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历险记—— by弄清风
弄清风  发于:2023年0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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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做呱呱的散会成员播报完了,回头看到站在窗边的唐乔,疑惑:“你往窗上贴白纸干什么?”
唐乔看着纸上的“快逃”二字,道:“你不懂,这叫艺术来源于生活。”
表情包艺术,也叫艺术。
Q塔不想懂她的艺术,摘下耳机,问:“你觉得有多少NPC会真的选择逃跑呢?就算是樱雪琉璃,她也不一定会跑。”
唐乔笑笑,“谁知道呢。决定权在他们手里不是吗?人生是自己的,想死我不拦,也从不逼迫任何人做任何决定。”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天上的真相开始发怒,那巨大的几乎覆盖了整个胡地的黑影,有着模糊的形状,和令人恐怖的威压。当它发怒时,整片天空黑雾翻涌,雪花骤停,太阳也被压得几乎没有一点光亮。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精神冲击袭击了燕月明的大脑,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耳鸣和晕眩,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这种感觉好熟悉,是在冬游园经历过的那几次来自缝隙的精神攻击,只是更强、更具有冲击力。
一下就感觉要死了呢。
更糟糕的是,车子抛锚了。胡非试了几下都没能把车重新启动,黎铮便当机立断拍车门让所有人下车,“不要抬头,也不要回头,跑!”
燕月明心中一凛,二话不说掏出风人的斗笠戴上,冲下车的同时还拉了一把胡非。枇杷和桃子也紧随其后,而大黄一狗当先,越过众人如一道利箭冲出。
“汪!汪汪!”大黄一头撞飞一个丧尸,端的是神勇无比。它也不怕天上的真相,那玩意儿是很恐怖,好像会砸下来把它砸死,可这反而激发出了它的血性与斗志。
它们狗狗,会警惕、会害怕,但却是不会退缩的。
没关系,人类狗子,还有我在!
“汪!”大黄朝前猛冲,龇着牙,凶相毕露。
“大黄,靠边。”黎铮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像一根缰绳拉着它,防止它失控暴走。燕月明这才明显地察觉到,学长和大黄虽然总是处于相看两厌的状态,但不知不觉间已经培养出了相当的默契——这大概得益于那次吃月亮的任务。
大黄飞速靠边,而黎铮变魔术似地拿出一把红色的巴掌大的小纸伞,将纸伞随手插在路边的雪堆上。
红色的纸伞,白色的雪堆,风吹过,地上很快就出现了诡异的小巧的脚印。
什么规则出现了?
燕月明心头狂跳,目光锁定道路的前方,那里赫然出现了一顶红色的大伞。“走。”黎铮拉住燕月明的胳膊,步履不停地往前。事实上他们一直也没停止奔跑,仿佛后面有催命的鬼在追。
电光石火间,燕月明想起了与【红色纸伞】有关的规则,而这时,黎铮已经抄起了那把红伞,举过头顶,“你先走。”
“好。”燕月明不敢迟疑,咬咬牙就从伞下钻过。刹那间,眼前风景骤变,他已经出现在郊外的十里亭中。
十里亭是一座茅草亭,形状像伞,内有石井。
亭子西面是大片大片的瓜田,往西北方向走可以上魔魔崖,而往东走大约五六里地,就是花园路111号。
不过燕月明还来不及欣喜,风雪中就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色雨衣,头发偏长,刘海遮着眼睛。
他沉默地走到亭子前,朝燕月明伸手,这举动吓坏了紧跟着燕月明出来的枇杷和桃子。
“嘤……”
燕月明往左半步,挡住了枇杷和桃子,也挡住了身后的嘤嘤嘤。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抓着斧柄,面上却还竭力保持平静,隔着斗笠垂下的纱帘看着对方,道:“请稍等。”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又往前走了半步,伸出的手几乎要怼到燕月明胸前。燕月明呼吸微滞,余光瞥向他的袖口,如果他没猜错,那里面藏着生锈的杀猪刀。
屠夫,这是他的名字。刚才出现在雪面上的脚印,是被他杀掉的受害者的鬼脚印。他将受害者的伞带走,当做收藏,却又不慎遗失。
所以,在雪夜,千万不要捡一顶红色的伞。
如果你捡到了,请第一时间丢弃;如果没有丢弃,撑开了伞,那你无论走向哪里,最终都会来到第一案发现场——十里亭。
屠夫会找上你。
他找你的速度,取决于雪下的大不大。
真是要命。
“你好,请稍等,伞马上就来了。”燕月明觉得自己是疯了才在这里跟一个杀人魔讲道理,可在荒诞的胡地,杀人魔就是讲文明有礼貌的。
只要你能沉住气,只要你能记住说话之前加个“请”字,他就不会杀你。对了,还得面带微笑。
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燕月明面部僵硬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总算在杀人魔快要贴脸的时候,等来了其他的同伴。
以及风一样的大黄。
“汪!”
