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by一淘
一淘  发于:2023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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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康南的情况比方柠也好不到哪去,肺里细针游走一般的疼,他喘的越来越厉害。
“你爱我,方柠也,你就是这么爱我的吗?那我还真是消受不起。”
陆康南深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冰冷,毫无人气,声音又沉又冷的说:“你想要我的关注,好,我给你。”
“陆康南你放开吧,我不要……。”方柠也拼命的反抗,哭喊,踢打陆康南,但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陆康南即使在体力透支,心理极度脆弱的情况下,擒住方柠也就好像抓着一只小兔子般毫不费力。
他都不用向下看就能感受到方柠也身体的变化:“不要?你这张纯善无辜的脸可真会骗人,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方柠也。”
陆康南对方柠也的踢打和哭喊不为所动,只要方柠也反抗,陆康南就会换一种让他更加羞耻的姿势。
而实际上陆康南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他,在清晰的光线下一眼不错的看着他,方柠也就在陆康南冷如坚冰的目光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感。
这种羞辱是心理上的凌迟也是一种变相的刺激,每一秒钟都是极度的煎熬同时又能唤起更多的渴望。
直到方柠也哭的快晕过去,手腕在挣扎下磨破了皮,陆康南才放过他,坐了起来。
陆康南搭在膝盖上的手仍在不停的流血,血滴连成断断续续的短线,将地毯都染红了一大片。
他的手实在是太疼了,陆康南半垂着头,拿起床头柜上的烟和打火机,颤抖着点了一支烟,烟在手里都变成了血红色。
方柠也躺在那,眼睛毫无神采的看着天花板,眼泪不停的夺眶而出但他一点表情都没有。
香烟燃尽,陆康南将还带着火星的烟蒂攥进了手里,血水瞬间湮灭了火星,他声音沙哑的说:“柠也,你知道吗?有的人离开了,就算你再想念,再悔恨,也不会回来了。而你呢,竟然用伤害自己的办法博取同情和关注,方柠也,你让我太失望了,我不会原谅你,不会……。”
陆康南起身,解开了方柠也被绑着的手,然后没有再看方柠也一眼,有些踉跄的转身走出了卧室。
几乎是卧室的门关上的同时,陆康南眼前一黑,他靠在门上的身体顺着门板下滑,高大的身躯好像忽然间被抽走了全部力气,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第29章 不,我爱你(1)
元旦前一天,齐叔和家里的工人都放假回家了,现在家里就陆康南和方柠也两个人。
齐叔不放心陆康南的身体,临回家前一天征求了他的同意,把家里的大门密码告诉了许岩,没想到齐叔的细心真的给陆康南帮了忙。
陆康南坐在主卧外面的走廊里好几分钟才缓过那口气,他抬起疼的止不住发抖的左手看了看,掌心上好几个血窟窿,鲜血汩汩流出,额头上都是细密的冷汗,他强提了口气拨通了许岩的电话。
许岩给陆康南当了家庭医生是为了钱多事少离家近,没想到不仅没有休息日和节假日,甚至大过节的还需要上夜班,资本的钱果然不好赚。
许岩赶到的时候,陆康南依然靠着门板坐在地上,手上的血在地板上滴出了一个小水洼,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跟他平日里意气风发,挺拔俊逸的样子大不相同。
“陆总,这是怎么了?喘的厉害吗?没事了,别怕啊,我给你检查一下。”许岩虽然是医生,不过也没在家里见过这血淋淋的场面。
“你先去……看看柠也,他……他在卧室里。”陆康南扶着墙想站起来,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声音又轻又哑。
许岩架着陆康南的胳膊把他扶起来要带他回卧室,陆康南攥住许岩的衣服摇头拒绝:“我去客房,柠也看到我会害怕的。”
许岩明白了,夫妻吵架,甚至还动了手,但看陆康南的情况又不像是方柠也那个阮萌萌的小东西能干出来的事情。
