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鸣系好安全带,长出了口气,定了定心神,才说:“沈璇他妈的算老几,他拿方柠也没办法就到你这挑拨离间,想借刀杀人。我警告你,沈璇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别他妈的被人当枪使。你要是不想一辈子在基层当牛做马,就好好听我的话,我离职前还能帮帮你,别因小失大。”
方子枭的火气烧掉了仅有的理智,没把方立鸣的话听进去,如果他仔细听,很容易发现,方立鸣用的是离职,而不是退休。
这两件事情的差别可就大了。
虽然酒店式盛业定的,但陆康南的行程计划,艾米已经跟N市的地铁项目组沟通过了。
N市项目组是很重视陆康南的,在艾米的提醒下,陆康南和方柠也入住前,一大盘当天现摘的香橙已经摆在了酒店的房间里。
顶层总统套房,一进门,橙香与甜点的香气扑鼻而来。
现烤的马卡龙,进口零食,还有一大盘带着绿叶的橙子就摆在客厅的实木茶几上。
“哇,好大好香的橙子,陆康南你快看,怎么比我们家里的还好呀。”方柠也最喜欢吃橙子,他把行李一推,拿起一个橙子抱在手里,放在鼻端闻了又闻,像小孩得了宝贝,笑的眼睛弯弯的。
陆康南没说话,脱了外套直接到盥洗室洗了手,然后回到客厅,把方柠也带到沙发上坐。
拿过他手里的那颗橙子用刀切开,放在方柠也面前,依旧语气淡淡的说:“去洗洗手再吃,这些都是你的,你要是喜欢,我就让艾米多订一些。”
陆康南的黑色毛衣袖口挽起,露着一节皮肤白皙肌肉紧实的小手臂,两只手腕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上还沾了橙汁,浸染的指甲在灯光下发着润莹而饱满的光。
退了烧,陆康南已不见病容,虽然又瘦了些,却更加显得精致俊美。
因为不是工作时间,他的头发没有用定型水打理,散落的刘海微垂在幽深如深海的双眼之间,看起来年轻而温和。
见方柠也愣愣的看着自己不吃橙子,陆康南低头微微一笑,拿起一瓣橙子递到方柠也嘴边:“吃吧,吃完了早点睡,我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能陪你太晚。”
方柠也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眼前这个温暖柔软的男人,才是陆康南的本色,那个平时面无表情,冷漠跋扈的外表,不过是陆康南的伪装。
想到这,方柠也的心中好像小猫舔舐着心脏般酸痒难忍,他再也忍不住,身体往前探了探,就着陆康南的手咬了一口橙子,冰凉清甜的橙汁瞬间充满了口腔。
陆康南看着方柠也乖巧温顺的样子,心里充盈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他情不自禁的挑唇一笑,轻声问:“柠也,好吃吗?”
方柠也舔了舔嘴唇,饱满的嘴唇在灯光下如珠如玉,闪着诱人的光泽,他脸颊绯红,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自下而上的看着陆康南,整个人又纯又欲。
他没有立刻回答陆康南的话,而是捧起陆康南的手,吻了吻他的手指。
第20章 看不懂他的心思
那真是的很轻柔的一吻,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背,让陆康南感觉好像电流通过,一直窜进心脏,激的他心里一疼。
方柠也轻轻的亲吻着陆康南的手指,真挚又虔诚,这完全是他的本能反应,好像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在情感和情欲方面都很迟钝,每次都是陆康南单方面的对方柠也进行疯狂而强烈的占有,方柠也在欢爱这件事情上其实并没有真的体会过多少愉悦。
而今天完全不一样,连蜜月都没有的方柠也婚后第一次脱离了固有的环境,这让他更加放松和新奇,陆康南的一个温柔的笑,就让他点燃了七情六欲,想要无所顾忌的姿心纵情。
陆康南平静无波的眼眸微微垂着,方柠也痴迷如一只情欲初开的小兽,遵循着自己的本能,用笨拙的技巧抚慰着自己澎湃叫嚣的欲望。
陆康南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这样的方柠也很可爱,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声笑却招惹了方柠也的羞耻心,他潋滟含水的眼睛带着些愠怒,报复似的对着陆康南的虎口狠狠咬了一口。
