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羡险些忘了,白清玉还被五花大绑,尤其是衣衫不整的五花大绑,他伸手过去,刚要给白清玉松绑。
叮咚——
小系统提示:成功普雷1次,昏君指数+50点。
梁羡松绑的手一顿,什么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做一次加50点昏君指数。那么现在自己只差50点,就可以上升一级,成功晋级铂金级别昏君,开启隐身术系统了!
梁羡的眼神不由在白清玉身上瞟来瞟去,再做一次啊,自己的牺牲会不会有点大?纳一个妃子也是50点,做一次也是50点,这牺牲的确有点大……
白清玉奇怪的看着梁羡,梁羡的眼神和脸色简直堪称瞬息万变、精彩纷呈,也不知在算计什么,眼眸晃来晃去,目光在自己身上兜了数圈,让白清玉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是一槃上好的肉食,而昏君梁羡正准摸着怎么下筷箸。
“罢了。”梁羡挣扎一番,最后还是算了罢,自己是男人啊,笔杆条直的男人,虽然穿成了双性人设,但也不能如此堕落下去,还是要守住底线的。
没错,昏君也要有底线,升级的办法千千万!
梁羡割断白清玉身上的绳索,道:“破解陈金石计谋的事情,还请丞相多多费心了,毕竟……孤与丞相,也算是知根知底儿的自己人了。”
白清玉眯起眼目,表面恭敬的道:“卑臣敬诺。”
第二日便是狩猎的日子。诸侯国都有狩猎的习俗,每年必然举办四次大规模的狩猎,春夏秋冬各一次。一来是因着这个年代没有太别致的娱乐活动,狩猎便是盛大的娱乐活动之一;二来狩猎不只是娱乐,还是彰显国力和兵力的一种表现,其实就像是变相的演兵。
很多国君都喜欢亲自带着队伍去边界狩猎,其实目的很简单,便是震慑周边的国家,让他们看到自己国家军队的厉害,令他们臣服,不敢侵犯。
因此各国使团交流拜访之时,基本都会安排狩猎项目。梁国这次也不例外,安排了一场盛大的狩猎活动,特意邀请舒国使团来阅兵,如此达到震慑舒国的目的。
清晨的阳光堪堪升起,狩猎的队伍便准备从大梁宫出发,前往梁京郊区的宗室猎场。
梁羡的御驾辎车在前,舒国使团的队伍跟在后面,虎贲军开路护驾,羣臣卿大夫们跟随,扈行队伍浩浩荡荡,犹如一条长龙,蜿蜒开出梁京,何其壮观。
队伍走了一会子,一个寺人小跑着来到白清玉的马边,恭敬的道:“丞相,君上请丞相参乘。”
参乘,便是同乘辎车。
白清玉有些犹豫,毕竟……昨日里他们才发生了第二次亲密的干系,且是在白清玉醉酒的情况下。
白清玉到今日还甚是不解,自己如此的酒量,虽不说千杯不倒,但也不至于酩酊大醉,竟在酒醉之时强要了那昏君梁羡第二次。
这种情况之下,白清玉并不想参乘,但梁羡这时候让自己过去,怕是要细说合作之事,也不好推脱,便道:“去回禀君上,卑臣这就参乘。”
国君的辎车慢慢停下来,寺人将脚踏子安放在车边,请丞相白清玉上车。
哗啦一声,车帘子打起,白清玉站在车边,一板一眼拱手道:“卑臣拜见君上,谢君上参乘恩典。”
说罢,这才提着衣摆恭敬的蹬车。
梁羡斜靠在辎车的毯子上,身后垫着一张三足凭几,身前摆着一张大红漆木的矮案,案子上摆着各种佳酿佳肴,因着天气炎热,辎车里还特意供着几只金盆子,金盆子叠着满满的冰凌,冰凌散发着凉丝丝的气息,仿佛空调屋一般惬意。
梁羡瞥斜了一眼白清玉,摆摆手,示意剥果子皮、打扇子等等的侍女寺人退下辎车,这才道:“丞相来了,坐,随意坐。”
白清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梁羡,这个昏君倒是会享受,面上恭敬的道:“谢君上恩典。”
梁羡吃着冰镇的果子,随口道:“丞相,昨儿个晚上回去,又做什么梦了?”
