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名了。”
“原因。”
“德尚给我介绍人认识,他认为这是德尚做错了事,想代德尚向你道歉。”
“我会给他打个电话。”吃饭就免了。
“还有一个,”姜益之前只是睁开眼来说话,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向殷姜,淡淡道:“我之前托黄德尚打听一个人,从黄老先生那里过了一道手,对方的领导找到了黄老先生,点了我几句。”
事儿来了……
这工作是没法儿处理了,殷姜把手机搁兜里,头往向倚,躺在椅背上,想起了周宁君这个消失了很久都没再见过的人。
大约,是有快三年没见了吧。
他和周宁君是邻居,住在同一个地方好几年,也只打过几次照面,照面最多的还是在停车场,后来怎么睡到一起的?
就是有一天,两人又在停车场先后停车,回家也一前一后,走到半路,突然走在前面的周宁君掉过了头,两人眼神对上了,对上也不知道多久,周宁君朝他走了过来。
那个时候殷姜也有几年没做过了,和过来的周宁君吻得昏天暗地,去了周宁君家里。
他从来没问过周宁君是干什么的,周宁君也没跟他说起过有关于自己工作的半个字,就算那几个月周宁君天天呆在家里什么事都没干,殷姜也没问起过,因为周宁君天天呆在家里读书发呆的样子就够让他上这人的床了,有这吸引力就够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他没在意过,所以周宁君消失不见后,他也没什么想法,等过了一段时间,等到和他打生打死好多年的姜益突然找上门来求和,他都没考虑过周宁君这个人,考虑完自己的利益后,就搬到姜益家了。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吗?
要跟姜益“横刀夺爱?”
殷姜被他的这个想法差点弄笑,周宁君绝不是那种人,他现在是周宁君都不是。
他悠悠地想着,转过头,“你想说什么?”
“他好吗?”姜益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也看着他的脸,淡淡问。
“他?周宁君吗?”那段短暂的睡情还是很不错的,周宁君是沉默了点,但活大活好,做的饭也挺好吃,殷姜再回想,都觉得这是一段无可挑剔的睡情,他确认姜益问的是这个人后,朝姜益点头:“挺好的,活大,活好,事少。”
姜益没说话,他转过了头,几十秒后,他抬起脚,一脚踹向他那边的车门。
车子剧烈抖动,司机紧急停车,还好他技术了得,把车子停在了安全能停靠的地方。
车子一停,姜益拉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
殷姜看了看地方,拿起手机打算叫人派车过来接他,就见姜益扭过头,阴郁地看了他一眼,不动了。
看他又呈现在殷姜视线里那不平静的背影,就知道这人心里比他的背还不平静。
司机被吓住了,回头看了眼殷姜,见殷姜神色淡淡,一如往常,松开安全带,一步一趋朝姜益那边过去了。
殷姜看着他们,就跟看场与他无关的电影一样。
不过,他毕竟也是参与者,所以他跟助理那边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叫助理随时准备过来接他。
殷姜倒是不怕出现什么意外,以前年轻好着的时候,怕失去姜益,他手下还会收着,语言也会控制着点,不想把关系搞砸了回不了头,但那时候他都不怕揍姜益,现在连言语上他都没忌讳,何况下手保卫自己。
他是不怕跟姜益干起来的,他现在也不过是情绪控制得好,中年人嘛,半生历练,理智总是占第一位的,何况殷姜一直都是一个由理智主导人生的人,但他又没死,情绪还是有的,这要动起气来,夹带私怨是避免不了的,只要他能打姜益个七成死,他就能下手七成。
要是再冲动点,一不小心把滔天的怒火都带出来了,姜益死了解脱了,可他还没活够,那就得不偿失了。
姜益不值得。
所以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要起冲突,要也占据上风,处于防卫开脱位置。
殷姜头脑冷静清醒地处理着这些可能会发生的细节,后面跟随他们的人不知道跟姜益说了什么,姜益转过身,往车子这边来了。
司机也过来了。
车子继续开动,一动,殷姜就朝前方司机道:“先送我去‘飞鹰’。”
殷姜要去他公司。
司机先没说话,在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看姜益,姜老板阴沉着脸看着窗外,根本没看他这边,他这才道:“好。”
老板没指示就是答应。
他给他们开了两年车了,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过了一会儿,殷姜看到了熟悉的路线,他的公司快到了。
“路边停车。”快到时,殷姜说话。
但下一刻,姜益动嘴了,“开到地下室。”
司机听姜老板的,车一到地下室停好,他一句话都没说,解开安全带,飞一般下了车,快步离开了车子这边的地方。
那快步快得近乎是小跑的速度。
可见他心里有多不待见这两个让人难受的老板。
车内,殷姜没下车,不想下车跟姜益在地下室说些鬼话被同处一个办公地点的人看见,回头又闹得满楼风雨。
再闹,一把年纪了还当吃瓜群众嘴里的瓜,他都要按楼去扫楼要钱了,要不觉得亏。
他不下车,姜益也不说话,在自家公司楼下,殷老板还是着急去上班挣钱的,谁在乎谁动手,所以这次他主动开了口,“黄总刚才也跟我说了这个人,怎么了,看他不顺眼?”
