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女虽戴着面纱,包裹的很是严实,但一双眼目露在外面,欣喜的神色是无法掩盖的。
国师与国女说了些什么,国女的眼眸又是欢心,又是失落,还有其他的情绪,十足的复杂。
梁羡眼眸滚动观察着,感叹道:“距离太远了,听不到啊。”
姚司思挺拔着身姿,站在梁羡身后,突然道:“国师让舒国国女,千万不要摘下面纱。”
梁羡惊讶的回头去看姚司思:“这么远你都听得见?”武林高手啊!
姚司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下巴,道:“回君上,不是听到的,是看到的,卑将虽未入过军中,但是学过一些唇语、手语与旗语。”
行军打仗有很多密语,有很多状况不允许说话交流,恐怕打草惊蛇,便例如偷袭,但大多数人也只能学会手语与旗语,像唇语这样的,想要学习便需要非比寻常的天赋了。
梁羡催促道:“思思你好厉害,他们在说什么,你给孤翻译翻译。”
姚司思的面颊腾的红了,十足不好意思的道:“君、君上谬赞了,卑将这就为君上译解。”
姚司思看向国师陈金石与舒国国女,那两个人还在说着什么,多半是国师在说话,国女听着国师的话,越听越是失落,下巴几乎压在胸口上不敢抬头,虽距离很远,但梁羡总觉得舒国国女马上便要哭出来,正在苦苦忍耐。
姚司思翻译道:“国师说,国女万勿摘下面纱,唯恐……唯恐吓坏了梁国的国君和羣臣。”
“吓着孤?”梁羡更是奇怪了。
姚司思又翻译道:“‘国女面容丑陋,这也并非是国女的意愿,但说句大实话,别说梁国的国君了,若国女不是舒国的宗室之女,谁会正眼看您一眼呢?也只有我才不会嫌弃国女了。’”
怪不得,舒国虽是东夷国家,但也没有女子出席正式宴席需要戴面纱的规矩,且旁的侍女都没掩面,唯独舒国国女遮着脸,原来国女是怕自己丑陋,心生自卑,因此捂得严严实实。
梁羡好笑:“这个陈金玉,纯纯的PUA,他一把年纪了,啤酒肚又谢顶,人间油物一个,倒不觉得自己形容丑陋?”
姚司思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懵懂的道:“屁、屁什么?”
梁羡也没有解释,毕竟解释起来太难了,对姚司思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思思,你觉得国师讨人嫌么?”
“那还用说?”姚司思冷声道:“自是讨人嫌!我恨不能狠狠打他一顿!”
国师陈金玉求娶姚司思的姐姐不成,在外面造黄谣,差点毁了文姚的清白,如今又在这里PUA舒国国女,堂堂一个国女,自卑成这样,也不知以前的陈金玉到底给她洗脑成什么样。
别看姚司思在梁京国人眼中,便是小恶霸,但他其实正义感爆棚,甚至有些耿直呆萌,自然是看不惯国师陈金玉的。
“诶,勿要打架。”梁羡道:“打架会落人口舌,看孤如何羞辱他。”
说罢,招招手,二人便施施然来到国师与国女面前,国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垂下头,用双手检查自己的面纱。
国师陈金玉则是与国女拉开距离,生怕梁羡看出他们曾经有过什么瓜葛,活脱脱一个渣男作为。
白清玉正在敬酒,却用余光观察着梁羡,生怕梁羡这个昏君在邦交燕饮上闹什么顽笑,眼看他大摇大摆,一副找茬儿的模样走出去,白清玉登时皱眉,放下羽觞耳杯也走过去。
白清玉走到一半,便听得梁羡愉快的嗓音道:“姚陛长,今儿孤心情甚好,咱们来猜谜语罢?”
姚司思一脸迷茫,不过对梁羡深信不疑,点头道:“君上让卑将猜,卑将便猜!”
“好,爽快!”梁羡笑道:“你知道为什么肥猪喜欢啃破碗么?”
“肥、肥猪?”姚司思着实没想到,打了一个磕巴,一头雾水的道:“这……君上,卑将没养过猪,实在不知为何。”
梁羡一拍手:“因为……满嘴的破瓷(词)儿!”
国师陈金玉平日里便习惯看人脸色,这一听之下,登时脸面铁青,梁羡分明是指桑骂槐!
梁羡自顾自笑道:“还有还有,姚陛长,你可知为何有人摇一摇脑袋,便能听到大海的声音?”
