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美人—— by夜雨行舟
夜雨行舟  发于:2023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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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是出名的科学家,以前从来不怎么信这些东西,但是这两年来,她好像越来越相信了。
不过,今天的教堂里很混乱,警车呜呜呜的声音停在外面把教堂包围了起来。全场封锁,妈妈和其他来做礼拜的人们站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克拉索叔叔带着手铐,被警察压着走了出来,路过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很多人都说,克拉索先生长相非常英俊,可是我实在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他脸上被太多的蜘蛛塞满了。
那些蜘蛛扭曲变幻爬动,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他忽然张开了嘴,牙齿里也塞满了蜘蛛,抖动着嘴唇,对我说:“是你。”
克拉索叔叔被警察强拉着带走了。
一个警察来到我妈面前
“根据匿名人提供的重要证据,克拉索·路德维希,涉嫌两年前的一起纵火杀人案。雅莉安娜女士,你是受害者的妻子,请配合我们协助调查。”警察叔叔说。
妈妈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从警察局回来之后,妈妈坐在沙发上,抓着头发,掉了很多在地上。她的眼眶通红。
我走过去抱住妈妈。
好瘦。我想,这两年,妈妈越来越瘦了。
妈妈忽然起身踉跄着去阁楼翻找,但箱子里那本爸爸留下来的书,已经被克拉索叔叔驱邪的时候烧毁了。
不过,妈妈不知道,那本书其实没有毁掉,而是被我偷偷的调换了,锁在一个盒子里。
我答应过妈妈不看那本书。所以我没有再翻开看。
不过,里面的内容,我之前看过一次,其实就已经记住大部分了。
2011.11.3 晴
今天是法庭审判的日子。
“为什么要杀唐简?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庭上,妈妈的情绪激动,“只是因为你认为他违背了自己的信仰,所以就痛下杀手?”
克拉索叔叔带着镣铐,坐在被告席上,姿态很闲适,语气也很沉稳,竟然没有否认杀人,而是光明正大地道。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我们的理念背道而驰。哈,他明明是个收钱治病的医生,却不但想救他的父亲,居然还无私地想要救世上的所有人。而我认为罪人不需要被拯救,让该死的全都去死,美好的世界才会诞生。”
众人哗然。
这里面有接近一半的人,都曾在克拉索叔叔面前忏悔过。毕竟他是城里唯一的神父。
“你们太吵了,”克拉索叔叔揉了揉耳朵,“快点结束吧。人终有一死,而我将获得新生。”
克拉索叔叔被判处死刑,两个月之后执行。
2012.12.20 雨
没等到死刑执行,克拉索叔叔就死在牢房里。
过来通知的警察说,他是自杀的,碎玻璃精准插进腿动脉里,流出的血画成了诡异的图案,最后血流干净,人成了一具干尸,死了。
2012.12.21 红月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我曾经看见过的一层厚厚的帷幕,那尖锐的节肢已经捅穿了幕布伸过来一大截,撕开的裂口里隐约可见一个伟大的身影——
我醒了过来,发现窗外一片漆黑,全城停电了。
一层淡红的薄纱笼罩着这座城。
我抬头看,一轮从来没有见过的血红月亮悬挂在高天。但是我却莫名觉得很熟悉,很亲切。
打开手机,里面是我潜入的某个高校内部的论坛。一般睡觉之前,我喜欢看点东西消遣。
论坛里面最热的帖子,是在讨论玛雅预言里面的末日。
2012年12月21日,就是今天。
我习惯早睡早起,昨天十点就睡了。而帖子最后回帖的时间,停留在昨天零点零零分。
是巧合吗?