“哦,好。”许岩不敢多说话,看陆康南状态还可以,就把他扶到了客房安顿好,立刻跑过去看方柠也的情况。
“叩叩……。”许岩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许岩硬着头皮把卧室的门推开了一个缝隙,扬声道:“小方先生,我进来了,陆总让我给你看看伤。”
许岩说完,推门而入,方柠也盖着被子卷缩在床上,瘦弱的身体在宽大的床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起伏。
房间里依然只亮着一盏床头灯,太昏暗了许岩没办法检查。
“小方先生,我开个灯,不然我看不清楚你的伤。”
方柠也不知道是不是昏厥了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许岩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抬手打开了卧室主灯。
房间里霎时亮了起来,许岩看清了房间里的样子吓得浑身冰凉。
床单上,地毯上到处都是淋漓的血迹,许岩也分不清这血到底是谁的。
他立刻快步走过去看方柠也的情况,就见方柠也跟本就没睡,眼睛因为哭过红肿的厉害,紧紧裹着被子身体还在发着抖,就露着个小脑袋一看就是吓到了。
“小方先生,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许岩哄着,轻轻的扳过方柠也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把裹在他身上的被子打开。
方柠也跟个布偶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岩开始看到方柠也一身的血迹还以为他伤的严重,再仔细检查一番才松了口气,除了两只手腕上蹭破了点皮意外,没有其他伤处,那就说明血都是陆康南的。
许岩跑到浴室把一条毛巾打湿,给方柠也把身上的血迹简单擦拭了一下,温热的毛巾擦在身上让他舒服了不少,方柠也总算有了一些反应。
方柠也眼里湿漉漉的,像个受伤的小兽,他看着许岩小声说:“许医生,是你啊……,给你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小方先生,你有那里痛吗?或者不舒服的地方。”许岩的话很隐晦,陆康南在那事上一向粗暴,他怕方柠也受了难以启齿的伤。
但他不知道的事,陆康南根本没有碰方柠也。
方柠也面上微红,转开了视线,问:“没有,不疼,陆康南呢?”
“陆总在客房,他说怕吓到你就没进来,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吗?我去看看陆总,他伤的不轻。”
“嗯。”方柠也缓慢的点了点头。
“好,我一会儿再过来看你。”许岩给方柠也盖上被子,快步走出主卧,跑到客房。
客房里,陆康南仰躺在床上,没受伤的那只手搭在眼睛上挡着顶棚上的灯光,真丝睡袍凌乱不堪,上面血迹斑斑。
许岩看了看陆康南的手:“陆总,你的手需要缝针,忍一忍会有点疼。”
“烟……。”陆康南惯用烟来解决一些问题,比如烦躁,苦闷,疼痛……。
他的手太疼了,陆康南很费力的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许岩拿过一只枕头放在陆康南背后,光线明亮,他才看清楚陆康南的脸色有多苍白,神情有多么落寞。
“烟不可以。”许岩也严肃了起来,板着脸果断拒绝。
陆康南这会儿无力抗衡许岩,勉强打起精神,声音低沉但很虚弱的问:“你每天给柠也换药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的伤口根本没有愈合的迹象。”
许岩一边用碘伏给陆康南清理伤口一边说:“我以为他只是好的慢,毕竟人的身体素质千差万别,药物耐受力,身体恢复能力也不一样,陆总的意思是?”
“他每天洗澡的时候都把手浸在热水里,是他自己不想好,你说,他为什么就是不知道要爱惜自己呢?”陆康南的声音沉郁而嘶哑,整个人看起来状态恍惚,原本锋利冷锐的眸子这时却是灰蒙蒙的毫无神采,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他好像是在跟许岩说话,又好像在喃喃自语,陆康南这样子太反常了,许岩一时哑然。
还不等许岩回答,陆康南深吸了口气,尽可能的调整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柠也怎么样了?”
