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 by西十危
西十危  发于:2023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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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绪虽然不稳定,但也没那么不稳定,活到这么大,他的心态要是不好,他早就崩了。
刚刚,就刚刚,他发现自己面对周渡似乎就很容易暴躁,哪怕只是个微弱的苗头,陈翡发现他竟然有点在乎周渡。
就很离谱。
陈翡单手插兜,吐气,又吸气,心态逐渐平稳。他有时候确实会想,人的情感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怎么就那么虚无缥缈,却又那么的确切的存在,会骤然在某个点刺痛你的心脏。
他不是烦周渡,做什么事,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觉悟。
这是他应得的,他也绝不后悔。
他是有些厌恶会在意周渡的自己。
在乎会有什么下场呢……怎么那么多次了,还是学不乖。
陈翡想起他之前问周渡有没有听过的一首歌,《犯贱》。
出厂区有段路,得走个三五分钟。
宁霄一直以为陈翡是脾气好,现在才发现陈翡是不笑也似三分笑,只有这会儿心情确实糟糕,面上才会有些凉意,他不太会安慰人:“你饿了吗?”
不管遇到什么事,他吃点东西心情就能好很多了。
陈翡不饿,但有些无聊:“海市有什么好玩的吗?”
宁霄也就来了两个月:“啊?”
跟宁霄出去玩大概也没意思,陈翡又问:“那有什么好吃的吗?”
宁霄没说话,就大门口,他看到了之前见过的人。
陈翡等了半分钟才看宁霄:“宁霄。”
宁霄在周渡面前不太敢跟陈翡说话,他总觉得周渡在盯他:“陈翡。”
“我问你……”陈翡顺着宁霄的视线看。
陈翡沉默了下。
“你朋友来了。”
都是成年人了,宁霄也不至于不知道这是陈翡什么朋友,他小声提醒道,“他来接你。”
陈翡没有宁霄预想中的高兴,他收回视线:“嗯。”
宁霄有点怂周渡,他还觉得自己再待就不合适了,犹豫了下,他还是道:“那我走了。”
陈翡这会儿不想和周渡独处,但见宁霄这么怂:“嗯。”
宁霄他爸给宁霄配了车,百万级的宝马。
周渡看着陈翡宁霄一起出来,又看着陈翡目送宁霄走:“在看什么。”
也没看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看你,陈翡低头:“没什么。”
就两天,周渡觉得不至于:“你看上他了?”
“……”陈翡。
周渡盯着陈翡:“你为什么不说话。”
“。”陈翡,无语。
周渡也不说话了,他需要冷静一下。就算是没谈过,他也知道恋爱这事不急,最起码认识不到半个月,还不用急。
但他似乎无法接受陈翡跟其他人在一起。
六月,比蝉鸣更震耳欲聋的是他本就不多的良知和道德的坍塌声,有些念头漂上又浮下,但即使这样,他面上也没有什么变化,也不会对陈翡做什么。
道德钳制着他,伪善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周渡就是越变态,越克制。
周渡甚至还能劝陈翡:“你跟他又没认识几天。”
陈翡看向周渡。
周渡说:“走得太近了不好。”
陈翡:“我跟你就很熟?”
“我不一样。”周渡很熟练,“我是好人。”
“……”陈翡。
懒得多说。
周渡也感觉到了陈翡的沉默,但他坚持自己是好人。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好人。
他就是好人。
好像是谁动谁先输,他俩站原地玩了会一二三木头人。
陈翡的耐性还是不如周渡,意识到自己对周渡也有点意思后,他已经决定和周渡彻底断开联系了,他不可能跟周渡这么穷的人在一起:“你怎么来的?”
周渡:“骑车。”
陈翡就知道:“你刚看到宁霄开什么车了吗?”
周渡:“宝马七。”
“……”陈翡倒不是真想问周渡宁霄开的什么车,他是想周渡知难而退,“然后呢。”
周渡:“6.6TV12发动机,最大功率585,0-100km/h加速时间3.8。”
陈翡沉默了下:“周渡。”
“嗯。”周渡。
陈翡看着他:“装傻没意思。”
周渡也沉默了下,然后道:“你怎么不生气了。”
陈翡就知道周渡是故意的,他扭开脸:“跟你有什么好气的。”
周渡其实一直在看陈翡:“你不高兴吗?”