我想我该先把一切异常记录下来,我有预感,往后我再想要记录的话,也许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我观察窗外,城里仿佛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一丁点的人声,独我一人被留在这个世间。
我开始往背包里收拾东西。食物和水,防身的折刀,手机,组装的卫星信号接收器,装书的盒子,最后是一个铁罐子,里面装着爸爸的骨灰。
时间大概过了五分钟,一声尖叫从窗外遥远处传来,随即,是更多更密集的尖叫。
与之同时,还有警车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以及枪声。
声音如同瘟疫般蔓延,直到窗外我家的狗也忽然狂吠起来,但几秒过后,就变成呜咽,然后戛然而止。
2013.3.19
好久没写日记了。
如我所料,一切发生的都很突然,逃亡之中,没有时间再留给我写日记。
像是一切最老套的末日电影开场,12月21日零点,世界范围内下了一场忽如其来的陨石雨。天文望远镜没有观测到,卫星没有探查到,它就这样说来就来了,像是上天随口开玩笑时候吐下来的唾沫。
在陨石上附带的病毒感染之下,动植物发生变异,接近一半的人类变成了丧尸,还有百分之一的人类获得了特异的能力。
逃亡之中,我和妈妈遇上了军队,由于妈妈在科研界的声望,我们得以被接进幸存者基地。
妈妈的工作很忙,她负责土地和水源净化剂的研发,现在到处都充满病毒,人一不注意就会被感染,这项工作是基地生存的重中之重,我也因此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科研组里面还有几项重要的工作,其中一个是丧尸病毒解药的研制,据说已经有了一点眉目。
总体而言,这场陨石雨对人类而言是一场从未有过的大灾难,但是,一切还是科学可控的。等到药剂研发出来,军队把城里丧尸处理干净,人类就能够重新做回这个星球的主宰,未来充满希望。
真的有希望吗?
我看了眼漆黑的夜空,一轮血月悬挂在那里,散发出猩红的光芒。
这轮月光就好像那些蜘蛛一样,没有人能够看到,也没有人能够和我一起欣赏。
我住在基地研究员的家属区,这里环境还行,甚至还修建了临时的学校。不过里面教的内容我不感兴趣。
今天最特别的一件事大概是,我在这里看见了一个人。
是个很年轻的哥哥,坐在轮椅上,有着微微蜷曲的长发,眉眼是难以言说的美。
他长得好漂亮啊。
那张脸就像是最纯粹的月光一样洁白,灼目。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洁白无瑕的脸了。在灾难发生之后,我在人们身上看到的蜘蛛越来越多,所有人的脸或多或少,都有瑕疵。
但他无瑕。
他正微微仰着头看着天空。
我很好奇。
他在看什么?难道他也能看见月光吗?

我想和这位哥哥交朋友。
但是我过去问的时候,却被警卫拦下了,他们不允许我进入到哥哥在的院子里。
我看着警卫,他们脸上爬动着蜘蛛。我又看向哥哥,那张脸是如此洁白无瑕。我被警卫赶了回家,但我还是很好奇。
我向小区阿姨和叔叔们打听,但他们也对住在那个院子里面的哥哥不很了解,只听说似乎是基地里一位非常厉害的学者家属,还是个大学生。
他被警卫关起来保护的原因,一是因为那位学者身份特殊,二是因为……这位哥哥,他好像有精神病。
2013.3.27
这几天,我在想办法接近那位哥哥,我总觉得,他应该是和我一样的人,能够看见月亮。
只不过昨天,在我想办法接近哥哥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
陨石的到来对生态产生了巨大的干扰。最先发生变异的是气候,每个人都能明显感觉到,昼夜温差在一日日地加大,各种极端气象灾害频发。不止如此,各种通讯设备都被极大干扰,信号变得非常不稳定,并且,所有卫星都在陨石到来的那一天同时丧失了功能。
而昨天,基地内部发生了不明原因的感染,很多人都变成了丧尸。
家属区的保护做的很好,我只听到外面枪炮不断轰鸣的声音,像是以前节日时候天空里炸开的烟花。有人进来检测,发现我没问题就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回了家,跑了进来拥住我,跟我说没事了。
我当然没事,但妈妈脸上的表情却是深深的茫然和恐惧。
虽然她没有说,但是我知道这一次的污染不同寻常。毕竟,幸存者基地出入城都会经过严格的筛查和七十二小时隔离(已知丧尸病毒最长潜伏期为七十二小时),基本杜绝了感染者进城的途径,而水源和土地都是经过严格的消毒才会向幸存者投放。基地已经平安无事度过了两个月,旁边城市里的丧尸也已经消灭了大半,所有人都认为人类城市重建很快就会到来,生活很快就会走回正轨。
但是污染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这一天过去之后,基地里面减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口,包括研究院里很多学者。
研究院的保护是整个基地之中最为森严的,连那里也遭受了感染,绝对不是普通的感染者入侵可以解释。我推测,应该是出现了新的感染源。
最初病毒爆发的时候,人们发现伤口被丧尸啃咬会被感染。后来人们发现饮用了不干净的水和吃下被丧尸污染的土地里生长的植物也会被感染。但是如果深入研究感染途径,其实都是人体摄入了丧尸含有病毒的食物。但是现在,这种认知被打破了。