许岩安慰道:“别担心小方先生,陆总你的伤比小方先生严重多了,他的手腕擦破点皮,我帮他擦了药明天就能好,不过他好像是吓到了……。”
陆康南听到了许岩的话,但是他垂着头没有再说话,许岩也不便多言,客房里只剩许岩熟练的操作刀剪而发出的清脆的碰撞声。
打完最后一个漂亮的手术结,许岩肩膀一松,喘出一口气:“好了,再打个破伤风的针就可以了。”
许岩转身去拿破伤风针,就听陆康南喃喃说道:“你帮我告诉柠也,明天他可以在家休息不去阿衡那,我自己去就可以,我会……尽早回来陪他。”
许岩手里拿着针管退出空气,挽起了陆康南的衣袖:“行,给你打完针就去。”
尖刺的针头推进肌肉,陆康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许岩还是有点不放心,给他听了听心肺,确定了没什么事,才拎着急救箱去了主卧。
许岩有没有来给他回话,陆康南记不得了,许岩踏出客房的时候,失血带来的疲惫感再次袭来,他抵抗不住倦意,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嘭……嗙……。”
元旦一早,陆康南被开年爆竹的声音震醒,他看着客房的天花板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手上缝针的地方又涨又痛,才把他拉回了现实。
家里没有工人,七百多平的别墅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声音,掉跟针都能听到。
陆康南坐起来缓解了一会儿早起时的懒倦和无力,感觉身体状态还可以,他在浴室简单洗了个澡,下楼到厨房给方柠也做早饭。
一只手总是不方便的,好在齐叔临回家前把冰箱给填的满满当当,虽然才休假三天,不过冰箱里的东西足够陆康南和方柠也吃俩月。
贝果面包,蓝莓奶酪,牛奶和牛油果,又煎了两块方柠也喜欢的牛排,简单但营养。
陆康南上楼去叫方柠也吃早饭。
推开卧室的门,卧室里空无一人,染着血迹的床单已经被换过了,地上的血迹也擦掉了,唯独地毯上的血迹还在,应该是因为地毯的边角压在床脚下方柠也搬不动的缘故。
陆康南在书房和卫生间都找了一遍,没有人,他转身去了方柠也的画室。
果然,方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坐在了手绘屏前开始画画了,画画是他逃避现实的有力武器。
父母死后,只要被人欺负了,他就躲起来哭,哭完了就拿起笔画画,在黑白光影与色彩变化中进入心流,忘记时光流逝,忘记一切人和事。
陆康南靠在门框上看了方柠也一会儿,然后走近他,轻声说:“柠也吃早饭了,吃完再画,我做的,你尝尝……。”
方柠也好像听不到一样,一直盯着屏幕看,手上一刻都没有停下。
“柠也,昨天……。”对不起三个字就在嘴边,陆康南却如鲠在喉,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陆康南攥紧自己因为缝针而胀痛的手,内心挣扎:我做错了吗?不,我没有错。柠也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不能纵容他这样下去。别的事情可以慢慢教,但这件事情不行,必须一次把他吓住。他现在能用热水泡着伤口,明天就敢用刀子割自己,到那时就什么都晚了。
方柠也像个白皙可爱但面无表情的小布偶一样,机械性的画着漂亮的线条,还是没说话。
陆康南站在方柠也身后,抬起手想像往常一样在他的头上揉两把,或者在他的可爱的奶膘上掐两下,可陆康南的手停在半空,终究是没有落下。
只说:“柠也,早餐我放在餐厅了,你饿了就自己去吃,我早去早回,等我回来我们两个好好谈一谈,今天降温了你别乱跑,在家里等着我。”
陆康南等了一会儿,方柠也还在画,依然没有说话,他也不再坚持,转身而去。
陆康南离开后,方柠也手里的压感笔掉在了地上,咕噜噜的滚进了桌底。
他的肩膀止不住的发抖,清澈见底的眼睛里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泪水滴在手绘屏的屏幕上,巧夺天工的画面透过泪水而扭曲变形。
连画画都失效了,方柠也终于明白了,陆康南给他的痛,无药可医。
陆康南昨天那么生气,想跟自己谈什么呢?他说过不会原谅自己了,也许是陆康南……不想要他了吧。
三年来,随时被陆康南舍弃的危机感一直伴随着方柠也,这一天终于到了吗?如果连陆康南也不要他了,他还能去哪啊,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叮咚……叮咚……。”