什么东西?大黄一眼就瞧见了屠夫,动物的本能和主角光环齐齐笼罩着它,让它瞬间做出了判定——撞它。
“砰!”屠夫被撞飞,被撞飞的同时,以牙还牙模式上线,麻溜地从袖子里拿出杀猪刀,砍向大黄。
燕月明根本来不及阻止,下一秒,他也不用阻止了。
黎铮和文澜出手,趁着大黄在前面吸引火力,一个用枪,一个用麻醉针,左右夹击,以最快的速度将屠夫放倒。
文澜再把屠夫拖回十里亭,轻车熟路地扔进井里。随着“扑通”的落水声传来,胡非麻溜地拿起伞,把伞盖在了井口。
大功告成。
“伞的原主人的尸体在井里。”文澜解释道。
“不用解释。”燕月明摇头。
解释也掩盖不了我们更像一个流窜的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伙的事实。
与此同时,内城。
队友背着阎飞,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终于登上了城墙。跟在后面的榛子累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再动。
三个人的状态一个比一个差,尤其是在刚才那波精神攻击后,阎飞彻底昏迷,而队友也已经是靠着一口正气在雪中行走了。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停下来休息,催促榛子道:“天太冷了,继续待在这里肯定会冻死,马上把阎队送走,快!”
榛子愤慨,“你们这是压榨童工!”
队友拔枪,“走不走?”
榛子乖巧,“走的。”
榛子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麻溜地爬起来,“不过我可告诉你们哦,你们人太大了,我还没塞过这么大的东西呢。万一、万一出了差错,塞到一半塞不进去啦,或者塞得少了点什么啊,你们可不能怪我哦,学校还是要帮我炸的哦……”
末了,他那颗被园长改造过的脑瓜子里,蹦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不如你们把衣服全都脱了吧!减少体积,减少重量!”
队友听得满脸黑线,刚要否决,便又听榛子说道:“哎呀,不行啊,胡地禁止裸奔。”
那你们胡地还挺讲文明的哈。
队友在心里阴阳怪气,嘴上却没说什么,因为他已经没力气再跟榛子掰扯了。他决定做一个没得感情的大人,让榛子知道什么叫“棍棒底下出孝子”。
于是榛子又老实了。
三人在那条赛博黑蛇的身上就近选了一块还亮着的电子屏幕,由榛子出手,队友辅助,先把阎飞往里塞。塞着塞着,榛子又道:“你看我们像不像在抛尸……”
队友:“闭嘴。”
榛子不会闭嘴,他只会撇嘴,像个顽劣的恶童,摇头晃脑,“大人真是不可理喻,略略略,你有本事打我噻?”
拥有聪明头脑的榛子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大人根本不会真的出手打他。他都在危险边缘试探过好几次了,这不是还没被打么?
