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翡强装镇定,他看向宁霄,暗示意味很强:“没有。”
正常人大概就闭嘴了,但宁霄就老实得出奇:“你脸红了。”
“没。”陈翡。
宁霄看的很清楚:“真的有,你要照镜子吗?”
“……”陈翡。
他知道!他清楚。
再说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恼羞成怒,狗头都给你拧掉!
陈翡扭头,正想警告宁霄闭嘴……又对上宁霄老实憨厚的脸了。
这么大个人竟然还能有小孩似的无辜。
懒得跟这种脑子一根筋的傻子计较,陈翡臭着脸承认:“嗯。”
宁霄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陈翡的不情愿,没敢再出声,他低头翻那些他翻过无数遍的PPT,脑子笨就是笨。
陈翡看了几眼就能倒闭如流,他到现在还没完全记住。
就是宁霄不看他,陈翡还是会感觉到羞耻,他安慰自己——被宁霄看见没什么,被周渡看见才是真的糟糕。
周渡也没继续打。
他给陈翡发微信。
【周渡:饿吗?】
【周渡:饿就先吃饭。】
【周渡:不饿就先租房。】
陈翡先睨了眼宁霄,见宁霄又在背PPT,才敢回周渡:【你怎么回的我?】
别的不提,就刚刚,他真是怕了宁霄了。
【。:你没骑车?】
周渡退出他们的群聊,回陈翡信息:【没。】
【。:你竟然舍得打车。】
【周渡:哦。】
【。:?】
【。:你哦什么?】
【周渡:我又不想说你狗眼看人低。】
【周渡:只能哦。】
【。:……】
周渡撤回了一条信息。
【。:我看到了。】
【周渡:那我也没办法了。】
【。:?】
【周渡:难道还要我道歉?】
【。:?】
【周渡:?】
“……”陈翡,“???”
非常好。
宁霄看见陈翡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陈翡改发语音:“是不是想死?”
又不是他的错,周渡:【谁先找事的?】
陈翡就蛮横:“是我又怎么样。”
周渡就喜欢陈翡着桀骜不驯的态度:【我会打你屁股。】
“……”陈翡。
这行字太有冲击力……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陈翡脑子都空了,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他又瞥向手机屏幕,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同时,他的脸又开始烫了。
脸一热,陈翡下意识看了眼宁霄。
……哦豁。
他脑子里就俩字,完了。
滚意越烧越沸腾,陈翡几乎要站起来夺门而逃,他祈祷宁霄别发现他。
现实是残忍的,宁霄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他抬头,张嘴:“你。”
脸好红!
陈翡心口跳得很快,他抢先一步:“闭嘴。”
宁霄顿了下,老实闭嘴,又背他的PPT去了。
好傻逼。
真的好傻逼。
陈翡抵抗着脸上的热意,觉得烦得不行时候,又无意识低头,下意识瞄了眼手机。
周渡这次没撤回。
就这么放着。
陈翡霍然起身。
宁婉的办公室是个套间,有洗手间,陈翡去洗了下脸,他皮薄,脸红就很明显,白皮还就特别的明显。
拍了两下脸,又用冷水镇了镇。
好在红得快,消下去得也快。
看着镜子里一脸肃然的人,陈翡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周渡那个人,就下流。
周渡知道陈翡一向要脸,他盯着手机。
一分钟。
两分钟。
没动静也是正常的。
周渡又笑了下。
载周渡的司机恰巧搁后视镜看见了,六月,他突然觉得有点冷,扭了扭,又咳嗽了下,他问周渡:“空调是不是开得有些低?”
周渡在计划租房的事,虽然没问,但陈翡来海市应该上的是海音,租房租的离海音近点,到时候周末他们还能出来住。
他察觉到了司机的窥探,敛去了笑:“可以。”
司机没再问,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后面那位客人不笑了,气温都升高了。
5:09。
周渡下车。
司机也没久留,一踩油门,一溜烟地跑了。
周渡留下原地,没说什么,只是抽手弹了下自己的肩,他原是想让司机再接一单,把他们送到市区的。
吓到人后他就一直没再开口。
想到这,他摸自己下巴,有那么恶心吗?