在一起时,也有不少追求殷姜的,姜益的动作就是弄死对方,不在一起了,也有追求殷姜的,姜益也会堵上门去。
分手后殷姜连续加起来素了很多年,真不是他谁都看不上,工作忙是其一,姜鬼拦着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反正就是姜益一夜能睡三个,殷姜多看别人一眼,都是殷姜找死。
殷姜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脑残,还觉得这是爱,后来想想,简直笑死个人。
别人把自己当奴隶宠物就算了,自己还沾沾自喜,戴了绿帽子还安慰自己“他还是在乎我的”,别人不给你尊严,自己也不要,你就说可笑不可笑。
让人变愚蠢的爱那哪是爱啊,不过是自己愚蠢的执念,还要自己动手往死里装饰外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殷姜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力量的人,那时候才幡然醒悟,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普通人的爱恨他有,普通人的阴暗自私他也有。
谁对不起他,他就想让谁过得不幸。
人一旦对自己坦诚,做什么都不拧巴,力量就真回来了,就像卖身换钱,你出个身体和时间,对方出钱,买卖在,动什么情绪,按交易走就行。
对方有情绪,那是对方的事。
至于他的利益,得自己争取和维护。
姜益还是没说话,就坐在那,闭着眼睛。
他苍白的脸和寡淡的神情,让他就像一座无情无欲的雕塑,看起来还是挺让人心底发怵的。
但如同他曾经睡厌了殷姜一样,殷姜也看厌了他,他对姜益早就免疫,无动于衷,他按自己的节奏来,继续道:“不谈,那我下去了。”
他去拉车门,手刚动,身边的鬼说话了,低沉的嗓音就像夜鬼在黑夜低吟恐怖的歌曲:“你要是再敢找他,我会和你不死不休的。”
不死不休,太严重了,殷姜坐回来,头又躺回椅背,慢慢道:“上个床,多大点事?”