陆康南面无表情的任他咬着,等方柠也松了口,才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拎小狗一样把他拎起来,然后打横抱起来就往卧室走。
陆康南没有去床上,而是把方柠也抱进了主卧的浴室,把他放进了浴缸里。
浴室是半开放的,正对着床,面朝着整面通顶的落地窗,三十三层高楼,N市灯火辉煌的夜景尽收眼底。
陆康南点了一支烟,抱臂靠在洗手台边,看着浴缸里的方柠也,把打火机扔在洗手台上:“自己脱。”
方柠也这会儿已经清醒了过来,听到陆康南的话,心跳骤然加速,红着脸坐在浴缸里背过身去,不动了。
陆康南仰头呼出一口长长的烟雾,走过去,抬手打开了花洒,温热的水兜头砸了下来,方柠也的衣服瞬间湿了个透。
他撑着浴缸的边缘站起来想跑,被陆康南一把摁了回去,声音沙哑沉郁的说:“转过来,脱。”
说完,陆康南将所有花洒和水龙头全部打开给浴缸灌水。
方柠也看不出来陆康南的情绪是好还是坏,他哆嗦着,低着头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他不敢看陆康南的眼睛,他知道陆康南此时正一眼不错的盯在他身上。
陆康南叼着烟,依然抱臂靠在双人洗手台边,烟雾在他的眼前缭绕升腾,烟燃到一半,方柠也已经不着寸缕,少年人白皙消瘦,有些瑟缩站在他面前。
灯光下,细致柔腻的肩头闪着光,浑身沁着水,眼神都是湿漉漉的,水汽氤氲中,缺乏攻击性的身体更加飘渺如烟,如一朵雨中的白莲,清纯却勾魂。
陆康南又深吸了一口,便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仰头呼出烟雾,他开始脱衣服。
他的胸腹肌肉锻炼的极漂亮,纤长紧实,人鱼线顺着清晰的腹肌沟壑一路向下,美的让人窒息。
方柠也盯着陆康南那处,脸色乍然绯红,连着身体都泛着淡淡的粉色,眼里晶亮迷蒙,脑中一片空白。
他在不经意间与映在面前偌大的镜子里那意乱情迷的自己对视后,立刻害羞的别过脸去。
陆康南的眼神也从未离开过方柠也一刻,他踩着台阶跨进浴缸,两人同时站在花洒中。
水汽如雾刺激着皮肤,他比方柠也高出大半个头,肩膀宽阔平直,能将方柠也完全拢在胸前,左侧锁骨下是一道丑陋增生的疤痕,刺目也灼心。
不似方柠也的情欲乍起,陆康南的眼中并没有灼烧的迹象,他垂目看着方柠也,眼底流转着冰冷的光。
陆康南上前半步,两人肌肤相贴,烫的方柠也一抖。
陆康南勾唇一笑,一手按着方柠也的后脑,一手覆在方柠也的眼睛上,遮盖了他潋滟的目光,然后低头,在他的唇上一吻,极轻的一吻。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便无限放大,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就让方柠也的呼吸方寸大乱。
紧接着,陆康南压了两泵沐浴露,开始给方柠也洗澡,清新自然的柑橘香萦绕满室,让人心旷神怡又情迷沦陷。
陆康南仔仔细细的每一寸皮肤都不放过,略显粗糙的手指不时使坏一般在他的下面轻轻一捏,惹的方柠也浑身战栗的靠在陆康南的胸前,不得纾解,难受的急喘。
方柠也只能掐着手指上的伤口,用末梢神经的刺痛来转移这种难言的折磨。
等到把方柠也洗干净,他让方柠也坐在浴缸边缘,自己却跪在浴缸里,吻着方柠也的小腹一路向下,抱紧他纤细的腰,将头埋了下去。
方柠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水已经溢满漫出浴缸,他的意识好像也在水的流动中载浮载沉,靠不到岸。
浴室里回响着他语不成句的声音,满室旖旎。
他也顾不得许多了,靠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紧紧抓着陆康南的头发,直到头猛的一晕,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陆康南抱在了怀里。
方柠也抬头看陆康南,满眼迷蒙不知所措,等他看清陆康南脸上的痕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陆康南看他清醒了,便把他放在热水里,打开了浴缸的按摩模式,让方柠也放松身体,自己跨出浴缸去清理口腔。
热水形成的漩涡,让人昏昏欲睡,方柠也无力的扒在浴缸边缘,缓缓的眨眼,喃喃的说:“陆康南,对不起,我也帮你……好不好?”