陈翡说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周渡转身:“走吧。”
陈翡没跟上去,他想到底要怎么说,才能闹得没那么难看:“我说过了,好多次了。”
才五点,日头还很毒,周渡回头看陈翡:“热吗?”
陈翡闭嘴。
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两人去之前周渡站的树荫下面。
陈翡心里有事,现在才想到:“你不是说你没来。”
周渡:“我总得问问你。”
陈翡看了眼周渡,又无聊地低头:“哦。”
还挺听话,周渡又觉得他不恼了:“你怎么了?”
陈翡不想提自己的事,总不能跟周渡说“我突然发现对你有好感,然后很烦自己,所以郁闷上了”这么傻逼的话吧,他把球踢了回去:“你呢,你来干什么。”
周渡也不想提自己的事,宁霄那么有钱,陈翡又这么拜金,他总不能说“我是来监视你们的”这种违反社会公序的话吧,他说:“没什么。”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对视了一眼,又双双沉默。
过了会儿。
就香樟树下面,周渡又道:“跟我好吧。”
就在这儿,就厂区大门口,连瓶水都没带,陈翡没看周渡:“你做梦。”
周渡看到风吹动了叶子:“哥有钱。”
陈翡还记得他之前一喊周渡哥,周渡就跑,真的,难得能看到瘸子还能健步如飞,他看周渡:“你有钱?”
他们并肩站着,周渡看向陈翡:“嗯。哥修车养你。”
陈翡是真穷,周渡是真有钱,很有钱,至少他爸妈很有钱。
就算是离家出走,一无所有了,困住周渡也从不是钱。他十一二的时候就开始摸改装车,光烧钱都烧了几个亿。
海量资源堆起了他的学识和实操,周渡就算是挣不到那么多,维持生计是不难的,或者说,他能过得很好。
困住周渡的始终他给自己列的条条框框,是他那些所谓的原则和近乎变态的苛刻。他觉得被赶出家就是彻底和家脱离,那些学识、那些教养,那些一个普通人不会有的,都应该彻底地脱离。
他很干脆地跟过去画个了“。”。
不然他这么一个豪门公子哥就是沦落在外,也不至于需要打杂工度日。
钱对周渡而言,少也好,多也好,都一直是那么个意思,反正他怎么都能活。让周渡落魄的不是钱,是一些近乎苛刻的原则,是一些年少的轻狂,是的他认知和现实的一些摩擦。
他之前总觉得原则不可破,才华和理想不可玷污,但碰到这么个人,有了些别的欲望,人生都似乎有了新的方向。
似乎是每个轻狂的人,都会归于现实的柴米油盐……他之前总不能理解,其实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陈翡家里把陈翡照顾的很好,他总不能让陈翡跟着他吃糠咽菜,他望着陈翡:“哥真的有钱。”
他说,“哥不会让你吃苦的。”
六月,蝉裹挟着至死方休的暑气在晒的困倦的枝头上长鸣,热意和躁意摧枯拉朽般地将平静捲落地,摔得粉身碎骨。
可能是天太热了,陈翡燥出了一手的汗,他蹭下手心,想,夏天永远都这么煎熬吗?还是只有这个夏天这么煎熬。
热浪蒸湿了他的睫毛,哪都黏糊糊的。
周渡到底是这么吹出来他有钱这个牛的。
周渡又怎么能说不会让他吃苦的呢。
跟陈翡表白过的人还挺多的,但没人这么说过,就是不说些风花雪月,怎么也得说声我喜欢你,或者是我爱你。
周渡就好土狗,陈翡想,就十分的像是社会大哥。
这跟陈翡想的上流的人士完全不同。
但怎么就……就是心动呢。
陈翡想,哪怕是谎话,也没人跟他说过要养他,不会让他吃苦的。
你说,情感到底从哪里来,又为什么这么奇怪。
陈翡迟迟没有答应。
他觉得周渡在骗他。
周渡那么穷,哪来的钱。
陈翡也迟迟没有拒绝。
哪怕再假,它听起来也真的好好听。

燥的不止一个人。
看似过了很久,其实也没多久,陈翡是个挺现实的人,是喜欢值钱,还是心动值钱……都不值钱:“你想得美。”
周渡瞥向陈翡:“嗯?”