许岩抱着从他爸爸酒柜里偷出来的两瓶茅台从自己家里出来,绕过两排别墅就到了夏玉衡家,按响了门铃,直线距离三百米。
这是陆康南有意安排的,就是要许岩和夏玉衡有个照应。
许岩出身医学世家,父亲这一边都是西医,工作在全国各大三甲医院。
母亲是中医世家的大小姐,许岩出生以后,许家夫妻望子成龙,中西医从小灌输,许岩学西医,但中医有家学渊源,医术了得。
但偏偏这样的人,胸无大志,既不想受体质约束,又不想继承家族医馆,在三甲医院锻炼了两年后,毅然辞职当起了陆康南的家庭医生,给陆康南中医调理身体,赚的盆满钵满,自由自在。
气的许家老爷子没事就痛骂儿子不争气,给他丢脸,假期正是许老爷子骂儿子的巅峰时期,许岩也懒得在家挨骂,欣然应了陆康南的邀请去给夏玉衡温居。
大门应声而开,夏玉衡看了陌生的许岩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想起来陆康南说过给他介绍一个朋友,跟他住在一个小区里,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
“您是许医生?”夏玉衡问。
“啊,对……,我叫许岩,那个,陆总应该跟您提过我了吧。”许岩三十多岁的人了,看到夏玉衡的第一眼脸上就是一红,这长的也太好看了吧。
“站在门口干什么呢,快进去,怪冷的。”陆康南也到了,站在许岩身后,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许岩这才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进了门。
“小南来了,快进来吧。”夏玉衡把两人让进了屋里,又往门外看了看,确定了没人才有些失望的关上了门。
夏玉衡抱臂靠在玄关上问陆康南:“小南,柠也呢?不是说好了一起来的么,大过节的你怎么把那孩子一个人扔家里了。”
陆康南一只手有些费力的把给夏玉衡的温居礼物放好,左手上的绷带白花花的显眼,许岩不好多嘴,先一步走到客厅里,装模作样的欣赏夏玉衡的新家。
“手怎么了?前两天还好好的,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跟柠也吵架了。”夏玉衡说。
陆康南把脸转向一边,没说话。没说话就等于默认了。
“你动手了?”夏玉衡一把将陆康南拉到自己面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陆康南,然后又立刻摇头否认:“不可能的啊,你绝对不是这种人。”
“没有,我哪能对他动手,我对我自己……。”陆康南见到了夏玉衡,就好像见到了他哥哥,被拉扯了都没一点儿脾气,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陆康南告状似的实话实说道:“你刚回来那天看见柠也手上的伤了吧,我这几天帮你搬家,他觉得我冷落他了,天天把受伤的手往热水里泡,他就是不想好,想让我担心,让我关注他。昨天晚上被我抓个正着,我恨的差点背过气去。阿衡,你看看他都在干些什么?我一时没控制住好情绪,就……就把杯子砸了。”
夏玉衡听完也觉得方柠也这孩子做事有些一根筋,但陆康南的暴躁脾气他知道,发起火来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方柠也应该吓得不轻。
但他也是了解陆康南的,如果他真的不想让方柠也来一起过节,陆康南可以什么都不说,随便编个理由都可以搪塞过去,没必要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夏玉衡明白,陆康南是想要一个台阶。
夏玉衡沉吟了一会儿,说:“这样不行,不管怎么样,过节都不能把柠也一个人扔在家里,小南,我们一起去接他,把柠也接过来。”
看夏玉衡说话了话,许岩立刻附和:“是啊,陆总,我昨天看小方先生确实吓得不轻,他年纪小胆子也小,你大人大量给他个机会,家里就他一个人,怪让人担心的啊。”
台阶都给到这了,陆康南心里松了口气,也领了这份好意,立刻说:“我去接他,许岩陪着阿衡吧。”
夏玉衡这才了然一笑,说:“手不方便小心开车啊。”
陆康南开车往回走,到了家三步并两步跑到画室,刚要开口,却发现画室里没有人。
他又到主卧,餐厅,客房,连花房都找了,就是没有人。
“柠也……方柠也?你在家吗?”陆康南在家里喊方柠也名字,但没有人回答。
陆康南一边给方柠也打电话一边把别墅的每一个房间都打开看,手机是关机的,人却不知所踪。
他把家里又找了一遍,没有找到方柠也的手机,方柠也出门的时候应该是带在身上的,关机大概是他心情恍惚,根本没有注意到手机到底有多少电量,关键是,人去哪了。