“因为……因为……”姚司思绞尽脑汁:“啊!因着他生在海边?”
梁羡再次拍手,朝着国师大笑:“因为他脑子进过水!”
姚司思一脸恍然,十分受教的道:“原来如此,还是君上聪敏!”
梁羡:“……”看来不需要自己帮忙,那昏君顽的很是欢心。
国师陈金玉脸色青青紫紫,脸皮直发烧,实在待不下去了,只好装傻充愣的道:“君上,小仙、小仙不胜酒力,先去那边歇息了。”
梁羡对着国师陈金玉的背影嚣张抱臂,本昏君还治不了你?
叮咚——
小系统提示:恭喜获得【昏君骂街,砂仁猪心】成就!
成就奖励:【酒后吐真言】卡片1张。
卡片简介:酒后除了乱X的名场面以外,还流行说真话呦!
建议使用对象:大梁第一权相,白清玉。
梁羡瞥眼看向站在灯火阑珊之处的白清玉,挑了挑眉,成就奖励?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小系统提示:祝您拥有一个火热且真实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月底啦,打滚卖萌求一发营养液鸭~~么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灰鸽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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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酒后……
白清玉此人,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无欲无求,与世无争,但其实心思很深,心机深沉。
梁羡有些看不懂白清玉,很多时候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若是有了酒后吐真言这张卡片,岂不是问什么说什么,传说中的开诚布公么?
梁羡回到席位上,仗着宽袖的掩饰,偷偷拿出手机来,果然,系统里多了一张卡片,点击卡片之后,还出现了一堆头像,是目前为止与其有交集的所有人头像,只要把卡片贴在头像上便可。
梁羡抿唇坏笑,拖拽屏幕上的卡片,果断贴在丞相白清玉的头像上。
叮咚——
小系统提示:【酒后吐真言】卡片,生效!
有效期:太阳升起之前。
“丞相、丞相,当心啊……”
远处传来卿大夫们的声音,梁羡抬头一看,几乎是与此同时,白清玉竟然出现了醉酒的现象,身形不稳,踉踉跄跄。
“看来丞相是醉了,去那边歇息一下罢。”
梁羡当即站起身来,施施然走到白清玉身边,果不其然,白清玉那张超脱俗尘的脸面微微有些发红,令白清玉整个人沾染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梁羡一脸亲和,明知故问的道:“啊呀,丞相这是醉了?”
他说着,对身后的姚司思道:“姚陛长,快扶着丞相,带去偏殿歇息。”
“敬诺!”姚司思上前,搀扶着白清玉离开宴席。
梁羡负着手,晃了两步,见众人没有注意自己,便也离开了宴席,追着姚司思与白清玉而去。
“思思!”梁羡追上去:“去哪里?”
姚司思奇怪的道:“君上?不是说扶丞相去偏殿么?”
梁羡笑道:“去什么偏殿,扶到孤的寝殿去!”
“寝、寝殿?”姚司思睁大了眼目。
寝殿可是君上燕歇的地方,就算是一国的夫人也不会在寝殿留宿,为何要扶丞相去寝殿?
且……君上还笑得如此别有深意。
姚司思心中虽奇怪,但如今的梁羡在他心中奉若神明,自不会质疑,连忙点头:“卑将敬诺。”
白清玉身材高大,若不是姚司思这个练家子帮忙,梁羡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把醉倒的白清玉带回寝殿。
二人进了寝殿,梁羡指挥着姚司思将白清玉放在东室的榻上,然后一脸正义凛然的道:“咳咳,思思啊,今日接风燕饮,你辛苦了,赶紧回去歇息罢。”
姚司思拱手道:“君上,卑将不辛苦,今日卑将为君上守夜罢。”
“不,不用了!”梁羡一口拒绝,道:“你辛苦,怎么能不辛苦呢?整天跟着孤东奔西走的,你看看你,还在长身体,若是太辛苦长不高个子,以后如何能保护好孤呢,是不是?”
“是!”姚司思挺胸抬头,道:“卑将一定好好歇息,拔高身量,往后倾尽全力保护君上,万死不辞!”
