁的做派,阔绰的出手,肯定能吸引到一群妹子围着他团团转,十几个这个数一点都不多,甚至还有点少,肯定是隋易故意往少了说。
就连上铺的齐钺也当了真,一张脸已经难看得彻底没法看了。
然而事情的真相是,隋易总共就谈过仨。
隋易在三段恋情里还一点主动权都没掌握到,都是妹子主动追求的他。隋易乐颠颠地答应之后,还没过两天呢,就已经被一脚踹了,快得他都回不过神来。
三段恋情加起来总共也没超过一个月。
一个两个还好说,但三个都是这样,隋易难免就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就这么不受妹子们待见呢?
隋易事后认认真真的反思了一通,但反思来反思去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就只好跑去找其中的一个妹子问。
那妹子见他竟然还敢厚着脸皮来问,当即就劈头盖脸地把他狠狠骂了一通,说他什么压根就没动心啊,拿谈恋爱当过家家似的耍着玩啊,把女朋友当兄弟处待遇却还不如他兄弟啊,他就是根不开窍的大木头啊等等,诸如此类的。
隋易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听完,愧疚地表示自己错了,以后肯定改。心底却是很不服气,在他看来,他们这个年纪谈恋爱本来就应该是谈着玩啊,不然还能是为了干啥,总不能是为了传宗接代培育下一代吧。
再说了,啥叫动心啊,那么玄幻的东西有什么衡量标准呢?你说我没动,我还觉得我动了呢,春心荡漾也算动啊。
总而言之,隋易被一路不顺的感情经历伤得够呛,后来再有妹子找他告白,吓得他都不敢随便应了。
可是一宿舍人不知道实情啊,还在那一个劲儿地暗暗羡慕嫉妒恨他。
“易哥,那你有没有跟女生那样过?”一个人奸笑道:“谈过那么多个,肯定有过吧?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是啥滋味啊?是不是特别爽?”
隋易听到这里隐隐有些不耐烦。别人打趣他他倒是无所谓,但这样说女生让他觉得有点不尊重人,尽管还都是些莫须有的女生。
“没有。你易哥我的清白还在呢。”
“嘿嘿嘿,那亲嘴搂搂抱抱啥的总归有吧?”
“连手都没拉过,行了吧?”
隋易这回说的是大实话。跟兄弟怎么着都无所谓,搂搂抱抱勾肩搭背都算正常,但到了女生那,他就不敢随便占人家一丁点便宜了,一块走路都恨不能跟人家隔出两米的距离来,就怕一不小心坏了人家的清白。
他还美滋滋地觉得自己怪有教养,很有尊重女性的绅士风度,肯定把他的小女朋友迷得不要不要的。殊不知,这正是他飞速被踹的主要原因,至于其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不过是他前女友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托辞罢了。
可惜隋易这话除了当事人之外压根就没人信了。连齐钺都不信,早就被他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不拉手那还叫谈恋爱?肯定有!易哥害羞了!”一群人轻易不肯放过他。
隋易眼看连恋爱经历都被质疑了,没法了,“那你们说有就有吧。”
“那亲嘴是啥感觉啊?”也不怪他们打破砂锅问到底,实在是眼馋和嘴馋啊,能听听过过干瘾也行啊。
隋易心说我哪知道是啥感觉啊,我也没亲过啊。
但又不想被人看扁了,隋易寻思了寻思,估摸着应该跟亲手背的感觉差不多吧,就悄悄亲了亲自己的手背,体验了体验,找了找感觉,开始如实地说感受:“有点软,有点热乎……”
隋易话还没说完呢,上铺大兄弟在上面重重一翻身,连带着整张老旧的铁架床狠狠地一晃动,发出了“吱呀”一声巨响。
隋易被他吓了一跳,隐约觉着他可能是生气了,但闹不明白他为啥生气。
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回过神来。
自打隋易来了之后,齐钺的性子收敛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地就甩脸色给他们看了,人也好说话了很多。但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又触碰到了他的逆鳞,惹着他了。
还有人不看脸色地想打圆场,“咱宿舍除了隋易,也就齐钺异性缘好了哈。真羡慕你们这些校草啊,天天有那么多女生围着团团转……”他本来还想再夸夸齐钺缓和缓和气氛,不想齐钺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齐钺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冲,就跟人/操/了他媳妇似的。
这下彻底没人敢作声了。
隋易也被震慑住了,板板正正地躺在下面不敢乱动了,只悄悄挠了挠脸颊。暗忖: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上铺大兄弟气性竟然这么大,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话说这兄弟说炸毛就突然炸毛的性子,咋跟他那三个前女友那么像呢?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啊。?