说着他笑了起来,这曾经是姜益对他说的话,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这么不带情绪地跟姜益说出这句话来。
但他这不是为了刺激姜益,他是真觉得不是什么事,他回过头,看着已经睁开眼,冰冷看着前方的姜益,心平气和道:“我觉得这不是个事,我和他睡过,睡得挺好,我挺喜欢他,不过我们交易期间,你要是觉得我和别人睡损害了你在我这购买的我的时间,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至于完了,他和谁睡,那是他的事。
“不要这么折磨我,”姜益不看他,摇着头,淡淡道:“殷姜,就算是对你,我也是有底限的,不要逼我。”
第17章
姜益的底限,充满着自大自恋,有人吃他这一套,殷姜也曾在里面短暂迷失过,但就因为迷失过,呕吐过,走出来了也就不当回事了。
“差不多的话,”谁也改变不了谁,他曾没改变姜益,姜益也没改变他,时间只是让他们更明显地成为了他们自己,殷姜不觉得跟姜益再纠缠太深有什么意思,姜益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应该继续新生活了,他也是,“就终止合同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大家都有新生活。”
“放你跟姓周的过?”姜益当即反问。
姜益还在他的世界里当着他的帝王呢,殷姜懒得再说了,拉开了车门。
他下车之即,后边的人说:“殷姜,什么时候终止合同,时限在我手里,你要违反,我不会跟你打到台面上,但我还是会让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你想要的我都不会给你。”
“你还知道,摆脱不了你是我最大的恶梦?”殷姜扶着车门回首,朝姜益淡淡道:“行了,威胁成功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姜益对着他离开的那一边的方向久久看着,很久都没有动。
殷姜比过去更复杂了,也更狠更冰冷了,而姜益这几年因为生活的大起大落,对自己的欲望反而有了更清晰直接的目标,曾经殷姜就是这么清晰直接的——他就想和姜益相扶相持,在外面并肩作战,在家一日三餐。
现在这成了姜益要的,而殷姜不答应了。
他并没有变成姜益,他成了一个更复杂的由时间和经历组成的人类动物,但也因此,他身上的坚韧冷厉让他洒脱得就像一道明而不亮的幽光,让人无法挪开眼睛,只想追光。
有比他更年轻更张狂更有野性生命力的美人,但无知的美,在经历过时间的洗礼收敛着力量的美面前,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年轻的美需要灌溉才能维持下去,殷姜这样的王者,是坦然走在荆棘之路上都能杀出一条血路的人,姜益一直用权势力压他,也从来没有把这个人打垮。
哪怕如今。
哪怕如今。
他还在跟自己讲:差不多就得了。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
姜益躺了半会儿,才叫司机回来,回去的路上,他给黄德尚打了个电话,和那边道:“那个人叫周宁君,你再查查这个名字。”
黄德尚在那边沉默,过了几秒,他拒绝道:“你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这个人我这边不会再查了。”
“他很厉害?”
黄德尚被他说笑了,“你去查,你看看你查他是你损失大,还是他损失大?哥,别到时候他都没动手,咱公司被人查封了。”
“你爸怎么说?”
“我爸没好意思骂你,骂我了,说我要是嫌黄家的人活得不耐烦了,马上就和他说,他带着我们去踩缝纫机,提前点他也好打听哪个狱所的缝纫机好踩点。”
姜益一时摸不清这话是黄老爷子说的还是黄德尚说的,琢磨了一下,应该是黄太子自己说的,他在这边还是淡定道:“他应该是住在兴安小区,殷姜有很长一段时间喜欢住在那边,动不动就往那边住。”
兴安小区的物业也不是一般物业,殷姜的住宅,就那幢房子所在的地方特殊点,这个地方是建给退休高干住的,殷姜之所以有那边的房子,是一个出国的二代卖给他的。
这种买卖也是内部的,外面的人买不到,姜益让人去查殷姜邻居的底细,去查的人反被查了。
黄德尚刚来提醒他之前查的那个人有了点动静,姜益不喜欢那种他什么都不掌握的处境,在说完第一句后,不等黄德尚回答,他继续道:“和家里老爷子说一声,我今晚去你家蹭个晚饭,现在过来。”
“老爷子都不知道今天下不下班,”自己的事业跟姜益绑得太深了,黄德尚对他也无可奈何,“行吧,我去问一下,妈的,老子早晚要被你害死。”
这晚殷姜被姜益打电话催回姜宅,半夜被落在身边睡的男人惊醒,他没动身,假装没动静,但装睡没用,他听身边带着淡淡雪茄味的男人道:“你想不想见苦德师父?”
苦德师父?
大贵人?
为什么要见?
让师父劝自己,好好跟姜老板过日子吗?
殷姜把手放到脖子下,口齿清晰清醒道:“周宁君回来了,是吧?你得罪他了?”