清洁过后,陆康南抬头从镜子里看着方柠也,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我很累,你洗好了自己出来,别在浴缸里睡着了。”
说完,陆康南披上一件浴袍,没再看方柠也一眼,直接走出了浴室。
第二天早上九点,方柠也醒过来的时候,宽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披着被子坐起来左右看了看,然后愣愣的坐在床上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安静的能听到白噪音,陆康南已经离开了酒店。
虽然酒店的新风系统四级恒温,但脱离了陆康南的体温,方柠也总觉得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陆康南那边的枕头上留了一个发着浓郁果香的甜橙,橙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是陆康南的笔记,字如其人,横姿雄劲,清冽优雅,但话依然冷硬:我开会去了,你绝对不准出去,等我回来。
方柠也还没怎么睡醒,把他橙子端到鼻下闻了闻,然后披着被子揉着眼睛蹭到通顶的落地窗前。
远处天际白云翻滚,三十三层高楼如处山巅,阳光将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黄。
想起昨晚,方柠也在那个橙子上旖旎一吻,脸颊红红的笑了。
说是开会,不过是N市地铁项目组的个别人抓着盛业的那点小风波,借机向陆康南提要求罢了。
N市的项目组一共四人参会,其中就有昨天接机的那两个副职领导,李主任和张主任,剩下两个,一个是没有职级的普通工作人员,一个是端茶倒水的临时工。
盛业这边是陆康南和一个技术部门的主管,再有就是方立鸣和方子枭父子二人。
相当于一个非正式的内部会议,形式大于内容。
其实该说明的问题,盛业前一天到达的工作人员已经跟主要领导商谈过了,盛业的投标资格没有任何问题。
但陆康南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这次他亲自来,也不光是为了解释盛业的那点小事故,也有疏通关系的打算。
果然,会议桌上,关于盛业的无人机事故,以及地铁项目的相关主要事宜一概不谈。
两个副职领导,先象征性的扯了两句项目的事情,然后李主任就开始说他家孩子大学刚毕业,学校一般,专业冷门,不好就业。
孩子眼光还高,总觉得十年寒窗苦读,总不能五千块钱一个月就打发了自己,难啊。
张口就吹捧陆康南实力雄厚,人脉广泛,又说盛业前景光明,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地方,给推荐一个。
这就是直接要盛业给个工作,待遇还不能太低,陆康南呼出一口烟雾,一点没犹豫,立刻应承了下来:“盛业行政部正好有个空缺,如果您家公子不嫌盛业庙小,我们欢迎,待遇就参照副主管,月薪一万五,李主任您看怎么样?”
李主任板着脸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说:“陆总是好意,我回去跟孩子商量商量,现在的孩子性格都挺独立的,不知道愿不愿意听我们的安排。”
陆康南转过头,对旁边的盛业主管说:“你现在给艾米打个电话,安排工位和入职手续。”
“是,我这就去。”盛业那主管为人也伶俐,立刻站起来,举着电话一路小跑的出了会议室,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一样。
陆康南说:“我这边都准备好了,盛业等李主任的消息。”
李主任这才满意的露出个笑脸,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现在这个网络舆论,水军太嚣张,像盛业这么有实力的企业,怎么可能不遭人嫉妒。不过……不遭人妒是庸才啊,我们都明白,这不是非得走个形式么,毕竟众口铄金,舆论这种事,上面也很重视,辛苦陆总走这一趟了。”
陆康南从善如流的笑了笑,说:“理解,毕竟这是官方项目,对老百姓负责么,应该的。”
方子枭一看陆康南一件事就搞定了李主任,心里愤愤不平,、。
话到嗓子眼,怎么也压不住,他轻咳了两声,对李主任说:“主任,您别觉得我年轻看问题浅,我觉得自古讲究的就是士、农、工、商,年轻人当然要考公报国,为民服务。”
李主任没接话,只是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方子枭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私企么,说不定哪天就……。”方子枭故意话到一半就不说了,然后讪笑了一下,说:“李主任,这再厉害的商,也得给官低头啊,您说是不是?”