梁羡拍拍姚司思肩膀:“这就对罢,回去歇息。”
姚司思使劲点头,很是感激,叩谢之后离开了燕朝路寝宫,出宫去了。
姚司思一走,梁羡搓着掌心,迫不及待的将东室的大门亲手关闭,摸到榻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醉倒的白清玉。
“丞相?”姚司思拨了拨白清玉。
白清玉无有反应。
“白清玉?”姚司思又拨了拨白清玉。
白清玉还是无有反应。
“大白莲!”姚司思捏住他的鼻子。
唰——白清玉突然张开了双眼,吓得梁羡赶紧缩手。
白清玉虽睁开了眼目,但好似没什么焦距,恍恍惚惚,嘴里叨念着:“嗯……好晕。”
梁羡趴在榻边上,托着腮帮子仔细打量白清玉,为了验证最后吐真言的卡片是否真的生效,梁羡试探的问道:“丞相,你家里有多少田地?”
白清玉慢悠悠的侧头,凝视着梁羡,平日里的白清玉眼神清冷高洁,犹如雪山清莲,今日的白清玉眼神朦胧,仿佛蒙着一层湫水,平白柔和了许多,竟有一种含情脉脉,痴情种子的错觉。
白清玉慢吞吞的道:“没……没有田产。”
“没有?”梁羡惊讶:“你一个丞相,家里没有田产?”
白清玉摇摇头,摇摇头,又摇摇头。
梁羡再次询问:“那你家里有多少房产?”
白清玉思量了一番,举起两只骨节分明,令手控尖叫的手掌,掰着手指开始数。
梁羡心说,虽没有田产,但房产很多嘛?果然,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便算是清廉的好官,也有些子家底儿的。
白清玉掰着手指头数啊数,道:“两处地产。”
“两处?”梁羡竖起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二:“两处?那你数那么久?白薯啊!”
白清玉瘪了瘪嘴巴,声音还是慢吞吞,带着一丝丝的低沉沙哑,仿佛撒娇埋怨的道:“头晕,数不清楚。”
梁羡:“……”白薯!
“算了算了!”梁羡摆摆手:“那我再问你,你有多少小金库?”
“小……金库?”白清玉不理解。
梁羡解释:“就是私房钱,除去每个月的开销,自己存下来的财币。”
白清玉听懂了,点点头,信誓旦旦的道:“有。”
梁羡追问:“多少?”
白清玉没有回答,低头似乎在寻找什么,从自己的宽袖中掏啊掏,掏啊掏,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要掏出什么大宝贝儿来!
哗啦——
是脆响声,白清玉从丞相的绣裳袖袍中抖出来十来枚财币,是梁国的通用货币,一枚一枚珍惜的一字排开,还用宽大的手掌拍了拍软榻,扬起一个颇为自豪的俊美笑容。
还是那样信誓旦旦的口吻:“本相的小金库。”
梁羡:“……”一共“十五块钱”,这丞相也太穷了罢!
田产田产没有,房产房产没俩,连小金库都这般简陋,梁羡开始苦恼,系统分明建议自己给白清玉贴卡片,但现在什么也没问出来,这张卡片岂不是浪费了?
梁羡干脆道:“丞相,你有什么小秘密,分享一下呗?”
“小秘密?”白清玉看向梁羡,还歪了歪头,送给梁羡一个歪头杀。
白清玉的面容俊美,透露着一股温文尔雅的儒雅之气,却因着身材高大,肌肉流畅,并不显得迂腐,反而自有一种儒将之风,说不出来的禁欲与高洁。
他平日里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如今突然歪头杀大放送,梁羡咂咂嘴道:“丞相,你现在……有点恶心。”
白清玉醉得厉害,完全没在意梁羡的“诽谤”,对梁羡招招手,压低了声音道:“本相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别人我不告诉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决计不能告诉第三人知晓,尤其是那个昏君梁羡!”
梁羡:“……”呵呵!
白清玉温热的嗓音轻轻吹拂在梁羡的耳畔,弄得梁羡耳朵痒痒的,没来由想起了自己穿越而来的那一夜,被迫与白清玉疯狂欢愉的场面。
“其实……”白清玉神神秘秘的道:“本相会做梦。”
梁羡差点翻一个大白眼,道:“我还会做白日梦呢。”
白清玉摆摆手,认真的道:“当真,本相会做梦,是那种……能看到未发生,却将要发生之事的诡异之梦。”
梁羡突然来了精神:“真的?”
“自是真的。”白清玉点头:“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别人我不告诉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决计不能告诉第三人知晓,尤其是那个昏君梁羡!”
梁羡:“……”每次的开场白都要这么长么?
白清玉低声道:“我在梦境中看到,国师陈金玉与舒相邹安瑾,欲图联手在后日的狩猎中,毒杀昏君梁羡!”