陆康南在前原后院又看了一遍,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立刻开车到物业查监控。
过节还让保安忙活,陆康南把车里的一条中华给了当班保安,保安热情的给查了监控,果然看到方柠也出了小区,就在陆康南开车离开后不久。
监控里方柠也穿了件白色短款羽绒服,微微低着头,情绪不高的样子,脚步并不匆忙,或许只是出去散散心。
小区门口的监控看到方柠也并没有打车,而是一个人在寒风中步行而去,很快就出了监控范围,不知所踪。
陆康南给保安留了电话,让他帮忙盯着点监控,如果方柠也回来了立刻联络他。
从保安室出来,陆康南心里一空,他坐进车里立刻给夏玉衡打了个电话:“阿衡,柠也不见了,是我的错。”
夏玉衡也紧张了起来,他一边穿外套一边说:“他会不会去亲戚家了。”
“阿衡,他没地方可去了……。”陆康南这次是真的慌了,方柠也的手机关机了,没办法定位。
“小南你先别慌,立刻去找人,你开着蓝牙我们车上说,我和许医生也开车出去找,现在才上午,天黑前一定能找到,你千万稳住。”
夏玉衡手里拿着电话,许岩就帮他穿衣服换鞋,许岩自己也穿戴整齐了,两人一起出了门。
通过对话许岩已经听出了大概,一句没多问,直接跟着夏玉衡出门去找人。
“我开车,你坐副驾去。”
夏玉衡的手刚打上奔驰SUV的车门,就被许岩拦了下来,拉着夏玉衡的胳膊把他带到副驾驶,开车门,把人推上车。
还没等夏玉衡反应过来,许岩已经坐进驾驶位,将车子已经转向掉头,开了出去,只说了一句:“系好安全带。”
夏玉衡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对许岩的表现太过惊讶,安全带都没系。
“他有什么喜欢去的地方吗?要好的朋友,同学什么的?”夏玉衡问。
陆康南在路上漫无目的开,没什么头绪,被夏玉衡这么一问更加语塞:“我……我不知道,应该是漫画店,书店什么的吧,可他都不怎么出门的,朋友?他没什么朋友,同学也……。”
夏玉衡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个人是怎么过的了,不由得替方柠也担心。
他推了推眼镜,稳住心神,对陆康南说:“柠也可能心情不太好,出去散散心,他那么大的人不搭可能出什么危险,就按你说的,我们先到市中心的漫画店,书店什么的找一找,小南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人能知道他的下落,我们分头行动。”
“好。”陆康南挂了电话,向市中心开区。
虽然是元旦,但商场里依然人山人海,陆康南一看就傻眼了,这样找一个人等于大海捞针。
他不断的在人群里穿插寻找,到广播处广播找人,可都没有效果。
几个商业街都找了个遍,连方柠也的影子也找不到,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晚霞即将消散,远处的天际一片灰蒙,陆康南的心也揪了起来。
陆康南坐回车里,打开车里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一天没吃东西了,冷冰冰的水喝进胃里紧缩的胃疼,但也让他头脑清醒了一些。
陆康南深呼吸了一次,冷静了下来,他在脑海里把能出现在方柠也生活里的人一个一个的过滤。
方家人不可能,林涵,陈曦,戚宇……齐叔,文昕,罗放……统统不可能,对了罗放,《踏山海》,海报……助手。
一点星光像指路灯一样带着陆康南拨开层层云雾,对了,还有一个人。
陆康南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是个声音洪亮的年轻男声,他笑嘻嘻的说:“陆总,您找我?不是说元旦放假之后才去给小也哥哥帮忙吗?还说要给他个惊喜,怎么了,工期提前了?加钱啊……。”
“你先等等。”陆康南冷冽的声音打断了对方:“你听我说,柠也从小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去的地方,比如心情不好,或者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会去的,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去的那种地方,有吗?”
对面的男孩考虑了几秒,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嗯……,我想起来了,还真有一个。”
陆康南的眼睛都亮了,急切的问:“在哪?”