要说他很帅啊。
周渡要到的时候,提前通知了陈翡。
陈翡出来刚好看到了司机跑掉的汽车尾气:“你有车?”
看到来人,周渡垂下手:“没。”
“那你不叫住他。”陈翡。
周渡也没解释,只是道:“我又叫了辆,就到。”
“……”陈翡,周渡这纯纯就是傻逼行为。
“热干面、麻辣烫。”
“拌粉——”
“——烧饼咧。”
陈翡朝一边看,小贩又开始摆摊了。
周渡也没解释自己的傻逼行为,他看到陈翡前衣领上有些许水痕:“洗脸了?”
陈翡看向周渡,又唰一下收回了目光。
……真不好说他为什么洗脸。
周渡还惦记着另一人,他左右看了下:“他呢?”
陈翡心想周渡又不知道,他稍微冷静了点:“和你有关系?”
周渡眯眼。
陈翡就无所谓。
周渡数了声:“1。”
陈翡没琢磨明白:“1什么?”
周渡学陈翡:“和你有关系。”
“……”陈翡,不说就不说,就当狗在学他叫。
热得要死,陈翡又不抗晒,出来两分钟,他就用胳膊撑着,挡住了脸。今早起来他就上班去了,行李还都收拾:“我的东西呢?”
周渡插兜,走近陈翡:“还在酒店。”
陈翡有点意外:“你又续了一天?”
“嗯。”周渡挨着陈翡。
陈翡嫌热,他朝一边挪挪:“你不说租房?今晚还住那儿?”
周渡也跟着挪了挪:“不想住?”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贵,还有,陈翡真无语:“热,你别过来。”
大夏天,年轻人身上都跟火烤似的。
都谈一天了,没拉过手就算了,挨都不让挨,周渡就硬气:“我不。”
“……”陈翡放下挡着脸的胳膊,用眼睛瞥周渡,“滚不滚?”
周渡岿然不动。
陈翡觉得周渡就是在找事,他寻思着是踹周渡还是踹周渡。
“我给你挡太阳。”周渡。
陈翡不寻思了,他心安理得地躲周渡后面:“租房租哪?”
他考虑的是海音附近……周渡掏出手机:“车到了。”
陈翡也看到了。
人好像都喜欢白车,前几次打车除了出租是蓝的,剩下的白的。
这次又是白的。
感觉也没认识多久,竟然一起坐了这么多次了车了?
要说他们好像也在一起睡好久了。
又到了堵车的点了,车速行驶并不快。
周渡本想把目的地设置到海音的,不过海音近郊,要说没宝定、禄河、建常这几个区热闹,他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翡:“想住哪?”
陈翡的嘴碰了下:“贵的。”
还真是,周渡看陈翡,又笑。
追求简单点怎么了,陈翡没笑,还不让周渡笑:“你再笑?”
周渡不笑了,再笑就陈翡又要炸了。
翻手机,联系中介。
周渡在忙,陈翡也有心事,他托下巴……真的和周渡一起住门是不是得加把锁?
不行就,两把?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一起住了,周渡应该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想了想,陈翡觉得自己挺无聊的,不过他这会儿确实没意思,百无聊赖之际,他还琢磨起了那个“1”到底怎么意思?
……这能和他有什么关系?
第31章 喜欢吗?
眼见要到地方了,陈翡还是没摸着什么头绪,他其实很少在意周渡的话,只是这事给他的感觉并不好。
像是被隔绝在了塑料膜里,闷闷的,压得人发慌。
陈翡不喜欢这样的压抑,他抽手,去看周渡,打算破罐子破摔,视线随着他头转了下——周渡盯着手机,眉心拧着,锐利五官呈着嘲讽的冷意。
到嘴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垂眼,还是上午那事吗?