梁羡眯眼,还有这样的事儿?
白清玉将程金玉、公子晦与邹安瑾三个人的事情说了一个遍,公子晦联合程金玉,想利用邹安瑾毒死梁羡,嫁祸给邹安瑾,如此一来,既树立了公子晦的威信,又除掉了眼中钉肉中刺的邹安瑾,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
梁羡摸着下巴眯眼道:“这个公子晦好歹毒,邹安瑾可是帮助他上位的恩人,若不是邹安瑾刺杀太子昭明,公子晦现在只能做个君弟罢。”
白清玉“呵”冷笑了一声,阴沉的道:“公子晦如今是舒国的一国之君,如何甘心头顶上有人踩着,再者,邹安瑾一日活着,便一日提醒公子晦,他是那个弑兄篡位的贼子,只有邹安瑾去死,才能令他洗刷耻辱,高枕无忧。”
梁羡侧目看向白清玉,分析的如此头头是道、条理清晰,若不是白清玉一脸“呆萌”,眼神迷离,还以为他醒酒了呢。
没成想一张酒后吐真言卡片,令梁羡收获如此丰厚,不只轻而易举的识破了公子晦、陈金玉与邹安瑾三个人的诡计,还额外发现了白清玉的小秘密。
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带着系统。没成想白清玉竟然拥有预知之梦的能力,这金手指比自己的系统也就差一点点,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岂不是要被白清玉摆一道?
然,如今不一样了,白清玉主动将自己的小秘密分享出来,不知白清玉酒醒之后,会如何悔不当初呢。
梁羡窃笑:“丞相,你还有什么小秘密,再与我分享分享呗?”
“秘密……”白清玉垂下头去,微微散乱的鬓发遮挡着白清玉凌厉又儒雅的面容,烛光镀着月色,仿佛为白清玉打上最柔和的柔光。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的道:“还有一个秘密,其实……”
他慢慢抬起头来,仿佛一个电影慢镜头,一点点将白清玉俊美无俦的脸面展露出来,薄而有型的唇角挂着丝丝温柔多情的笑意,俯下头靠近梁羡的耳畔,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低声轻语道:“其实卑臣喜欢君上身子里的温热,那天之后,卑臣一直想如此做法,只可惜无有机会。”
梁羡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下一刻,白清玉耳语的薄唇从梁羡的耳侧滑到了梁羡的唇畔,随着梁羡不敢置信的唔了一声,白清玉一把按住梁羡的手腕压在头顶,强硬的将他桎梏在软榻上,二人吐息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作者有话说:
某人马甲掉的好快好快鸭~猝不及防~
“白、白清玉……”
白清玉似乎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低唤,带着哭咽的抽泣,可怜兮兮的颤栗。酒意蒙蔽了白清玉引以为豪的理智与沉稳,一切只能沉沦在朦胧的肆意之中,不加束缚……
白清玉浑浑噩噩间,好似又做了一个离奇的怪梦。在梦境中,他与昏君梁羡再次发生了亲密的干系,梁羡无助而依赖的模样,让白清玉十足受用,这样的怪梦,一直持续到天明。
大梁宫第一缕阳光,照入燕朝路寝宫的户牖,穿透户牖,洒在象征着梁侯尊贵地位的东室软榻上,洒在白清玉的眼皮上。
白清玉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用手掌去遮挡阳光,他稍微一动,登时感觉到手臂被制,根本抬不起来。
白清玉警觉快速的睁开眼目,环视四周,入眼是尊贵奢华的太室,也就是象征着国君至高无上的路寝宫东室,自己躺在国君的软榻上,纱帐被夏日清晨凉丝丝的微风吹拂着,发出簌簌、沙沙的暧昧轻响声。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双腿被捆在榻牙子上,而捆住他手脚的“绳索”,正是白清玉自己个儿的官袍与衣带!
白清玉只着里衣,里衣大敞,完全像是被捆在砧板上的鲜肉。
白清玉敏锐的侧头,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人,那人背对着他躺在榻上,似乎还在熟睡,因着白清玉的挣扎,对方被他吵醒,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从榻上翻身而起。
对方一头长发披肩而下,黑漆漆又柔又顺,他按着蚕丝的里衣,比之白清玉的衣冠不整,那人却只显露出晨起的慵懒,除了他脖颈间不小心露出的暧昧红痕之外,一切都十足的悠闲惬意。
“君上?”白清玉迟疑的道。
无错,正是梁羡。
梁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从榻上坐起来,懒腰伸到一半,突然觉得腰酸背疼,就差发出“咔嚓”的脆响声,疼得他一个激灵,实在不敢再动,硬生生的终止了伸懒腰的动作,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白清玉。
白清玉眯着眼睛,眼底里都是探究,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梁羡,脑海中快速思忖,自己昨夜做了一个荒唐的怪梦,难道……
那不是梦?