这一夜无人入睡。
妈妈抱着我坐在沙发上,电视里一片惨白的雪花,基地收音机的信号时断时续。快要天亮的时候,外面的炮火声已经变小了很多,我听到妈妈的声音。
“是空气。”
2013.4.15
研究院发表了最新的研究声明,将空气纳入新型感染源之中。
基地开始严格的封锁,所有幸存者都需要进行居家隔离,外出搜寻物资的小队也减少了大半。毕竟,在空气过滤装置研究出来之前,谁都不能够保证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变成丧尸。
按照研究院的说法,由空气传播造成的病毒感染是一个量变引发质变的过程。现在,第一批抵抗能力弱的人已经倒下了,第二批随时会到来。
这种情况下,空气过滤装置和疫苗的研究就变得至关重要。妈妈那天回来看我之后,又被接回研究院,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但是事情总是祸不单行,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了消息,病毒产生了变异,而且这种变异极度不合常理,导致之前疫苗的研究进度全部作废。这个消息对于幸存者而言无疑是灾难性的,流言越传越烈,一部分人拒绝隔离并上街游行,要求基地公布研究具体进度。
不过很快有警卫将这些人抓走了,同时基地还公布空气过滤技术研究成功,即将开始修建整个基地的空气过滤工程,这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毕竟,对于距离成功还很遥远的疫苗,还是眼下当务之急的生存更加重要。
工程如火如荼地开展了起来,我就算坐在家里也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透明圆顶慢慢在基地上方架设了起来。
我想,以后这透明顶要是积灰了,我想要看月亮岂不是很难。不过转念又想,基地也许会派人专门去擦玻璃吧,毕竟作物的生长需要阳光。
我偷溜了出去,想去找那个院子里的哥哥交流一下这个问题。只不过,那个院子似乎换了人居住。我没有找到人,真是遗憾。
2013.5.25
空气过滤工程基本建成了,基地里面一片欢腾,住在我家旁边的那户人家做了一只烤鸡庆祝,香味飘了过来。真香。
妈妈终于回来了,她看上去又消瘦了一些。她最近的工作很忙,现在终于能够休息了,但是她却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样子。也许她知道,一切只是开始,而远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妈妈做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不过吃饭的时候,桌面上放着三套碗筷。我想起来,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原来妈妈也没有忘记过爸爸。
2013.5.30
地震了。就在前天。
整个基地的围墙从中间被震出一道巨大的裂缝,丧尸们从缺口之中进来,带着变异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病毒。刚刚建成半个月不到的空气过滤装置在地震之中被破坏,抵抗的幸存者里面也不断有人变成丧尸,局面一片混乱。
等所有一切都安定下来的时候,基地已经被中间那条数百米宽的裂缝分为东西两侧。西面完全沦陷,而由于基地的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东城,东面得以幸存。
这一次袭击,让幸存者发现,丧尸也在进化。它们的进化的速度比预想之中更为快,普通的子弹甚至已经难以击穿它们的身体,有一些形态方面变异得厉害的,甚至变得和小山一样高。
西城已经完全沦为炼狱,隔着深不可测的裂缝,能够远远看见无数的丧尸在横行,想要靠近这边的人类世界——或许那些被感染的东西已经不能够称之为丧尸,而是某些人类无法理解,难以形容的,奇形怪状的怪物。
当然,基地还是坚持认为这些是“丧尸”。所有灾难的发生只是来源于那次陨石雨所带来的外太空病毒感染。人类终将战胜这场灾难。
不过,也有一些悲观的声音在基地中流传,比如说,按照病毒变异的速度,以现今的科学技术,人类已经不可能将疫苗研制出来了。
还有一部分人群迅速增加壮大,他们被称为“传教士”。我尝试去搜寻了一下这个组织的信息,发现他们的头目能够声称聆听真主的声音,得知他们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只是真主赐予他们的考验,只要恒久忍耐,虔诚信仰,等待真主降临之时,就能够实现他们的愿望。
这种组织的出现和迅速传播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一直以来,当人们发现现实的苦难太过深重,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会去求信神佛。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不过,我认为那个所谓的头目是一个骗子。
他怎么可能听到真主的声音?
