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黑暗中,会比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更容易放松自己,此刻方柠也再也顾不上其他,把还肿痛的脸埋进了陆康南的胸前,陆康南身上是木质调香水与清爽自然的男性荷尔蒙的气味,混在一起好闻的要命。
方柠也贪婪的呼吸了几口,终于彻底安心了:“陆康南……陆康南,真的是你。”
陆康南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没动,微微低下眸子看着怀里有些发抖的方柠也,说:“艾米和许岩都来了,他们明天会送你回去,老田开车,不坐飞机了。”
方柠也预感到了什么,抬头问:“那你呢?”
“项目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你自己先回去。”陆康南说。
方柠也又把头埋进了陆康南的胸前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说:“我……不想,我要陪你……。”
陆康南在方柠也的背上惩罚似的轻拍了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一如既往的语气平静:“明天一早周律师会问你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其他事情的交给我,我会把欺负你的人送进监狱,但方子枭暂时不能动,时机还没到,以后时机到了,他也跑不了。”
陆康南好像有些累了,他闭上了眼睛。一提到那几个人和方子枭,方柠也不由得往陆康南怀里拱了拱。
陆康南闭着眼睛也能敏感的发觉方柠也下意识的恐惧,但他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安慰,半晌,他才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方柠也的额头,轻声问:“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没有看到我给你的留言吗?”
这是个很亲昵的举动,在陆康南身上并不多见,方柠也以为陆康南终于消气了,抬起头壮着胆子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说:“方子枭说你喝醉了,让我去接你,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我打了你的电话,可你没有接,你才刚退烧,我怕你有危险。”
陆康南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方柠也,略显粗糙的手指抓着方柠也后脑的头发让他直视着自己,语气略带严厉的说:“就算没有办法直接确定我的行踪,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艾米,老田,他们都有跟我一起来的那些员工的电话,他们总会有人知道我的行踪,或者当时就跟我在一起,不可能所有人的电话都接不通。”
“我担心你,脑子一乱,就没有考虑那么多,而且你也不接我电话……。”
方柠也明白这件事的发生,确实有自己考虑不周的问题,不能全怪陆康南没有接自己的电话。
他那么忙,有不能及时接电话的情况非常正常,而且他现在身边也没有助理,会有一些不方便。
陆康南松开手把方柠也乱蓬蓬的脑袋甩到一边,提高音量理所当然的说:“借口,我开会的时候从来不接电话,难道你不……。”
‘不知道’这三个字还没说完,陆康南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他坐起来,无声的叹了口气,说:你不是我的员工,当然不知道,算了……,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不怪你,是我的错。”方柠也拉了拉陆康南的衣角,委委屈屈的说。
陆康南背对着方柠也坐在床上:“方柠也,知道错了就好,但因为你不听话惹出来的麻烦,还是要罚的,从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步都别想走出别墅的大门,你最好认真对待我说的话。”
“不……不行,陆康南,我知道错了,别关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方柠也知道陆康南的脾气,绝对不是吓唬他说狠话那么简单,他挣扎着想起来,被陆康南转过身一把按回了床上。
陆康南撕开方柠也的病服,在他的光滑的肩膀上爱抚一般轻轻一吻,然后狠狠咬了一口,他下了些力气,方柠也雪白的肩膀当时就见了血印。
这一下猝不及防,又狠又快,方柠也一脸错愕的盯着陆康南,带着哭腔,说:“疼……陆康南,我疼。”
“疼吗?这样的程度就疼了吗?这是给你长记性。”
陆康南放手下床,任凭方柠也衣衫不整的躺在那也不帮他整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又冷又沉的说:“如果今天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那些流氓下手没轻重的,说不定你就死在那了,还能在我手上疼你就烧高香吧。”
方柠也眼底有泪光闪动,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哭出来,因为陆康南说的没有错。
事情就怕细想,像方柠也那种单纯的人,想问题不会很深入,发生了也就发生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但陆康南不一样,他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这种人聪慧、通透、敏锐。但事情都有两面性,正因为这样他会把事情想到最坏,自己都恐惧的程度……。
不仔细回想还好,陆康南越想越后怕,越说越激动,继而语无伦次的大声呵斥:“哭什么?就知道哭,你应该笑,你觉得像今天这种幸运还会有第二次吗?”