白清玉有预知之梦的能力,但并非每日都会做预知之梦,这种梦境不定时,不定期,突如其来,有的时候甚至会出现在午间假寐之时。
昨日夜里,白清玉的确做了梦,但并非是预知之梦,而是一个荒唐之梦。他梦到与梁羡亲密的场面,仿佛重现一般,清晰如此,历历在目,痴缠了白清玉整整一夜。
白清玉难得一愣,脸色略微有些僵硬,拱手道:“不瞒君上,卑臣昨夜……并未做梦。”
“哦?”梁羡挑眉:“没做梦?丞相都有黑眼圈了,看来昨夜歇息的不好啊。”
白清玉一阵语塞,正是因着被那荒唐之梦痴缠了一夜,白清玉才未歇息好,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何会酒醉,为何会说漏了嘴,为何会与梁羡发生第二次亲密的干系,一件比一件离奇。
辎车中再没旁人,就在白清玉觉得应该找一个其他话头之时,车帘子又发出哗啦一声,有人登上了辎车。
是舒太子——昭明。
太子昭明一身梁国虎贲军的打扮,黑甲加身,头盔压得很低,如此一来根本没人能发现他真实的身份。
太子昭明登上辎车,道:“梁公。”
梁羡并不意外点点头,道:“舒太子来了,也坐。”
“谢梁公。”太子昭明彬彬有礼,谢过之后才坐下来。
白清玉微微蹙眉,原昏君并非叫了自己一个人来参乘,还唤了太子昭明前来?白清玉一方面松了口气,免得自己与昏君独处,还要多方搪塞与他,另一方面,白清玉心窍里又有些隐隐的空虚,仿佛……失落一般?
白清玉的眉头皱的更是死紧,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拳头,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奇异的感受?
“舒太子,”梁羡并未发现白清玉的天人交战,对太子昭明道:“情况便是如此,你这个弟弟,还真真儿是狼子野心,他不只是要除掉太子你,还要除掉邹安瑾。”
太子昭明似乎没想到,公子晦竟要把他的“恩人”邹安瑾除掉,太子昭明眯了眯眼睛,沉声道:“还请梁公示下,如此机密之事,梁公大义告知与昭明,必然是想要昭明有所行动。”
“聪明。”梁羡夸赞道:“舒太子不只是长得好看,还很聪明,孤就喜欢与聪明人讲话。”
白清玉看了一眼“和谐”的昏君梁羡与太子昭明,那二人本不是同类人,可以说秉性大相径庭,竟能聊的如此投机。
太子昭明笑了一声,他的笑容虽温文儒雅,但大抵是苦笑:“因着昭明知晓,我舒国自诩东方强国,然其实无论人口、兵力还是国力,都无法与贵国比拟,公子晦狼子野心,只会断送我舒国与贵国的邦交干系,到时候两国一旦开战,百姓国人便像是躺在干柴上炙烤,昭明身为舒国宗脉,实在不忍看到国人生灵涂炭。只要能打破公子晦毒计,昭明原肝脑涂地!”
梁羡摆手道:“舒太子您言重了,并不需要您的脑浆,只需要舒太子你稍微出一点点力气,勾引勾引……邹安瑾。”
“勾、勾引?”太子昭明显然是个正经人,一时间竟打了磕巴。
白清玉已然适应了梁羡的说话风格,平静的解释道:“为猎鹰淬毒的毒药,正在邹安瑾手中,君上的意思是,想请舒太子转移邹安瑾的注意力,如此才好将毒药偷梁换柱,将计就计。”
梁羡抚掌道:“无错无错,丞相总结的言简意赅。”
白清玉:“……”
————
梁京近郊,宗室猎场。
扈行的大部队已然抵达猎场,今晚安顿一晚,明日便开始狩猎。
国师陈金石趁着夜深人静,偷偷的来到邹安瑾的营帐边,将人叫出来,鬼鬼祟祟的道:“不知邹相打算何时动手?何时淬毒?”
邹安瑾实在沉得住气,淡淡的道:“不着急,明日才开始狩猎,如此大型的夏狩必然持续三日以上,第一日便动手,你不觉太着急了么?小不忍,乱大谋。”
陈金石虽然着急,但他不能自己动手淬毒,必须要让邹安瑾动手,如此最后才能揭发邹安瑾,给公子晦一个杀死邹安瑾名正言顺的理由。
陈金石只好唯唯诺诺的道:“是是,邹相您说的的确是这个理儿。”
沙沙……
一队梁国虎贲军从附近巡逻过去,邹安瑾本没当回事儿,只是漫不经心的瞥斜了一眼,却如遭雷劈,登时僵硬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虎贲军的背影。
“是他?”邹安瑾喃喃的道。
“邹相?”陈金石见他发愣,奇怪的看过去,只看到了巡逻而去的虎贲军,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邹安瑾脸色严肃起来,道:“隔墙有耳,国师先回罢。”
说罢,急匆匆往前而去,追着虎贲军巡逻的路线,甚至是一路趋步小跑。
虎贲军一直向前走,转了一个弯便不见了人影,邹安瑾跟上去没看到任何人,只剩下黑洞洞的营地。
他眯着眼睛,微微出神,口中喃喃的道:“难道是我看错……嗬!”