红月没有声音。倘若她真的有声音,也绝对不会向这些卑微庸俗的人类倾诉低语。他们的躯壳浑浊而充斥肮脏,意志薄弱又动摇不定。
我又想起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哥哥了。
他那么洁白,在这个污浊的爬满蜘蛛的世界里面,就像是雪一样。
如果有谁能够倾听到红月的声音。我想,也许他可以。
2014.1.1
今天是新年,基地里的气氛却很沉重。隔壁家没有做烤鸡了,因为一个星期之前,他们的儿子在饭桌上发生变异,一家三口全部感染。现在那边还拉着封锁线。
地震过后,东城的城墙和空气过滤装置已经重新修好,但城内还是三不五时就会发生感染,但却找不出原因。
幸存者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了,人们给彼此之间划分出一条条河,任凭有的地方河水漫涌,淹没土地,而更多的地方则隔岸旁观,苟且求生。
这个世界正在崩坏,毫无疑问的。
2014.4.1
愚人节不快乐。
研究员又公布了新的感染源。感染源一直在更新,病毒好像无处不在。它好像具有自我意识,当人们意识到可以阻止它传播的办法之后,它就会通过变异不断更新自己的传播方式,防不胜防。研究院不断试图探寻生物原理来解释所发生的一切,但是显然,他们找不到。幸存者们只能不断被动地防御,像是一张已经漏洞百出的纸在狂风之中的自我修补。
补不了了,洞会越来越多。人类终究会全部异化成为怪物。
如果这一天无法避免终会到来的话,我希望妈妈能够多回家,不要那么辛苦地工作了。
2014.5.25
幸存者之中有一类极其罕见的存在,被称作特殊能力者。他们拥有着一些超出人类本身的力量,但在家属区里,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被隔离得离东边家属区很远,在城的西边,接近城郊。
这是为了基地的安全着想。根据研究院的统计,特殊能力者被病毒感染的几率是普通人的十倍以上,具有极大的不稳定性。
进化型丧尸能够抵抗子弹的攻击,而大多数的特殊能力者,能够发出的攻击却比不过一把锋利的刀。偏偏特殊能力者被感染之后,却会变成破坏力极大的进化型丧尸,对基地造成极大的威胁。
最初那一次空气感染,被感染的普通人其实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数量,却有十分之九的特殊能力者异变成了进化型丧尸,导致西城沦陷。鉴于此,基地出台了《特殊能力者管理条例》,每个进城的特殊能力者都必须登记,并且用特殊染料烙上刻印,必须服从基地的安排和管理,必须和普通人进行隔离。
之所以写这么多,是因为我怀疑那位哥哥是特殊能力者。他搬离院子的时间太过凑巧,这些日子,我在家属区已经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或许,我得找机会去西区一趟。但是不能被妈妈发现,她会担心。
希望我能找到那位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文确实是要收尾了,最近写的有点卡,这两天理了一下大纲,后面情节会加速进行。因为六月份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实在不能再拖了,在此之前,会把该填的坑都填了,给这个故事划上一个完整的句号。感谢大家一路陪伴ww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想要进入西区不被发现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西区的出入口只有一个,其他地方都被高墙包围,进出西区需要经过三层检查,程序之严格可比研究所。
不过,我也不用自己混进去寻找。
陨石导致的磁场混乱致使全球网络崩溃,基地内部现在使用的是局域网。正巧的是,妈妈的电脑具有接入局域网的权限。
我入侵了基地的监视器系统。
通过监视器镜头,我看到西区的模样。
幸存者基地其他区域大不相同,只有一栋巨大而冰冷的建筑高耸。建筑周围每隔三米就站着一个值班的警卫,看上去守卫森严。
建筑外面没有特殊能力者走动。