“我告诉你了绝对不要出门,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还是说,你就是想用这种拙劣的办法引起我对你的注意,我告诉你,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被你的愚蠢所吸引。”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方柠也心上,他僵在那,黑暗中,红肿含泪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陆康南。
他还想说些什么,陆康南已经快步离开,摔门而去,巨大的关门声让病房里外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病房外,许岩,艾米,老田并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着里面陆康南的呵斥声各个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到陆康南走出来,齐刷刷站了起来。
“许岩,你去陪着他。”说完,陆康南独自向电梯口走去。
几乎住院部门口的自动门打开的一瞬间,陆康南就迫不及待的点燃了香烟,N市深夜的北风吹在他脸上,冲淡了鼻端的消毒水味道,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周律师和助手已经在N市第三医院住院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见陆康南终于下了楼,立即打开车门去迎接。
陆康南把一部手机丢给周律师:“这里面有那些人意图……伤害柠也的证据。”
“是打架了吗?陆总。”周律师当即紧张了起来,三年前他见过方柠也,当时那孩子又瘦弱又可怜,让他印象很深刻。
“不,你看了就明白了,你回去整理好资料,明天早上你可以跟我爱人谈一谈。”陆康南说。
其实说是猥亵更为恰当,但陆康南不愿意方柠也被弄脏一样,一直避免说那个词汇。
“这次的律师费我会加倍,除了视频里的四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主谋,就是手机的主人,叫方子枭。但这次需要他作证,所以先别动他,从那四个人入手,把方子枭彻彻底底的查一查,他们几个不会是泛泛之交。”
“明白了,立刻就办。”周律师亲自把手机放进了一个文件袋里,带着两个助手回到车上,汽车后座上摆满了双倍浓缩热美式,准备回酒店挑灯夜战。
周律师四十挂零,与盛业合作多年,知道陆康南的脾气,他想要的东西,必须抓紧一切时间给他。
陆康南虽然爱财,但对下属出手也大方,只要结果让他满意,多少钱都舍得给,在陆康南手下做事,可以治好一切拖延症。
只要你有本事达到陆康南的要求,绝对能在盛业赚的盆满钵满。
将近午夜,风反而比白天小了许多。
一支烟燃尽,他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坐在医院绿化带旁边的长椅上点燃,抽烟是许岩严格禁止的,但是他现在需要一些情绪上的缓冲和放松,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他绷得太紧了。
他正对着灯火通明的急诊大楼,不时就有救护车亮着红蓝闪灯,一路鸣笛打破寂静的长夜忽然出现,又迅速开走。
车灯闪烁中,陆康南的视线逐渐模糊,很多杂乱的响声跨越虚空冲进他的耳膜……
“高架桥车祸……,两名青年男子,其中一人钢筋穿透肺部,另外一人头部遭重创……。”
“小南,别怕……哥,没事……。”
“哥……救救我哥……我哥还在车里……。”
陆康南的左侧肺部忽然针扎一样疼了一下,虚空中的幻象烟消云散,闪着灯鸣着笛的救护车从他面前疾驰而去,将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他把烟送进口中猛吸了两口,等缓过那阵疼痛,他才闭着眼睛喘出一口气。
陆康南抬头看着急诊大楼旁边的住院部,十二楼VIP病房区唯一还亮着灯的那一间是方柠也的病房,仰头呼出了一口长长的烟雾。
“我该拿你怎么办?小东西,哪怕以后你怪我,恨我也没关系,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陆康南自嘲而苦涩的笑了笑,那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随着北方午夜粗粝的晚风飘散而去。
病房里,许岩给方柠也倒了一杯他最喜欢的温热的橙汁。
热水壶,水杯,榨汁机都是新买的,哪怕就喝一口,陆康南也没让方柠也用矿泉水将就。
许岩用枕头垫在方柠也的背后,让他靠坐在床头,把橙汁放到他手里:“委屈了?”