邹安瑾说着,便要后退,折返自己的营帐,他刚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什么温热而坚硬的物什,下意识回头一看,登时倒抽一口冷气。
一个身穿梁国虎贲军黑甲的高大男子,紧紧贴着邹安瑾,站在他的背后,二人之间一点子空隙亦没有,是太子昭明!
邹安瑾立时便想逃跑,“啪!”他的手腕被太子昭明一把擒住,强硬的拖拽回来,邹安瑾想大声呼救,又被太子昭明宽大的手掌一把捂住口鼻,反手将邹安瑾桎梏在辎重的箱子上。
邹安瑾身材瘦削,哪里是太子昭明的对手,双脚腾空还不忘了使劲去踹对方,太子昭们干脆曲起膝盖在他的腿间狠狠一抵。邹安瑾倏然打直纤细的脖颈,被捂住的嘴巴发出唔的一声,眼神迷离起来,充斥着氤氲的水雾。
太子昭明的嗓音在邹安瑾耳畔响起,不再那般温柔儒雅,也不再那般彬彬有礼,带着一股低霾的沙哑:“阿瑾还是如此敏感,见到孤不欢心么,想跑到何处去?”
不远处,两条黑影藏在营地的偏僻之处,正是梁羡与白清玉。
梁羡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压低了声音道:“好激烈啊。”
白清玉则是一脸正人君子的表情,道:“君上,舒太子已然引开了邹安瑾,如今时机正好,快些动手调包罢。”
梁羡点点头,还是感叹道:“孤早就才道,他俩肯定有一腿。”
作者有话说:
六一快乐呀~~
第17章 你是我的
邹安瑾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收敛了表情,眯起眼睛了冷声道:“怎么,你要杀了我么?在这里?”
邹安瑾冷笑一声,十足不屑轻蔑的又道:“这里可是梁国的围猎场,而我是舒国位高权重的春官冢宰,你猜猜看,我若是在此死于非命,舒国与梁国会不会开战?”
这个年代和春秋战国差不多,朝廷将官员分为春夏秋冬四官,春官冢宰,说白了便是统领百官的国相。
邹安瑾似乎确定他不会杀了自己,甚至还嚣张的扬了扬下巴,太子昭明阴测测的道:“邹安瑾,为何……为何要背叛于孤?”
“背叛?”邹安瑾的声音陡然拔高,再也不见了方才的嚣张,脸色煞白,嘴唇发紫,甚至打着哆嗦,但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背叛!”邹安瑾又重复了一声,随即反诘:“什么叫做背叛?你怎么敢如此问我?!是你、是你背叛我在先!”
太子昭明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转瞬即逝,甚至在黑暗的夜色中难以捕捉。
邹安瑾厉声道:“你以为我不知情么?你的君父在临终之前,是如何嘱托你这个好儿子的,你这个好儿子,又是如何答允的!”
太子昭明眯了眯眼睛,低声道:“你……都知晓?”
梁羡本要趁着太子昭明支开邹安瑾之时,前去偷梁换柱的。
其实这事儿本不需要梁羡这个一国之君出手,但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梁羡才打算与白清玉一同出马的。
梁羡一听,有八卦啊,立刻顿住了脚步,又鬼鬼祟祟的躲在帐篷后面。
白清玉无奈道:“君上,还是走罢。”
梁羡摆摆手:“等会儿,再等一会子,不碍事儿的,你就不好奇?太子昭明看起来像朵温文儒雅的小白花儿,但是纵横在朝廷里,小白花根本活不过三天!”
说着,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清玉。
白清玉:“……”
的确,太子昭明乃是舒国的太子,堂堂一国太子,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没什么可非议的,但太子昭明的内里,必然不是单纯的一个人,否则他是活不到这般大的。
太子昭明一直没说话,邹安瑾冷笑道:“太子说不出来了?好,那我帮你说,你是如何答应我的?应允我做舒国的天官冢宰,应允我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只要有你一日,便有我邹家一日!而你是如何答允你的君父的?你答允他,即位之后,立刻削弱我邹家的地位,绝不会让我邹安瑾做天官冢宰!”