队友也敏锐地察觉到,榛子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不是说人设变了,而是人设被放大了,性格里的恶劣因子也被放大了。
不能再耽搁了。
队友根本不敢抬头看天上的真相,身边又有榛子这么个定时炸弹,必须先把阎队送走。思及此,他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嘴里威胁道:“你忘了吗?你的邻居还通过那颗眼珠看着你呢,快点。”
恶魔邻居的名头出来,榛子的气焰终于被稍稍压下。可就在这时,又一波精神攻击来了。
这一波更加恐怖,强烈的耳鸣如同脉冲,让队友瞬间失神,眼睛里、耳朵里流出了温热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雪面上,触目惊心。
旁边的榛子更是直接趴下了,但他趴得快,所以状态反而要比队友好一些。鬼头鬼脑地探起半个头来,看到天上黑雾翻涌,一条黑色的大触手凌空甩下,直达内城。
“救命救命救命——”榛子不敢看了,连忙抱头把自己埋进雪里。
飓风呼啸。
雪花漫天。
榛子拼命往雪里钻,队友却终于找回了片刻的清醒,咬住自己的舌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阎飞推入屏幕。
“咔——”没有了榛子的帮忙,屏幕因为他强行塞人的动作出现了裂痕,但他不敢停,也根本分不出手去拽榛子了。
“咔——”更大的碎裂声出现,却是从头顶响起的。
巨大的黑色触手击打在风筝上,风筝应声断裂,坠落于擂鼓台。狐狸却没有因此获得自由,它的身体随着风筝一起碎成了无数的碎片,张了张嘴,似乎有一句无声的话飘落在风中。

没有人听到狐狸说了什么,可真相因此发疯了。
原本只是一条黑色的大触手凌空挥下,砸碎了风筝,可现在,相的身影在翻涌的黑雾中愈发清晰。偶有那抬头遥望的人,借着乍现的天光,可以看到无数黑色的扭曲的触手、触手上长着的诡异的眼睛,还有那奇形怪状的在蠕动的身躯。
“真丑啊。”樱雪琉璃收回视线,喃喃自语。她扶着窗框而立,礼帽上垂下的黑纱遮住了眼睛,但依旧不足以抵挡真相的威压。
只是一眼,她就感觉到了渎神带来的后果。那丑陋的东西仿佛在压迫着她,强迫她低头,让她重新回到所谓的正轨上去。
可到底什么是正轨呢?
继续像从前无数次的重生一样,失去所有自尊、伤害自己的身体,而后换来所谓的爱情吗?
樱雪琉璃转过身,抬手擦掉唇边的血迹,走起路来,身体里的骨头已经在嘎吱作响,一如怪奇小屋里的玩偶。
可越是这样,她走得越快,回到桌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微微发狠,将杯子用力摔下。
“咔!”杯子应声碎裂,樱雪琉璃捡起其中最大的一块玻璃,用手帕包裹着攥在手里。紧接着她打开门出去,问:“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樱雪小姐。”助理恭敬作答,而这时,又有人从走廊尽头急匆匆跑来,“樱雪小姐,不好了,播音室突然闯进来一个外乡人!”
樱雪琉璃微微蹙眉,但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道:“不用管他,按原计划执行。”
与此同时,老三也终于带着粉色小香猪赶到了胡地电视台。
虽然世界末日了,但电视台还在正常运转中,所有工作人员行色匆匆,看到老三也没有阻拦,因为老三目前来说仍是电视台的新晋主播。
老三是冲着樱雪琉璃来的,作为SB剧情的女主角,她的存在至关重要。而且电视台掌握着信息传播的渠道,他在这里,总能给黎铮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可就在他奔向电梯时,距离他最近的楼道里的广播响了,“不要坐电梯,走东侧楼道,快。”
老三霍然回头。他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判断出这广播似乎只针对他一个人,其他地方的广播都没有在响。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也陌生。
“抓紧时间,阎飞被送到了播音室,你去晚一步他可能就死了。”那声音在催促,却没什么紧张感,而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指点。
老三隐约猜到点她的身份,也不再多废话,立刻赶往东侧楼道。小香猪则被他放在了背包里,哼哧哼哧地想要爬出来,又被他按回去。
“该死的猪,回去就把你烤了……”老三气喘吁吁,播音室在最高层,十几层楼的高度,跑得他肺都快炸了。
好不容易到了,那女生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左转,别停。那不是正确的楼层,穿过走廊去西边楼道,快。”
另一边,播音室里已经乱做一团。
突然出现的阎飞引起了骚乱,而就在众人以为他要从半空掉下来时,他却又像凭空抓住了什么,吊在了那里。
仔细看,被他抓住的是一只手,一只还在淌血的手。
“抓紧!”阎飞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手的主人。可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了,好像隔着一个屏幕,屏幕又被风雪掩盖,声音都快要被屏蔽。
时间稍稍倒退,也许是相的攻击反而刺激了阎飞的大脑,他在被塞入屏幕时倏然惊醒,睁开眼看到队友那张煞白的流着血的脸庞,凭着本能反过来拽住了队友的手。
此时此刻,他们就像在悬崖上挂着的两个人,队友是在悬崖上的那个,而阎飞即将掉下悬崖。可他们的结局又是反的,掉下悬崖的人不会死,因为脚下就是温暖的播音室。
留在悬崖上的人却会面临无边的风雪和真相的威压。
短短几秒钟,队友就做了最后的决定。他用另一只手拔出刀来,狠狠地朝自己的手臂扎去,如果阎飞硬要拖着他,那也只能带走一条胳膊。
他也真的扎了,鲜血溅在屏幕上,却像洒在了阎飞的眼里,滚烫、刺目。阎飞被迫松手,在一片哗然中坠落于播音室。
“天呐,外乡人——”
“他从哪里过来的?”