姜益没吭声。
殷姜就跟周宁君睡了几个月,没谈情没说爱,就是一起睡觉一起吃了几个月的饭,然后人就走了。
但也不需要多说什么,殷姜也觉得就算周宁君再喜欢自己,也就是喜欢而已,那个人走的时候都没说一句我要去办点事,你等我几个月,他要是说了,殷姜还真会等一等,因为合拍又合符心意的人太少了,几个月他还是等得起的。
哪怕姜益拿钱来买他的时间,他肯定也会当即立断拒绝,但周宁君没有,没有半个字承诺的感情就是对方不想承诺,不想承诺的关系是没有资格吃醋的,他相信周宁君这点分寸和失去还是承担得起的。
所以他不会找姜益麻烦,那种人,有他自己的规则规矩要守,他不会破坏,除非有人主动惹他。
“你查他了?”殷姜追踪着头脑里的线索问。
“嗯。”有人淡淡应了。
“怎么发现的?”周宁君住的那个地方是个清静地方,那里不止是地方安静,人员也简单干净,这也是殷姜想休息回血就去那个地方住的原因。
“有次有个安全部的人在我办公室看到我们的照片,多看了你几眼。”
“什么人?”
“鞠南。”
“高个,白发,国字脸?”
“嗯。”
那就是了,殷姜在周宁君家里见过这个人,那人大晚上来的,自己进的门,当时他穿着睡袍躺周宁君大腿上打电话,周宁君在看书,这人进来,看着他们挑高了眉,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殷姜识趣,从周宁君家里出来,转身回了自己家里。
他就见过人一次,还一句话都没说过,就对方朝他点了点头,他朝对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事后殷姜没问过这个人也没好奇,哪怕他大概知道这个人干的哪一行,但也没就此深思过。
不过他有一眼看明白人职业的洞见,姜益那狗鼻子也是比狗都还灵,只是,这次闻错了人,踢到铁板了。
“所以你去查了?”
“嗯。”
“搞你了?”
“还没。”
“太可惜了。”
“是吧?”姜益觉得有点冷,他掀开殷姜的被子挤了进去,在殷姜的脸上吻了吻,道:“这次我想动个大手。”
说完,他低头,问殷姜:“你让他吻你了?”
殷姜听了愣住了,半会,他大笑了起来。
他胸腔震动,笑声响彻房间。
不吻?难道两个男人睡在一起,一人盖一个被子,纯聊天吗?
多可笑。
姜益的话里带着情绪。
男人普通是种意气风发的时候认为全世界都臣服我脚下、脆弱的时候需要专有的柔情蜜意抚慰自信的动物,爱别人很少在他们身上出现,尤其在姜益这种人身上。
殷姜抚慰过这个男人很多脆弱的时候,但并没有因此得到偏爱。
他只是从中产生了一种“这男人居然能被我安慰我好伟大”的荒唐虚妄感。
再回首,到了这个年纪,再听这种话,只觉得可笑了。
不应该这么幼稚,尤其在不偏爱你的人面前,撒娇只是犯蠢。
殷姜起身,去柜子里拿了床被子,睡到了旁边靠近阳台处的躺椅上。
他盖好被子,让智能关了灯,说了句:“睡吧。”
他无意听姜益后面要做什么,也不想跟姜益聊下去。
人们之间还能带着怨恨争吵,那是还在指望那些有的没的的以后,而他早累了,早就放弃了去姜益身上寻找那些找也找不到的情感。
殷姜平稳入睡。
不过他睡得着,也正常上班,但也没想过,日子能相对风平浪静地一直过,所以等到他收到姜益那边的司机的电话,说姜益进医院了,要来他公司接他去医院看姜益,而他在医院的外面见到了很久不见的周宁君,他也没有觉得多奇怪。
他看到周宁君,就朝人走了过去。
周宁君长了张冷峻的脸,气质也很冷漠,他不爱笑,只要他的眼睛盯到你的身上定住之际,那一刹那间就会让人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是个让人容易产生敬畏感的人。
而殷姜也并不是个太热情的人,所以他们做了好几年邻居,见了几次面,连招呼都没打过。
那次两个人一个回头走来,一个朝前面走去,中途相拥而吻,也算得是鬼使神差了。
周宁君气场太强,冷酷坚定,就算站在医院里面这种场所,他也是个让人不想挨着边走的人,所以他那边都没怎么有人,殷姜走过去,第一句就是:“你弄的?”