周渡罕见的没注意到陈翡的动作,
就刚刚,他看群聊。
陈晨那个傻逼又玩进了医院。
这次不玩窒息了,改用火烧自己,消防车和救护车一起到的,陈晨今天凌晨进的医院,现在才转普通病房。
陈家涉及娱乐业,陈晨这个大少爷热度也高的很,救护车把陈晨拉进医院的事不知道是被陈家哪个对家报了出去,一家三口齐登报。
阴郁青年死气沉沉地躺着,眼睛虚睨着,却是朝他哭得一脸崩溃的小妈看的,小妈为陈晨哭的一脸泪,但也只是紧紧地拽住他爹的衬衫,趴在他爹怀里抽泣。
他爹好似在安慰俩人,瞥向两人的余光却隐有不耐。
他们这一家三口只是一张照片,就是一场大戏。
陈晨和陈老总在网上的热度就不低,消息一出来,他俩彻底爆了把,热搜压了几次都没压下来,#豪门禁断#的排名一直往NO.1上冲。
徐孟说他再帮忙压一压,梁辽也说去帮忙。
周渡没说话,压有什么用,真要消停,陈晨和他小妈死一个他家就消停了。
【周渡:陈晨小妈是陈晨亲小姨,把这消息放出去。】
【周渡:就把这事定性为意外。】
【阳光男模:卧槽?陈晨他小妈是陈晨亲小姨?操、我还以为……】
【周渡:不是什么东西都只有男女间那点子事。】
徐孟必须得承认是自己低俗了,就陈晨那疯劲,他以为他至今没搞死他小妈是因为爱情,原来是……亲情?
他这就震惊了这一句废话,很快又去忙了。
显然是有人搞陈家,热搜压几次都没压下去,还一直往网民们喜闻乐见的舆论上去引,陈晨本来就间接性发疯,再看到这种东西可别真疯了。
陈翡的打量不算隐蔽,周渡发现了,他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怎么了?”
“……”陈翡。
他看着周渡,想问你怎么了,只是嘴唇动了下,却怎么都发不了声。他又感觉到了熟悉的冷感,睫毛一垂,他收回视线,“没什么。”
大概是太久没怎么在意过别人,陈翡惊觉,肯示弱、先低头已经是他极限了。
关心、安慰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哪怕只是一句最简单的,你没事吧。
陈翡垂眼,手抓了膝盖,明明能面对猫了,为什么又感到了熟悉的冷,扼住他的喉咙,攥紧他的心脏,让他觉得浑身发冷。
他发现他很难再像普通人一样表达最基本的同情和怜悯了,很难再去做,去开口关心了。
或许他难以面对并恐惧的不是猫……是他自己的善意同情怜悯。
被嘲讽、被取笑,被人觉得是作秀并大肆攻击,他当时只是觉得有些难过。
他一直觉得已经过去了。
没有过去。
时至今日,他发现,哪怕只是问一句,你没事吧,他都开不了口。
陈翡又抓了下膝盖,手指都泛起了些许红。
没关系,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他只要过得好就好了。
他要过得很好很好。
陈翡的情绪迅速平定,他没再看周渡,而是朝外看了眼。
才五点多,就有商铺亮起了灯,街上行人如织、灯红酒绿,大城市确实繁华又美丽。
房地产这行是有过辉煌期的,大概就九几年那会儿,这行简直是遍地是黄金。费名一直感慨自己生不逢时,再早个几年,他能早入行分一杯羹,再晚个几年,彻底错过巅峰期,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憾和愤懑。
他入行入得不早不晚,有幸跟着大佬见过辉煌的尾巴,却没能亲身参与进去,混了十几年,还是只混个温饱。
安家落户?
那纯纯是做白日梦。
百万起步、上不封顶的房价对许多人来说都是白日梦。
开着个破五菱,费名等在幸福小区门口,他和人约了在这看房,高档住宅基本也就这一片了,再偏位置就不合适了。
客人说要离海音近点的。
学音乐的还就是有钱,费名接待过好几个了,都是孩子在海音上大学,住不了宿舍要出来住的。
这次估计也是。
天热,费名想着买点冰水备着,他看了看手边的星巴克,犹豫了下,这单不成不说油钱,光饮料就得赔进去几十。
想了想,他还是买了。
能看得起这么贵的小区的,很挑服务的,服务能周到就尽量周到点。
周渡到了后给费名打电话。
费名没接,他看见人了,他提着冷饮,使劲招手:“这儿!”