“他的眼睛怎么红了,好可怕……”
“保安?保安!”
大门被推开。
樱雪琉璃带着人进来,与此同时,老三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三方会面,老三一看播音室里这情形就觉得头大,第一时间把背包里的小香猪放出去吸引火力,自己则趁乱来到阎飞身边,把他扶起来。
“你这情况有够糟啊。”老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
阎飞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心头沉甸甸的,所以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所以深吸一口气,很快又强行镇定下来,冷冽的眸光越过人群,直接对上了樱雪琉璃。
美丽的樱雪小姐在笑,她抬起手,“啪、啪”两声,似一个信号。
阎飞全神戒备,但没有妄动。他没有从樱雪琉璃身上感到明显的恶意,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只见又有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们手里还拖着一个人。那人嘴上被贴了胶布,挣扎着,眼神中有愤怒、有羞恼,但唯独没有恐惧。
沙波G,樱雪琉璃的官配,SB的男主角。
“就放那儿吧,镜头都准备好了吗?”樱雪琉璃笑盈盈地上前去,纤手一指,沙波G就被架到了播音室中央的红色花纹地毯上。
他跪在那里,头和肩膀都被摁着。挣扎着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盯着樱雪琉璃,眼神里满是被背叛的痛苦,还有深情。
是的,即便是现在,他的眼神里也依旧有满满的爱意,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他的深情。如果眼睛会说话,那就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缀满星河,深情不悔。
狗血剧情里的男主角总是这样的,他总会爱她,虽然过程曲折,可他爱她,不就足够了么?
樱雪琉璃也用同样深情的目光看着他,她走到他的面前,用那只戴着纯白手套的手,弯腰轻抚着他的脸颊。
“即便是现在,我也依旧爱你,亲爱的沙波先生。我曾试图否定过这份爱意,但最后我发现,否定它,也等于否定我自己。”
沙波G的眼神顿时柔软起来,那眼里仿佛沉着一汪深邃却温柔的水,他望着樱雪琉璃摇摇头,似乎想宽慰他。
樱雪琉璃看着他的目光也愈发温柔,“是的,我爱你,我无可救药地爱你。即便我憎恨你身上的某些东西,也依旧爱着另一部分的你。也许这就是爱情。”
沙波G不由挣扎着,想要靠她更近一些。
樱雪琉璃没有阻止他的靠近,两人耳鬓厮磨,似在说着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慢慢地,那只白手套从他的脸颊一直抚摸到他的耳垂,又停留在他的脖颈上,樱雪琉璃也走到了他的身后,从身后半拥着他,红唇轻启,“所以我杀了你,也是可以的吧?毕竟你那么爱我,你最后总会发现你那么爱我,说愿意为我去死,是吗?”
沙波G陡然色变,震惊、错愕,想要转头去看她,却被她的手牢牢扼住脖颈,动弹不得。而此时,摁着沙波G的保镖已经自动退到后面,那张华丽的红地毯上,只剩下了樱雪琉璃和沙波G两人。
那是他们的秀场,是爱情的秀场。所有镜头对准,直播打开,胡地电视台的节目就从全员抓住变成了沙波风云。
樱雪琉璃拿出了那块碎玻璃,说:“这一次,我不用你再来证明你有多爱我了。胡地的火葬场已经烧了,故事也终于要结束了。”
沙波G:“唔、唔唔!”
樱雪琉璃:“你想要说话?”
沙波G:“唔!”