周宁君没说话,就看着他,眼神专注。
殷姜倒没有被他看得心里发怂的感觉,他之所以能和周宁君滚了一次床单,第二天又睡到人家的床上,也不是他随便就能跟人上床,周宁君自己本身条件不凡是最重要的原因,另外一个,他能感受得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喜欢。
这人是喜欢自己的,但对这种男人来说,爱情压根就不是必需品,殷姜自己也是男人,他是曾热切地爱过,但对如今的他来说,爱情确实也只是个点缀品,一点也不重要。
像姜益来跟他谈和,他就毫无纠结。
男人之间的爱情不怎么重要,但男人之间的感情就又很具份量了,殷姜见到周宁君并没有陌生的感情,很随意,周宁君在看过他的脸又看了他身上一遍后,开了口,道:“刚结完一件案子。”
两人相处时,周宁君知道殷姜是干什么的,因为殷姜从来都是当着他的面处理工作的,而周宁君从来没有说过以及做过与他工作相关的事情,殷姜也从来不问,因为看着周宁君他就知道周宁君大概是做什么的。
三年结完一件案子,那应该算得上大案了,殷姜点头,就自己开头的那句话重新道:“姜益怎么进去的?会死吗?”
周宁君的目光一直放在殷姜的脸上,他向来犀利冷酷的眼神此刻却是温柔的,他道:“他撞我的车,我调了个头,也朝他的车撞过去了。”
殷姜挑眉,还没说话,就听他们身边有个男孩的声音在一边叽叽喳喳道:“周组的车是防弹车,撞个把库里南是完全没问题的!”
殷姜朝声音的发声处看去,在旁边看到了一个小个子男生,男生长了个张娃娃脸,看到他朝自己看了过来,小男生瞬间就咧开了嘴,一脸灿烂:“您好呀!”
是个活泼开朗的小伙子,殷姜朝人点头,听身边的男人淡淡道:“南复,我同事。”
殷姜朝这位名叫南复的小男孩温和的笑了笑,听身边的周宁君又道:“目测腿部和头部都伤得挺重,他刚进抢救室。”
看来挺严重的,殷姜因为之前所说的那句“会死吗”已经表达完他的心情,已没有足够的怨恨让他对姜益再加以嘲讽,而另一边,这时候姜家的大批人马已经杀到了,他都不用回头,就已经听到了好几个跟姜益关系好的姜家人的说话声,他侧身扭头扫了那边一眼,嘴里问道:“后面会怎么处理?”
“我防恐部和安全部的同事已经就位了。”周宁君也看了那边的大堆人马一眼,那边此时已经被他出现的同事围住了,他和殷姜温和道:“要看他袭击我的性质是个人还是组织,个人的话,情况会好点。”
殷姜长舒了一口气。
姜家的人跟人已经吵起来了,手机掏出了五六个怼着那些自周宁君嘴里所说的来自防恐和安全部同事的脸拍视频,他一时是真不知道谁在处理谁了,谢谢总是能把事情搞大的姜老板和姜家人,一直不遗余力地丰富他的生活,他认真问周宁君道:“你觉得白菊花好看还是黄菊花好看?”
周宁君只是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殷姜也不需要回答,他盘算着后面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以及他需要做出的应对,那边,也有姜家人叫起了他的名字,“殷姜,殷姜,姓殷的!”
殷姜没有过去。
“是你找的人搞的鬼,对不对?”还有人如此叫嚣。
殷姜挑了挑眉,看了看说话的人,是姜家最不忿他的一个族叔。
这人也来了,来分遗产的?
殷姜一个个人看过去,又看到一群保安过来了,紧接着,后面还有黄德尚还有姜氏保全的负责人……
没戏唱了。
姜家的人多的是脓包蠢货,但给姜益工作的那些人,还都挺能打的。
他有些遗憾,转头和周宁君随意道:“你们老大轻易不会鸟来跟他说情的人吧?”