“孤……”太子昭明张了张口,然嗓音卡在喉咙里,这么看来,邹安瑾全都说对了。
太子昭明显然有两负面孔,一副是侍奉君父的,另外一副是面对邹安瑾的。太子昭明的父亲,也便是舒国的先君,深知邹家在舒国权势滔天、只手遮天,因此想要让儿子立誓,削弱邹家的势力地位,毕竟一旦卿族的实力地位超过了公族,必然会引起国家动荡。
太子昭明答允了父亲的条件,这不只是遵从儿子的孝道,毕竟太子昭明若是不答允,先君的儿子又不止他一个,如何能成为舒国的储君太子呢?
当然,还有第三个因素,让太子昭明答应了这件事情,便是邹家本身。邹家乃舒国第一大卿族,自古以来,卿族便是由臣子组成的势力,而公族便是由皇亲国戚组成的势力,每个朝代都是公族高于卿族,一旦出现卿族高于公族的情况,势必会引起叛乱,先君这般思虑,太子昭明也深谙此道。
太子昭明答允他的君父,完全是顺水推舟,以君父的名义,来打压邹安瑾一族。
“孤那是迫于无奈……”
不等太子昭明解释,邹安瑾哈哈大笑起来:“舒昭明!你以为我是三岁顽童么?我不是!我在舒国的朝廷纵横这么些年,什么看不通透?你利用够了我,便开始嫌弃我位高权重了,对么?今日你能削弱我邹家,明日你便能因为各种舆论,灭了我邹家满门!我说的对不对?”
邹安瑾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又道:“还有,你以为我不清楚么?先君为你选定了舒国夫人,只等你即位便会成婚,而你这个好儿子,也没有反对,甚至一句不愿的话也没有说出口,你真是孝顺呢……那我呢?便是你利用罢了丢弃的棋子,对么?”
“阿瑾,孤……”太子昭明道:“孤只是假意答应君父,并没有当真。”
“可我当真了!”邹安瑾冷声道:“这个朝廷里,虚虚假假的太多了,太子您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么?既然太子选择背叛,那我邹安瑾何不先下手为强?”
“你是为了这些……”太子昭明眯着眼睛:“背叛于孤,选择二弟的?”
“无错!”邹安瑾扬起下巴,轻蔑的道:“公子晦可比太子您听话得多,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他贵为公爵之子,甚至跪在我的脚边,抱着我小腿请求我,让我助他即位,允诺我邹家世袭天官冢宰的官位。而你呢?太子,你可以么?我现在可算是明了了,什么狗屁的感情,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不会背叛于我!”
太子昭明眯着眼睛,他的眼神里仿佛有冰凌,冰冷的怕人,又似乎燃烧着火焰,愤怒的吓人,他凝视着邹安瑾,一句话没说,突然欺身上前,掐住邹安瑾的脖颈,强硬的吻了上去。
邹安瑾唔了一声,使劲捶打着太子昭明的肩头,但黑甲沉重又坚硬,邹安瑾的手掌捶得痛疼,根本无济于事。
太子昭明的声音阴测测的,抛弃了温文尔雅的雪白外衣,仿佛是一个泥沼的漩涡,想要将邹安瑾一同拉下万丈深渊,沙哑的道:“阿瑾,你是孤的,舒国也是孤的,谁也休想抢走……休想。”
“精彩精彩,”梁羡感叹道:“再看一会儿……啊!”
不等他说完,突然惊呼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被人发现,梁羡感觉自己的双腿腾空而起,竟是被白清玉从后背一把抱了起来,甚至是单手抱了起来。
梁羡好似一只空麻袋,压根儿没有多少重量一般,被白清玉一手夹着便走了。
梁羡拍了拍白清玉架着自己的手臂,别看他是个文人,但决计是个练家子,手臂上青筋凸起,肌肉盘踞,硬邦邦的直吓人。梁羡将他抱到邹安瑾营帐门口,这才放下人来。
梁羡虽很可惜没有再看到墙根,但已经到了门口,没有道理不进去,只好闷头进了邹安瑾的营帐。
邹安瑾是个小心谨慎之人,心机颇深,而且不相信任何人,因此他的营帐不许仆役入内,此时的营帐黑洞洞的,空无一人。
梁羡犹入无人之境,一面随手翻找,一面道:“这个邹安瑾,还以为公子晦对他坚贞不二呢,结果公子晦也不是省油的灯,表面看起来乖巧,实则也想要将邹安瑾置于死地。”
公子晦联合了国师陈金石的事情,邹安瑾还不知情。
白清玉淡淡的道:“邹安瑾权势滔天,做事又肆意跋扈,舒国的公族忌惮于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梁羡笑眯眯的道:“哦?是嘛……那丞相你说,是邹安瑾在舒国的势力大,还是丞相你在我大梁的势力大?”