“嘎吱—嘎吱—。”生锈的铁链随着秋千的晃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异响。
这个冬天真冷啊,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更加难以抵抗寒风的侵袭,呼吸间的白色雾气模糊了方柠的眼睛,没人发现他的脸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红,准确的说,他身边根本就没人。
这栋破旧的别墅一眼看去就是年久失修,围栏上的灯都是坏的,院子里枯草遍地,腐朽的玉兰树下是一架铁质的秋千。
方柠翻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客厅的落地玻璃窗上用两张A3纸分别打印着两个字:出-售。
纸张很白,打印的字迹墨色清晰,应该是最近几天才贴上去的,方柠也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儿,眼底泛着酸涩的泪光。
方柠也坐在那架生锈的秋千上汤来荡去,水池旁伫立的陈旧爱神丘比特雕像已经缺了半边翅膀,脚边的枯草冻上了一层冰壳,脚踢上去哗啦啦的响。
黄昏将近,太阳西沉,远处是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可方柠也知道没有一盏是真正属于他的,小区里有零星的烟花在还未完全黑透的昏暗天空中绽放开来,绚烂一瞬后,唯余青烟消散天际。
方柠也看着眼前这栋破旧的三层别墅,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可以隐约看到玻璃窗内盖着防尘布的家具形状,每一件他都很熟悉。
他好像透过了时空的缝隙看到了这栋别墅当年明亮的灯光,饭菜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端,还有那个在夏日树荫下的秋千上,伴着蝉鸣荡来荡去,无忧无虑的自己。
方柠也笑着,眼泪夺眶而出划过他白皙的面颊,寒风吹在他的脸上,泪水也如针扎一般的让人疼痛不已。
他在心里默念着:爸爸,妈妈,我回来陪你们过节了,我好想你们啊,你们想我了吗?如果当时我跟你们一起走了,那该多好,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远处环城公路上,一辆黑色宾利如离弦的箭破开前方的昏暗的黄昏,向着城郊的方向飞速驶去。

第31章 不,我爱你(3)
天已经完全黑了,温度骤降,破旧的别墅里外都是一片昏暗,与其他红灯高挂的人家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北风呼啸着吹过车窗,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有人在哭。
“找到他了,嗯,看样子应该没事,阿衡,你和许岩先吃饭,别等我们。”
陆康南关闭了车灯,透过车窗和生锈围栏一眼不错的盯着方柠也的侧影,他给夏玉衡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夏玉衡站在落地窗前肩膀一松,长出了口气,说:“小南,你回来的时候先把柠也带到我这来,我让家里的厨师做饭,我们一起吃。你家里没人,你俩回去也是冷锅冷灶的,许医生在我这,方便给柠也看看身体。”
陆康南沉声道:“好,我知道了,对了……,阿衡你让厨师给柠也烤两块牛排,他喜欢,我估计这小东西一整天没吃没喝了。”
夏玉衡轻笑了一声:“放心。”
陆康南挂了电话,点了支烟,开门下了车。
“嘎吱—嘎吱—。”生锈的秋千还在轻微的摆荡,方柠也抱着膝盖蜷缩在秋千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别墅的方向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他仿佛融进了这凋敝的一隅,成了其中的一个破旧的雕像。
陆康南远远看着他,如果是平时,也许让方柠也安安静静的自己坐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可天气太冷了,他一个人在外面晃荡了一天,应该是水米未进,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陆康南站在围栏外,仰头呼出一口长长的烟雾,扬声问:“我能跟你一起玩吗?”
没想到会有人跟自己说话,那低醇魅惑的声音他太熟悉了,方柠也肩头一抖,骤然转头看向了大门口。
陆康南就站在那,隔着围栏看他。天黑了,看不清陆康南的表情,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夹在他手里的烟,有一点星火忽明忽暗。
方柠也好像还有些害怕又有些赌气似的,没说话,又将头转回来,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陆康南勾唇一笑,摇了摇头,方柠也那个胆小又窝囊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陆康南猛吸了口烟,随手将烟头按灭在了生锈的铁栏杆上。
他抬头左右看了看,看准了右侧上方一块灯柱缺失的地方,一只手抓住生锈冰凉的铁柱子,身手敏捷的越过围栏,然后轻轻落地。
陆康南没有立刻走近方柠也,而是环视了一圈这栋破旧的别墅。
“出售?方立鸣连柠也父母的房子也霸占了,现在还要卖掉跑路?真他妈的畜生……。”陆康南轻声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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