许岩看方柠也不说话,但通过表情就知道,刚才陆康南那么凶,他心里必然不好受。
许岩把床头柜上的那盒特布他林拿过来,在方柠也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陆康南刚才吃的药吗?”方柠也一脸不解的问。
许岩一点头:“特布他林,缓解呼吸道痉挛和轻症哮喘的口服药,你知道陆总为什么要吃这个吗?”
“为什么?陆康南没事吧。”方柠也喝了口橙汁,干裂的嘴唇得到了润泽,清甜的果汁进入胃里,整个人一下就舒服了。
许岩从花瓶里拿出一朵香槟玫瑰放在方柠也手里:“你昏睡的时候陆总让艾米去买的,我怕陆总吸多了花粉会胸闷气喘拦着没让,但你猜他说什么?”
方柠也一脸懵懵的摇头。
许岩把药放回床头柜上:“陆总说,给我药就行,柠也喜欢玫瑰。”
方柠也手里的那朵香槟色的玫瑰初初绽放,是标准的酒杯型花苞,花瓣如丝绒般柔腻光滑,香气芬芳宜人,这个品种来自厄瓜多尔,是这个干燥的N市难寻的珍品。
“陆总的脾气确实……。”许岩顿了顿,字斟句酌的说:“陆总确实不太会表达对人的好感,但一个愿意牺牲身体健康来成全你喜好的人,又能坏到哪去呢?”
这一夜,陆康南没有回来,他连夜召集了艾米和项目组的人,挑灯夜战把明后两天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安排了下去,让艾米留在N市代替自己与地铁项目组的人进行对接。
陆康南不在,方柠也同样没有睡着,本来就是皮外伤,药物很快发挥了作用,身上的疼痛减轻了很多。
他一动不动的侧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朵玫瑰,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从一片漆黑到渐渐泛起了鸭蛋青色。
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打开了,陆康南原本有力的脚步声刻意的放轻,但方柠也还是听出来了。
他依然感觉自己没脸面对陆康南,索性一动不动的闭上眼睛装睡,这样就不会被骂了吧。
方柠也刚刚闭上眼睛,陆康南高大温热的身躯就从背后将他轻轻抱住,但尤不足够,又把他瘦弱的身体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然后紧紧抱住,不动了。
也就三分钟,陆康南的原本收紧的手臂慢慢放松了下来,耳边是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从陆康南的衣袖可以看的出来,他还穿着白天的那件衬衫,又是一夜未眠,也许连领带都没有松开。
方柠也能够想象的出陆康南疲惫的神色,他的心中忽然酸涩疼痛。
他轻轻握住陆康南放松垂落在他腰际的手,随着陆康南的呼吸与其逐渐同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25章 他抱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方柠也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进了病房,是暖阳,他像一只小狗,眯着眼睛冲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陆康南没在床上,病房外间的浴室里传出了花洒水流的声音,应该是陆康南在洗澡。
那朵玫瑰还在他的手里,已经被体温烘的有些蔫了,他赶忙把玫瑰放回花瓶里,嘟着嘴很是可惜的轻抚着花瓣,盼望着那朵花能重新盛放。
花洒的声音停了,外间浴室的门应声而开,陆康南洗完了澡,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拖鞋也是一次性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精味都很重,不是陆康南惯用的品牌。
与家里的真丝睡袍,奢品拖鞋,高级洗浴用品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差。
不过陆康南完全没有在意,一边擦拭着头上的水一边走到病房的陪护床上找自己换洗的衣服。
他将浴巾拿了下来,给了方柠也一个不着寸缕的背影,宽肩窄腰长腿,整个人健硕修长,勾的方柠也小脸通红,隐匿的欲望蠢蠢欲动。
方柠也那么个大活人坐在床上陆康南也没看一眼。
方柠也有点拿捏不准陆康南的情绪,跟陆康南结婚以后,就总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自己只有乖巧讨好的份儿,而陆康南对他什么态度,完全取决于心情。
“能帮我也洗个澡吗?”方柠也看陆康南不理他,开始没话找话,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又是试探陆康南的态度,毕竟昨天他俩算是不欢而散。