周渡的要求比较苛刻,离海音近、交通方便,附近热闹,但住的地方不能吵,尤其是上下楼不能有在装修的,但钱到位都好说。
费名先看见的是周渡,但注意到的是陈翡,这俩是一起来的,但一眼看过去,穷富……他又把目光落到周渡身上,他刚入行时有幸跟过大佬,见过成交金额好几个零的合同。
九几年那会儿有很多暴发户,买房都是按片买的,前呼后拥,排场十足,但留给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几个蛮低调的人。
那时候就有京爷这么一说了,那几个京爷往座上一坐,不怎么理人,就是笑。当然,这里的不理人不是说目中无人,他们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的,对他这个刚入社会的小青年都礼数周全。
他当时就不由自主地倍感荣光。
这里的不理人是周身自称气派,隐隐有旁人插不进的氛围,他们往哪一坐,就没人敢多嘴。
十几年了,费名还记得当时桌上摆的什么酒。
费名看着周渡,嘴巴动了下:“您好。”
难说,但一见就懂。
涵养和气派都是要用富贵堆起来的。
周渡怕陈翡跟丢,一直用余光留意着陈翡,到了费名跟前:“嗯。”他又出声,“快点,来我这边。”
陈翡很少被自身的情绪绊住,他这会儿又懒洋洋起来:“你走太快了。”
他又想起周渡瘸了还能健步如飞的事,“瘸了还能走这么快。”
费名下意识看周渡。
周渡显然也记得,但他觉得那不怪他:“你那时候也真好意思使唤我。”
陈翡瞥向周渡,毫无反省:“不行?”
周渡也没说行不行:“2。”
“……”陈翡。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随着数字增大,就会有点紧迫感,他终于问了,“你什么意思?”
周渡没答话,他只是笑了下。
陈翡不笑了。
眼见俩人要起冲突,费名连忙冲到俩人跟前:“两位到了,我就是你们找的中介,是要看房吗?”
他提起冰饮,“这么热,消消暑。”
周渡接了下:“谢谢。”
陈翡不喝咖啡,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撇过头。
周渡看见了:“这是给我们俩带的,不能说声谢谢?”
本来说也没事,但周渡一提,陈翡就不爽了起来,他又扭头:“我又不喝。”
明眼人都能看出陈翡针对的是周渡,但费名也莫名感觉有点尴尬,他笑了下,搓手。
陈翡那边“谁都莫挨老子”,周渡还是很客气的,他对费名道:“不好意思,他就是跟我作对。”
费名知道,但没敢说。他正想再笑一下,抬头就看到陈翡看了过来,俩人就这么对视了下,还是陈翡先移开了视线。
周渡是在替他道歉?
陈翡想,多久没人替他道歉了?
大概就是他爸妈走了后就没人了吧。
当时偷拍陈翡,并把照片匿名发到群里开嘲的人被陈翡查学校的摄像头查了出来,不仅是查了出来,他蹲了一星期蹲出来那个人到底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他是属于吃了亏就一定找回场子的人,找老师,通知他家长,主动引导言语暴力攻击别人的人,刚被扒出来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陈翡当时坚持要他被全校通报批评,写检讨。
他真的不太记人,他都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了,他就记得那个人的家长来了后,把那个人护到身后,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家长呢?”
第二句话,陈翡也记得,“我替我儿子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之后就是他儿子不是故意的,你们这个年纪都要自尊,你看能不能原谅他,私了这种话。
本来抓出来人陈翡还挺兴奋的,他又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他没再废话,只是说:“行。”
“嗯?”
“行。”
“啊?”
陈翡朝外走,背很清瘦,“我说算了。”
费名一路嘴没停过。
一直在介绍房子,介绍周边的好吃的好玩的。
幸福家园a栋,1501。
费名推开门:“刚装修好的,房子主人原先是想给他儿子结婚用的,但他儿子出国就留在国外的……家具都是全新的,人家也是才决定往外租的。”
陈翡跟周渡后面,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
周渡没什么意见,但他知道陈翡挑:“怎么样,喜欢吗?”