我试图切换监视器,侵入建筑内部,但被发现了,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尾巴,没有被追踪到位置。基地里的人并没有我想象中无能,也许我还得加强自己的技术学习。
可惜,还是没能找到那位哥哥。
2014.9.13
半个月前,西区发生暴动。
虽然之前大规模感染使得特殊能力者发生了大幅削减,但是,还是不断有幸存者觉醒成为特殊能力者。
最开始,基地公布的觉醒概率是百分之一左右,但到了现在,这个概率已经低到了千分之一甚至更小。
而与越来越小的概率相对应的,却是觉醒的特殊能力者能力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增强。
西区的暴动虽然最终被基地所压制,但闹出的动静不小。根据我所得到的消息,基地里已经出现了能够抵御枪炮袭击的防御系特殊能力者,还有能够模拟火药爆炸效果的特殊能力者。
研究员们发现,越晚觉醒的特殊能力者实力就越强。
而越强的特殊能力者,在使用能力的时候就越容易被感染,被感染之后的丧尸等级也越高。
他们是一把双刃剑,能够帮助基地抵御丧尸的袭击,而一旦感染,又会对基地产生极大的破坏。
对于是否还要给特殊能力者给予庇护,基地之中开展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
一种观点认为,特殊能力者的不稳定性太大,为了基地的安全,应该将特殊能力者放逐出基地。这一派系中更加激进的观点认为,特殊能力者其实也是受到了病毒的不完全感染,已经不算是完全的人类,并且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伤害人类的丧尸,不如在发现觉醒的时候,就立刻击杀。
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丧尸依然在不断地进化,而人类科技在末日的环境的限制下却陷入了艰难前进甚至倒退的过程,如果终有一日科技武器无法再抵御高等级丧尸的侵袭,那么特殊能力者就将会成为人类最后的防线。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可以轻易驱逐和杀死他们,所有幸存者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守卫自己的家园。
这种争论在又一次觉醒者感染暴动之中,达到了顶峰。
这次暴动对基地产生了极大的破坏,也因此激进派得到了许多幸存者们的支持,处死特殊能力者的声浪越来越高,而特殊能力者的暴动也越来越频繁,幸存者基地风雨飘摇。
就在这个时候,研究院宣布发明了感染数值监控器,并且颁布了《基地人员感染数值管理法案》。
监控器的满格数值为一百。
高于70以上,为感染安全线内,可以在基地自由活动。
数值在50到70之间,受到基地监控和限制性保护措施,丧失前往聚集性场所的权限。
低于50以下,会被基地实行抓捕和隔离。
而低于20以下,则会直接抹杀。
我偷偷检测了一下,10。这是一个足以引发报警的数值,幸好我提前动了一些手脚,并没有让信号发送会监控塔,不然,妈妈又该担心了。
我就很早知道自己不正常,但得益于此,我也有足够的经验去假装自己正常。虽然我并未听说外界有人能够欺瞒过检测装置,但我经过我多番尝试,数值终于还是稳定在70以上了。这下,可以放心出门了。
监控器发明之后,幸存者不用提心吊胆自己不知不觉就会被感染。
感染的进程被具化成数据,数值归零则代表被感染,而经过测量,数值到达20以下则不可逆转感染的趋势,因此,一旦发现,就会被抹杀。
监控器刚出来的时候,基地里面整日都飘荡着血腥的气味,不仅仅有特殊能力者的(虽然他们被抹杀的数量最多),也有普通人的。不过在这一次大规模整肃过后,基地终于恢复了稳定。
其实我挺好奇能够弄出这种监控器的人究竟是谁,这种监测机器似乎并非寻常科技手段所能够制造出来。
并且,与其说这是感染数值监控器,我觉得它更加适合叫做精神稳定值监控器。
2016.9.1
这两年,不少特殊能力都成为了基地之中的实权人物。优胜劣汰一直是生物进化的法则,这个道理在现在也没有改变。
丧尸越来越强,而人们对特殊能力者的态度,由质疑排斥,到恐惧敬畏直至崇拜,这样的转变也没有经过多长的时间。
就在前天,发生了一件令我感到意外的事情。