而且昨天在破旧厂房的水泥地上、折叠床上滚了一身的土,现在还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土腥味,他都觉得难为陆康南不嫌弃,还抱着他睡。
陆康南没回头,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回家洗,这不方便,一会儿我帮你简单洗漱一下,周律已经到楼下了,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回家。”
陆康南穿了件灰色落肩休闲毛衫配牛仔裤,头发只是擦干,没有任何造型,显然不是工作时的打扮。
穿戴整齐后,他转过身走到病床边,撸小狗似的,在方柠也翘来翘去不听话的头发上呼噜了两把,捏了捏方柠也脸上的奶膘,勾唇一笑,说:“不嫌你脏。”
陆康南那一笑实在是太俊了,方柠也脸红的冒烟,浑身冒着粉红色的小花。
看陆康南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方柠也立刻讨好的抓着陆康南的手,脸蛋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然后举起包着厚厚纱布的左手,期期艾艾的说:“可是……可是回家就没人给我洗了呀,我的手还不能碰水,难道你想让齐叔给我洗澡吗?我不愿意。”
“别害老人家风评,你愿意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陆康南轻挑嘴唇,有些哭笑不得。
“我跟你一起回去,这边的事情昨天晚上安排的差不多了,好在快元旦放假了,官方的效率并没有那么高,艾米留在这就行,我回去。”
这是个意外惊喜,方柠也猛的抬头看着陆康南,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陆康南把手抽了回来,给周律师打了电话让他上楼来跟方柠也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自己趁着这个空挡到外间把头发吹干。
周律师与方柠也见面的时间是跟陆康南事先定好的,这是陆康南的一贯工作风格,绝不会浪费一分钟在无意义的问题上,所以周律师事前一晚做了周密的准备。
双倍佣金不是白给的,周律师亦不是泛泛之辈,自然有自己的背景和门路。
他连夜报了警,疏通了关系,快速进入流程第一时间立了案,大齐那四个人当天凌晨就被抓了,地址是方子枭提供的。
犯罪事实很清楚,加上视频录像,基本就是猥亵罪,牢饭吃定了。还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和方柠也确认一下,半个小时足够了,剩下的一切都是周律师全权负责。
半个小时以后,方柠也已经被陆康南抱进了黑色宾利,带着许岩,启程返回宁海。
方柠也把那束香槟玫瑰留给了艾米,因为许岩提醒他,车里是密闭空间,陆康南的身体会受不了,吃药也未必有用,要是在高速上陆康南病发,绝不是好玩的。
回程的路上,车里安静的好像没有人一样,陆康南寡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方柠也自闭又十八级社恐,两只手扒着右边车窗看着外面不断飞速闪过的风景发呆。
不能说话又不能抽烟,憋得田勇和许岩直翻白眼,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铃—铃—。”这时,方柠也的手机响了,来电是罗放。
方柠也猛地想起来,罗放说过让他接《踏山海》的电影海报和人设图的事情,他答应罗放跟陆康南商量,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就给耽误了过去。
“喂……罗导。”方柠也悄悄看了看陆康南。
陆康南被铃声吵醒,但他此刻目光正看着窗外,英俊的侧脸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小方老师,海报和人设图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罗放的大嗓门在密闭的车厢里清晰且突兀。
“那个……我,我还没……,我是说……。”方柠也一紧张,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罗放急的要命,一堆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也就没了心情跟方柠也周旋,直截了当的说:“小方老师,我就不绕圈子了,你跟你们家老陆在一起没?我自己问他。”
车里太过安静,罗放的嗓门又大,隔着话筒也听的清清楚楚,陆康南回过头,不等方柠也回答就把电话拿到了自己手里:“罗放,你找我?”