陈翡没看周渡:“嗯什么,不行,你想得美。”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拒,但是他第一次觉得心里难受,周渡安静了会才问:“为什么。”
有片叶子掉了下来,陈翡的目光追逐着那片叶子:“你说呢。”
也没什么说的,周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钱的问题:“我有钱。”
陈翡觉得他够给周渡面子了,他看了周渡一眼:“呵。”
”你不要……”狗眼看人低,周渡觉得他今儿要说了这话,今天就彻底没戏了。
又过了两分钟,他才组织好语言:“我给你转。”
陈翡又看向周渡,周渡掏出了他那破破烂烂的手机……撞成这样了还能用,他突然挺好奇周渡到底用的什么牌子的手机。
寻着周渡的手看去,他都没找到商标。
不能说是寒碜了,都有点可怜。
周渡不知道陈翡在想什么:“好了。”
陈翡回神:“哦。”
周渡见陈翡心不在焉地:“你不看看?”
有什么看的,就周渡,不是0.01,就是0.02,就算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撑死是个520,也不一定,陈翡飞速摸出手机。
依照周渡秉性,转个250也不是不可能。
解锁,点开微信,陈翡想周渡给他转个几分,或者是250,他就弄死周渡。
看到了。
陈翡有点意外:“两万?”
周渡嗯了声,又道:“先给你两万。”
陈翡也没问周渡哪来这么多钱,周渡那么省,打几个月的工,完全攒得出来,他只是问:“你这就给我了?”
周渡把手机放回去:“跟我好?”
两万就算有钱了吗?陈翡无聊道:“我一把琴你知道多少钱吗?”
周渡想了想:“不就几万?”
“……”陈翡,什么叫就几万。
周渡又想了想:“不考虑拍品,大提琴贵也就几百万吧。”
“也就?”陈翡。
周渡:“怎么了?”
陈翡就想不明白:“也就、你有几百万吗?”
周渡很坦然:“暂时没有。”
几百万很好挣吗?陈翡看向周渡:“你志向还挺远大的。”
周渡还惦记着:“那你同意吗?”
陈翡同意个屁:“不。”
周渡安静了下。
陈翡也没想多说什么,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天也热,他也无心跟周渡继续耗,但就当他提出要走的时候,周渡先走了。
他不能理解:“你去哪?”
周渡没看陈翡,哪怕是变态被拒了也会难受:“我回去。”
陈翡没说那我呢,他问周渡:“两万你不要了?”
周渡掀起眼皮:“要啊。”
你要你还走什么,还有,陈翡就没见过:“你表白失败了,你就再把钱要回去?”
周渡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嗯。”
“……”陈翡,“你真好意思。”
周渡看向陈翡:“你不会不接受,还要收钱吧?”
这对周渡是挺大一笔钱了,陈翡是没想收的,他多少还有点节操,但周渡这话就让人很不爽:“我要又怎么了。”
没怎么,周渡打量着陈翡:“你真好意思。”
陈翡觉得他俩彼此彼此:“要你管。”
周渡顿了下:“没事,我微信设置的延迟到账,我还能找客服退回来。”
“?”陈翡,“你说什么。”
周渡没继续重复。
陈翡觉得他之前的感动心动都喂了狗,他不能理解,他大为震撼:“你跟我表白,你微信设置延迟到账?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周渡不接受指责:“这不是你的问题吗?”
“我有什么问题。”陈翡抱胸。
“正常人不接受会退回,你退吗?”周渡。
陈翡也不接受指责:“正常人也不会设置延迟到账。”
他们冷战了两分钟。
周渡又问:“我真给你真退吗?”
陈翡已经被惹毛了:“退个屁。”
周渡:“你看。”
“?”陈翡。
脑仁又开始痛了,他吸气,“滚。”
周渡没有滚,缓了会儿,他心里好受多了。陈翡五点出来的,也没感觉过多久,但已经有工人陆续出来了。
道两边卖小吃的小贩已经开会忙了,烫麻辣烫的烫麻辣烫,拌凉皮的拌凉皮,还有卖冰粉的,拿着喇叭一直吆喝。
不管在哪,生活都是如此的热切。
周渡还记得陈翡昨天这个点的时候说他渴了:“渴吗?”