樱雪琉璃:“你不是说,你其实心里很爱我,从前种种都是误会,你只是阴差阳错、没有能够直白地表达吗?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所以你不必说了,我会带着你的爱意,继承你全部的财产。”
闻言,沙波G双目瞪圆,拼命摇着头,却无济于事。樱雪琉璃已经把碎玻璃放到了他的脖颈上,笑语盈盈地问他:“你看到我今天的打扮了吗?像不像一个年轻但富有的寡妇?”
沙波G不敢动了,玻璃碎片划破皮肤的刺痛感让他僵直了身体,只有眼泪潸然落下。可樱雪琉璃不为所动,下一秒,那玻璃就干脆利落地划破了大动脉。
鲜血喷溅在红色的地毯上,如同梅花散落。
她这才松开手,缓缓站起来,而沙波G软软瘫倒在地,眼神逐渐涣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望着樱雪琉璃,好像在质问她为什么。
可回答他的只有樱雪琉璃脱下来的染血的白手套,还有她的反问:“喜欢吗?”
现场所有人噤若寒蝉,连猪都被吓得不哼哼了。它觉得太可怕了,被嘎的那个可是他的堂弟,身为堂哥,焉能不逃?
奈何小香猪的腿实在太短了,它没跑几步就被地上的电线绊倒,发出声响。
沉默被打破。
樱雪琉璃缓缓转过头去,四目相对,小香猪被吓得屁滚尿流。一时间,整个播音室都回荡着杀猪般的叫声,直到樱雪琉璃叫人把它抓起来,吊在了灯箱上。
“至于你们……”樱雪琉璃这才有空看向阎飞和老三,眼神里透着几丝玩味,“怎么不跑呢?我可没答应过唐小姐,要对你们外乡人网开一面。外乡的男人也是男人,我现在不是很喜欢这个物种。”
老三想说自己是要跑的,但阎飞不让。这位搜救部的大兄弟是真的很能扛,他伸手扶过去的时候,都能摸到断裂的肋骨了,就这还能硬撑呢。
“樱雪小姐,你不打算离开这里,去外乡看一看吗?”阎飞忍着痛,尽力保持声音的平稳。那双锐利的眸子直视樱雪琉璃,礼貌但也直白。
“如果在外乡,我刚才的行为判几年?”樱雪琉璃一句话,把阎飞堵得语塞。
她复又笑笑,轻描淡写,“所以外乡不是我的温柔乡,而在这里,我可以杀了沙波G,也能杀了你们所有人。”
阎飞心头一跳,“我们是鹬,真相是蚌,你是渔翁?”
樱雪琉璃但笑不语。
阎飞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了,骨折、失血,再加上长时间在风雪中行走,以及相的精神攻击,如同叠buff一般让他的生机迅速流失,可他还想赌。
“你想要当渔翁,就得确保真相还活着。只有它存在,胡地才会存在,你才能当这里的无冕之王。可是——你允许它继续存在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却也愈发锋利,“你站起来了,还跪得下去?”
闻言,樱雪琉璃嘴角的微笑开始变味了。她审视着阎飞,缓缓地迈开步伐,向着他走去,每走一步,那些潜藏的野心与决心、不甘与恨意,就多显露一分。
老三看得心惊,眼前这位刚刚才杀夫证道,手正热着呢,他可不想拖着一个病号逃命,于是赶紧出声,“你还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阎飞蹙眉,樱雪琉璃的脚步也顿住。两人齐齐看向老三,老三暗自瞪了阎飞一眼,又急急喊道:“我知道是你。”
“我是谁?”一个女声突兀响起。
“草莓果农。”老三只记得这个代号,但不记得她的真实姓名了。
“不。”
“这个时候撒谎没有意义。”
“你又错了。”女声清了清嗓子,道:“我曾经是草莓果农,后来变成了赛博幽灵,而现在,我是樱雪琉璃的重生虐渣系统。”
老三:“……”
系统充满怨念,“怎么来的是你不是黎铮,他忽悠我潜入SB的时候,可没告诉我还有这种可能。”

第287章 胡来之地(三十九)
“黎铮不来,而我被迫面对SB的傻逼NPC,还得给我的宿主发任务,走剧情。没办法,我只好跟她一起,把SB全灭了。”
“惊喜吗?”