“老陆,你在真的太好了,还不就是电影的事儿……。”罗放高兴的直拍大腿,他把电影海报的事情跟陆康南又解释了一遍。
最后罗放还说:“对了,我听文昕说,有个绘画艺术类的综艺节目找到了他,年后开录,还跟他打听小方老师有没有项目和档期,应该是看上了你媳妇儿了,想请他参加综艺,这机会不错,能宣传一波咱们的电影,蹭蹭热度。”
方柠也听到了只言片语,立刻转头看了过去。如果他能参加综艺,就可以宣传电影了,这样就可以给陆康南帮忙了。
陆康南不会被他的愚蠢所吸引,这句话对单纯的方柠也来说实在是太重了,好像是用刀子逐字逐句的刻在了他的心脏上,是他在内心深处无论如何都要洗刷掉的耻辱。
连方子枭他们对他的伤害都可以因为陆康南的陪伴而一晚就烟消云散,但陆康南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彻夜难眠。
虽然性格使然,方柠也心里本能的恐惧,但还是有些跃跃欲试,因为这样的话,他在陆康南眼里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呢。
“不去,我们家不缺那点宣传费,从概念海报宣发开始,热搜你随便买。”
陆康南语气平缓但态度坚决,然后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海报和人设图可以画,其他的免谈,你重新拟一份合同。”
罗放以为陆康南这老钱串子打算故技重施,也想给个十万稿费打发了事,他都有点看不过去了,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的劝:“我说老陆,三十万不高了啊,人家小方老师六百多万粉丝呢,咱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没有你这么杀熟的,自己媳妇儿你算计什么?”
罗放那大嗓门不是白长的,这一车人都听着罗放明里暗里数落陆康南是个坑老婆的奸商。
许岩反应快,立刻拿出耳机戴上,点开音乐,缩在副驾驶把自己当人形抱枕,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让我消失吧。
田勇开车呢,不敢分心,咬牙切齿的瞄了一眼许岩,心说:妈的,这孙子把我晾这了,让我一个人听老板被骂,回去就用二锅头灌死你丫儿的。
方柠也不在乎钱,那综艺节目陆康南不让他去,他抓着头发气呼呼的在心里抱怨,想和陆康南平起平坐的愿望再一次落空。
陆康南按着额头青筋直跳,你不仁别怪我不义,陆康南一挑眉,勾唇一笑,说:“我是那么爱钱的人吗?既然时间短任务重,加钱,挂了。”
说完,陆康南果断挂了电话。
罗放对着电话骂了句脏话:“妈的,老陆,你说加就加,也不说加多少,把问题甩给我,你不得罪你媳妇儿,让我得罪,你可真有一手啊,反正都是你的钱,我怕什么?”
罗放一摔电话,对助理喊道:“立刻把宣传公司的人叫来,老子要修改合同,给方老师加钱。”
从N市到宁海开车四个小时,不算太远,离N市越远风沙就越小,但温度也越来越低,等看到了清亮蔚蓝的天空,宁海就到了。
临近元旦,宁海正是最冷的时候,方柠也从医院直接上的车,就一件单衣,身上感觉越来越冷。
他总是不自觉的往陆康南身边凑,冰凉的小手一勾一勾的想跟陆康南拉手。
有田勇和许岩在,陆康南霸总属性达到峰值,不想腻歪,就往车门那躲。他躲了两回,表情就开始不耐烦了,回头一脸不满的说:“方柠也你总挤我干什么?那么大地方不够你坐啊。”
方柠也抬头看着陆康南,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抱着双臂小声说:“我冷。”
“啧,老田把空调开大点儿。”陆康南把方柠也往旁边推了推,皱着眉对田勇说。
“哎,好嘞。”田勇把空调热风开到最大,不一会儿暖风吹的他和许岩两个热血老男人口干舌燥。
陆康南也觉得热,把外套脱下来,放在腿上,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田勇四十多岁了,也是个有家有口的人,深知媳妇儿冷了,那不就该一把搂进怀里吗?再不济你把衣服给媳妇儿披身上啊。
你开空调干嘛?你说你开空调干嘛?
田勇怒其不争,心说:陆总你可真是弯的里面最直的那个啊,你这种人居然会有媳妇儿,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宾利进入宁海市区,上了环城高速,十五分钟就到了御澜庭别墅区。
齐叔早早接到许岩的电话,准备好了饭菜,站在大门口迎接。
但见到了陆康南,齐叔好像有什么急事,眉头微微皱着,连寒暄都没有,直接说:“陆总,家里有客人,我本来不敢让他进门,不过那位先生说他叫夏玉衡,是您……。”
夏玉衡三个字一出,陆康南脸上的惊喜是那么明显,他一把抓住齐叔的胳膊,忙不迭的问:“真的吗?人呢?他在哪?”