陈翡显然也记得,他顿了下:“关你什么事。”
周渡看向陈翡:“我在关心你,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陈翡觉得没周渡,他都到宾馆了:“不能。”
周渡不说话了。
陈翡也不想再说,但周渡刚一问,他还真的有点渴了,看了圈,卖水的有是有,不过就一家,老板不仅卖水还卖拌粉,忙得不可开交。
他不想去排队:“周渡。”
周渡把目光落在陈翡身上。
陈翡也没脸红:“我渴。”
周渡也没说什么:“喝什么?”
陈翡磨叽了下,然后蹦出来俩字:“贵的。”
周渡又看陈翡。
陈翡还是没脸红,都闹成这样了,比摆烂啊。
周渡还是去排队了。
陈翡自己站着,也没玩手机。他无聊地站着,稍稍低了下头,很多时候,他都搞不懂周渡在想什么,给他转账都设置延迟到账、吵这样还愿意给他买水……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就刚刚,他有点怕周渡不理他。
明明都决定好一刀两断了,为什么还会患得患失……陈翡想不明白,他下意识看向周渡。
周渡在排队。
哪怕是被他拒了,还是给他排队。
……不能说完全不明白。
嘴上不在意,心里清楚,还是舍不得。
但这又怎么样,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周渡也没排几分钟,他回来的时候,陈翡靠着树,仰头看着树叶,树缝婆娑,稀疏的光影恰好落在他脸上。
听到动静,陈翡看了过来:“看什么。”
周渡没说他在看陈翡:“我刚排队的时候又想了下。”
陈翡不想说话。
周渡把水递给陈翡:“你是不是觉得我修车丢人,才不答应我的?”
陈翡顿了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周渡沉吟:“你这么虚荣,肯定觉得我修车丢人。”
陈翡想把周渡买来的水砸到周渡头上,但他忍住了,他面无表情道:“——滚。”
生气的又不止陈翡一个,周渡还生气呢,他修车很容易吗?他硬气的没说话。
陈翡这次真的懒得再和周渡说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他是真的想跟周渡断干净的。
他真的不想跟这么穷的人在一起。
周渡也不是真的抠,两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给不给陈翡都无所谓,也不知道是威胁,还是关心:“你还有钱住宾馆吗?”
陈翡站住了。
他算了算。
……嗯。
鱼哭了海知道,他哭了谁知道?
周渡是清楚陈翡住不了几天的,陈翡靠自己,根本就活不下去。
陈翡没直接回答:“你很在意吗?”
周渡看向陈翡。
陈翡没看他:“你会担心我没地方住吗?”
周渡只要不傻子,就不会否认,但他没说话,他的心思是很下三滥的,他是希望陈翡走投无路的。
陈翡等了等,又等了等:“我问你呢。”
周渡的眼皮窄深,眉宇间的英气很是锋锐:“嗯。”
陈翡想了想,又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他就是想周渡对他好,再说,他也没确实没钱,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那你会养我吗?”
之前他还想找宁霄,但两天相处下来,陈翡已经不把宁霄当冤大头了,宁霄又不图他什么,他也不会图宁霄什么。
他是不讲理,又不是对所有人不讲理。
周渡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他就看见陈翡正对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看着他,睫毛浓密,眼仁干净,脸庞有着不知事的少年气。
他其实不讨厌陈翡不懂事的,他觉得陈翡还小,不懂事也是可以的,他难得良心在制止他:“你不回家吗?”
“你出来这么久,你爸妈会担心的。”
周渡到现在也没想通,陈翡的父母是这么放心让陈翡出来的,不会被人骗到死吗?他实在美丽,又实在愚蠢。
陈翡没说他父母,只说了他家里:“我跟我家里闹翻了。”他没说穷,只是说,“他们不喜欢我学乐器,说没前途,说以后找不到工作。”
周渡没继续问了,陈翡跟家里闹翻的原因跟他差不多,都是家里要插手他们的事。他爸妈说他出去找刺激是脑子有病,说他玩车是不务正业,一直不同意他申国外的大学。
他爸妈希望他能在国内能去学个金融,或者法,然后继承家业。
周渡也没觉得他爸妈是错的,只是他不喜欢而已。他不会回去,同理,他觉得陈翡也不会回去。
那就没有事了,他们这就是在一起了,他用实际行动说明:“晚上想吃什么?”