白清玉理顺自己的思路,将震惊与诧异按压下去,喜怒不形于色的道:“君上这是……卑臣不知做错了什么,为何绑着卑臣?”
“哦?”白清玉拉长了声音:“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卑臣不知。”白清玉对答如流,犹如绝世大白莲,儒雅又无辜。
梁羡笑道:“是么?那孤帮你回忆回忆……”
他说着,懒洋洋的侧卧在榻上,因着梁羡实在腰疼的厉害,但又要故作轻松,便慵懒得靠坐下来,笑眯眯的道:“丞相不记得了?昨夜……很精彩的。”
白清玉心中一突,莫名嗓子发紧,喉结艰涩的上下滚动,他的记忆确实有些断片,但那个旖旎的梦境却挥之不去,如今看到梁羡侧卧的姿态,薄薄的蚕丝衣料勾勒着梁羡纤细羸弱的腰肢,忍不住就往那方面想去。
却听梁羡道:“昨儿个……丞相与孤酒后吐真言,把你家的田产、地产还有存款,全都告诉了孤,就连丞相你家里有几口人,有几个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也都一一细数给了孤儿,还记得么?”
白清玉一愣,那断片的记忆犹如海水一般汹涌澎湃的回笼,不只是昨夜旖旎的片段,还有酒后吐真言的片段。
“嘶……”白清玉闷哼一声,他想扶住自己的额头,但被五花大绑,根本无法动作。
梁羡又笑道:“还有,丞相还告诉了孤一个,不能告诉昏君梁羡的小秘密——”
他故意拉长声音,看着白清玉探究且侥幸的眼神。
梁羡打碎了白清玉最后的侥幸,斩钉截铁的道:“原丞相可不是一般人,竟拥有预知之梦的能力,孤说的对么?”
白清玉当即沉下脸色,眼眸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果然是饮酒误事,自己昨日竟如此多嘴,把这样的秘事全都抖落了出去。但白清玉又有些纳罕,按照自己的酒量,不说千杯不醉,总也不至于醉得如此糊涂……
白清玉张了张嘴,本想装傻充愣,梁羡已经抢先道:“丞相可不要装傻。”
白清玉沉声道:“既然君上都如此说了,卑臣也不与君上兜圈子。君上握住了卑臣的秘密,卑臣不也握住了君上的秘密么?大抵算是两清罢了。”
他说着,眼神暧昧的看向梁羡,他口中梁羡的秘密,必然指的是梁羡双性之体的事情。
梁啸立刻道:“什么秘密?孤能有什么秘密?”
白清玉冷笑:“君上的身子特殊,旁人不知晓,卑臣两次与君上亲密无间,还能不清楚么?已然看得……清清楚楚。”
“啧!”梁羡咋舌,他现在还在腰疼,敢情白清玉站着说话不腰疼。
梁羡抬了抬下巴,道:“既然都有秘密,丞相有没有想过合作?”
“合作?”白清玉眯眼。
梁羡道:“丞相大人如此野心勃勃,便没想过,若是揭穿了孤的秘密之后,孤虽是先君独子,但孤的叔叔伯伯可不少,那些梁国宗室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说到底,丞相可不姓梁,便算孤不做这个梁国国君,也轮不到丞相罢?”
梁羡说的没错,如今的这个年代,讲究的便是一个“正统”,凡事都要看血脉。梁羡是先君的独子,所以先君才会隐瞒他双性之体的身份,一定要传位给梁羡,否则先君的那些宗室兄弟乱起来,整个大梁国都要四分五裂。
如今的白清玉虽是大梁第一权相,但说到底,他的人脉太过于“干净”,还无法与这些梁姓贵族争天下,若是梁羡这会子下台,白清玉的确没有把握一呼百应,还需要集势才可。
梁羡又道:“孤需要继续坐在这个国君之位上吃喝顽乐享清福,而丞相你呢,需要利用丞相之位集权,巩固你的权势,咱们不如一拍即合,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如何?”