郁莘说得阴阳怪气,老三听得心里服气。他就说这次SB的剧情怎么像脱缰的野马,原来托的不止是樱雪琉璃和唐小姐的福。
这是大家都使了点力,然后剧情就全面崩盘了的结果。别人拯救世界,是饱和式救援,她们是饱和式灭杀。
阎飞知道她的身份后,倒是松了口气。这位草莓果农嘴硬心软,要真的对人类无情,就不会答应黎铮到SB来了。可这一松懈下来,他强撑着的身体就开始垮塌,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溢出鲜血。
“你没事吧?”老三急忙扶住他,掏出特制的药丸来给他服下。甭管有没有用,先保住一条命再说。
阎飞却还能开玩笑,“至少比苏洄之那个见天儿吐血的要命长。”
老三:“你可闭嘴吧!”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阎飞又倏然正色,看向樱雪琉璃,“如果可以,我还有一个队友被困在城墙上,请救救他。”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外面已经变天了。
真相的身影愈发清晰,原本模糊的影子有了轮廓,黑雾也逐渐变得凝实。它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重得天都快兜不住它了,于是开始下沉。
“天塌了!”
“天真的要塌了!”
动感的音乐声还在继续,Q塔虽然没时间打碟了,但胡地各处的音乐都开得震天响。NPC们一边还在开派对醉生梦死,一边又因为看见了真相,设定开始出现问题。
一如榛子,在恶童的设定上拔足狂奔。
一如樱雪琉璃,再也回不去她既定的虐恋轨道。
有的NPC突然抱着头,说自己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要立刻坐船逃离,一个说他还得继续留在胡地,打得他脑壳疼。
有的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居住的地方,说胡地原来只有这么大。
离开了歪楼的Y先生,独自撑着伞走在风雪中,可当他放下伞时,天上并没有下起雨来。这违反了他身为雨人的设定。
可这就不下了吗?那他过去困在歪楼的那么多年,又算什么?
Y先生一时陷入了迷茫。
他抬起伞沿,冒着直视真相的风险往天上看,只见一个银白色的飞碟在狂飙。他认识那个飞碟,它的全名叫全知全能空间站。
可是这玩意儿的飞行路线,怎么跟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到处乱窜?
为什么呢?
因为开飞碟的人终于变成了唐乔。
唐乔的人生,主打的就是一个“试试”。要拯救世界吗?试一试吧;要开飞碟吗?试一试吧。
“人生是不会重来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试试就逝世!”Q塔紧紧抓着安全带,但因为体积太小无法将自己绑定,撞到椅子扶手上,又弹回来,眼冒金星。
“你没看到那些触手甩过来了吗?”唐乔飞了一个眼刀过去,“再说了,你这个从火葬场转生炉里出来的Q\\Q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大哥不笑二哥,这是国际惯例。
拥有着一头法式大波浪的唐小姐,越战损越美丽。她丝毫不介意头发乱了,鞋子丢了,甚至在看到那些胡乱挥舞的诡异大触手时,突然很想吃炭烤小章鱼。
配点冰镇啤酒就再好不过了。
Q塔不想理这个疯子了,他松开安全带,任自己被飙驰的飞碟甩到瓜皮接线员的身上,紧急发问:“你们就没有探测到什么关于真相的规则吗?”
老是天塌了天塌了,这还要你们说?
瓜皮们用束带把自己绑在墙上,一个个贴墙挂着,比遗照还安分。听到Q塔的质问,他们也很冤。
“说出来我会炸的!”
“你听过夏天西瓜成熟之后自然炸开的声音吗?啪!”
Q塔不由自主地被带偏,“你们这个瓜是西瓜的瓜吗?”
散会卧底呱呱吐槽:“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在这儿卧底那么久也没见他们真的探听到什么关于真相的秘密,他们就爱听点家长里短还有那些该听不该听的……”
瓜皮们羞愤恼怒,却无从反驳。
Q塔就知道对这群瓜皮不能抱有太大的期待,而这时,他明显感觉到飞碟的颠簸没有那么强烈了,来自于相的威压也为之一松。
“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荒原上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在信徒们虔诚的祷告声中,猫猫神与旧日阴影的交锋再度占据了整片天空。旧日阴影是相被幻树照出来的影子,它的影子被猫猫神拖住了,战力自然下降。
与此同时,新晋使徒董晓音自称得到神谕,要前往那上方之城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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