白清玉翻找的动作一顿,戒备的看向梁羡。是了,邹安瑾在舒国的地位,与白清玉在梁国的地位一模一样,都是位高权重的天官冢宰。不同的是,白清玉深知为臣之道本该低调行事,不像邹安瑾那般嚣张跋扈。
不等白清玉回答,梁羡已然半真半假的道:“丞相你可别多想,孤不会做太子昭明,也不会做公子晦的,像丞相这样的旷世人才,孤是要牢牢抓在手心里的,对么?再者说了,咱们现在是合作的干系啊,对不对?”
白清玉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温柔且善解人意的笑容:“君上英明。”
“啊,找到了。”梁羡从邹安瑾的软榻下面掏出了一个小布包,笑眯眯的道:“看来舒太子果然很了解邹安瑾啊,连毒药隐藏的地方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第二日便是狩猎的日子,梁国带着舒国使团先是阅兵,随即开展狩猎,那场面其乐融融,和气融洽,仿佛昨儿个晚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
第一日狩猎便如此融洽且安稳的度过,第二日狩猎还要继续,按照邹安瑾的性子,今日便会动手,利用猎鹰淬毒来毒杀梁羡。
梁羡已然提前准备,将亲自配置的“血包”塞在衣裳里,以备不时之需。
“快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鹰!猎场怎么会有鹰呢?”
“果然是老鹰!啊……冲过来了!”
“快,快散开!”
一只白头黑羽的老鹰从高空盘旋而来,那黑鹰的翅膀张开,足足有一个成年男子展臂那般宽阔,飞速俯冲,狂风一般呼啸。
梁羡早有准备,把心一横,演戏就要演真,毒发需要见血,看来今日必须要被老鹰抓一下了。
就在此时,一支飞箭破空而来,直冲老鹰面门,黑鹰猝不及防,连忙闪躲飞箭,竟被飞箭一下打落了两根羽毛。
梁羡吃了一惊,回头去看:“思思!”
正是虎贲军陛长姚司思!
姚司思不愧是大司马的嫡孙,别看梁京只当他一个绮襦纨绔,但姚司思是有真本事之人,百步穿杨,例无虚发!
姚司思手执长弓,引弓搭箭,一张清秀的脸面蹙着眉头,加之虎贲黑甲,还真有一股子悍将之风,冷声道:“保护君上!”
说罢,瞄准黑影,便要射出第二箭。
梁羡看得心惊肉跳,姚司思这箭法,若真的把老鹰给射掉了,自己还怎么中毒?将计就计还如何推进?梁羡连忙给白清玉打眼色,示意他挽救一下场面。
白清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丞相宽大的袖袍一展,借着袖子的掩护,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嗖——”直接掷出去。
姚司思的飞箭直指黑鹰,即将对穿黑鹰的一刹那,不知怎么的,箭头突然一歪,蹭着黑影的翅膀斜飞出去,剁入树干之中,入木三分!
“啊呀——”梁羡应声浮夸的坠落马背,落马之时还不忘了将怀里的血包挤破,抹了自己满嘴满脸都是。
“君上!”
“君上坠马了!”
白清玉知晓血包是假的,未免梁羡露陷,快速翻身下马,一个跨步冲过去,将梁羡抱在怀中,神色焦急的道:“君上!君上?”
“白……白清玉……”梁羡的唇上挂着黑血,源源不断的黑血从口中滚出,双眼殷红,竟挂着朦胧的泪水,救命稻草一般握住白清玉的手掌,脆弱无助的呢喃:“救、救我……”
梆梆!白清玉的心头莫名一悸,绞痛的厉害,梁羡这脆弱的模样,险些让他忘记了这是一场将计就计的谋划。
这场面……莫名有些熟悉,和白清玉的预知之梦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白清玉突然意识到,是了,原在预知之梦中,自己看到的,本就是假中毒的昏君梁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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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挥剑自刎
白清玉干脆将梁羡一把打横抱起,梁羡吃了一惊,险些惊呼出声,也无法反抗,只得摆出一副虚弱无力的将死模样,任由白清玉把自己抱入御营大帐。
御营大帐乃是国君下榻的营帐,一入内登时隔断了嘈杂的议论声,梁羡才想松一口气,哪知哗啦一声,有人不顾一切的冲入御营大帐之中。
咕咚!双膝一曲,跪在了梁羡的榻边。
是姚司思!