起初听着还挺正常的,但后面的就……蛇鼠一窝?白清玉皱了皱眉,这比喻当真不雅。
梁羡见他还在犹豫,笑眯眯的继续游说:“孤与丞相,如今是最知根知底儿的人,刎颈之交忘机之友还免不得背后捅刀,咱们这种互相握住把柄的干系,不比那些虚虚实实来得实在么?丞相还在犹豫什么呢?”
白清玉的确是在思量,他的心思本就深,心窍也比旁人多长了一副,自然要多考量考量,梁羡游说之时免不得凑近一些,白清玉一抬头看的清清楚楚,梁羡颈间的红痕将他白皙的天鹅颈衬托得娇艳欲滴,让本就清晰的荒唐之梦更加鲜明,不停的回荡在白清玉的脑海中,仿佛滚水一般沸腾。
“咳……”白清玉微微咳嗽了一声,沉声道:“君上乃我大梁的一国之君,君上的言辞,自然便是驱使卑臣的命令,卑臣敬诺。”
说得七拐八拐的,梁羡不屑的撇撇嘴,不就是成交的意思?需要这般文绉绉的么?
梁羡道:“那好,既然如此,咱们详细合计合计,昨夜丞相说的那个预知之梦,关于陈金石与邹安瑾,欲图谋害孤之事。”
“君上,”白清玉道:“可否先将卑臣的束缚除去。”
白清玉如今还被五花大绑,衣衫不整的捆在榻上,如此说话实在不雅,令白清玉压力不小。
梁羡一笑,暧昧的上上下下打量白清玉,道:“以免丞相反悔,等孤与丞相合计完了,自然会解开丞相的束缚。”
白清玉耐着性子,眼眸微动,昨夜醉酒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如今再编纂一些胡话来找补,显是来不及的,因此唯独用这件事情博取梁羡的信任,才是如今最好的谋划。
白清玉干脆和盘托出道:“不瞒君上,国师陈金石早与舒国公子晦私下联络,想要利用邹安瑾在明日的围猎上,给飞鹰的爪牙淬毒,只要被飞禽抓伤见血,彼时暴毙!”
梁羡冷笑:“想毒死孤?”
他又问白清玉:“你可看清楚了,毒药藏在何处?是什么样的飞鹰?”
白清玉道:“卑臣在梦境中看到,陈金石将毒药交给了邹安瑾,毕竟陈金石与公子晦想要置邹安瑾于死地,必是会说服邹安瑾动手,这样才能拿捏住把柄。”
“也就是说……”梁羡摸着下巴:“如今毒药在邹安瑾手中,若是想要将计就计,只能从邹安瑾手中调包毒药。”
白清玉却道:“舒国全相邹安瑾秉性谨慎小心,疑心颇重,若毒药被邹安瑾保管,君上想要调包,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你也说了……”梁羡冲白清玉眨了眨眼:“几乎,只要有一丝可能,便不是无解的。”
“君上的意思是……”白清玉迟疑。
梁羡笑眯眯的道:“邹安瑾的确小心谨慎,但越是小心谨慎之人,心头越是有一根倒刺,令他的心窍又痛又痒,丞相你说,邹安瑾的心头之刺是谁?”
白清玉眯着眼睛,幽幽的道:“太子昭明。”
梁羡抚掌:“丞相果然冰雪聪明。”
他说着,似乎来了顽心,用修长的食指点了点白清玉的心口位置,真真假假的笑道:“丞相,孤可是你的心头之刺?”
凉丝丝的指尖隔着雪白的里衣,那触觉便如隔靴搔痒,白清玉莫名喉咙一紧,压制下心头的躁动,喜怒不形于色的道:“君上说笑了,卑臣诚惶诚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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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昏君也要有底线
梁羡挑了挑眉,言归正传道:“邹安瑾刺杀太子昭明,扶持公子晦上位,如今太子昭明不但没有死,反而在我大梁宫中活得好好儿的,若是围猎之时,邹安瑾突然看到本该身死的太子昭明,会不会焦心如焚,从而转移注意力疏于防范?”
白清玉点点头:“的确如此,只是……事关太子昭明,不知舒太子是否愿意配合。”
梁羡一笑:“这个嘛——便由不得他了。”
梁羡笑得十分狡黠灵动,虽是充满算计的坏笑,但配合着他那张万千柔弱的脸面儿,给人一种单纯美好的错觉。
白清玉咳嗽了一声:“君上……现在可否给卑臣松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