三室两厅,南北通风,环境还很好,陈翡没意见:“行。”
周渡又多看了两遍,位置环境都行,大学有四年,真住下他也不准备搬了,攒钱买下来好了:“定了就不能再挑了。”
“以后这就是咱家。”
租的房算什么家。
陈翡想着,还是没出声反驳,刚只是粗略看了几眼,他现在才开始用心看,这儿的原主人应该挺文艺,家具都是布艺的,整体风格简洁素净,客厅挂的画都是乡下田园风光。
家具齐全,贴缝齐整,明亮温暖。
要是家真的在这儿应该很舒服。
房东不在海市,把租房卖房的权限全权交给了费名,费名抽出随身带的合同,指了几个地儿,一般来说就是越高档的小区成功率越高:“就这儿就签。”
周渡落笔,字如其人,锋芒毕露:“这套在卖吗?”
房东其实还抱着他们儿子会回来的期望的,不过费名话说的保守:“您想要吗?我可以去谈。”
周渡没答。
费名抽眼去看。
刚和他说话的年轻人小臂微举地攥着笔,视线虚虚地落到窝在沙发上的男生身上,咔嗒,周渡摁回笔的声音清脆,费名被惊回神。
忙一转身,周渡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看着他。
心一惊肉一跳,费名不觉要跑,但又硬生生停了下来,并且微笑。
周渡收回目光,他只是不想换地方,但看样子陈翡还挺喜欢这里:“那就去谈吧。”
费名心下明白这俩谁的主意有用了,他把合同给周渡:“密码锁是6611,您想换就改。”
周渡嗯了声,又道:“房东那儿还有钥匙?”
费名就很人精:“我认识的有换锁的。”他连忙掏名片,“您可以加我微信,有事都可以找我。”
租房过程很顺利,全程下来也就半小时。
还是那句,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费名交出钥匙,又把水电物业之类的交代了一遍,临走前还贴心地说要是嫌麻烦,可以让他代办,周渡就是没租房的经验,也知道费名过分殷勤了。
大概是被看出了什么,毕竟很多东西他也没刻意隐瞒。
送走费名,周渡又扫了眼他们新租的房,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大学四年,就会在这住了。刚租的房家具就是全新的也得打扫,不过,周渡看了眼手机,6:13,该吃饭了。
陈翡感觉身边陷了下,他朝旁边扭了下。
费名买的冰美式,周渡也不怎么喜欢这玩意儿,但秉着不浪费的原则,他还是灌了口:“在看什么?”
陈翡扣下手机:“租好了?”
“嗯。”周渡又问,“看的什么?”
陈翡不想说,免得周渡觉得他是在打击他,但周渡既然都问两次了:“招生群。”
周渡喝完,没找到垃圾桶,就先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记着,晚上得买垃圾桶。你是在海音?”
陈翡顿了下,看向周渡,一天了,他头发有些乱,像炸毛小狗。
周渡闲下来就觉得手痒,但他克制了下:“看什么?”
也不是陈翡看不起周渡,毕竟周渡给他的感觉就跟艺术沾不上边:“你还知道海音?”
“嗯。”周渡就叛逆,他爸妈说他修车没格调,让他读金融或者法,他转手就报了海音钢琴系的钢琴调律与修复专业,修钢琴多有格调,“我们是校友。”
陈翡也不是不信,好吧,他就是不信:“你艺考多少分?高考呢。”
周渡靠着沙发:“我保送。”
我、保、送。
这三字落陈翡耳朵里,真的好大一个卧槽,他翻身起来,膝盖顶着沙发:“你保送?”不是,这不是重点,“我们是校友?”
周渡矜持地笑了下:“开心吗?”surprise。
你看我像开心吗?陈翡都笑不出来了:“你也在海音?”
周渡很敏锐:“怎么?”
陈翡还想着就跟周渡好俩月就甩了周渡,毕竟他是要找富二代的,这下好了,还没开学就在学校搞出来一个前任。
到时候他俩谁看谁能顺眼?
他抓头发,又抓了下:“你怎么不早说?”
周渡不笑了:“你不高兴?”
陈翡寻思:“现在分?”
“……”周渡,他提唇,还是没笑出来,“陈翡,你以为这是玩呢。”
听得出来周渡很不爽了,但不爽又有什么用,他还不爽呢,陈翡睨向周渡:“你怎么知道我是海音的?”
海市数得上来的音校不就海音。
周渡没答,他眼皮很窄,气势凌锐,稍微往上一提,就压着一股子疯批劲:“你怎么不高兴?你大学四年不想跟我一起吗?”