陈翡没回,他心里有点乱,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周渡朝陈翡伸手,很有男朋友的自觉:“刚是不是没给你拧瓶盖?”

5:39PM.
太阳还在炙烤大地,公路被照得白茫茫的,陈翡抓着周渡刚递过来的水,然后用掌心碾了下,湿漉漉的寒气被挤成了水珠。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刚感到凉爽,水珠就从他指缝里溢了出去。
周渡顺着陈翡目光看,陈翡摊开了掌心,雪白的皮肉被日光晃得有些晶莹,又隐隐透着红,那抹红艳的像在纷扬大雪里盛开的梅,刺啦啦地灼人眼眶。
被冰红的皮肉上还残留着水珠。
周渡顿时生出了难以抑制地舔舐的欲望,但,他总归还是个人,不能真的去舔。再说,刚确定关系,就对人家动手动脚,难免有失风度。
他靠近:“看什么。”
也没看什么,就是太冰了,陈翡都看到了水里面漂浮着的冰块:“你从冰箱里最里面翻出来的?”
周渡嗯了声:“这样冰得久一点。”
夏天,矿泉水就是太阳晃一下就会热,陈翡没想到周渡还心还挺细的:“哦。”
周渡又问:“我帮你?”
陈翡看向周渡,他就是被人伺候惯了,不至于连瓶盖都拧不开,换而言之,他就是单纯的作而已:“这次不用了。”
换了只手拿,他拧开喝了几口,见周渡仍看着他:“看什么。”
也没看什么,周渡提醒道:“你掌心红了。”
陈翡也看了一眼,但没在意,他天生就这样:“哦。”可能是皮薄,冰一下容易红,烫一下也容易红,“被冰到了吧。”
舔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周渡想着,只是默默地站着。
陈翡被盯得有点烦:“周渡。”
被喊了一声的周渡抬起了眼,他觉得陈翡不至于知道他在想什么,应该不会骂他变态:“怎么了?”
刚就眼巴巴地看着了,陈翡:“你想喝买两瓶行不行?”
“我不渴。”周渡。
陈翡就看周渡嘴硬:“那你看什么。”
周渡想了下,觉得不能说:“好吧,我渴了。”
陈翡不跟别人喝一瓶水:“渴了你自己买。”
原也不是想喝的周渡闻言又把眼皮掀了起来:“你给我喝一下又怎么了。”
陈翡只是动了下眼睫毛,就把头扭了过去。
抠死你得了。
周渡喊陈翡:“陈翡。”
陈翡最擅长的就是装听不见。
周渡跟陈翡说过好几次了:“能不能有点礼貌?”
陈翡心想:您谁?
周渡往前走了两步,他个高,五官尤为的锋锐,受伤的腿只要不做大幅度动作,看不太出来瘸。他在烈阳下站了许久,黑T都沾染了太阳的气息。
只是被靠近,陈翡就有点热,他睫毛很长,平常都只是散懒地耸着——他得仰头才能看到周渡的脸。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觉得要抬头看人不爽,扭过脸:“有事?”
周渡说:“你得有礼貌点。”
陈翡能听就见鬼了:“你管我。”
周渡胸膛抵到了他面前,他无法回避,只能对视,年轻人的小臂都隐有锻炼的痕迹,胸膛更是宽而阔,看起来就很结实。
离得太近了,他都嗅到了被暴晒过的狂烈。
他又感到了熟悉的焦灼,陌生的情绪涌上了上来,心脏狂跳。
陈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睫毛抖了几抖,最终像是雏鸟的羽翼乖顺地垂了下去,不像是恐惧,也不是紧张。
非要形容就是燥。
他没办法控制地去想,周渡要做什么?