姚司思握住梁羡“带血”的手掌,手心竟比梁羡这个“将死之人”还要冰凉,不停的颤抖:“君上!君上!医官怎的还不来!医官!!”
医官自不会来,毕竟是演戏,白清玉已然安排好了一切,若是让医官进来,岂不是要露馅?
姚司思激动的浑身打颤:“君上!都怪卑将……是卑将无能、无能……没能保护好君上,愧对了君上的信任……君上放心,卑将……卑将这就以死谢罪,倘或君上真的到了下面,卑将也好为君上开路……”
他说着,嗤的拔出腰间佩剑,真的往脖子上快准狠的摸去。
“啊!”梁羡装不住了,一个拧腰从榻上翻身坐起,大喊着:“思思住手!”
姚司思保持着自刎的动作,利刃还架在脖颈上,双眼通红,竟然哭了,一脸迷茫的看着梁羡,呢喃的道:“君、君上,你……”
梁羡满脸都是黑乎乎的血浆,手心里也都是血浆,赶紧往自己的袍子上擦了擦,把心一横解释道:“思思,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剑放下来。其实……其实孤没事。”
姚司思还是一脸迷茫,甚至眼角夹着没有流完的眼泪,梁羡继续道:“有人想要谋害于孤,孤只是将计就计,并非真的受伤。”
“可……”姚司思指着梁羡身上的血迹:“君上你都吐血了!”
梁羡一笑,抹了抹唇边的血水,舌尖一卷将食指上的血浆舔掉:“这是饴糖熬制,甜的,不信你尝尝看?”
他说着,还将自己的食指伸过去,示意姚司思也尝尝。
姚司思脸上还挂着迷茫与震惊,但是看到梁羡那修长白皙的食指,腾家伙脸色通红,竟开始害羞起来,心中千回百转,君、君上是让我舔他的手指么?如此唐突行为,这怎么能行,可是……
就在姚司思不断斗争之时,白清玉突然走过去,隔开了梁羡与姚司思,拿出一方手帕,干脆利索的将梁羡手上的血浆全都擦净。
“诶!”梁羡可惜的道:“擦了干什么,还能吃呢,这是饴糖做的,可甜了!”
白清玉瞥斜了一眼脸红的姚司思,淡淡的道:“脏。”
梁羡:“啧!”
姚司思回过神来,赶紧把自己的眼泪抹掉:“君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梁羡也没有法子,他与白清玉千算万算,万无一失,谁也没算到姚司思护驾不利,准备挥剑自刎呢!
梁羡干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告知了姚司思,随即还对他眨眨眼,白皙纤细的食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轻声道:“这可是孤与思思的小秘密,万勿告诉任何一个旁人。”
“是!”姚司思挺胸抬头的道:“请君上安心,卑将深知事关重大,绝对不会给君上拖后腿的!”
梁羡一笑:“有你这句话,孤便安心了。”
姚司思一听,微微垂下头去,虽看不到他的脸面,但耳根子火红一片,竟一直红到脖颈里面去了。
“咳……”白清玉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小秘密”,道:“请君上在御营大帐安歇,接下来君上中毒病重,其余的事情便交给卑臣罢。”
梁羡点点头,悠闲的往榻上一躺:“那剩下的事儿,便劳烦丞相了。”
猎场幕府大帐之中。
羣臣聚集在一起,互相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君上到底怎么样了?”
“不知啊,医官也没有消息!”
“君上吐黑血了,你们看到了么?那老鹰的爪子上,怕是淬了毒!”
“我也看到了!”
“猎场怎么会有鹰?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毒害咱们的国君?!”
“快看,丞相来了!”
白清玉走入幕府大帐,立刻变成了羣臣的焦点,所有人把目光投注过来,有几个人大喊着:“丞相,君上如何了?”
“君上情况如何?”
白清玉板着一张俊脸,步履沉重,慢慢走入幕府营帐,站在正中间,沙哑的道:“君上……中毒颇深,医官还在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