还咱们家,合着你就想大学四年,陈翡撇过头:“你以为呢?我还跟你好一辈子?我就是跟你玩……”
剩下的声音被淹没在他的喉咙里,有只手卡住了他的腰,十分的滚烫、有力。陈翡就敏感,刚被挨到就浑身僵硬,他转头,还没适应,又冷不丁被托起。
腾空的那瞬间陈翡还以为是在做梦:“周——”
头一次趴到男人的大腿上,除了硬就是感觉烫,他没办法抑制地抖,哪怕是努力克制着自己,声音还是在晃,刚叫出去一个周字,他就死死地咬紧了牙关,缓了下,“你……”
只是被看就能很快发现他,周渡知道陈翡敏感,但没想到能敏感到这种程度,只是碰了下,身体就僵成了纸板。
他还会抖,声音都是。
只是碰一下,就感觉是要坏掉的样子。
周渡就高,体型称得上是强健,平常不显,大臂只要一绷就很有型,他手大还稳,强悍得像是无坚不摧的铁钳。
一掌就能遮住陈翡的半边腰,他审视着陈翡:“你就是跟我玩玩?”
被人从背后的打量感觉并不好,陈翡真感觉他就是搁在粘板上处理好等着下锅的鱼,蒸煮炸炖炒焖,周渡怎么开心怎么来。他有点慌,但还是没挣扎。
都快焊死在周渡大腿上了,他绝对挣不开。
怎么都给自己留点体面。
陈翡还就是金贵,怎么被骂都无所谓,只是被摁了下腰,他眼睛就有点水汽。
他就不信周渡是搞音乐的,周渡以前绝对是干苦力的,不是给人搬货就是卸货的,他肯定就是个死泥腿子。
陈翡就是怂到死,嘴也不会软:“不然,你以为呢。”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周渡丈量着陈翡,男生虽然不低,但就清瘦:“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会打你屁股?”
陈翡肉眼可见的又僵了下,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他很难再发出言语,耳尖迅速弥上一层胭脂红,脸也发烫。意识到这点,没等周渡发现,他支起胳膊,死死地挡住了脸,用气音发声:“你敢。”
周渡扬起小臂,手如蒲扇:“1。”
陈翡终于懂了那个1的含义,他怕疼,从小就怕疼,随着啪的一声,火辣的痛感瞬间席卷开来,他脑仁倏然清空了下,胳膊都发麻。
诚然是情趣,周渡也不玩那些虚的:“2。”
病中垂死惊坐起,陈翡的睫毛唰一下弹开,下唇刚被他咬了下,糜烂的红,他撑起胳膊:“周——”
陈翡刚弹起来又瘫了下去。
他脖颈都沾了湿漉漉的汗,睫毛要耷不耷的,一张脸就只有嘴是红的,像条死鱼一样趴着。他没哭,但眼睛湿了,嘴唇抖了几抖:“你妈。”
周渡虽然很讲道德,立志要教陈翡也做一个好人,但他喜欢听陈翡骂他,他不太清楚是为什么,但就跟拉良家下海,劝妓子从良一样,这大概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只是被打了两下,陈翡现在就浑身都软了下来,喘息都无力了,周渡怕陈翡滑下去,就伸手捞了下:“你骂我别骂我妈,骂我爸吧。”
长这么大,就没人敢这么打他,陈翡实在是疼,但他闻声还是想掀开周渡的脑壳看看:“骂你爸就行了?”
“嗯。”周渡。
陈翡想笑,但笑不出来,他挡着脸,声音都有些闷:“你还真是带孝子。”
周渡也没反驳,他跟他爸的关系确实不咋地。
过了几分钟,周渡见陈翡还是趴着不动:“怎么了?”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下手重,但打屁股能有多疼,这么想着,他还是去翻陈翡挡着脸的手,“有那么疼?”
陈翡还在气头上,他用胳膊肘桶开周渡手:“滚。”
周渡想了想,动手去扒陈翡裤子。
陈翡惊了下,他也不知道他的脸还红不红,但这会儿也顾不得要脸了。刚还像条死鱼一样的男生像只兔子一样弹了起来,嗖一下滚到了一边,还想都没想就朝后踹了一脚:“你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