“在客厅喝茶呢。”
陆康南没有理会方柠也,快步走进了大门,方柠也有些悻悻的跟了进去。
方柠也愣愣的站在玄关,就看客厅里,陆康南将那位夏玉衡先生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第26章 无法穿越的过去
从陆康南的背影来看,那位夏先生比陆康南矮了一些,被那高大的身躯完全拢在怀里,过了好久也不见陆康南放开。
一双纤长白皙的手环着陆康南的后背,不时温柔的轻抚两下,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窄版男士钻戒,在冬日的暖阳下,折射出明亮的光泽,两人亲昵的好似久别重逢的恋人。
方柠也被那光泽晃了眼,忽然有种一脚踩空失重感,脑子晕乎乎的。
他站在玄关那懵懵的看着,回想着自己有没有被陆康南这样热烈的拥抱过,答案是否定的。
努努力可以超越的人,会让人嫉妒,而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超越的人,唯余仰望与羡慕。
方柠也此刻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与陆康南之间因为这位夏玉衡的出现,瞬间建立起了一道透明的壁垒。
看似什么都没有,但只要他自不量力的往前一步,就会撞的头破血流,那是方柠也至今无法穿越的,陆康南讳莫如深的过去。
齐叔随后进门,看着方柠也愣在那,顺着他的视线往客厅里一看,随即蹲下来一边帮方柠也换鞋一边小声提醒:“小方先生,夏先生是美国回来的,刚下飞机,是远客,你可得有主人风范啊。”
齐叔深知方柠也这孩子心善人好,但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满心满眼的就陆康南一个人,那毕竟是他的丈夫,看到了这样一幕,有点醋意总是难免。
方柠也换好了拖鞋,齐叔在他的消瘦的后背安抚似的轻轻一拍,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去吧,跟夏先生打个招呼,陆总会高兴的。”
齐叔不便多说,只能嘱咐一句,不太放心的看了一眼方柠也的背影,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餐了。
方柠也磨磨唧唧的蹭了过去,陆康南此时放开了夏玉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让开一步侧身而立,方柠也与夏玉衡冷不防的打了个照面。
虽然风尘仆仆但一点也掩盖不住夏玉衡清秀俊逸的外貌和高雅的风度。
他是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人,带着一副金边框架眼镜,穿着一件雾霾蓝色的Armani毛衣,那颜色很挑人,但他穿起来却更显白皙干净。
从那双沉静内敛的眸子来看,他应该跟陆康南差不多年纪,面相上既柔和又书卷气,看着像是比陆康南年纪小的样子,但实际上夏玉衡比陆康南还大两岁。
方柠也顶着一脑袋在石灰地和破折叠床上打滚甚至还沾着灰尘的头发,脸上因为被扇了耳光,一边有五个手指印,看起来狼狈不堪。
面对着夏玉衡,像书童见到了书香门第的少爷,只觉得自惭形秽,连话都说不出来。
陆康南没想那么多,把反应迟钝的方柠也一把拽到自己身边,对夏玉衡介绍:“阿衡,这是我爱人,方柠也。”
方柠也的脸颊有些红,耷拉个脑袋嘟着小嘴不说话,陆康南在他背上用力一拍,训孩子似的说:“叫人啊,叫阿衡哥哥,阿衡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也是我的助理了。”
陆康南的那个不太明显的停顿被方柠也捕捉到了,他有些迟疑的抬头,再次与夏玉衡对视,清澈见底的大眼睛自下而上的看着夏玉衡,声音软糯糯的叫:“阿衡哥哥,你好。”
夏玉衡对方柠也温和一笑,说:“柠也,你好,小南跟我提过你好多次,总算见到真人了。”
方柠也长的俊秀乖巧,带了些伤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夏玉衡看了又喜欢又心疼,很不见外的在方柠也脸蛋的奶膘上轻轻摸了摸。
在夏玉衡眼中,哪怕方柠也此时的形象确实不敢恭维,可他真的跟个孩子一样,脸颊软软的,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真的很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