第十二章
寒假第一天,隋易开开心心地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一想,今天好像也没啥正经事干,就干脆心一横眼一闭,又直接从大天亮睡到了黑咕隆咚。
一直闷头睡到了晚上八九点钟,这家伙才清醒了,也彻底睡不着了。
抱着被子坐起身,挠了挠鸡窝头,隋易看着黑黢黢空无一人的宿舍,觉出了空前的寂寥和孤独来,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口气刚叹了一半,还没来得及进一步伤春悲秋,感时伤怀,宿舍门就开了,紧接着灯也“啪”地一下被人按亮了。
隋易吓了一跳,眯着眼适应了下突如其来的光亮,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上铺大兄弟。
这大兄弟手里还拎着个暖壶。
隋易顿时瞅着他面露喜色,“哎,你也没走啊?”
齐钺看到他先是错愕,紧接着心底隐隐泛起了些惊喜,还不等惊喜上涌呢又猛地记起了昨晚的事。
齐钺突然之间就又来气了,也不想再搭理这个花心大萝卜了,就撇开了头冷淡地说:“我还要打工。”
“哦哦。”隋易听到这就更高兴了,丝毫没注意到齐钺不高兴的神色,还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幸灾乐祸——看样子这大兄弟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哟。
“大兄弟,你有吃的没?”隋易拉拉被角,把自己裹得跟个大粽子似,堆起了满脸的谄笑。
隋易深谙有奶就是娘的道理,这时候谁要能给他口吃的,他能当场认人当娘。
齐钺无奈地瞅了瞅床上的“大粽子”,但只瞅了一眼就有些挪不动眼了。
隋易平常有裸睡的习惯,来宿舍里住后就收敛了不少,起码知道睡觉留条小裤衩了。现下他里面就只穿了条小裤衩,一床被再怎么遮也遮不严实,被角滑落,露出了白皙的右肩和一小片锁骨。他的两只脚也大剌剌地蹬在被子外面,脚腕修长结实,脚趾骨节分明,十个脚趾头还在那不安分地乱动着,好似在故意撩拨人似的。
齐钺被白花花的肉差点晃到眼,轻咳了一声,有些艰难地说:“我只有泡面。”只是那眼神还是紧紧黏在他身上有些撕扯不开。
“亲娘嘞,分口吃的吧,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隋易扯着被角就要给他作揖。
由此可见,隋易此人毫无下限,尤其是在吃的面前,他的节操可以无限向下拓展,弹性之大令人咋舌。
齐钺轻笑了一声,盯着他半真半假地说:“下辈子我怕你翻脸不认账了,还是这辈子吧。”
“好说好说,洒家这辈子就委身给公子了。”隋易应得十分豪迈与娇羞。
隋易只是随口一打诨,齐钺却被他不正经的话臊红了脸,往回收了收露骨的眼神,“你先穿好衣服,下床吃。”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吃完就接着睡了。”隋易抱着被盘着腿坐在床上,实在不想离开暖和的被窝。
“那你就别吃了。”齐钺才不惯他这熊毛病。
“别介啊,这就穿这就穿。”隋易轻易就被捏住了软肋,忙一把掀了被,光着膀子开始套裤子。
齐钺看他这么不知道回避人,吓了一跳,终究是没胆量再看,慌忙背了个身泡泡面去了。
齐钺只有一个饭盒,本来想先叫隋易吃的,但隋易嫌麻烦,硬是让他把方便面一锅泡了,和他一人一口的吃。
但凡换个别人,齐钺宁愿饿死也不会和人同吃一碗面,到了隋易这,他就吃得前所未有的香了。
俩人埋首在一碗面里,离得格外的近,近得几乎脑门蹭着脑门,鼻尖对着鼻尖。齐钺稍微一抬眼,就能看到隋易滚动的喉结和沾点汤渍的嘴角,他嘴里哈出的热气似乎也全都喷到了自己的脸上,透过皮肤直直地钻到了身体深处,把一颗心烧得滚烫。
半碗面吃得齐钺面红耳赤,差点呼吸不畅。
好在隋易是个粗脑壳,丝毫没发现不对劲,只觉得半碗汤面下肚浑身舒畅。
吃完了,隋易一抹嘴,望着齐钺开始不怀好意地奸笑,“你一会儿还有事没?”