……周渡抽走了他的手里的水。
陈翡的睫毛动了下,又动了下,有些闷气又不知从何说起:“你干什么。”
周渡也没干什么:“不讲礼貌,没收了。”
“……”陈翡,“。”
周渡见陈翡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无语,陈翡甚至都懒得跟周渡再计较:“打车。”
“我要回去。”
周渡拎着陈翡喝过的水:“嗯。”
他的了。
周渡确实很喜欢陈翡。
陈翡犯错=他可以罚陈翡=他可以奖励他自己。
十分的合理。
张师傅接到单的时候,着实犹豫了下,就几公里的小单,要说就能顺手接了,但5:52。
这会儿是高峰期,就算是不远,怎么也得个半小时。
要问海市的交通有什么特征。
那就是嘟嘟嘟嘟嘟——堵堵堵堵堵。
他是开出租车的,不算别的,一个月光是租出租车的钱就得一万多。哪怕都说海市的收入高,他一个月光是租出租就保底一万的消费也撑不起啊。
所以他们这行都是两个人租一辆车,黑白班来回倒。
张师傅得跟人换班了。
他正想着,落在手机上的目光顿时一顿,得,也不用纠结了,这会儿就他这一辆出租在这,系统给他强制派单了。
虽然约好了换班时间,但有时候就是避免不了不及时。
张师傅方向盘一转,开到了厂区口,还没等他给顾客打电话,后车门就被人给拉开了:“手机尾号报一下……哎哟,是你啊。”
陈翡有点脸盲,最起码是不太记得出租车司机的脸:“嗯?”
这么帅的小帅哥可不容易见,张师傅印象还是挺深的,爱情到底是什么,这么帅还会被渣:“忘啦?我还帮你骂了声渣男呢,那啥,劳驾,手机尾号报一下?”
被忽视的周渡报了手机尾号。
“得咧。”张师傅输完了后才看到周渡,哎哟呵,帅得咧。要说还是得现在的日子好过,别的都不说,就光是营养跟上了,个儿高就显得精神。
他就是健谈,“你们这会儿去水立方可是堵得很啊。”
水立方算是宝定区最热闹的地儿了。
什么渣男……陈翡想起来这事了,他的目光嗖一下扎到了周渡身上,并且开始冷笑。
周渡不知道这事,但联系一下司机一说渣男,陈翡就开始了,这渣男应该说的是他。
张师傅也不故意寻顾客的不开心,只是人的本质就是八卦:“那渣男呢?”
他还记得陈翡是寻仇去了。
周渡主动认领了:“在这儿。”
他是陈翡的男朋友,就算是渣男,那也得是他。
张师傅张嘴又闭嘴。
刹那间,车里只有车载空调的嗡嗡声。
陈翡都快忘了那事了,但既然旧事重提,这账就必须得算一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瞥了周渡一眼,着重道,“渣男。”
周渡不知道什么事,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他的错:“你就没问题吗?”
吃饭不付账就跑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指责他,陈翡都不知道周渡怎么开得了口的:“你都不羞耻吗?”
周渡想了下,又想了下,他其实也没干什么事,能数得上来的也就是蹭了两顿饭,火锅那次陈翡当时没有翻脸应该没事,剩下就是那次吃早餐了:“谁叫你不理我。”
陈翡至今觉得他没错:“我不理你又怎么了?”
周渡也不觉得他有错:“我不结账又怎么了。”
张师傅觉得吧,这是要是论起来,他俩都有毛病。
陈翡就不明白了:“你还敢犟?”
周渡没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陈翡。
周渡说话了:“我不理你又怎么了。”
“?”陈翡,他都不能信,“你说什么?”
周渡没有再说:“你看,你都觉得有事。”
他跟陈翡讲道理:“做人得有文明,讲礼貌,别人说话……”
陈翡的肩都在抖:“——闭嘴。”
周渡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
陈翡猛地扭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了下周渡的腿,陈翡踹是真踹,饶是周渡都感到了疼痛,他的脸沉了下:“你知道你踹的哪吗?”
“知道。”陈翡。
“你踹的是……”周渡觉得陈翡不知道。
陈翡打断了周渡:“我知道!”
周渡安静了下。
终于清静了。
陈翡靠着车窗,闭目养神,开始反思跟周渡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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