李主任刚给孩子安排好工作,这一句还真不知道怎么接。
陆康南立刻接过话头说:“我也觉得小方说的在理,您家孩子如果想考公,现在把关这么严格,您自己又不方便照应,就考到我们宁海来,还有方主任呢,我们盛业这小地方顶多就算给孩子托底的,不如就像小方说的,先考公试试。”
这说不得碰不得的烫手山芋陆康南正愁没地方送呢,方子枭一句话就给李主任架在那下不来了。
李主任要是真把孩子安排到了盛业工作,以后不就等于矮了方子枭这种人一头么,李主任面子上哪能过得去。
陆康南要不是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差点当场就笑出来了。
方立鸣的脸上那叫一个五彩斑斓,表面上点头称是,心里恨不得把方子枭吊起来打。
虽然他确实要给方子枭铺路,但公职这种事情哪能随便答应下来。
他自己身上已经不干净了,要是万一人家上心了,以后没办成怎么办?这不就是路没铺成,反倒结了梁子。
看李主任尴尬,张主任立刻把话头接了过去,把话题转移到了项目上。
张主任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注意事项,这会就算是开完了,李主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宴请陆康南和方立鸣。
方子枭一听,又来了精神,先是表明自己是在N市读的大学,又经常旅游,大江南北的美食尝了个遍,对美食很有心得。
然后打开各种点评软件,给李主任提了很多“不成熟的小建议”,真叫个八大菜系无一不通。
李主任当即大赞方子枭,还是年轻人会吃会玩,他们是老古董了,方子枭得意的满面红光,方立鸣脸都要绿了。
李主任问陆康南的意思,陆康南表示理解项目组经费紧张,提议就在项目组食堂吃了个午饭,干净又方便。
李主任和和张主任对视一眼,对陆康南简直满意的不得了,李主任拍了拍陆康南的肩膀,说:“陆总真是前途无量啊,盛业很有发展。”
方柠也在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里抱着手绘屏一边画画一边等着陆康南。
虽然陆康南不在,但应该是安排人特别照应过的。
早餐是龙虾粥,鲜甜可口,方柠也食欲大开,吃的饱饱的到了中午都不饿。
他谢绝了午餐,客房服务就给他送了一套英式点心三层塔和一壶顶级的红茶,方柠也一边吃一边画画,开心惬意的奶膘升天。
可吃吃玩玩总有够的时候,直到下午两点也不见陆康南回来,他抱着手机盯着屏幕看,既没有来电,也没有信息,而陆康南工作的时候,他不敢打电话。
方柠也只好继续抱着手绘屏画画打发时间,这时,床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好几声,他小跑着过去,扑倒床上去接,没想到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
方柠也有些失望的按了接听键,声音低落:“喂?您是那位?”
“我罗放。”
“哦,罗导,您好,找我有事吗?”方柠也说。
罗放大大咧咧的说:“剧组那边还拍着呢,我就不绕弯子,有话直说了,小方老师最近手里有项目吗?这《踏山海》的电影海报,你能不能给帮个忙?”