基地里面又觉醒了一位异能者。而在此之前,已经整整半年没有异能者觉醒过了。
不过对于大部分幸存者而言,这件事又显得没有那么意外。毕竟觉醒者是那位基地的首席天才科学家,如果是他的话,无论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不值得奇怪。
他有一个笔画挺多的名字,不像父亲的名字那样简洁。那么,我就简称他Y吧。
妈妈非常崇拜Y。我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过Y的名字,毕竟在和平年代,Y被誉为人类进化历史之中智力的巅峰,科研成果响彻世界。而末日开始之后,Y更是为基地做出了无可估量的贡献,包括那个在基地最动荡时期稳定住异能者和普通人双方的感染指数监控器。
觉醒之后的Y是一位非常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者,很难想象Y的能力究竟到达了什么地步。他所构建的精神网络完全取代了基地网络,往后我再想入侵,恐怕是没有办法了。
不过在退出网络之前,我发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数值20以下会被抹杀,在这几年来,已经成为基地严格遵守的规则。在这条规则的保护下,基地里面没有再发生过大规模感染者暴动事件。
两年前,我测试自己的真实数值是10,现在我测试是7,虽然很慢,但数值确实一直在不断往下走,没有回升的趋势。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变成丧尸。当然在那之前,我会提前躲得远远的,不会给妈妈带来麻烦。
啊,又说远了。
我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是我发现基地里面,我的数值居然不是最低的。
最低的是研究院里面一位代号为“X”的人,他的数值为血红的“1”。按理来说,这样的人早已经被感染异化,但他没有。并且这个诡异数据已经维持了接近两年——也就是说,在感染数值监控器刚刚诞生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是“1”,而在监控器没有诞生之前,或许已经维持了更久。
基地并没有对X实行抹杀。
这让我对X非常好奇。不过我旁敲侧击询问过妈妈和妈妈的一些研究院朋友,他们都不知道X的存在。
他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就跟那位在基地里已经查不到踪迹的哥哥一样。
2016.10.1
今天家里来了两位妈妈的新同事,妈妈让我喊他们宁叔叔和云叔叔。我惯例进行了试探。
云叔叔是个恋爱脑的笨蛋,无论说什么都能把问题导向到自己老婆孩子身上。
不过宁叔叔似乎知道什么。
但他很敏锐,我试探不出来什么东西。而他对我似乎也产生了一点怀疑,不愧是基地里面仅次于Y的科学
不过我还是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宁叔叔是一位异能者。因为普通人和异能者脸上爬动的蜘蛛是不一样的,个头更大,形状更奇怪,宁叔叔脸上就是这样。
不过妈妈似乎不知道这点。
2017.3.29
已经是末世第五年了。
近百条感染源被列入基地防御体系之中。从一开始的丧尸接触,到土地,水源,乃至空气,声波共振,磁场变异,宇宙辐射,无数难以想象的感染源被寻找出来,人们通过各种手段千方百计加以防范,用尽全力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这是一场持久而永不停歇的抗争。
它也许没有终点,也许终点就在眼前,却并非人类所期待的。
不过最近一次的感染爆发依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好像只是一夜过后,基地全体的数值开始下降。幅度缓慢却肉眼可见,就像是一个无法逃离的死亡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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