齐钺耳尖的红还未完全褪去,一看到他这副神色,不知怎么就想歪了,脸上的红又镀上了几分。
“没什么事,准备睡觉了。怎么了?”一说完,齐钺就忍不住乱瞟隋易。尽管也知道不可能,但他心里还是怪忐忑的。
“这么早,睡什么睡,陪哥哥看个好片呗。”隋易不由分说地一胳膊揽上他的脖,笑得格外不正经,“非常正经的好片。”
齐钺一看他这副神色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片子,那他是看啊还是不看啊。
不等他开口,隋易已经钻进了被窝,掀起了被子一角,冲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你倒是快进来啊。”
齐钺顿时气血上涌,脑袋发懵。
那感觉不大好形容,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齐钺觉着那就跟聊斋一样一样的—一书生正摇头晃脑秉烛苦读呢,突然自己的榻上出现一个娇滴滴衣衫不整的美人儿,美人儿还含羞带怯、眉目传情地望着你,甚至掀开了被子一角口口声声说着要自荐枕席。那这床你是上呢还是不上呢?
齐钺在这一瞬间突然就理解了那些头脑发热的书生,只要能一夜风流,就算把脑袋搭上那又算个屁!
齐钺本来还自诩颇有定力,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面上再道貌岸然,还是避免不了刻在骨子里的龌龊猥琐。
齐钺就这样一点都身不由已地飘进了隋易的被窝里。
“来来来,真是特好一片子。我一直想找个人陪我看来着,就是没人愿意。”隋易趴着,往靠墙的地方挪了挪,给他让出了半个床的位置,扒拉着手机开始翻片子。
齐钺颇有些不自在趴他旁边,身体有意无意地蹭上了他的肩膀。
在碰到他温热皮肤的刹那,齐钺立马变得浑身滚烫,呼吸不畅起来。哪怕微微张开了嘴,也仍是喘不动气。齐钺就这样有些痛苦地憋了片刻,差点窒息,喉头也不受控制地低低喘了一声。
隋易没察觉出什么,倒是齐钺被自己的没出息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假装轻咳了一声,算是掩饰。
“快快快,开始了。”隋易还毫不避讳地抓住了他一只胳膊。
明明假期宿舍已经停了暖气,但齐钺还是觉得很热,尤其是被隋易抓住的胳膊,烫得好像着了火似的。浑身的火没处发泄,只能源源不断地往身下涌去。齐钺这才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简直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齐钺只能盯紧了屏幕,尽量地忽略身边的人。
费力地看了一会儿,齐钺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只不过是个鬼片而已,而且好巧不巧,正是聊斋那一挂的,此情此景何其应情应景。
齐钺倒是想忽略掉身边的“索命美人”,奈何美人不肯放过他。隋易在一旁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说,还尤爱一惊一乍的。一看到个恐怖画面,就嗷嗷乱叫一阵,为恐怖音效增强点背景音,还不忘顺带手再使劲掐手里的胳膊几把。直把齐钺给掐得龇牙咧嘴的,再也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
齐钺也才龇着牙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隋易这小子看着天不怕地不怕跟个孙猴子似的,但实际上好像怕鬼。更明白过来,为啥这小子说没人愿意陪他看了,这活计真不是人干的,太遭罪了,且很费胳膊。
好容易才看完了电影,隋易长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把他的胳膊扔还给他,啧啧嘴,“真爽!”
齐钺则是苦哈哈地瞅了自己胳膊一眼,从上到下青青紫紫一片狼藉,还密密麻麻的,得,彻底没法要了。
然而齐钺没想到,这事的后遗症还远不止于此。
齐钺爬上床闭上眼时,脑海里还是忍不住地幻想方才俩人一个被窝时的情景。当然了,刚才的事也不算特别美好,所以齐钺就想动用他十分聪明的小脑瓜再进行点艺术加工,剔除掉那些不大美好的画面,譬如隋易掐他的事;再人为加工上点缱绻浪漫,譬如俩人可以一块做点少儿不宜的事——好作为他每晚进入梦乡前的放纵。
齐钺此人十分严谨,所以他的幻想也十分严谨,有着明确的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漫漫冬夜,窗外沸沸扬扬地飘着漫天大雪,他和隋易俩人一块挤在宿舍床上,盖着两床被,热腾腾地,脸贴着脸,脖儿挨着脖儿。俩人一开始是在看少儿不宜的片子,越看心越热,越看脸越红,齐钺就悄没声地偷偷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又大着胆子试探般去扯隋易的裤腰带。当然了,依着隋易的性子,想来也是会反抗的,但最好不是真的反抗,而是那种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反抗。这样,他就会连哄带骗,继续强势地一点点地扒干净他的衣服……
齐钺越想越兴奋,眼看就要在幻想中一逞兽欲了,一只热乎乎的爪子猛地呼在了他的脸颊上。齐钺顿时吓了一跳,被激得头皮发麻,噌地睁开了眼。
黑暗中,隋易探上来一颗黑乎乎的大脑袋,亮俩的冒精光的大眼珠子,十分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嘿嘿,大兄弟,厕所走起?”