自从上次漫展之后,陆康南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而且两人又一直矛盾不断,怕陆康南再病倒,方柠也除了画《踏山海》的连载,没接别的项目,更加不关注林涵的近况。
听了罗放的话才知道,他和林涵以及文昕在漫展休息室里的小型修罗场被那工作人员发到在小圈子里后,一传十,十传百的流传开来。
绘圈就那么大,自然也逃不过《踏山海》插画大赛组委会和宣传公司的眼睛。
组委会的几个评审看着漫展休息室里林涵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结合抱腿传闻,再把林涵交上来的插画海报初稿与他获奖的那张作品相对比,这审美水准上差了不止一大截,只能说毫不相关,完全就是两个人画的。
都是圈子里的人,林涵那点花花肠子,这些大佬自然一看就透。
林涵获奖的作品与方柠也的作品风格非常相似,如果不选择方柠也这个原作者绘制海报,林涵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剧组有人打了招呼,除非有特别优秀出挑的参赛者,否则就内定林涵是冠军。
如今一看,林涵名不副实,宣传公司的人又把林涵绘制的海报插图给导演罗放看,美院出身的罗放也是皱眉加摇头,一脸不满意。
罗放知道方柠也是陆康南的爱人,也明白林涵是借了方柠也的关系,他自己装个糊涂乐得做好人。
谁知道林涵那孙子没实力不说,人品也不咋地,得了好处竟回踩人家一脚,实在不地道。
电话里,罗放叹了口气,带着些不太明显的抱怨,说:“按说林涵这人,是老陆打过招呼的,我们想换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但电影也是盛业投资的不是?林涵设计的海报宣传出去,都拉低我们电影的层次,如果反响不好,我们剧组那么多人天天起早爬半夜的图什么啊?总不能连预告片都没出来,就从概念海报开始挨骂吧,你说是不是,小方老师。”
罗放看似装糊涂扮可怜,其实话里话外就是告诉方柠也:你的枕边风给你们家陆康南找了个麻烦,如今换掉林涵,是你方柠也打了自己老公的脸。要是不换掉,电影收益有任何损失跟我们可没关系,你这个始作俑者还得替林涵收拾残局。
方柠也思绪纷乱,但大概也能明白罗放的意思,他紧抿着嘴唇沉吟了一会儿,问:“那换人这件事林涵知道吗?”
罗放简直哭笑不得:“小方老师,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就别担心别人了,电影要是赔了钱,老陆能废了我。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凭我跟老陆的关系,不可能让你难做,林涵那边都是宣传公司出面处理。你要是同意,我们一周内就在《踏山海》电影版官微官宣您是概念海报以及人设图的创作人。”
“哦,罗导,那我跟陆……我是说,我考虑一下,明天给您答复行吗?”方柠也怕陆康南不高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罗放说:“行是行,但时间紧任务重,小方老师抓紧时间考虑。哦,对了,钱这方面你大可放心,三十万项目款一分不少,先付百分之五十预付款,绝不拖欠尾款,额外还有五万的红包。就是时间急,赶在大年初一我们要把宣传图和人设图发出去造势,还有不到俩月,务必抓紧啊。”
确实如此,不到两个月,三张海报和十张人设图,他一个人根本完不成,他需要帮手,那额外的五万估计就是罗放给他找帮手的钱。
方柠也想到了他的同学陈曦和戚宇,他们两个会愿意帮他的,不过问题在于陆康南明确的警告过他,不准再与同学交往,这就有些难办了。
方柠也只说:“好,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
挂了电话,方柠也点开了微博,意外的发现,林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把他关注回来了。
最耐人寻味的是,林涵微博下,《踏山海》插画大赛获奖后与大学同学聚会的那条微博被他删除了。
“叮咚……叮咚……。”这时,门铃响了。
方柠也以为陆康南回来了,一路小跑着去开门。
“你回来……。”门一开,方柠也迎接的话还没说完,他当场愣住了,门外站着的是他的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的堂弟方子枭。
方子枭被沈玉洁娇生惯养,吃惯了山珍海味,嘴刁的很,地铁项目组的食堂自然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又要看着方立鸣对陆康南低三下四,领导在场他又不得不陪着笑脸,心中十分愤懑。
下午,陆康南召集盛业的人与地铁项目组的人开会,他借口单位领导临时找他写材料,溜之大吉。
心里那点不快无处发泄,方子枭想到了独自一人留在酒店的方柠也。
方子枭是在N市读的大学,年年挂科,年年花钱找人替考才勉强毕了业。
有几个大学时就经常一起眠花宿柳的社会闲散狐朋狗友,聚在一起什么脏事儿都敢做,方子枭家里又有钱,出手大方的他更是被捧的不知天高地厚。
他在方柠也的酒店楼下拨了几个电话,然后就上了楼。
“是你?”方柠也后退了一步,但一直把着门,没有请方子枭进来的意思。
方子枭一点没把自己当客人,一脚把门踹开,带着方柠也往后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
“不欢迎我?”方子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胆小瑟缩的方柠也,大摇大摆的进门,环视了一圈,说:“怪不得不欢迎,现在都能住总统套房了啊,沈璇看到了非酸死不可。”
“你……,你来干什么?”方柠也强装镇定克制着害怕导致的颤抖,将手机死死攥在手里,警惕的看着方子枭。
方子枭脸上表情阴测测的,说:“堂哥,你紧张什么,陆康南让项目组的人灌了酒,喝多了,我爸让我找你去把陆康南接回来。”
方柠也有些怀疑的看着方子枭,他不确定方子枭的话是真是假。
方子枭坐在沙发上,把脚往茶几上一搭,几个橙子被他踹到地上,咕噜噜的滚了一地:“不信啊,你给陆康南打个电话,你看他接不接?”