姜益肯定是做好了预案,跟人打过招呼才去撞的人。
周宁君回他,“看情况,有时也会。”
“你回撞的好。”就是没撞死,太遗憾了,殷姜掏出烟来叼着,看着那边的黄德尚不停朝他招手。
他要走了,他朝周宁君点点头,“有空一起吃个饭。”
说完他走了,周宁君在背后看着他的背影,定定看了几秒钟,转头看着那群闹轰轰的人群,因为殷姜的过去,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起来对殷姜很有意见,但好像也挺害怕他。
就像害怕着一个暴君一样,看来是在他手里吃过亏。
周宁君观察着,听身边的小助手小声道:“组长,殷先生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曾听他们大老大提起过这个人,他还忍不住去查了查他们老大的这个男朋友,资料上面看起来就是一个重情重义温和有礼的好男人。
但书面上的那个人,和他眼睛看到的这个人差远了。
殷先生说的话就挺有个性的,一点儿也不君子,更不温和。
人也是,看起来就是打骨子里出来的冷漠薄情,再说他见到他们老大,好像就没什么情绪,眼神平静幽深得就像一汪死水。
不像是个简单干净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躺在抢救室的就是他现在的男朋友,他走进他男朋友亲友圈的样子,悠闲轻松得就像去参加宴会。
很危险。
看着对面有人移开一条道让他走过去和人对话,小助手忍不住又道:“组长,殷先生挺社会的。”
周宁君点点头。
他第一次看到殷姜,殷姜是一个阴郁冷漠、攻击性很强的人,但这个人也有轻松自信的一面,他复杂风光,一个人走在路灯下面的背影潇洒极了。
殷姜的优点很明显,缺点也是,周宁君对这个人分析来分析去,分析到连这个人的缺点也能包容,也能心动的地步,于是,他在一个他能长时间呆在家里的时间段对这个人下手了。
殷姜跟他想得一样的坦荡无畏。
同样的,也跟他想的一样的无情无所谓。
殷姜对他没有问题,也没有等待,和周宁君想的一样,这是一个失去谁都不会失去他的自我的人。
如他所想,这是一个不需要承诺,有能力接受一切的人。
但也因为如此,一个不被情绪左右的人,你不主动靠过去,你是接近不了他的。
他身边也永远不缺优秀的人。
就像他和他前男友的纠葛一样。
“那您还喜欢他吗?”他总算点了头,小助手精神一振,又问道。
周宁君这次动了动嘴角,笑了笑,没回小助手的话,而是向朝他走来的同事走去,和人握了手,走到一边,开始谈这次事件的有关情况。
姜家那边,黄德尚带着殷姜进了一个小房间。
出了大事情,黄太子就看起来正经多了,他和殷姜道:“那天和你提了个醒,就是想让你管管姜益,没想到,他老兄还是干蠢事了,狗脑子估计比他青春期那段时间还蠢。”
到了房间,能抽烟了,殷姜和自己点了烟,黄太子在旁边摸了摸兜,和他道:“给我一根。”
殷姜把烟和火机都给了他,听黄太子道:“我是刚才接到他电话,才知道他是安排好的一切,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撞不可,我想来想去,估计是撞给你看的,你觉得呢?”
殷姜笑笑,不说话。
黄太子道:“说几句呗,他都能表现到这一步了,他要是没什么图谋,你信吗?他现在那么怕死,演这么一场,按他那个收益必须比他投资大的性格,你说他不往你身上啃几块肉下来,他甘心?”
这话说得,挺诚实的。
殷姜笑了,嘴往内翻了翻,舔了舔他有些干涩的嘴唇,和黄德尚道:“我以为他把事情闹大,让对方和对方领导看到沾上我是多么的麻烦,杜绝了我再跟人上床的可能。他一直不都这么干的?”
只是之前的人来头小,社会地位远远不如姜鬼,用不到姓姜的本色出演,碰到周宁君这种社会地位还要高他一点的,这鬼就下狠手了。
“还真是。”黄德尚一想,也乐了,骂道:“这龟孙子,一晚上能换七个不重样的,你要是敢找一个,比挖他祖坟还怒。”
“闹吧,你们一起闹。”殷姜依然镇定,他夹缝中求生习惯了,别人怎么变怎么搞,不关他的事,他知道他自己要什么就行,“记得把该我的钱结算给我就行。”
至于姜益和周宁君打到哪一步为止,这都是这两个男人的事。
他们仨,哪个不是为自己活?
他们谁都控制不了谁,谁都干涉不了谁。
人生的本质就是,每一个人,都只能为自己负责。
第20章
真遇到了事了,黄太子笑眯眯的,一点脾气也没有,“那也不能这么说,这事确实是姜益过份了,你要是生气,也正常,你们该吵吵,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