被打断了美好幻想,齐钺心里那个气啊,重重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去。”闭上眼,脑海中继续争分夺秒地进行艺术加工:不对,他的衣服不能一下子就扒光,还是得慢着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滋味还是得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咂摸。最好是先半褪下他的裤子,将他的衬衣推到胸口,等使劲亲够了摸够了,再将整个人彻底扒得光溜溜的,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
“啪啪”,侧脸又被呼了两巴掌,一下子又把齐钺从美好的幻想给拉回了不堪的现实。
隋易陪着笑,满眼都是期待,“我觉着吧,你该去上厕所了。大兄弟,你不知道,憋尿不好的,轻了容易得前列腺炎,严重的容易阳痿啊。为了你媳妇后半辈子的幸福着想,这个尿我觉着你该撒了。”
齐钺被他念叨得脑门青筋直冒,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同时,齐钺也如同千年前的屈原一般向茫茫苍天发出了深深的质疑,这人为什么不能只存在于幻想中!究竟是为什么!
再是来气,齐钺也还是恨恨地爬下床,陪着这个因为刚看了鬼片连厕所都不敢自己去的胆小鬼去了厕所。
隋易对齐钺的善举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作为报答,隋易那晚又整整约着他去了四次厕所,还每每都是在齐钺幻想得最起劲的时候,最后彻底是把齐钺给整得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再也不敢在脑海里意淫亵渎他了。
其实这事也不怪隋易。他这人吧,啥啥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爱看鬼片,爱看就看吧,还偏又害怕,看了就不敢一个人去厕所了。
但是上厕所这事吧,就怕你琢磨,就爱跟你反着来,你越不敢去,越是琢磨,就越是想去,就越觉得尿意汹涌。是以隋易这晚在齐钺的陪同下就使劲挤膀胱,挤啊挤,到最后连一滴尿都挤不出来了才肯作罢。
隋易倒是没影响到自个儿的睡眠,他本来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把晚上该睡的觉给一道睡了。只是可怜了齐钺,一晚上被折腾得压根就没睡着,第二天还得顶着俩熊猫眼早起打工。
隋易这熊玩意儿实在没良心,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甚至还妄想把和齐钺一块看片的这个事给长期可持续地发展下去——毕竟这年头肯和他一块看恐怖片的人确实也不太好抓了。
所以,打那之后,隋易天天晚上从下铺探出头来冲上面乐呵呵地吆喝:“兄弟!下来看片!”
齐钺胳膊上的掐痕还没消下去呢,脑袋也还清醒得狠,丝毫不为他的美色所惑,也就再也没进过他的被窝。
隋易难免有些伤心难过,遗憾自己又生生痛失了一个完美的看片搭子。
不过俩人既然有了一个被窝睡过的交情,又有了一同上过厕所的革命友谊,隋易就很有了点和上铺大兄弟相依为命、休戚与共的错觉,并单方面地默认已经把他发展成了自己麾下的小弟,毫不客气地把人使唤得团团转。
说来这齐钺也可怜,明明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到了隋易这别说傲气了,他连骨气都不知为何物,天天被指东指西,使唤来使唤去的,让打水就打水,让买饭就买饭,比哈巴狗都乖。
更关键是,齐钺偏偏还对此甘之如饴,也是贱到一定境界,彻底无药可救了。总的来说,这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歹也算作是你情我愿吧。?

第十四章
隋易寒假过得挺嗨,每天要么和狐朋狗友浪来浪去,要么就一个人窝在宿舍呼呼大睡,再不济就帮齐钺一块打打工。
每当这时,齐钺面上不显,心里却感动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分外珍惜这段时光。
殊不知,隋易只是实在是闲得蛋疼,随便找点事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帮他还是帮扫大街的大爷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这天傍晚,齐钺搬完最后一箱货品,看了看坐在一旁累得气喘吁吁的隋易,心里十分过意不去,鼓了半天勇气,才忐忑地说出口:“你晚上还有事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隋易还没来得说话,店门口就“轰轰”地飞驰来了一辆黄色高级跑车,引得路人连连侧目,就连他们打工的百货店老板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使劲往外看。
“小隋,走了!”那辆跑车半降下车窗,薛毅扬带着墨镜从里面探出头来,冲他霸气地一扬手。
“怎么来这么早啊。”隋易也瞅了他一眼,但还是十分没形象地坐在台阶上不动弹。
“这不是美女姐姐想你了嘛,着急来看你。你还不麻溜的,坐那干啥,是要饭啊还是屁股生根了啊。看你这形象更像是要饭的,你早说啊,早说你已经转行要饭了我还可以无偿资助你个破碗啊。”薛毅扬嘚啵嘚啵地冲他一顿乱喷,与此同时还不忘侧了侧脑袋,露出了副驾驶上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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