方子枭满脸自信的看着方柠也,因为方立鸣经常跟陆康南打交道,所以方子枭知道陆康南在管理上很严格,开会的时候绝对不允许参会人员接电话,当然他自己也不会接电话的。
方柠也担心陆康南,他背着方子枭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陆康南的电话。
“嗡嗡……嗡嗡……。”项目组会议室里,陆康南正在听投标进展的汇报,手机在桌上一震,他微微垂着眸子看了看,在屏幕上一划,拒接了方柠也的电话。
看方柠也定定的站在窗边,天边的云层遮住了太阳,没了阳光的照耀,三十三高楼有些阴冷。
方子枭得意的问:“怎么样?”
方柠也闷声闷气的说:“他拒接了。”
“陆总可能是想接,但喝的太多了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怎么办?赶紧跟我去吧。”
说完,方子枭咬着后槽牙,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等着方柠也上钩。
想到陆康南醉的可能手机都拿不住,方柠也完全忘了陆康南字条上的留言,还是抓起外套和手机,对方子枭说:“他在哪?我跟你去。”
奸计得逞,方子枭起身,怕方柠也反悔似的,勾着方柠也的肩膀,一刻不停的把他带出了酒店大门。
方子枭心想:陆康南你敢给我脸色看,我就让你老婆给你一顶绿帽子戴,把柄在我手上,就能让你这辈子在我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出了酒店,天色已经不像早上那般清朗,冷风夹着土黄色的沙尘铺面而来,吸进鼻腔,呛的方柠也呼吸一滞。
陆康南的肺部最受不了这种沙尘,方柠也对方子枭的话信以为真,心里更加担心,只想尽早把陆康南接回来。
他又拨了一次陆康南的电话,这次陆康南没有挂断,但也一直没有接听。
方子枭对N市很熟,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按照方子枭的指引,先上了环城高速,20分钟后下了高速又穿街过巷,越走越偏,越开人越少,建筑越破旧,根本不像陆康南会去的地方。
“我们这是去哪啊?”方柠也看着车窗外的房子越来越低矮,冒着黑烟的工厂却越来越多,显然已经开到了城郊。
方子枭坐在副驾,没回头看他,抽着烟不耐烦的说:“快到了,急什么?”
又开了几百米,出租车停在了一处废旧的厂房前。
“到了,下车。”方子枭下车,打开后排的车门,很不客气的把方柠也连拖带拽的弄了出来。
出租车司机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文弱俊秀的方柠也,又满脸怀疑的看了看方子枭。
方子枭把一百块甩在副驾座位上的时候狠狠瞪了那司机一眼以示警告,司机不想惹事,收了钱一溜烟的跑了。
“这是哪啊,陆康南呢?”方柠也站在原地有些害怕的小声问。
“里面。”厂房的大门半敞着,看方柠也不动,方子枭拽着放方柠也的衣服把他往里拽:“走啊,磨蹭什么?”
厂房里空旷冷情,比室外的气温低上好几度。
方柠也走的急,就穿了件薄薄的夹克外套,一进去,冷风呼的一下灌进了衣领,冷的他一哆嗦。
“呦,带来了啊。”厂房中间摆着一个废弃的汽油桶,桶里燃着柴火取暖,围着的是四个男人,跟方子枭年纪差不多,都是平头,紧身衣,纹龙裤子,豆豆鞋的标准精神小伙打扮。
方柠也环视了一圈,连陆康南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才意识到方子枭骗了他,方柠也扭头就跑,被方子枭拎着领子一把拽过来,往厂房中间一推,方柠也踉跄了两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方柠也的手直接杵在地上,手掌当时就蹭掉了一层皮,他脑子乱作一团,害怕的连疼都感觉不到,他不知道方子枭到底要干什么,但绝对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